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任

    “这首诗我很早就知道，就读过，就背诵过。至于怎么想到发给您，是因为您自己啊。”

    “因为我”

    “当然。”应老师肯定地回答。

    “我记得，艾青写这首诗的时候，是1938年。那个时候，我爷爷还是个小孩，你爷爷说不定还没出生呢，怎么与我有关呢”

    “我说与您有关就与您有关。”

    “你再这么任性，我就关闭微信了。”

    “您别关微信，先看看视频。”

    应老师发过来了一段视频，视频上出现了那条河流，出现了差一点就吞没了应老师和我生命的河流，随后是我站在桥上，背对手机显示屏面对敲锣打鼓欢迎我的村民的镜头，再就是我转过身，手扶大桥栏杆，面对河流，无语泪流的画面。最后，画面被放大，我无语流泪的画面定格在手机屏幕上。

    “您在看吗”应老师问。

    “在看啊。”

    “您是用手机看还是用电脑看啊”

    “手机啊。”

    “改用电脑看啊。”

    “怎么改”我问。

    “您这么大个书记，怎么连这点小事都不会啊”

    “不用你教。”

    我有些赌气地在电脑上输入“如何在电脑上登陆微信”几个字，按照网上提示的方法，登陆网页版微信，然后用手机微信扫描网页中的二维码，扫描完成后，手机提示我是否确认登陆微信网页版，我点击确认，立即就ok了。

    “你把刚才的视频再发一下，我可以在电脑上看了。”我说。

    “算您聪明。”应老师又把视频发了过来。

    我重新看了一下，感觉在电脑上看，比在手机上看，要舒服多了。

    “您再看。”应老师发来了新的视频。

    视频是我站在桥边高坡上，应村民的要求，讲的话。

    我说:“我们眼前的这座桥，不是我建的，您们不应该感谢我。这座桥是市委、市政府建的，市委、市政府知道您们行路难，过河难，生活难，先特地修了这座桥，解决您们的过河难。以后，市委、市政府会督促我们县委、县政府，领导我们县委、县政府，逐步解决您们的行路难，上学难，看病难，生活难。我希望和您们一道，共同走在脱贫致富奔小康的康庄大道上！”

    随后，我无语泪流的画面充满了整个电脑显示屏。

    “这是什么意思”我问。

    “可不可以这样说为什么您的眼里常含泪水

    因为您对这土地爱得深沉……。”

    “我不知道。”我说。

    应老师又发来一段视频。

    这是红庙乡一号矿场的。

    视频显示，一边是好端端的青山，另一边不规则地被炸的三个地方，露出了惨白的、痛苦的面容。矿工们没有任何防护，全身蓬头垢面，连眼睛上都是灰尘。矿工们木然地、无精打采地望着我们，眼睛里没有一点明亮鲜活的色彩。矿场机器轰鸣，灰尘满天。未经任何处理的污水直接排入溪流，矿场周围的村庄笼罩在一片矿尘中，能见度极低。粉尘污染、噪音污染、水污染等种种污染历历在目。

    视频显示，我站在一个高坡上，对着一双双期盼的眼神说:“父老乡亲们，我是月光县县委书记常小刚，对不起，实在对不起！我来晚了，来晚了……。”

    我说不下去，显示屏上出现了我声音哽咽，泪水涟涟的画面。

    视频显示，现场传来了哭声，随后哭声一片，组长，村长都哭了，都擦起眼泪来了。

    王主任给我递来了纸巾，我擦干眼泪继续说:“父老乡亲们，请您们像我一样擦干眼泪，坚强地抬起头来吧。我先向您们说两件事。第一件事，就是我们马上让矿场停工。第二件事，就是马上派出医生，对您们每一个人免费进行身体检查，有病治病，没病防病。”

    我说:“金山银山，不如秀水青山。请您们监督我们，支持我们，我们一定把秀水青山重新还给你们……。”

    我继续说:“以后，您们有什么事，可以随时来找我，来找**的县委书记。不用担心什么，不用害怕什么。今天，我是第一次来到这里，以后我还会来的。谢谢您们！谢谢您们对我的信任！”

    我泪流满面的画面被特写，被放大，被定格在整个显示屏上。

    “可不可以这样说为什么您的眼里常含泪水

    因为您对这土地爱得深沉……。”

    “我不知道。”我回答说。

    “可不可以这样说为什么您的眼里常含泪水

    因为您对这土地上的民众爱得深沉……。”应老师继续问。

    “我不知道。”我说。

    “您再看看。”应老师发来了上午新凌河大桥建设仪式的相关视频。

    时而舒缓，时而奔涌的凌河水，垮塌的大桥横在河面。遇难者家属的哭喊，遇难者家属悲伤和愤怒的眼泪。市长卢向阳难过和自责的泪水。

    视频切换到全体参加建设仪式的人员站起来，转身面向垮塌的凌河大桥方向鞠躬默哀的画面。默哀结束，我缓缓抬起头来，泪流满面的画面。

    随后，我泪流满面的画面又被特写，被放大，被定格在整个显示屏上。

    “可不可以这样说为什么您的眼里常含泪水

    因为您对这土地爱得深沉……。”应老师问。

    “我不知道。”我回答说。

    “可不可以这样说为什么您的眼里常含泪水

    因为您对这土地上的民众爱得深沉……。”应老师继续问。

    “我不知道。”

    “可不可以这样说为什么您的眼里常含泪水

    因为您对这土地上的蛀虫恨得深沉……。”应老师接着问。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靠在椅子上，泪水模糊了我的双眼。

    “您怎么不说话”应老师问。




第131章 闲说一镇一乡
    早晨，我有些兴冲冲地对秘书程华国说:“华国，走，回六峰山镇去。”

    “好。”程华国兴奋地回答，脚踩小车油门，一溜烟地向六峰山镇驶去。

    我坐在副驾驶座位上，后座坐着县委办公室主任王庭，县审计局局长边西林。

    王主任说:“网上已经有消息了，市委组织部的干部任前公示中，有边局长的名字，上面写到是，拟任副县级领导干部。”

    我听了暗暗吃一惊，市委书记翁敏杰同志几乎是，应该说是完全没有耽搁一分钟的时间，为了支持我有效开展工作，几乎是与时间赛跑，差不多是“生死时速”了。

    我回过头来问:“王主任，你猜猜，假若边局长的公示通过，你认为边局长是担任的什么职务”

    “担任月光县政协副主席，不过，常书记出牌一向不落俗套，说不定任县人大副主任，甚至副县长也有可能。边局长，边主席，边主任，边县长，祝贺你啊。”王主任笑着说。

    “祝贺我什么我昨天不让常书记睡午觉，急着找常书记，要他跟市委组织部说，我马上写提前退休的书面报告，请求取消我的考核呢。我不想升迁调动，我只想提前退休，回去抱孙子。”边局长说。

    “那常书记怎么说”王主任问。

    “常书记性格真好啊，跟我做了半天的思想政治工作呢。”边局长说。

    “常书记，是这样吗”王主任问。

    “不是做半天的思想政治工作，是吹了半天的牛。”我说。

    “虽然直到现在，我一心想的还是提前退休。不过，我还是要感谢常书记，感谢常书记的关心，感谢常书记还记得我。常书记，王主任啊，我先提前说一下，今天中午我请客啊，不要到镇政府吃什么工作餐，吃什么盒饭了。”边局长说。

    王主任很有兴趣地问:“中午到什么地方吃饭吃什么”

    “青湖，吃鱼宴，主打菜是胖头鱼汤，正宗原生态野生雄鱼鱼汤。”边局长说。

    “好啊。”王主任高兴地说。

    “青湖的胖头鱼跟柳树湖的胖头鱼，有什么区别哪个湖里的鱼好吃一点”我问。

    “应该差不多吧，我们县就这两个湖还没有污染。”王主任说。

    “是差不多，不过，感觉上，是青湖的鱼好吃一点。”边局长说。

    我说:“我在想，以后我们的柳树湖度假村，主打胖头鱼汤的牌子。青湖的胖头鱼汤的牌子就不好再打了，一地一品，一乡一品，错位经营嘛。除了胖头鱼外，青湖还有什么叫得响的鱼啊”

    “青湖的红尾鱼也不错。”边局长说。

    “但这个牌子不能打。”我说。

    “为什么不能打啊”边局长问。

    “我听书，月光县历史上最有名的红尾鱼，出自红庙湖。红尾鱼、藕带、菱角曾经是红庙湖的三大特产，我想把这些牌子都留给红庙湖。创一个牌子难上加难，砸一个牌子很容易啊。既然红庙湖历史上曾经有这三大特产，为什么不开发出来，重新发扬光大呢”

    “书记啊，我知道你是一片良苦用心。可要把已经污染的红庙湖变成原生态的、没有污染的红庙湖，记得我跟你说过，这比登天还难啊。也可以说是瞎子点灯，白费蜡啊。”边局长说。

    “我不跟你辩论，我想说的是，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把红庙湖的红尾鱼、藕带、菱角三大特产的牌子，留给红庙湖吧，她现在只是在沉睡，我相信她能够苏醒过来。我们不说红庙湖，还是说青湖吧。你们说说，除了胖头鱼、红尾鱼外，青湖还有什么鱼好吃推而广之，还有什么水产品好吃王主任，边局长，你们先一人说一个吧。”

    “青湖野生鲫鱼煮的汤特别好喝。”王主任说。

    “好啊，看我们能不能打青湖鲫鱼汤的牌子边局长，你回忆一下，还有什么鱼好吃”我说。

    “清蒸刁子鱼，刁子鱼肉味鲜美细嫩，特别好吃。”边局长说。

    “你们再说下去，我都要快流涎水了。程华国，你在六峰山镇工作过，你说说，青湖还有什么好吃的”我说。

    “您们怎么不说螃蟹啊，青湖的螃蟹不是很好吃吗外面叫卖的，不管是不是青湖产的，不都是在打青湖螃蟹的牌子吗”程华国边开车边说。

    我说:“我们县地处偏远的有我们马上要到的六峰山镇，环境治理差的有红庙乡，经济基础薄弱的有峡光乡和柳树乡。对这三乡一镇，我初步的想法是，我听说六峰山镇环境保护和治理的不错，我们不用大兴土木，过度开发。就主打天然美，原生态。譬如，青湖可以主打野生鲫鱼汤、清

    蒸刁子鱼、天然大闸蟹三大品牌，六峰山镇的村民可以主打天然无污染的林、农产品的牌子。整个六峰山镇可以打原生态农家休闲游的牌子。”

    “青湖三大特产还好说，六峰山镇打原生态农家休闲游的牌子也还说的过去。村民的天然无污染的林、农产品的牌子怎么说怎么打怎么让人相信”边局长问。

    我问:“王主任，你有什么高招”

    “我哪有什么高招，统一宣传标识，统一产品质量，统一对外宣传啊。”王主任说。

    “那怎么认可怎么保护村民的天然无污染的林、农产品呢”边局长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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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2章 闲说峡光乡
    “不为什么，主要是赶巧了，你今天刚公示，就吃你的饭，你叫我这个县委书记怎么能服众，怎么能干得下去啊。王主任，你拿个意见吧。”针对县审计局局长边西林中午请我们吃鱼宴的事，我说。

    县委办公室主任王庭说:“边局长啊，你说的鱼宴，我和常书记都流涎水了，都想吃啊。但今天绝对不能吃，吃饭的事你就不管了，赶快跟别人推掉吧。下次找机会，我跟书记一定来吃。”

    “好，好吧。”边局长答应放弃了。

    我说:“我要跟王主任，边局长还有程秘书提醒一下，我们在车上谈的话，在没有形成明确的决定前，只能烂在肚子里，不要外传，这是严肃的政治纪律，都明白吗”

    都说明白，都表态一定不外传。

    我说:“这就好，刚才说了六峰山镇和红庙乡，还有峡光乡和柳树乡没有说。”

    “反正六峰山镇还没到，你就接着说吧。”边局长说。

    “是啊，你慢慢说吧，我们洗耳恭听。”王主任说。

    “好吧，我继续说。你们不要我说，我也会说。说出来主要是想征求一下你们的意见，看这种思路对不对。避免走弯路，让各方受损失啊。目前，月光县急需吃补药，不能吃泻药啊。”我说。

    小车在弯弯曲曲的山路上，蛇行。

    由于总是回头对后座说话，我的颈椎有些不舒服，我摇了摇头，望着连绵的群山说:“对于峡光乡，我的思路是，尽可能利用目前的有利条件，主打文化教育体育牌。文化方面，主要是充分发挥肖芳的农民文化艺术团的作用，丰富那一带农民的精神文化生活。我听说，农民文化艺术团在哪演出，哪里就临时形成了一个小集市，农民赶集，买卖产品很方便，这很好啊。教育方面，主要是重点搞好新峡光中学的建设工作。我想充分发挥千部长那封信的作用，在硬件上，把峡光中学建成全省一流的乡镇中学。在软件上，重点在教师的配备上，尽可能与大城市的教师水平相当。这样，峡光中学就可以当之无愧地进入全省一流的乡镇中学的前列。体育方面，我想将全县的部分体育赛事，譬如说，农民运动会，中小学生运动会，适合农民特点的趣味运动会，固定定在峡光乡举办。文化、教育、体育三轮驱动，以此带动全乡经济的发展。你们说，怎么样”

    “思路肯定没问题，不过我还是有些疑问。”边局长说。

    我回过头对后座说:“有什么疑问尽管说，这不是和你们在一起探讨吗”

    边局长说:“我们先梳理一下，你说的文化方面，肖芳的农民文化艺术团在全国有影响力，在四邻八乡也很活跃,已经基本成熟了，主要是政策引导和鼓励的事，可以说用不着操太多的心。教育方面，硬件建设方面，有省教育厅等单位撑腰，应该问题不大。关键是在软件方面，一个是学生入口关，一个是优秀教师来源关。如果突破了这两关，一举跨入全省一流的乡镇中学行列还是很有希望的。”边局长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