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见时光里的他

    “我也没帮上什么忙。”顾凝微微颔首道，“总归是不幸中的幸运。”

    应爽落眸轻叹，仍保持着矜庄的微笑，只一瞬的黯然后，又抬头握住顾凝放在桌上的手，笑着柔声说道：“上次送你去医院，才知道你心脏不好，要不是等我，哪里会受那样的伤……凝凝，我喜欢你的性子，和年轻时候的我一样。”

    说着，应爽似乎突然想到什么，顿了住，微凹的双眸长睫忽闪，但又很快恢复了常态。

    “以后常过来，实习上或者其他方面有什么难处的，尽管告诉我，我一定帮你。”

    握着手的力度加大，顾凝迎上应爽的目光，能感受到她认真的关切，像是在说“我一定会报答你”。

    “谢谢应总，没关系的。”顾凝心内一暖，回应道。

    “不好意思，这边上菜。”

    服务员推着餐车过来，打招呼端上菜盘。

    三人都不是话多的类型，开始用餐后，圆桌上的话语便少了许多。大多数时候仍是应爽主动提出话题，她习惯一口菜吃完后，停下刀叉再说话，顾凝和陈方处于礼貌，也立即暂停下来回应。于是发现这一点的应爽，了然一笑后，便不再多言了。

    “应总”

    一顿饭快吃完，身后突然有人招呼道。

    “来啦，抱歉，等我一下。”应爽一边起身，一边收拾着桌上的物品。

    顾凝也随之站起，转过身刚想点头招呼，却愣在了原地。

    这个人，竟然是常在同学和老师口中出现过的心理学界新星、精通心理催眠疗法的慕容一医生。




第64章 职业理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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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好意思，我恐怕得走了，慕容医生忙，好不容易才约上。”应爽起身说道，“阿方，你帮我陪一下凝凝吧，下午正好公司有展销会，你带她看看去。”

    “嗯。”陈方从喉咙里应了一声。

    “走了，凝凝。”应爽穿上大衣后，拍了下顾凝的肩膀，便和来人一同离开了。

    顾凝还未从惊讶中缓过神儿来。

    “陈总，那个人，是慕容一慕容医生吗”顾凝望着两人离开的方向，向陈方问道。

    “嗯。”

    “他是应总的朋友”

    “是应姨的私人医生，在英盛有个人工作室。”陈方回答道，坐回了座位上。

    顾凝仍愣愣地站着。她想起来之前英盛举办的酒会上，应爽问过她的专业，还说有机会给她介绍不错的医生跟着实习……

    “天哪，我错过了什么……”顾凝在心里咆哮道。

    那位慕容医生，是从顾凝读研开始就活在“听说”里的专家，她曾学习分析过很多个慕容一接手的心理医疗案例，十分欣赏他治疗方法的创新性，以及冷静理性的治疗过程。

    如果有机会……

    顾凝黯然摇了摇头，她现在，哪有心思去想专业上的追求，能安安稳稳地生活，就已经举步维艰了。

    和陈方一样，顾凝也瘫回到座位上，继续闷声解决还没吃完的菜肴。

    “听说你也是学心理的”从餐厅出来，陈方打破了两人之间的沉默，问道。

    “嗯。”盗墓

    “看见慕容医生很激动”陈方伸手按了下电梯厅的按钮，面向电梯门问道。

    顾凝站在他身旁，微微点头，说道：“嗯，他是我很佩服的一位心理医师，治愈过很多人。”

    “这样。”陈方应声道。

    “还有他的精准和愈后发展。”谈到专业，顾凝的话多了起来，也不管陈方是否愿意听。刚刚短暂的一面，让顾凝从惊讶到兴奋再到无望，一时心头有些怅惘。

    她低着头，像是在自说自话：“很多人觉得他治疗的时候冷静得过于无情，但是每一个病人状况痊愈后的发展，都十分良好，甚至变得比患病之前的心态更好，我觉得，那才是一个医生的优秀和同情心。要是能跟着这样的医生学习，就好了。”

    这是顾凝的职业理想。

    治病救人，在十八岁时的那次绑架案后，就成了顾凝心中暗藏的努力方向。

    没有人能体会到她当时的心境。

    眼看着从小认识的钟温谨在绑匪的拉扯中愈渐气弱，顾凝的脑袋里并非紧张得空空如也，而是挤满了许多画面——

    一直在她周围晃来晃去的这个人突然不见，会是怎样的冷清；他们家和钟家，以后再见面，肯定没了往日的欢快温馨；学校里那些见证过钟温谨骄傲风采的同学，听说后该如何反应……

    还有，钟温谨，实在不应该是这样陨落的恒星。

    钟温谨奄奄一息时，顾凝扶着他虚弱的身子，近乎是心如死灰的。恰巧这个时候，医生赶到了，如天降救星一般，冷静而迅速地，解除了在场不知所措的人们的困境。

    她本该在自己的工作领域里，踏踏实实埋头努力的。

    至少，曾经是这样打算，也是这样认为的。

    陈方听完后，没有答话，身体却微微向顾凝微转了过去，目光落在她脸上。

    这时，电梯门打开，暂停了这一瞬的沉默，两人走进电梯，再没对话。



第65章 的确是幸运许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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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展销会在一楼英盛集团的宴会厅中。

    刚刚开始入场，大厅里只有零零散散的几个人，在排列整齐的展台前来回走动。

    此时回家也是不安地等待着，倒不如找点事情转移一下注意力，时间过得快一些。这样想着，顾凝跟在陈方后面走进大厅，开始在一排排展柜前慢慢踱步。

    “场效应治疗仪……”顾凝被名字吸引，在一个白色的仪器前停住脚，仔细读它的说明介绍，“利用低频电流……交变电场、线圈互感……”

    长而专业的的介绍让她有些似懂非懂，歪头又仔细读了一遍。

    “就是通过增强人体的生物电场，提高新陈代谢。”陈方一边拿起一个仪器端详着，一边笼统地解释道。

    “看来陈总对这些很了解。”顾凝看着陈方仔细打量仪器的模样，问道，“陈总的公司也是做这个的吗”

    陈方闻言侧了下头，将仪器端正地放回桌上，两只手插进了口袋中，抬脚继续往前走。

    看他淡然的神情，顾凝以为她的问题被忽略了，却不想陈方开口道：“这个产品的主机零件，和安装它模具的机器，是我们公司设计的。”

    安装的机器顾凝想起来，眼前的这位陈总好像是学机械的，孙叔叔还夸过他动手制作能力很强。

    “全自动安装的那种吗”顾凝看向陈方，顺口问道。

    “嗯，机械手代替人工。”

    顾凝点点头，同时注意到了他的神态微变。

    陈方淡红色的双唇轻轻闭合，嘴角带弯，眼眸微垂，仿佛想起什么喜爱的事物般，一向冷淡的脸色明显有了些和缓的色彩。看书窝

    往前一个个柜台走着，陈方一会儿端起仪器仔细打量，一会儿站在某个展台的试用区前，观察使用者的反应、仪器的状态等等，有时候还会给顾凝介绍一些产品的设计。

    顾凝是个很好的听众，而陈方在解释的时候也会加一下形象的比喻，因此并不乏味。

    “机械手跟人的手一样，需要用来抓东西的手部，让手臂自由转动的手肘，和控制它完成动作的大脑。”走到一个展台前，陈方又拿起了一块砖头大小的按摩仪，一边看着，一边向顾凝说道。

    “这些产品都是你们做的机器制作的么”她问道。

    “不是。”陈方否认道，“这里只有两个是采用了我们的机器。这个就是别人做的，虽然安装效率比我们低，但贴合得更好。”

    “这也有差别吗”

    “虽然是孔位对孔位安装，但也有偏差和磨损。”说着，陈方的唇角更翘，已经是在笑了，“就像投篮，球在篮筐里转两圈掉进去，和直接进网，虽然都是得分，还是不一样的。”

    顾凝现在有点见识到孙子盛评价他的“年轻有为”了，这样清楚的专业认知与有趣的沟通讲解，的确是有丰富知识与自信的人，才能游刃有余的。

    想到这里，顾凝不禁黯然笑笑，说道：“陈总年纪相仿，专业上的认知却令人耳目一新，我要是也能这样就好了。”

    “也是请到几位很有经验的高工，我跟着学罢了。”说着，陈方又加了一句，“当然，比起只见过偶像一面的顾小姐，的确是幸运许多了。”

    顾凝闻言一愣，抬头看见陈方上扬的眉，对视一瞬，一同笑了。

    就在这时，顾凝听到有人在叫她的名字——

    “顾凝！”

    回头一看，竟是一身正装的钟温谨。



第66章 联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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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怎么在这里”

    待钟温谨走近，两人异口同声地互相向对方问道。

    “你不是在家里养病吗，来这里做什么”钟温谨并没因此停顿，向顾凝继续问道，又看了看一旁恢复了漠然神情的陈方，“这位又是谁”

    “他……”顾凝一时不知怎样介绍，索性答道，“这位是陈方陈总。”

    听到名字，钟温谨眉头一皱，将目光停在了陈方身上，仔细打量着。

    “你好，钟总。”陈方向钟温谨伸出手。他的笑容依旧客套，目光却不似对其他陌生人般淡漠，反而有些……炯炯有神

    他们认识吗顾凝觉得惊讶，转念一想，两人都在一个行业圈子里，陈方认识他并不奇怪，毕竟钟温谨所在的康承，说不定也是陈方想发展合作的甲方。

    不过钟温谨的反应，却是疑惑中带了些难以置信：“你是，陈方”

    陈方的嘴角扯动了一下，似笑非笑地看看钟温谨，又转头看向顾凝，答非所问道：“应总托我照顾她。”

    钟温谨收回目光，顾凝本以为他还会再说些什么，谁知他的步子向后一撤，转身拉起顾凝的手腕。

    “那就不打扰了，顾凝，走吧。”说着，钟温谨没等顾凝同意，便径自将她往大厅外带了出去。

    一出门，严冬的气息瞬间清扫走从大厅中带出来的余热，寒风比来的时候大了许多，吹得顾凝额侧的刘海四飞，遮挡住了视线。终点

    觉察到顾凝的手腕在掌心扭动，钟温谨松开手，臂弯一抬，将她身后的衣服帽子扯在头上，又拉出她拎在手里的围巾。

    可怜顾凝被一路拖出来，脚下还没来得及站稳，脑袋便被大大的帽沿一扣，挡去了半张脸。

    两眼一抹黑，脖子上又被长长的围巾紧紧缠住，来回受力的顾凝步子已经没了方向。而整张脸，只剩下个鼻尖露在外面，在冷风中艰难地呼吸着。

    好不容易站稳脚，顾凝两手扒拉开帽沿和围脖，双眼一睁开，却是钟温谨看着晕头转向的她，抿嘴而笑的模样。

    顾凝看了他一眼，微噘起嘴快步往前走。

    “喂，我的车在那边。”钟温谨跟上，摆正顾凝行走的方向说道，“没想到你会认识陈方。”

    顾凝斜眼扫向一旁的他，表情仍板着，反问道：“你认得他”

    闻言，钟温谨反而觉得奇怪：“你不认得吗那你们怎么认识的”

    顾凝那被帽子挤出来的脸上又多了几分疑惑，看向钟温谨。

    “看来你不记得啊。”钟温谨回忆道，“咱们中学参加的一些竞赛，经常能看到他。还有高中的那次篮球联赛，他是和我们打决赛的主将。”

    竞赛之类的经历，顾凝并不记得多少。她参加的都是考试类型的，默默考完，默默离开的那种，而钟温谨则是活跃在需要团队合作的策划赛，或者体能方面，因此对他说的人没有任何印象，倒是正常。

    不过钟温谨提到的篮球联赛，顾凝倒是有些记忆，因为那是他们的高中篮球队在当时的几年中，离市里的联赛冠军最近的一次。



第67章 双方队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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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决赛的主场定在顾凝他们学校的体育大馆里，当时学校为了加大阵仗，安排与篮球队主力同一年级的其他同学一齐做观众，在场下加油助威。

    顾凝也去了，因为主力就是她的那一届。篮球队里不仅有她认识的同学，还有让许多女生兴致勃勃地抢占前排、积极助阵的篮球队队长——钟温谨。

    当时顾凝被她的同学拉着挤在一堆手持加油棒的女生中间，栏杆外就是球场，能清楚地看到场上球员的一举一动。

    “来来来，帮我挡着点儿。”有人窝在顾凝身后，扯着她的肩膀说道。耳后触碰到一个硬物，顾凝不用回头，就知道那是她们用来偷拍的手机。

    “拍到了吗给我看看……”

    “哇，太帅了吧！”

    “嘘，嘘，老师在那边呢……”

    背后一阵凌乱的窃窃私语，顾凝默默地往前挪挪身子，正好哨声响起，开场了。

    尽管不太懂规则，但顾凝一直都觉得，篮球是最让人“看得进去”的体育运动。回合多、变数大，进篮得分就是厉害，既不枯燥，又直白明了，连场下观众什么时候欢呼，什么时候长吁，都默契得分外一致。

    钟温谨依旧是快慢灵活变化的风格，擅长快攻出手，不仅自己一连斩获好几分，还组织队友协作，打出了好几个令人拍手叫好的配合。

    因此每次球一到他手上，顾凝就能感受到身旁女生的紧张兴奋，像是时刻准备摇旗呐喊一般。

    对于自家学校球队的实力，因为钟温谨的缘故，顾凝就算没见过几次，也有所耳闻。令她意外的是对方的球队，面对战术多变的钟温谨他们，不但没有被带走节奏，还始终保持着稳扎稳打的镇静，上半场虽稍有落后，仍是紧紧咬住了比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