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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天策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无罪

    这番话林意倒是最没意见。

    这一切都是皇命所给,现在皇帝改了主意,又有什么话说?

    现在只不过就像是实修提前,而且自己没有什么机会选择而已。

    这些同窗此时的失落惶恐,便如当年改换新朝时的自己一样。

    他们现在还只不过是料想自己没有以前的特殊优待,但当年的自己,却直接从权贵豪门变成了罪臣。

    这倒也好,大家都是一样。

    萧素心心中也十分平静,她和林意同样的想法,甚至有着一丝说不出的快意。

    走。

    全部上马。

    那名左脸有可怖疤痕的将领并不再说话,身旁一名副将却是喝令所有这些南天院新生列队,离院上马。

    他们三人如何安置?

    几名学生忍不住叫出声来,他们如何能骑马?

    那是你们的事情。

    那名副将也是冷冷的一笑,你们身为同窗,这么多人照料不好三人,难道还需特别照料?现在他们只是背部鞭伤而已,若是在战场上,你们这些人之中伤者更多,伤得更重,那又如何?

    你们!

    一名学生忍不住发怒。

    然而那名副将骤然变了脸色,眼睛一眯之间,杀气腾腾,竟是直接将那名学生吓得脸色苍白,后退一步。

    你们什么身份,也敢如此和我说话?

    这名副将冷冷的扫过所有学生,今后若再无军纪,顶撞上峰,便立时按军律处罚。

    这些人也真是矫情,到现在还看不清形势,分不清自己身份。齐珠玑忍不住摇了摇头,在林意和萧素心耳侧轻声道:说实话我宁愿和一群不知气感黄芽为何物的老军一起,也不愿和这些人同军作战,很有可能被拖累。

    林意也是摇了摇头。

    既然对方纯粹把他们当成新军,他们再自持身份,便是自找不快。

    他倒是想上前帮那三人治伤,但已有一名学生快步上前,示意那些人不要再开口,同时从袖中取出丹瓶帮那三人治伤。

    这人林意等人倒是熟悉,是时常跟在谢随春身侧的骊道源。




第五十六章 你死之后
    林意,他的药粉可是比你的这些药材看上去厉害。齐珠玑不动声色的看着。

    骊道源取出的丹瓶是一个纯银的银瓶,洒出的药粉却是白中微黄。

    那药粉的功效十分惊人,只是浅浅一层洒上去,那三人背上便顿时止血。

    这是白茅生肌粉,北魏大将才配有的灵药。

    林意嗅到一丝甜的发腻的气味,心中顿时一动,这骊道源家中?

    齐珠玑轻声道:他父亲是中直兵参军,早些年也是边军。而且他父亲的老师是右光禄大夫傅浮生,所以他才能和谢随春称兄道弟。

    这天监六年南天院新生原本一共是五十三名,在首日便有两人被末淘,陈平罗又被斩了,便恰好是五十名。

    南天院下山道上已经上马的游击骑军也不过数十,但鞍上无人的军马足至少上百。

    除了那名副将之外,其余的将领却不上马。

    这便是换马赶路的疾行。

    林意一看这架势,心中便有些同情那三名背有鞭伤的同窗,知道注定皮肉受苦。

    果然等他们上马之后,那名副将为首,其余骑军散开,将他们和空余军马全部裹挟其中,很快策马狂奔起来。

    这些军马久经训练,几乎不需要刻意驱使,便能保持阵型,几近全速前进。

    那白茅生肌粉已经算是战场上最佳的伤药之一,但毕竟新创也经不起这么颠簸,那三人伏在马上,很快背上便又沁出血来。

    不过这些军士熟视无睹,根本就不停下休憩,一直等到入夜,近乎不见五指,前方那名副将才一声令下,停下扎营。

    入夜的南天院一片死寂,灯火俱灭。

    不只是所有的学生,似乎就连所有的教习都已经离院。

    然而不知为何,鸣鼓山下的军队,却反而聚集得越来越多。

    先前那名负责接引天监六年新生的左脸有可怖刀疤的将领,便只是越聚越多的将领中的其中一位。

    温柔的月光下,山道上响起了一种就如有人踩雪般的独特金属震鸣声。

    这声音并不大,然而随着这声音出现的军马却是分外的高大,连同鞍座上的骑者,通体散发着森寒的青铜色光泽,就如金属浇铸而成。

    许多将领虽然受命,然而也不知率军围困南天院所为何事,直到这些铸星重铠骑出现,这些将领才终于确定,今日必有他们无法想象的事情发生。

    除了跟随着皇帝南征北战的最强重铠骑军之外,鸣鼓山外的山林畔和田野道畔还散落着许多马车。

    这些马车的内里很安静,然而在月光下,这些马车外的空气偶尔会产生一种难以言明的扭动。

    这些都是强大修行者动念时,在天地间产生的痕迹。

    然而即便聚集了这些强大的军队,聚集了许多强大的修行者,真正上山入院的却只有一个人。

    这人踏着月光,上了鸣鼓山的半山,到了那座荒园之前。

    当他穿过荒园腐朽的竹篱墙,那些石道两边足以没膝的荒草便如流水一般倾倒,倒向废园中心的石屋。

    这人原本瘦高,荒草伏地,他便显得更加高大。

    只是当月光落在他的脸上,却是反而映射出他脸上的许多深深皱纹,显现出他的苍老。

    他便是当天齐天学院的那名老人。

    石道尽头的石屋里也有一名老人。

    只是这名老人身穿着华贵的锦衣,银色的长发如同银锻,和他相比,却是显得年轻的多。

    石屋里的银发老人优雅的抬起头来,他看清了石道上这名瘦高老人的面目,丝毫没有意外,只是很满意的笑了起来,沈约,你终于来了。

    瘦高老人安静的走到石屋之前,这才颔首为礼。

    南方三圣之中最强的沈约,竟然寿元将尽,快要死了。石屋里的银发老人说道。

    这句话他已经说过一次,但是这次再说,他的语气却是分外感慨。

    被他称为沈约的瘦高老人抬起头来,淡淡说道:人终有一死。

    只是你死之后,这天下会很不一样。银发老人也淡淡的说道,只要你还活着,灵荒也不算什么,但你死之后,南方三圣之中站在萧衍身边的,便一个人都没有了,北魏便不需要再过多顾忌。

    一个人无法决定整个天下。沈约静静的说道。

    若连我们这样的人都无法决定整个天下,那修行还有什么意义?银发老人笑了起来,满脸的嘲弄,你又何必在死之前一定要来这里和我见面?

    何修行,我和你想的不同,我来这里,只是因为觉得让你随我一起死去,会少却很多麻烦。沈约摇了摇头。

    所以定下的誓约从此便不算?银发老人何修行看着他,眼神也渐渐冷漠起来。

    我死之后,誓约便自然不复存在。沈约点了点头,在死之前,便应该将所有的烦恼解决。

    我想过无数次我们重见的可能,但最为可能的,便是你死之前,当接到你和我赌约的信笺时,我便肯定你将死,你会来。何修行面无表情的看着沈约,但你知不知道,我既然明知你的用意,却为何还要将我的功法传给那名少年?

    因为你不服输。沈约淡淡说道,你总是想赢我一次,这便是你最大的弱点所在。

    你错了。何修行微笑着摇了摇头,我教那少年,只是因为我确定那少年和你不是同一类人。

    沈约微微皱起眉头。

    何修行更加得意的看着他,道:你觉得那名少年像你年轻时,但我却肯定那名少年更像我。

    沈约沉默了片刻,然后开口说道:那都是很遥远的事情,就如你这般强大都根本无法改变这世间事,那些年轻人谁知道他们有什么样的可能?

    你说的不错,但我这一生即便输给你太多次,也并不意味着没有了你之后的世界,我所做的一些安排会再输给你。这世界有你和没有你,真的会有很大不同。

    何修行慢慢的抬头,看着星空,他的语气里充满了说不出的自信,至少整个北魏,会按我想象的行走。

    当他的话音消失,石屋外的荒草便开始燃烧起来。

    燃烧来自于剧烈摩擦产生的热量。

    无数丝透明的晶线在石屋的表面生成,以恐怖的速度往外扩散,切过荒草,切向石道上苍老的老人。



第五十七章 重铠之下
    沈约深深的皱起了眉头。

    他很意外。

    这荒园和石屋本身便源自于当年旧朝换新朝时,他和这石屋内里的何修行的一个赌注。

    这里的阵势是他亲自所布,每一道吸引天地灵气的符文都是用他自己的真元凝成。他知道何修行有能力破阵,但是他却根本没有想到何修行竟然反而能够利用这些力量。

    但这绝对不是今夜让他第一次感到意外的地方。

    让他一开始就有些意外,或者说有些担心的地方,是何修行的态度。

    何修行早就知道他会来,早就在等着这一战。

    他的心境有些波动。

    然而对于他而言,这样的战斗已经是他的本能。

    他伸出手来。

    他苍老的指掌之中,开始发光,散发出一种这世间绝大多数修行者都无法想象的光芒。

    圣洁而夺目的光芒在他手中一节节生成,变成一柄光明的小剑。

    他手中的这柄剑每长一分,那些切过荒草,切到他身前的透明晶线便少一分。

    被切断的荒草在空中飘散未落,那些透明的晶线已经彻底消失。

    他手中的小剑依旧那么亮着,完全不似人间之物,就如同空中的明月光被他握住了一束。

    他脸上的皱纹里有血雾悄然生成,又迅速往外消散,如清风消散在夜色里。

    他看着眼前这些出现又消失的血雾,心境却趋于绝对的平静,很多事情平日里需要在意,就如受伤这种事情,然而既然注定要在这一夜离开世间,这些何须在意?

    石屋崩塌开来。

    每一块坚硬的山石碎裂得很整齐,散碎成无数的小方块,每一颗都像是赌场里的那种骰子。

    何修行站立在这一地碎石之中,沐浴着月光,同样平静的看着沈约,看着他手中的那柄剑。

    你原本令南天院在月底迁院,算起来至少还有十余日的时间,想必是令我产生错觉,令我觉得还有足够时间离开。然后你在今日骤然发难,好困死我在此地。

    何修行微笑的看着沈约,但你有没有想过,便是因为这样的布置,才让我更加确定你已经没有时间,你的身体已经比我想象的更快到了极限。

    青草的气息在这深春中开始弥漫整个荒园。

    原本荒草滋长,这荒园显得极为荒凉,然而当所有荒草都被切断,连石屋都消失之后,这个荒园却反而显得更加寂寥,更加清冷。

    你何不反过来想,我所做的这一切,便是让你再有勇气留下来和我一战。沈约淡漠的说道:你一生都败在你太骄傲,对于你而言,亲手杀死我这样的人,和等着听到我老死的消息截然不同。

    对于我而言,胜负原本就已经不在这里,所以这一切全无意义。何修行笑了起来,像你我这样的人物,最大的快意,来自于这整个天下是否在按你我的意愿在行走。

    沈约不再说话。

    他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看向何修行的眼睛。

    荒园上方的天空里,迅速的团聚了浓厚如铅的乌云,内里有无数雷蛇在涌动。

    这两名神惑之上的存在,在任何人看来都静立不动,但在一刹那间,在精神感知的世界里,却已经交手了不知道多少次。

    最终还是要这样。

    沈约摇了摇头,他低下头来,目光落在手中发亮的剑上。

    何修行微微的眯起了眼睛。

    他是这世上唯一可以匹敌沈约的同境修行者,他当然明白沈约的感慨源于何处。

    沈约和他都已经很多年没有杀人。

    甚至已经更多年没有像寻常的修行者一样,用这种最纯粹的战斗方式去杀人。

    沈约手中的剑上开始燃起明亮的火焰。

    极具冲刷的真元互相摩擦和挤压,产生了难以想象的温度。

    在下一刹那,沈约的身影已经在原地消失。

    他手中的这柄剑就如撕裂了空间和时间的界限,直接到了沈约的面前。

    面对着世间最为可怖的一剑,何修行只是面无表情的伸手,挥掌,就像拍击一只飞来的苍蝇一般,拍在这柄剑上。

    他的手掌变成了彻底的银色,不像是人间的肌肤。

    他虽然并非是大俱罗那种纯粹肉身成圣的修行者,但对于他而言,那只是修行途中不同的道路,他依旧是这个世上肉身最强悍的修行者,当他体内的真元也同样是世间最强大的之一,他的身体,便自然变成了他最信赖的武器。

    掌剑相交。

    发出了一声清脆的金属震鸣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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