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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任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厍建玉

    “原来说第一条生活来源,是家里的自留地。如今她住在县城,每天要送小孩上学,跟小孩做饭,就没有多少时间回乡里去种地了。仅仅靠她的父母帮忙种,也弄不了几个钱。过去她住在自己家里的房子里,不用交房租,不用交水电费。自己家里种的蔬菜,也不用花钱买。进城就不一样了,首先要付租金,付水电费、煤气费、闭路电视收视费、物业费等各种费用,付小孩的中餐费,还要每天花钱买菜吃,动不动就要花钱,她怎么受得了呢她又不能像别的女人一样,勤扒苦做,只有上访找各级党组织和人民政府了。”

    “唉……。”我长叹了一口气。

    “我们不能说,上访是她的发财之路。但可以说,上访是她的唯一生存之路。”王主任说。

    “你慢慢说,这次甘彩霞是使的什么本事,弄到钱的”

    “甘彩霞没本事,她的本事就是脸皮比城墙还厚。她先回到了自己的老家峡光乡,找峡光乡政府,说自己不争气,孩子又没爹,实在没有办法,只有到处上访,跟乡里添了不少麻烦,让乡里不少心,实在对不起乡里。这次搬到城里去了,以后不会再给乡里添麻烦了。但搬到城里花费多,开销大,希望乡里能给点生活费,算是送行。”王主任说。

    “乡里听说甘彩霞搬走了,送走了一个‘瘟神’,大为高兴。立马答应给了甘彩霞2000元钱,让她写了保证书,签字画押,以后再不找乡里麻烦了。甘彩霞领走了2000元后,的确按保证书写的,再也没有找乡里的麻烦,乡里也算是最终‘解脱’了。”

    “2000元”我在想,十余年前的2000元是一个什么概念。

    “别小瞧这2000元,十几年前的这2000元,还是一个很有分量的数字。峡光乡也算做到仁至义尽了。”王主任说。

    我说:“现在也有分量啊。”

    “甘彩霞离开了峡光乡政府后,就到了城关镇镇政府,说明了自己的生活情况,总之是很困难,请镇里给点生活补助费。”

    “城关镇镇政府怎么处理”我问。

    “甘彩霞的‘名气’很大,城关镇的工作人员一听说是她,很烦她,就让她回峡光乡去要补助费。甘彩霞说,已经搬到城关镇来了,应该找城关镇要。城关镇要她出示证明,她拿出了租房协议,城关镇说,租房协议无效,应该拿户口来。户籍所在地在哪,就找哪里要。就这样把甘彩霞打发走了。”

    “那甘彩霞再去哪要”

    “甘彩霞想,孩子在城关镇上小学,以后还要在城关镇上初中,高中,城关镇的经济条件比老家峡光乡好,要困难补助费肯定容易一点,肯定可以多要一点,必须要与城关镇挂钩,峡光乡的户口肯定是不行的,必须想办法把户口转到城关镇来。于是,她就到了城关镇派出所,问怎么转户口。派出所明确说,不能转。她听不进去,就去找县公安局,公安局的人也说不能转。隔天一大早,甘彩霞去了市公安局,市公安局照样说不能转,甘彩霞就赖在市公安局接待大厅不走,说不转户口坚决不走。”王主任说。

    “市公安局知道甘彩霞是个泼皮无赖,坚决不给一点空子钻。经过反复做工作,仁至义尽后,甘彩霞就是不走,还说不转户口就永远不走,就死在这里。”

    “市公安局怎么办”我问。

    “市公安局可不是其它的局,任由她胡来,拿她没办法。最后问了一次走不走,甘彩霞回答不转户口坚决不走。好话说尽,甘彩霞依然故我。市公安局没办法,只好以妨碍公务为名,给她开了个七天的行政拘留单。叫来警车,把她扔进了看守所。”

    “甘彩霞怎么办”我问。

    “甘彩霞刚开始还稳得住神,一想到要在看守所关七天,就慌了神,要放她出去,因为她的孩子放学后没人管。但看守所的人根本不理她,这种事看守所见得多了。”王主任说。

    “她就大哭大叫,关在同一个房里面的人都嫌她吵,很烦她,就群体动手,狠狠打了她,打的她哭爹叫娘,说再叫就掐死她。这下,甘彩霞彻底焉了。在看守所里,大气不敢出,老老实实呆了七天。”王主任说。

    “不仅如此,看守所的‘牢头’还对甘彩霞颐指气使,让她拖地、搽桌子、抹窗户、洗衣服等,总之,所有的杂事都让她干。干彩霞稍有反抗,就马上迎来了一顿拳打脚踢。”王主任说。

    “甘彩霞关进看守所后,她的小孩怎么办”我问。

    “实话实说,有时甘彩霞让

    人痛恨,有时又让人可怜。她的女儿放学后,见没人接她,一个人在学校门口哭。她女儿的班主任问清情况后,就把她女儿带回了承租屋。”王主任说。

    “班主任很尽职,见不到家长,不放心,就把她女儿带到城关镇派出所,请城关镇派出所通知峡光乡派出所,让峡光乡派出所想法通知甘彩霞的父母,赶快来人照顾孙女。”王主任说。

    “甘彩霞的父母接到通知后,知道甘彩霞没回,肯定是到外地上访了。就双双不慌不忙来到城关镇派出所,把甘彩霞的女儿接回了承租屋,一直照顾了八天,直到甘彩霞回来。”王主任说。

    “那下一步,甘彩霞怎么办”我问。

    &




第160章 墙头草(一)
    月光县委组织部部长诸葛谨坐在我对面,严格来说,是县委组织部前部长。由于市地方志办公室副主任、原来在我们县工作过的县委宣传部史部长已经病逝,诸葛谨暂时接任市地方志办公室副主任,在那里暂时过度一下。据说,以后再重新调整工作岗位。

    坐到我对面的诸葛部长,情绪有些低落,看起来有些憔悴。他主要是来向我打招呼,跟我聊聊天,然后告辞的。在很多人眼里,县委组织部部长的位置,要比市地方志办公室副主任的位置重要得多,好听得多。有失落感、有情绪也比较正常。

    见到诸葛部长,我总是不由得想起一个歇后语,风吹墙头草——两边倒。

    他一共经历了省里派下来的五任县委书记,前四次的人都他都“跟对”了。所以,在前四任书记调走的时候,他的组织部长的位置还坐得很稳,没有受到丝毫的影响。走一任县委书记,那些跟着县委书记干事的干部,被某些人认为是县委书记那边的人的干部,都要受“牵连”,重者撤职,轻者安排闲职,靠边站。

    这就在月光县干部队伍中,造成了一种混乱,尤其是在思想上。有些干部宁愿得罪县委书记,因为县委书记是飞鸽牌干部,也不愿得罪了那些人,因为那些人是永久牌干部。我不知道,能不能用强龙斗不过地头蛇来形容。

    由于这样的事情接二连三地发生,造成了新来的县委书记工作很被动,难以有效地、大刀阔斧地开展工作,也很难打开新的局面。

    由于我能不断总结经验,吸取教训,不断修正自己,小心谨慎,如履薄冰。由于我做的大都是符合民意民心的事,没有一意孤行蛮干,而是反复跟有关各方沟通协商,“礼数周全”,至少在目前看来,还没有听到我马上要走的风言风语。

    无需讳言,在月光县工作,担任月光县委书记,担任一名称职的、既和上意又顺民心的月光县委书记,需要有巨大的政治勇气、高超的工作艺术和不怕牺牲的精神。否则,很难站住脚,随时有被人“撵走”的可能。

    在月光县工作,既要顺应民心,强力惩治贪官污吏,惩治不法之徒。又要上下沟通,左右逢源,防止和避开“惊涛骇浪”的冲击,把对月光县的冲击和震荡减少到最低限度,这确实是一个高难度的技术活。

    担任月光县县委书记,就像驾驶着月光号这艘船,你必须小心翼翼地往前走,既要严防表面的惊涛骇浪,又要严防在风平浪静掩盖下的暗礁险滩,还要防止不可预测的力量,将船掀翻,最终让船顺利抵达彼岸。

    当一个好的驾驶员不容易啊!尤其是驾驶月光号这艘船。

    对于诸葛瑾来说,以“高超娴熟”的技艺游走于县委书记与那些人之间,历经四任县委书记而“岿然不动”,直到我这里,第五任县委书记这里,才戛然而止,的确是一种本事和能耐。

    按照概率来说,他已经成功了百分之八十,剩下的百分之二十,不是失败。他没有输,当然也没有赢。

    担任市地方志办公室副主任,虽然不是在中心部门工作,但要看自己怎么想,就编几本书,主要是跟文字打交道,也不是主要跟人打交道,钱不少一分,工作还轻松了。既少心,又进了城,若想开一点,也是说得过去的。所以,我认为,他是既没有输,也没有赢。

    在官场,一般来说,没有泾渭分明的阵营。但隐隐约约,时隐时现的阵营还是存在的。在官场上,针对具体的事情,每个人几乎每天都要选边站队。随着时间的推移,谁在谁边,就基本上可以估摸,可以观察,可以判断出来了。

    最有利也是最“危险”的,就是墙头草,风朝那边吹,就朝那边倒。可波诡云谲的是,风向并不是一成不变的,而是变换万端的。

    假若有决胜局,假若最后有一方胜出,那胜出的一方,肯定不会待见墙头草。出局的那一方,也不会待见墙头草。两头都不讨好,这就是墙头草最“危险”、最“致命”的地方。

    我不知道,诸葛瑾倾向的那一方,是不是能提前知道诸葛瑾的工作变动,是不是曾经试图跟他说好话,曾经试图留住他。

    必须承认,诸葛瑾不是我最想请上级调整工作岗位的人,我最迫切需要的是时间,我担心调整其他人的工作岗位,会遇到巨大的阻力,既费时间又让市委书记翁敏杰同志为难。

    我的判断是,诸葛瑾不是那一方的核心成员,那一方不会使劲全力,拼命护着他。所以,我不得不选择一个折中方案,一个稍微容易一点的方式,就是让诸葛瑾先期离开县委组织部部长的工作岗位,我需要一个更为正直、更为勇敢的人来取代他。。

    组织部部长的岗位太重要了,我必须让信得过的人来坐镇。

    我说:“谢谢你啊,诸葛部长,主动来跟我

    聊天告别,我本来是想找你聊聊天的。”

    “这是应该的啊,重新去一个地方,跟自己以前的主官话别,这是很正常的事啊,用不着说谢了,说谢就有些见外了。”诸葛部长说。

    “我看你有些不太高兴,是不是对这种安排不满意啊”我问。

    “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嘛。人不能总是呆在一个位置上啊,树挪死,人挪活嘛。何况我还是进了城呢,要知道,我们这样的干部,我们这样一个穷县,进城是一件多么艰难的事啊。”诸葛部长说。

    “史部长那么有能耐,会钻营,拼命想进城



第161章 墙头草(二)
    “穆主任很有工作能力,书读的多,知识含量丰富,有创新意识。总体上办事公道,能坚持原则。唯一的问题是,把以前的宣传部史部长得罪了。史部长多次在我面前说穆主任和教育局局长张文章的不是,要我把他们两人都调离教育局。我个人觉得这两人不错,就哼哼哈哈拖着不办。史部长后来找到马县长,是马县长要我先调穆主任,下次再调张局长的。”刚卸任的县委组织部部长诸葛瑾说。

    “穆主任是怎么把史部长得罪的啊”我问。

    “那还用问当然是在工程项目和人员安排上,没有完全满足史部长的要求啊。史部长这人私心又重,心眼又小。他能放过穆主任吗要不是他调走了,张局长也要倒霉呢。”诸葛部长说。

    诸葛部长接着说:“按说,史部长不到五十岁就过世了,不应该说他的坏话。既然你问起来,我就实话实说了。以后,再这样聊天的机会就少了。你有什么问题,还可以问我,我保证继续实话实说。”

    “你在月光县干了这么长时间,能不能对月光县的工作,留下一点宝贵的建议啊”我说。

    “可以啊,第一条建议,就是县委书记不能变动太频繁,这是基层提的最多的一条建议,记得这事还在民主生活会上讨论过。”

    “我知道。”

    “别小看这一条,最害人坏事的就是这一条,这一条在我们的干部队伍中,引起了极大的混乱,这一条让我们的干部们不知道何处何从,被迫选边站队。”诸葛部长说。

    诸葛部长接着说:“站在县委书记这边的,害怕县委书记随时走了,让他们承压。站在另一边的,担心县委书记长时间不走,让他们承压。做我们月光县的干部,难啊。”

    “我知道,我知道。你看,我来后,不管是跟谁走的干部,我基本上没动吧。”我说。

    “我知道,书记是个好人。你办柳树乡三个村的书记,办柳顺平,办周怀南,最后办两个矿老板,我虽然担心马县长他们报复,表面上没有什么反应,但在内心深处,还是十分拥护的,十分欢迎的。”

    我本来想说三个村书记给他送钱的事,抓三个村的书记自己心里怕不怕但考虑到他要走,这样问有些唐突,有些“伤和气”,就没有问。

    “这是第一条建议,第二条建议呢”我问。

    “第二条建议,就是尽快撤换红庙乡党委书记汤吉祥、乡长居如意。”诸葛部长说。

    虽然我表面不动声色,但内心还是有些大吃一惊。怎么他也提出这个问题呢在我的脑子里,他不应该提出这个问题啊!

    “为什么要撤换汤吉祥、居如意呢”我问。

    “明显的为官不为,失去民心啊。”

    “你是组织部部长,为什么在你在任的时候不提,偏偏刚卸任就提出这个问题呢”我问。

    “过去,以前的县委书记在的时候,时机不成熟,我不好提。等第四任县委书记调走,马县长代理县委书记的时候。我想这下马县长应该可以转正了,既然可以转正了,就要对月光县负责。我就找准时机,看马县长高兴的时候,跟马县长说了。”

    “马县长是什么反应呢”

    “我看他脸色马上变得阴沉起来,一言不发,明显的不高兴。后来,我就一直没提。”

    “那我来了之后,你为什么不提呢”

    “还不是怕马县长不高兴吗还不是怕你走了之后,自己挨整吗”诸葛部长说。

    “你不是市管干部吗怎么会怕马县长呢”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

    “记得我来后,我们月光县唯一一名干部被市委组织部考核,市委组织部要找我们的干部谈心,因为那天正好是新凌河大桥建设仪式,你向我们匆忙开的常委会提交了一份名单,那份名单是你和你的组织部的同事们一起,独立完成的吗”我问。

    “不是。”诸葛部长回答说。

    “不是”

    “我把这事也跟马县长汇报了,马县长就要赵书记跟我一起,商量确定一些市委组织部谈话的干部名单。”

    “我记得当时就有常委们提出过不同意见,你没觉得这些名单有些不妥当吗”我问。

    “我是觉得有点不妥,但赵书记要这么提,我也没办法啊。”

    “你怕马县长,也怕赵书记啊”

    “没办法啊,别看我是一名县委组织部部长,在外人看来,管干部的,很有权势,很风光,可实际上远远不是那么回事。我还不是跟我们县管的干部们一样,担心县委书记走后,自己挨整受踹啊。”

    “这么说,你也怕人大孙凌云主任”

    “是,孙主任说话更厉害,毫无遮拦,经常捅娘骂老子的。”

    “你说撤换汤吉祥、居如意,如果你还在组织部部长的岗位上,你觉得应该换谁好呢”我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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