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见时光里的他

    她的手紧抓着胸前的衣服，揪成一团。

    此时的心脏如受惊的兔子般，胡乱地跳动着，闷得十分难受。顾凝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却像是缺氧般，逐渐没了气力。

    “顾凝！”

    阴郁的幽黑中，随着一声喊叫，一双宽大而有力的手抓住了她的双臂。

    顾凝抬起头，看着那双映着光的双眸因担心而急切，张张嘴想对他说出些什么，却控制不住凌乱的喘息。

    她只觉得自己被迅速横空抱起，耳旁带风，渐渐远离了这片昏黑天地。

    “哥，凝凝姐怎么样了”

    “……”

    “她是哪里受伤了吗”

    “……”

    园区的医务室中，顾凝被放到一张硬硬的床上，有位医护人员正在给她做检查。眯着眼平缓呼吸的同时，她听到隔间里，温谦追着他哥遑急地问着她的情况。

    “你是不知道她的状况吗”沉默着的钟温谨开口回道，言语中不知是不是因为方才的奔跑，略显懆急，“那种地方，你怎么能带她进去”

    “我……”温谦张了张口，又把话收了回去。

    “你先回去吧。”钟温谨平静下来说道，“跟正博打声招呼，我们提前走了。”

    “嗯，好。”

    胸口的闷痛感渐渐消失，顾凝缓缓从床上爬起来，向一旁的医护人员摆了摆手，说道：“不用了，我没事。”

    那医护人员没检查出异样，见顾凝恢复气力，便收起器械，说了句“好好休息”后，关门出去了。为尊书院

    正好这时，钟温谨拦住未关上的门，走了进来。

    “你别怪温谦。”顾凝垂腿坐在白色的窄床上，仰头看向钟温谨，说道，“是我想进去的。”

    钟温谨斜靠在对面的桌边上，两手插着口袋，眉头紧皱着，问道：“你进那里干什么，又不是不知道自己夜盲。”

    “我……”顾凝一时语气弱了下去，低下头，却没有停顿，说道，“看你进去了。”

    一只脚往后收了收，钟温谨的脸上现出一丝讶异，轻声说道：“你跟着我做什么”

    “我……有事情想跟你说。”

    “不是说再说了吗”

    “我看你和她——他们一起，怕等你出来就，没空听我说了……”顾凝两手的手指相互攥着，弱弱的说道。

    “和他们有什么关系，那就等有空再说。”钟温谨似乎没了耐心，站直身子说道。

    “可是……”

    “你没事的话就回去吧。”说着，钟温谨抽出口袋里的双手，转身欲走。

    “你不回吗”顾凝抬头向他问道。

    “不是顾凝你……”钟温谨停住脚，背对着她，用一种感到莫名其妙的语气问道，“你老跟着我干什么”

    抱怨了一句，钟温谨正要打开门，身后，却是一句语速稍快、却字字清晰的回答。

    “因为我喜欢你。”

    房间里，似乎一切都静止住了。

    顾凝站起身，抬眸看着顿在原地的钟温谨的背影，又用缓慢而平静的语调重复了一遍——

    “因为，我喜欢你，钟温谨。”




第145章 因为我喜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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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的。

    因为我喜欢你，很喜欢你。

    从发现钟温谨身上带着阳光的某一刻开始，顾凝就知道，自己实实在在地心动了。

    可是，此时，面前的这道背影，在她说出口的那一两秒钟让她感受到的，却是一种颇为抗拒的僵立。

    “看来我在你这儿也是有魅力的啊。”钟温谨仰头笑着，叹了一句，一只手插进口袋里转过身，歪头对顾凝说道，“承蒙厚爱了。”

    他的凉凉笑意从嘴角消失，下巴微扬稍有傲纵，深邃的目光上下打量着顾凝，透出一丝认真和几分抵拒，沉着声音说道：“不过抱歉了，顾凝，我不喜欢你跟着我，咱们以后还是少见面吧。”

    顾凝愣在原地，望着钟温谨的双眼，一时难以从他给予的未曾意料过的反应中缓过思绪。

    钟温谨说完，转身去握门把手，扭动把手前，他又补充了一句道：“不然，我会觉得很烦。”

    门被大大地敞了开，钟温谨的身影快步而出，逐渐消失在顾凝的视野中。

    顾凝愣住了。

    她曾预想过很多个钟温谨的回答。

    欣然回应的、东拉西扯打哈哈的、直截了当拒绝的……

    却没有一个，是这般夹杂着笑嘲、冷漠和骄慢的。好似她是一个没认识多久的却急于甩开的女子，稍示好意，便让他竖起浑身的刺来拒之千里。

    态度甚为真实。

    这个元旦假期，这场别人的婚礼，随着钟温谨的匆匆离开，就这样过了去。

    顾凝再次回到工作中，也回到了独自一人对实验招募的明察暗访里。4e小说

    身旁的人都开始为过年做着准备，顾凝却是时刻精神不济、心不在焉的状态。

    招募的宣传单再没有消息，那些做实验的人不会也被孙子盛放了假，等来年再“进展新项目”吧……

    “顾医生，可以叫人了吗”门外的护士问道。

    “嗯。”

    科室的门被打开，一个肤色偏黑的男人小跑着来到顾凝桌前，弯着腰向她说道：“顾医生，你还记得我吧许圭，许……”

    “许先生，您好。”顾凝提前“预习”过当天病人的资料，当然记得起这位当初来问他父亲状况又着急赶去上班的男人，“听说您今天带父亲过来了”

    “是是是。”许圭点点头，又往桌前凑了凑，一只手弯成弧形挡在嘴边，说道，“今天硬拉着过来的，待会儿医生你多担待担待，还有……麻烦千万别跟他提两年前火灾的事儿。”

    顾凝看着他一边斜眼看着门外，一边小心翼翼说话的模样，脸色缓和着点头应道：“好的，您放心吧。”

    “诶，那我叫他进来了。”

    说着，许圭又跑出门外，将一个头发斑白的男人拉了进来。

    许圭的父亲似乎对心理科室这样的很不适应，垂着脸，弓着背，像是很怕被人认出来，又十分地拘束。

    直到许圭把他拽进来关上门后，他才稍稍放松一些。

    顾凝笑着向他弯腰问好，照例从饮水机的立柜里取出茶杯，冲了两杯热水。

    抬眼去观察许圭父亲的状态时，顾凝感到他的模样有些熟悉，仔细回忆了一遍，却又毫无印象。

    或许只是和以前见过的某张面孔相像吧，顾凝心想。

    “您好，我姓顾……”一贯的微笑和开场白后，顾凝和父子二人对坐着，开始对聊了起来。



第146章 失恋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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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和许圭父亲聊完，已经是正午时分了。

    “您父亲的状态，坦白说，是比较严重的抑郁。”顾凝单独留下了许圭，说道，“我先开些药，不过心病的话，还是建议考虑长期的心理治疗。”

    “唉。”许圭叹道，挠了挠头，“行，我回去看看。这次谢谢医生了啊，特地多给了我们一个多钟头，我看我爸挺喜欢你的，还挺听得进你的话。”

    顾凝低眸笑笑，说道：“嗯，如果考虑好及时来找我，我们还是很有把握能治好您父亲的。”

    “诶，好的，走了啊！”

    “嗯，再见。”

    目送着许圭拉着他父亲的手慢慢走远，顾凝深吐了一口气，收拾完科室的东西，换下白大褂后，回到了办公室。

    “吃饭了吗”顾凝的合租室友兼同事吃完饭回来，坐在一旁的办公桌旁问道。

    “嗯”顾凝此时正在发着愣，面无表情地木然应道，“哦，还没。”

    那同事盯着顾凝的脸色，摸了下她的下巴对她端详一番，滑动着座椅凑近她旁边，低声问道：“说，是不是最近失恋了”

    “什么……”顾凝后仰着身子避开，说道，“哪有，只是上午又接诊了一位病人，年纪挺大，抑郁症还蛮严重的。”

    “嗷。”她同事坐在椅子上慢悠悠地转着圈，说道，“都是这样的，接诊完得给自己重新做心理建设，咱们不容易哪！不过——我问的是你这段日子，可别想逃过我的眼睛，顾凝，你失恋了吧”

    椅子转回原地，话题也被她同事给绕了回来。金沙中文

    她伸出两指在顾凝的眼睛前笔画着，直盯得她有些心虚。

    “哪有什么失恋。”顾凝侧开脸，收拾着桌上的东西说道。

    “哈，是么，那是谁这几天丧着个脸，茶不思饭不想的，还总是悄悄出门……去哪儿发泄了吧”她同事说道，“你姐姐我啊也是个大你几届的同行，我猜，就是那个那天早上送你回来开白色轿车的男人吧”

    顾凝的手上一顿。

    “猜对了吧”她同事有些得意地挑了下眉，又安慰道，“年轻人嘛，正常，你也别光顾着治疗别人，得学会给自己适当调节一下。”

    顾凝撇撇嘴，态度敷衍地“嗯”了一声。

    是啊，在告白失败的时候，人们常常会同时有两个截然不同的反应，一是脑袋里会时不时涌上“我不信”“他一定有别的理由才拒绝”的自恋幻想，二是即便偶尔坚信是有别的原因，还是会有“但是他还是拒绝我了”带来的失落和心痛。

    而顾凝，此时就处于这样的一个矛盾中。

    “行吧，那本姐姐就勉为其难，今天下班带你见识一下‘拯救失恋三部曲’！”顾凝的同事见她神色落寞，一拍胸脯说道，“在此之前，你得先好好吃午饭才行。”

    “可……”顾凝刚想说话，却被一段铃声打断了，她急忙接起电话。

    “喂……是吗就在今天下午吗好的好的，嗯，短信发我，谢谢……”

    挂下电话，顾凝面颊紧绷，对一旁的同事说了句“下午帮我请个假”，便拎起挎包，风风火火地出门了。



第147章 估计是新实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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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一个由很多个单独建筑连接起来的办公组团，高至四五层的玻璃盒子，低至一二层厂房改造的砖石展厅，整体是统一的青灰色调，立面却多样而丰富。

    建筑群依水而建，两旁的直街上每时每刻都能或多或少地看见一些人，或是到沿街的商铺里买些吃的用的，或是步履飞快地朝着某幢建筑的入口走过去。

    顾凝是第一次来这儿。

    行走其间，类似的一条条巷道让她一时有些分不清方位，只能来到河边的平台上，驻足前后张望着分辨。

    中午的时候，她接到了一个电话，是她在那些出现过实验宣传单的巷子里安排的“眼线”——一个卖早点的店铺老板，顾凝去调查的时候，在他那儿买了好多次的早餐。

    他说他今早碰见了一个熟客，正好听说他报名一个什么针灸按摩的实验，原本上午忙也没太在意，空闲下来后寻思了一下，觉着应该给顾凝打个电话。

    两人想办法联系到那名买早餐的客人，顾凝先确认了参与实验的通知方式和要求，和之前打听到的十分类似，而且地点就是在她已知做实验的几个地方中的一个。

    于是询问了具体的时间之后，顾凝便匆匆赶了过去。

    来之前，她纠结再三，还是硬着头皮给钟温谨发了条消息，说有件事情想让他帮忙，她会在某某处某某楼门口等他。

    不过，至少到现在为止，钟温谨一直都没有回复。

    顾凝看了看手表，还差十分钟就下午三点了，她甚至能偶尔看到一两个和她一样一脸陌生地看着眼前的房子，对照着手机上的地址寻找着楼号。

    “你好，那个8号楼b幢往哪儿走哇”顾凝听到不远处有人向保安问道。

    “顺着这条街使劲儿往前走，到底左转就是，有个侧门。”那保安伸手往小河的对面指了指，大声说道。二五万

    “哎，好。”那人道了谢，便往桥上走过去。

    顾凝也动身跟在后面，却故意放慢脚步，左弯右绕地走着，以免在实验刚开始的时候就到了门前，引人注意。

    约莫过了十多分钟，顾凝晃悠着，终于站到了保安所说的那个侧门前。

    侧门正对着的就是一条内廊，嵌在天花板里的灯光微弱，越往中间走，光线越暗。偶尔有几扇打开的门，透出日光灯的白光映在地上，勉强给予走廊里一些亮度。

    顾凝两手插着口袋，脖子往羽绒服的衣领里缩了缩，目不斜视地沿着走廊踱步走过。

    路过第一个打开的房间门前，顾凝不由地放慢脚步，竖起了耳朵听着。

    “你好，麻烦在这里签个字。”

    “可以体检的是吧”

    “对，请往前走。下一位请稍候……”

    往前隔了两个关上的门，顾凝本以为就这样走过去了，步子稍微加快，却在经过第三个门的时候，被突然的打开惊了一下。

    她下意识地往门里走出来的两人看去，那两个男人身穿白大褂，看了她一眼后，又自顾自地往走廊的一侧边走边聊起来。

    顾凝连忙迈着不紧不慢地步子，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