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任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厍建玉
“我问的第五个问题是,报告为什么没有对不停地追加建桥资金进
行调查,并追究相关人员的责任啊如此对应的问题是,市委决定收回月光县对凌河大桥建设项目的发包权,直接研究决定设计单位、监理单位、建设单位、施工单位是否妥当”
“不停地追加建桥资金你说详细一点。”杨明亮说。
“我记得,在我的前任手上,凌河大桥计划总投资约9.6亿元。然而,在月光县工程招标阶段,市委却突然决定收回发包权,并建议月光县暂停招标,由市委直接研究决定设计单位、监理单位、建设单位、施工单位。”我说。
“不仅如此,建桥资金预算也由9.6亿元猛增到21.6亿元,后来又因为说是地质条件复杂等原因追加预算8.5亿元,实际投资30.1亿元。”我说。
“你也知道,据专家们对凌河大桥所有建设成本,包括材料费、搬运费、人工费
第377章 为何拖这么久
“我问的第六个问题是,报告说,责成黄长省人民政府向国务院作出深刻检查。为什么只是省政府作出深刻检查呢为什么没有省委呢难道省委就没有责任了吗刚才不是说了吗党政应该同责啊,在某种情况下,党委的责任还应该大一些啊。”我说。
“你在省机关呆了那么长时间,是白呆了的啊。你要认真读报告啊,我怀疑你没有用心读。”我的大学同学、在国务院办公厅工作的、凌河大桥垮塌事故调查组成员杨明亮说。
“怎么白呆啊怎么没用心读啊”
“说你还不服气,你看清楚了没有啊是国务院的调查报告,不是党中央的。如果是党中央的调查报告,才可以让省委作出深刻检查啊,怎么你连这么一点常识都没有啊。说你在省机关白呆了那么长时间,你还不服气。”
“正因为我过去在省里工作过,我才知道,国务院布置的工作,省委也是高度重视,认认真真抓贯彻落实的啊。”
“省委认认真真抓贯彻落实是一回事,写在书面报告里又是一回事,两者不能混为一谈。”杨明亮说。
“你的意思是,国务院没有权利批评省委”我问。
“应该有权利。”
“堂堂国务院官员,你怎么说话模棱两可啊请你明确告诉我,到底是有还是没有”
“我觉得,应该有。”
“还是模棱两可啊,看来,你自己也拿不准啊。”
“有。”杨明亮说。
“既然按你说的,国务院有权利批评省委,那为什么不在报告里明说呢”我问。
“书面用语,还是谨慎一点为好。”
“那省委的责任呢我不是对省委有意见,我是就事论事。”我说。
“在黄长省的管辖范围内,发生这么重大的事故,省委当然有责任啊,而且要承担重大责任。党中央要求更严,省委要痛定思痛,要向党中央作出更加深刻的检查。只不过这部分内容,超出了我们调查报告的范围,我们没有写在报告里面。”
“我问的第七个问题是,从事故发生到现在,已经四个多月了,为什么拖得这么久”
“不知道内情的人,都觉得我们办事拖拉,一份报告就花了这么长时间。可置身其中的我们,酸甜苦辣,寝食难安,就一言难尽了。”杨明亮说。
“怎么一言难尽啊”我问。
“首先是在大桥垮塌主要原因的认定上,就耗费了我们大量的时间。可以毫不隐晦地说,凌河大桥建设的全过程,我们共同的感觉就是两个字,稀乱。我们请的各方面专家,看法也不尽一致。为了统一认识,我们开了多次分析会,就是达不到共识。”杨明亮说。
“社会上,有人经常吐槽专家,对专家有些不屑。但就我们请的专家来说,都是在全国有影响力、有权威的,有的还是有国际声望的。实事求是地说,还是很尽职尽责的,说的也是头头是道,条条在理。”杨明亮说。
“可令人伤脑筋的是,他们的看法不一致。还互相不服气,各持己见,争得面红耳赤。有时好端端的分析会,弄得不欢而散。”杨明亮说。
“你们顶级单位召开分析会,还弄得不欢而散啊”
“是啊,别以为在金字塔塔尖,就风平浪静,一帆风顺,一切安好。”
“那你们是怎么处理这些专家们的意见呢”我问。
“我们毕竟不是专业人员,是非曲直我们不好判断,不敢妄下论断。不过,我们充分发挥了我们的智力。”
“什么智力啊”
“没有做不到,只有想不到。说出来不怕你笑话,我们采取的是最原始的办法,解决了最棘手、最复杂的问题。”杨明亮说。
“什么办法啊”我问。
“我们把专家说的大桥垮塌的各种原因,一一列出来。分别召开了三次专家分析会,请了不同的专家对大桥垮塌原因进行会诊。我们像发选票一样,让专家对大桥垮塌的原因进行打勾。说好听一点,就是由专家无记名投票。”
“这管用吗”
“不管管不管用,我们最后采用的就是专家投票最多的那个原因,就是我们公布的这个原因。”杨明亮说。
“好有意思啊。”
“专家们引经据典,都说的有道理,我们又不懂,只好采用这种办法了。对各方面,我们也好有个交待,也说得过去。”
“有意思,有意思。”我说。
“你别笑我们,我是看在我们是同学的份上,我才实话实说。”
“你们时间拖得这么久,还有别的原因吗”我问。
“我们时间拖长的第二个原因,就是在单位人员责任的认定上。单位的责任很好判定,按照工作职责可以很好地判定出来。但对具体的个人责任方面,耗费了我们大量的时间。”杨明亮说。
“譬如说,需要承担责任的单位,有主要领导,分管领导,各部处室,各科室,各班组,具体的人,我们本着绝不漏掉一人的原则,都要仔细地一一甄别,一一分清责任。这个工作量,出奇地大。一晃就一星期,时间耗得很多。”杨明亮说。
“还有什么原因呢”我问。
“有啊,第三个原因,就是责任追究到哪一级”杨明亮说。
“这是什么意思”我问。
“党中央、国务院的态度非常坚决,就是追到哪一级就是哪一级,上不封顶,下不保底。”杨明亮说。
“这很好啊,旗帜鲜明啊。”
“说是这么好说,可执行起来很有难
度啊。”
“什么难度啊”
“往下追还好说,往上追就不好说了。”
“怎么不好说啊”
“我不说你也明白,说是上不封顶,那怎么可能呢我们自己心里明白,还是要封顶的,我们不可能不封顶啊。”杨明亮说。
“是不是止步省这一级啊”我问。
“对,你很聪明啊。你从报告里也可以看出来,我们就是追到省这一级。省以上的,譬如说,国务院各相关部门及其具体人员,只要没有受贿的,我们都没有追究。”杨明亮说。
“实事求是地说,国务院相关部门有没有责任呢你想想看,花了30多亿的大桥垮塌了,死了那么多人,不说其它的,至少可以说监督检查没有到位吧,至少可以责任追究吧。”杨明亮说。
“我们调查组内部意见很一致,就是追到省一级。小刚,我们总不能把板子打到我们自己头上吧。”杨明亮说。
“刑不上大夫,礼不下庶人啊。”
第378章 市委书记召见
为了试探一下我县的马县长、高县长是否移交了司法机关,我给县委办公室主任王庭打了电话,让他问一下,两位县长在那里,就说我有事找他们。
县政法委副书记、公安局局长文胜天的电话打过来了。他说,他配合市公安局已经带走了县建筑管理站站长蒲自谦,正在送往市公安局的途中。
不一会儿,市政法委副书记、公安局局长姚年打来电话说,他们根据上级要求,带走了马县长。又通过深圳警方带走了在深圳挂职的副县长高飞飞。他希望我有空到他那里去一下,好好喝喝酒,聊聊天。
王主任到了我的宿舍,他说联系不上两位县长。我指着电脑对他说:“你看看电脑吧。”
凌河大桥垮塌事故调查报告还没看完,王主任就接到一个电话,接完电话后,王主任对我说,市委翁书记有急事找我,希望我尽快赶到市委去。
我让王主任通知食堂,给我把早点打包好,我在路上吃。就让王主任好好看一下报告,看完后,帮我把门锁好。
我拿了早点后,由办公室秘书程华国开车,直向市委驶去。
我的早点是两个馒头,一杯豆浆,一点咸菜。
我边吃边陷于了沉思。
关于副县长高飞飞,我来的时候,她就在深圳挂职锻炼。除了她回来时,跟我打了一下招呼外,我对她没有什么印象,也不知道她的工作能力,为人品德怎么样。
但从各种聊天中,同僚偶尔冒出的话语中,感觉对她的评价不高,甚至还有些负面。我还听说她一直在活动,想调到深圳去。
关于原县委副书记、县长马志,我没到月光县来时,就听我的几位前任说过,他和县人大主任孙凌云、县委副书记、政法委书记赵程大,是“铁三角”关系。月光县的事,没有他们三个人点头,就什么也办不了。
我吸取了前任的教训,没有与他们硬碰硬,而是采取了相对来说比较柔和的办法。大凡重大的事,我一般是先跟马志协商,把我的想法跟他提前说一下。我不期望他能大力支持,最低限度是争取他不明确反对。
我有一种感觉,在我县影响极其恶劣的度假村不度假、奋进集团不奋进、矿业公司不出矿、凌河大桥不通行、红庙乡环境污染等事件中,马志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我估计,马志甚至连洁身自好都没有做到。
马志在凌河大桥不通行中的责任,基本上坐实了。
话又说回来,在我跟马志共事的后半段,马志对我的工作还是很配合的,譬如说红庙联合体的事。
我还不知道,再来一个搭档,好不好在一起共事工作是不是顺风顺水
我得趁此机会把我们的干部推荐一下。
到了市委,秘书带我来到了市委书记翁敏杰的办公室。
“你来的好快啊。”翁书记说。
“领导召见,心情激动,我恨不得马上飞过来呢。”我说。
“你知道吗国务院关于凌河大桥垮塌的调查报告已经出台,从中央到县管的涉嫌违法的干部,都进去了。”翁书记说。
“知道,我来之前看过报告了。”我说。
“你知道找你来干什么吗”
 
; “是不是为了凌河大桥垮塌的事啊”
“是啊。”
“翁书记有什么指示”我问。
“对于调查报告,你有什么想法”翁书记问。
“如果上级没有明确的要求,我打算干三件事。”
“那三件事啊”
“一是立即召开全县干部大会,通报凌河大桥垮塌报告,并要求全县干部廉洁自律,保持稳定,继续把本职工作搞好。”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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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9章 纪委书记有话说
离开市委翁敏杰书记,我赶紧给县委办公室主任王庭打电话,请他通知各乡镇、县直单位党政主要负责人、县人大、县政协专委会负责人、县四大家领导下午两点半开会,通报凌河大桥垮塌情况报告,听取市委领导的重要讲话。
通知死难者家属明天上午九点开会,请相关部门负责人参加。
打完电话,我来到市纪委办公室,说找杨书记,办公室工作人员让我等一下,说杨书记正在跟人谈话,请我稍等。
等了半天,还是没有动静,我有些着急。因为是见纪委书记,我估计杨书记有重要的事要谈,就不敢贸然过去敲杨书记办公室的门。
我很客气地请办公室工作人员进去跟跟杨书记通报一下,说我在这里等他召见。
办公室工作人员问我是谁我说我是月光县的常小刚。工作人员问我是干什么的我说,你就说我是常小刚,专门来等杨书记接见的。
工作人员警惕地、狐疑地望着我说,杨书记很忙,请我耐心等。
我说,那你就跟杨书记说,我刚从翁书记那里来,专门来找杨书记的。
“哪个翁书记啊”工作人员问。
“市委书记翁敏杰同志。”我说。
“你真是从翁书记那里来的”
“是不是,你跟翁书记打个电话问一下,不就行了吗”
“那么大的领导,我怎么敢打电话啊”
“那你就进去跟杨书记说一声啊。”我说。
“你还是等一下吧。”工作人员说。
正说着话,市纪委书记杨汉雄同志边跟人说话,边从走廊上走过去。
等他送人转回来时,我迎了上去。
“小刚,我一直在等你呢。你怎么不进去找我啊”杨书记问。
“您有要事谈,担心打扰您啊。”
“打扰什么啊你直接进去不就完了吗”
我望了望工作人员说:“还是在这里等您好一点,翁书记要我来找您,说您有事要跟我说。”
“你是不是来很久了”
“坐在办公室里,等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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