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思引之曾相忘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季嬅
楚烜十分肯定的点点头,正色道:“你是啊,多年前你就是因为对我这烤鱼的手艺念念不忘,这才答应了我一个要求的。”
苏灵鸢双眼微疑惑,脑海中似闪过一帧画面,随后头又疼了起来。
她坐在船头,将头埋在双腿间,双手抱着头,浑身不住的颤抖。
楚烜见此情景,连忙坐到苏灵鸢身边,将她的头微扶起,同时将自己的左手伸过去让苏灵鸢咬着,以减缓她的疼痛。
苏灵鸢起初不愿意,但想到那日在梅林中楚烜说过的话,顿时不客气的一口咬了上去,楚烜的左手瞬间浸出了鲜血,这人连眉头都不曾皱一下,只心疼的看着苏灵鸢。
望着苏灵鸢忍痛的模样,楚烜语气悔恨道:“鸢儿,以后我再也不提过去之事。”是他的错,如今对两人来说,过去的种种已然是他一人的记忆,他不该忘不掉过去的回忆,多次在两人相处时提起。
楚烜微闭了闭眼眸,将眸中的痛苦神色尽数掩去,再次睁开眼时眸底只留下一片清明之色。
苏灵鸢这次头疼的时间又加长了些,待她恢复过来时又是全身被冷汗浸透,她无力的靠在楚烜怀里,紧闭着双眼养神,她如今连抬眼皮的力气都没有了。
楚烜用右手轻搂着她,却丝毫不敢用力,他怕自己一用力又会伤害到苏灵鸢,同时将左手放在苏灵鸢的后背,运着轻功将她的衣衫烘干。
苏灵鸢休整了一会儿,待恢复了些力气后才微微睁开眼睛,从怀中掏出一白瓷给楚烜,示意他上药。
楚烜微摇了摇头,唇角扯出一丝笑意,“不用。”
苏灵鸢拿着药的手没有收回,皱着眉头道:“不上药的话你的手会留疤。”她看着楚烜缓慢浸出鲜血的左手,又皱了皱眉。
楚烜依旧不同意上药,丝毫不在意道:“留疤就留疤吧,说不定留个疤还好看呢。”他想留个疤痕时刻警醒自己,以防自己再提起过去之事。
苏灵鸢知楚烜性子执拗,索性不再劝他,只好从衣袖中取出一方丝帕替楚烜缠上。
船家由始至终都没有看他俩一眼,只盯着火炉上的那几条鱼,时不时的给鱼翻个身,又时不时的添些炭火。
不过他如今倒是明了了为何五皇子从前来这湖中烤鱼,每次都要捉两人份的鱼,烤也要烤两人份的了。
苏灵鸢给楚烜缠好伤口后,闻着越来越浓郁的香味,笑着对楚烜道:“我饿了。”
楚烜笑了笑,起身离开船头。
见包裹着鱼身的荷叶已被烤的干萎,心道时辰刚刚好,他将中间的那条鱼挑起拿在手中递给苏灵鸢。
苏灵鸢嫌烫手,便拿着荷叶的两头,待荷叶稍放凉些,她才将荷叶揭开,看着被烤的金黄的鱼,她迫不及待的咬了一口,这鱼也不知是什么品种,鱼肉鲜嫩香滑,入口后有股荷叶的清香,甚是好吃。
她一口气将一条鱼吃完,这才解了些馋,之后看着正在慢条斯理吃鱼的楚烜道:“你这手艺真是一绝,怪不得我从前会为了吃鱼而答应你一个要求呢。”
楚烜将口中的鱼肉吞下,有些得意道:“我的手艺自然是一绝,这天下独此一份。”话落,又道:“怎么样,鸢儿要不要考虑一下嫁与我”
见楚烜的神情、语气皆像要拐走小红帽的大灰狼,苏灵鸢顿时失笑道:“本姑娘没那么傻。”
船家听到两人的对话,也忍不住轻笑了声,暗道真没想着才貌双全的五皇子竟到了要骗人家小姑娘嫁与他的地步。
笑过后,船家对两人道:“五皇子,姑娘,可要尝尝宫里的果酒,这酒配着鱼吃可是人间美味啊。”
苏灵鸢见有酒喝,立即点点头。
船家笑着将一旁的果酒递给她一小坛。
楚烜见苏灵鸢看见酒很是高兴,他有些扫兴道:“只此喝这一坛,不能再多喝了。”
 
第三十九章 处罚
听了这么一大段话,楚烜仍未睁开眼睛,但却闭着眼睛冷笑了声回道:“二哥说完了吧。”还不等楚焰说什么,只听楚烜又道:“说完就赶紧滚,我们俩都不欢迎你。”
楚焰知楚烜一向嚣张,从不看任何人的面子,但他好歹也是他二哥,堂堂的南楚二皇子,放眼天下除去他父皇谁人敢骂他,如今被楚烜这一骂,他愣怔了好半响,待反应过来后一改方才的温和脾气,撕去伪装的面孔,双眸现出阴鸷的神色死死的盯着楚烜,但却转瞬即逝,快到他一旁的船家亦是没有看到。
楚焰见劝楚烜无果,反被他骂,只恨铁不成钢的道了句,“五弟好自为之,二哥告辞了。”说完便让船家划船,准备离开荷花荡。
听着竹篙划破水面的声音越来越远,苏灵鸢将手中的荷叶扔进水中,望着湛蓝的天空摇摇头,心道有些人就是见不得人给他好脸色,更是听不得人话,非得存心找虐。
楚烜这才睁开眼睛,见着苏灵鸢在微摇头,微笑了笑道:“还能睡的着吗”
苏灵鸢坐起身来,轻拂了下衣裙,没好气道:“被你那讨人厌的二哥扰了好梦,如今是想睡也睡不着了。”
楚烜认可的点点头,“他一向讨人厌,下次见着他躲远点。”他那好二哥明明心狠手辣、不择手段,却非要装出一副温润脾性、疼爱弟弟的好模样,他看着都心累。
苏灵鸢想着这二皇子什么的的确讨人厌,大老远的跑来告诉楚烜他被皇上给处罚了,还装出一副为楚烜好的样子,可见其用心之险恶,心下一对比,她顿时觉得楚烜还算个好人,他虽性子恣睢了些,但心眼儿却不坏,不会随随便便的去坑害旁人。
如此一想,苏灵鸢回楚烜了个璀璨的笑容,随即道:“咱们回去吧,你父皇不是让那什么公公找你嘛,早些回去你也好找你父皇禀明缘由。”
楚烜见苏灵鸢为着他着想,顿时眉开眼笑,少年如玉的面庞随着这一笑更加的明媚耀眼,他立即吩咐船家道:“公公,我们回去吧。”
苏灵鸢被他这一笑苏了心,不禁扶额叹息,这人没事笑什么笑,不知道他这一笑会有什么后果吗,也得亏她心脏好。
待船将要靠岸时,苏灵鸢将鞋袜穿好,随着楚烜迎风站在船头,望了眼平静的湖面,心道下次能吃到如此美味的烤鱼、欣赏这满湖的荷花却不知是何时了。
楚烜领着苏灵鸢依旧走的鲜有人往来的小路,将她送至芳菲殿门口时,楚烜低低叹了口气,“估摸着待会儿我就要出宫回府了,你在宫中这几日想来我是看不见你了。”
苏灵鸢见他一副生死离别的模样,不禁好笑道:“又不是再也见不着了,你至于吗”
楚烜闻言只笑了笑,未再言语,随后潇洒的转身离去,背着苏灵鸢挥挥手道:“鸢儿目送我离开吧。”
苏灵鸢望着他不羁的背影,微微一笑,目送着楚烜的身影消失在悠长的宫道上,这才收回目光,随后缓慢的转身进入身后的芳菲殿。
不时的有芳菲殿的小宫女见着苏灵鸢回来连忙上前见礼,苏灵鸢好心情的都一一回应,回她们一暖暖浅笑。
楚烜从芳菲殿折回后,直接向着宫门而去。
依他二哥的脾性,定是得知了他父皇对他的处罚,遂才跟着他前往荷花荡特地告知他此事,因此他何必要去一趟宣德殿存心去看他父皇的脸色,倒不如直接回府睡觉去。
楚烜想到此冷笑了声,他猜父皇给他的处罚定是回府思过,一个月内不得上朝,这倒也正合他意,每日站在朝堂上听那些个大臣们啰嗦他也心烦。
楚烜刚走到宫门口时便已看到牵着马等候在此的高寒。
高寒见楚烜从宫内出来连忙走至楚烜身边,向他禀明皇上的口谕,言:圣上念五皇子处理此案也有功劳,遂开恩只罚五皇子回府思过,一个月内不得入朝。
楚烜闻言轻笑了声,还真是与他猜测的丝毫不差,也难为他父皇为了让他回府歇着,还要让御史台的那些个人上奏参他一本。
高寒见楚烜面色平静,微松了口气,问道:“主子是要回府还是去哪”
楚烜想了想,左右回府也无趣,遂道:“去听书楼吧。”
这些年不仅苏灵鸢爱去听书楼,他也常去,且去的次数比苏灵鸢多了不知多少,只是失忆后的苏灵鸢不知晓罢了。
苏灵鸢回到西殿时,言春正在与小喜坐在门口商量着晚膳做些什么,两人见苏灵鸢回来连忙上前行礼。
苏灵鸢摆摆手,对着言冬轻浮一笑道:“言冬姑娘,本小姐出去这半日你可有想我”
言冬闻言笑弯了眉眼,有些夸张道:“想,怎能不想呢,我可想死小姐你了。”
苏灵鸢摸摸言冬的头,温柔道:“乖。”
小喜见主仆两人如此有趣,也不禁笑弯了腰。
苏灵鸢回到房间内坐在上好的红漆木桌前,直接瘫趴在桌上。
随后小喜被言冬找借口打发去了厨房,言冬这才将房门关上,站在苏灵鸢身旁问道:“小姐,与五皇子出去可玩的开心”
苏灵鸢想起她正在享受美味的人生突然被人打断就有些生气,遂撇撇嘴道:“不怎么样,那个什么二皇子的好讨厌。”
言冬见着她家小姐那表情是真的厌恶,想必是那二皇子惹着她家小姐了,也不在提这件事,只将今日宫中发生的事说与苏灵鸢听。
这第一桩是,昨日晚上被裴昭捉住的那人被内府局审出来了,他乃是北秦人士。
这第二桩是,玉妃玉风雅因私通敌国,暗杀朝廷命官被圣上赐死。
这第三桩便是圣上处罚了五皇子楚烜。
苏灵鸢听完后撇撇嘴,这皇上还没听楚烜辩解呢,就直接给他定了罪,可想而知他是有多不喜楚烜了。
不过苏灵鸢倒是好奇玉风雅就这样被赐死了她那样的人怎可能轻易就犯,遂开口问道:“玉风雅真被送上黄泉路了”
言冬摇摇头道:“不知。”话落,又道:“听宫里的宫女们说皇上赐了鸩酒一杯,白绫三尺,匕首一把让玉妃娘娘自行了断。”
苏灵鸢暗道这皇上还真是狠,伴他快二十年的枕边人,到头来竟丝毫不留情面,让玉风雅自裁。
言冬叹了口气道:“可怜了六皇子才十岁,就要与自己的母妃阴阳相隔了。”
苏灵鸢只笑笑未曾言语,十岁对于平常人家的孩子而言是小,但对于这吃人不吐骨头的皇宫而言却是半个少年了,玉风雅的死对六皇子而言虽是个打击,但却不是致命的,想必那少年会振作的。
楚烜打马来到听书楼时,楼内听书的人不多,见柳先生已开场讲了有一段了,他悄无声息地走至二楼,寻了个靠着栏杆的空位坐下来。
小二见楚烜前来,连忙走过去躬身行了一礼道:“五皇子,又来了,还是老样子”
楚烜点点头。
小二见楚烜点头连忙下楼准备。
第四十章 回府
楚烜见他们闹腾的厉害,实在是头疼不已,他只是想来听书楼安安静静的听个书而已,如今被他们一打搅,柳先生也停止了说书,整个楼下大堂本就不多的听客早就因他们的打架而消失的不见其影,唯恐被这俩纨绔子殃及池鱼。
楚烜无奈的站起身来,足尖轻点,纵身一跃直接从二楼飞到了楼门外。
正在与楚帆打赌的秦欢见他离去,连忙喊道:“我们几个等会儿要去浮萍楼听曲儿,你不去”
楚烜头也不回的直接翻身上马,一扬手中的马鞭潇洒的纵马而去,只留下一阵阵的尘埃飘荡在门口,似是在回应秦欢他的答案。
秦欢见楚烜头也不回的离去,朝门口的方向撇撇嘴,随即也从二楼飞身而下,向着正在打架的两人吼道:“停吧。”话落,放低声音又道:“楚烜都被你们打走了。”
正在打架的两人一听楚烜走了,立即收手,异口同声的问道:“什么时候”话落,两人又互瞪了一眼。
秦欢见他们两个人的脸已肿的不成样子,从怀中掏出一小铜镜扔给他们,有些无语道:“你们先看看自己。”
程阳先接到了铜镜,还未等他来得及照,王潇鹤嘲讽的笑瞬间响在他耳边,他也顾不得搭理王潇鹤,直接去看镜中的自己。
原本俊秀的面庞,此时青一块紫一块,最重要的是还有一个黑眼窝,实在是难看至极,连他自己看了都觉得好笑。
看完自己后,程阳抬起头去看王潇鹤,见他也是满脸青紫,心中这才平衡了些。
虽说平衡了些,但也不足以消除他的心头之恨,因而他对着王潇鹤青紫的脸冷笑了声,直接将铜镜抛给秦欢,王潇鹤还没看到自己是什么模样呢,于是连忙伸手去接。
等他接到铜镜,看到镜中自己肿成猪头的俊脸时,顿时哭丧着脸道:“完了,完了,我这模样等会儿还怎么去浮萍楼见青尧。”
程阳见他此时竟还想着浮萍楼的青尧姑娘,不禁翻了个白眼道:“你还是回家见你娘吧。”
秦欢看着王潇鹤的青紫脸,轻咳了一声道:“回家见你娘,她还会心疼你。”
王潇鹤这才想起他是要回家的,若是被他娘还有那个无情的妹妹看到他这模样,指不定怎么嘲笑他呢,哪来的心疼。
王潇鹤越想越气,顿时怒吼道:“你们何时见过我娘心疼我”话落,愤愤不平的小声道:“她只会嫌弃我丢人。”
楚帆此时从楼上飞身而下,听见王潇鹤方才的话语,翘着兰花指,细着嗓子,学着他娘的语气道:“潇鹤啊,你怎得又打架打输了。”话落,指着王潇鹤的脸道:“啧啧啧,潇容,你看看你哥这丢人的样,等会儿随便扔给他药就好了。”
王潇鹤翻了个白眼,朝着楚帆吼道:“滚。”
因着楚帆学的实在是太像了,连王潇鹤他娘脸上无情嘲笑的表情都学的唯妙唯俏,程阳与秦欢两人不厚道的在一旁捧腹大笑。
王潇鹤实在是不想与这帮损友再说什么,故迈着矫健的步伐向着楼外扬长而去。
三人见他离去,也收起了脸上的笑容,凑在一起商量了一番后,皆各自回家歇息去了。
傍晚时分,宫中传出消息,玉妃玉风雅鸩酒一杯自尽而亡,皇上格外开恩另其尸骨被火化后送回碧血山庄玉家。
苏灵鸢听闻消息后唏嘘不已,她以为如玉风雅这般的人物定能翻出什么大浪花来,不会这么轻易自尽,没想着还是死了。
言冬此时凑到苏灵鸢耳边小声道:“听闻玉妃娘娘被赐死之前皇上亲自去天牢见了她。”
苏灵鸢心下了然,想来是皇上以六皇子的前途或是碧血山庄的命运与她做了什么交易,玉风雅才会如此轻易的自尽。
此时此刻她不禁为宫中的女子感到悲哀,常伴帝王侧、荣宠不衰、母凭子贵又如何,到头来还不是只闻新人笑,哪听旧人哭,玉风雅在宫中战战兢兢二十载,最后却被自己的枕边人亲自送上黄泉路,当真是可悲可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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