津轻海线越不过的冬

    “你……”他一句完整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完，脸色突然一变，指腹按着肚子上几尺处，一张过分好看的脸拧在一起，很快脸颊上沁出丝丝缕缕的汗迹。

    “你怎么了”陈潇看他难受，挣扎了几秒，丢了筷子几步走到他跟前，低下声去问。

    林屿森在极度难受中，抬起阴森苍白的脸，倏的一笑，“我以为你是个冰人，没想到还会着急慌乱。”这时候他还有心思展颜一笑，想着取笑她。

    陈潇被咽的无话可说，沉默了片刻淡淡说了一句“神经病”，不怎么太愿意再搭理他。

    原本以为痛一阵就会好，没想到这次来势汹汹，他整个人开始不停颤抖起来，脸上的汗珠越积越多，苍白的嘴唇抿得紧紧的，偶尔吐出一两个字，模糊不清。

    陈潇看情形越来越不对，心里隐隐有些着急，重新低下声去，手指扶上他的脸，“你怎么了”

    他含糊不清的又说了一句，只字片语，她没听懂。

    “什么，你说什么”陈潇轻轻地俯近他的唇边，也顾不上这人之前还出言不逊，举止暧昧又过分。

    扑面而来一股浅淡的茉莉花香，非常细幽，从她垂下的黑发中发出。林屿森薄唇轻启，压下所有快要逸以唇边的痛楚，凑在她耳边:“那边的第一个柜子里有药。”说完后整个人陷入了极端的痛苦中，骨节分明的手指捏紧她的衣角。

    陈潇拉开他，几步跑过去，拉开柜子，赫然发现了他说的药品，握在手心，快速览过瓶身上一段密密麻麻的英文小字，很快找到关键字，“胃药。”

    他极可能是有很重的胃病，一直靠这药物，可惜任何药物都带瘾。

    来不及多




第9章 放心，我不会吃了你
    男人看了会嫉妒，女人看了都会动容，可陈潇只抬头看了一眼又低头去吃那碗早已经糊掉的面。

    整碗面被她吃得干干净净，起身拿起两只碗，绕过他进了小厨房。把小厨房清理干净，陈潇没回内舱，一个人站在外面的风口。

    林屿森正在打电话，偶然抬头看了外头一眼，站在舱外吹风的人，独独只留了一个极浅的背影，看久了，竟突然衍生出了一种孤独感，让人不忍心她被月色吞没，像要拥她入怀。

    这是今晚林屿森第几次出现这样奇奇怪怪的念头，他把所有缘由全部怪在一个人出海实在太无聊上。

    收回了目光，打开电脑收了邮件，仔细研读起特助发来的合约内容，不时打个电话。这次请了三伯父帮忙，安排他代表总公司过来，虽然名义上是谈案子，但该走的程序还是要走。

    两人一里一外，陈潇看着异常平静的大海，今天几次波动的情绪总算得以平复。

    她和董思存本来晚上有约，手机没带，联系不了她，不知道她会急成什么样，心里想着等到了岸上，要想办法尽快回滨海。

    夜越来越深，站在内舱口，陈潇两条眉毛纠结的拧在一起，舱内便是卧室，大床看起来舒服极了，而此时那里趟着一个高大的身影。

    陈潇自然明白自己是外人，在离他最远的地方和衣趟下，想着先糊弄了今晚再说。

    彼时，更加安静，他们远离了滨海，要去的下个港口离这还远着。

    陈潇瞪着眼睛，这种情况她能睡着才奇怪。

    正在大脑放空之际，林屿森突然翻身转了过来，他淡淡看了她一眼，脸上没什么表情，见惯了倒贴痴缠上来的女人，反而对这般清静，生出一丝讶异。

    过了十几分钟，窸窸窣窣一阵响后，一个高大的身影挡住了海上的月光，把她整个人笼罩在阴影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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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睡都睡了，还这么害羞。
    “看，那。”林屿森看着半开的窗，指引她去看。

    耀眼的辰星在海上开出了繁花，天好像比往常看更近了一些。随意一眼，由窗窥得一角，这屈指可数的一角已经如此美妙，不难想象整个星空该有多浩瀚，深邃。

    陈潇被月明星稀的夜空吸引，目不转睛的看着那一角，突然想起小时候，想起慈爱的老人用满是褶皱的手轻抚她的脸颊，告诉她，“以后想她，便抬头看看天空。”

    “你说，这片海几百年来见证过多少生死离别，看着他们挣扎，它是什么心情”林屿森再次抬头，远处星星点点的亮光闪烁不断，他淡淡开口，似问她又不像。

    陈潇转回视线看了他一眼，心里也没有答案，当年事情如何她知道的并不清楚，占据了报纸大半个板块的图文，她全都不懂，只知道那片海深眠她深爱的人。

    从大航海时代，海底的财富数不胜数，埋藏了300多艘沉船，有人潜入海底是为名，为利，唯独她只是为了见见父亲眼里的风景，心里奢望能找到突破口，还他一个清白。

    几不可闻的摇了摇头，她不知道大海是悲鸣的看着他们顺服在它的怀抱，还是也曾温柔以待，她只知道，灾难面前，谁也逃脱不了的恐惧。

    她在看星星，他在看他。

    “有没有人说过，你的眼睛想天上最亮的星吗”这是这个叫林屿森的陌生男人今晚和她说的最后一句话。

    早晨莹白的日光透过窗，照在两人的身躯上，察觉到有人默默注视，陈潇敏锐的惊醒过来。

    似带着极重的起床气，一把推过抱了她一晚的男人，站起来拢了拢身上的衣服，不回头的大步往外走。

    林屿森并不生气，坏笑着在身后叫她，“喂，睡都睡了，还这么害羞。”

    听到那句睡都睡了，陈潇心间一颤，脚下步子好像更快了一些逃离现场。

    内舱的林屿森敛去脸上的笑，眉间结



第11章 她一样
    林屿森亲自带出来的女人，肯定不同。他表面虽不是什么洁身自好的好人，但平时人家塞来的女人，不过也是逢场作戏，做做样子，眼前这个女人看上去不像。

    “小姐，要不您先跟我走，等林总得了空，我再带您过去。”乔安东礼貌的先一步开口。

    “我姓陈，”陈潇笑了笑。

    “陈小姐您好，”乔安东也笑，客套的说，“我叫乔安东，林总的特助。”

    “林总”陈潇轻轻嗫嚅一句。

    虽然很小声，依旧被乔安东听进了耳里，多说了几句，“是啊，林屿森林总，华夏集团滨海这边分公司负责人。”

    从另一陌生男人口里知道那个男人的名字和背景，陈潇没有一丝惊讶的点点头。

    “乔特助，请问附近哪里可以坐车回滨海，”陈潇左右看了几眼，附近人少，更别说车子。

    乔安东惊了一下，急忙脱口，“您不等林总了。”

    “乔特助误会了，您口中的林总我并不认识，何来等他一说。”话落，陈潇点了点头，从他身边走过。

    乔安东奇怪的转回头看了一眼渐行渐远的人，直到视线里再也找不到，心里却越发不解。

    附近果然没什么车，走了十几分钟找到个破旧的电话亭，还好路上有看到路标，经过这一夜，她已经跟随着那个叫林屿森的人来到了临市。找遍了全身，还好天无绝人之路，她昨天出门时随手抓的硬币还在，本想着回去时要是有公交车就好了，没想到倒在这儿派上了用场。

    投入硬币，拨通了她在滨海唯一认识的好友董思存的电话，如她想那样，她一夜未归，心急如焚的只有她。

    听着电话里大喊大叫的女人，陈潇都能想象出她张牙舞爪的样子，不由轻笑了几声。

    一个小时后，董思存那辆红色跑车帅气的停在她脚边。

    “上车！”瞪了她一眼，气未消，火药味还没散。

    车子灵活的驶



第12章 爱是最大的慈悲
    那日人出奇的多，一路上山，不知被人撞到多少次，她清醒的看到了他们的渴望，他们的，还有贪婪，当时她便想，佛祖是不会保佑他们的。

    他们还包括她自己，当站在大佛下，他们甚至来不及说出心里的夙愿，已经跟随着人流去到另一座庙宇前。

    那时，她抬头看那座渡了金光的大佛，他脸上带着慈悲为怀的笑容，笑看众人。看着他们狼狈苦求，可笑的在每座大佛前停留驻足，把无限希望寄托在他身上，当时她便想，他们都错了，佛祖脸上的笑一点都不慈悲，他是心里悲鸣，悲伤的看着世人，看着他们庸庸碌碌，整日整日的做着白日梦，她便明白，心中有爱才是最大的慈悲为怀。

    这么多年过去，很多事早已同外婆走那年，人死如灯灭，大抵就是这样。

    从梦中醒来，已经进入城区。

    “梦到了什么，你看上去不太好。”董思存并不拆穿，无心一问。

    陈潇低头，摇了摇头，并不愿意将心底最深，最柔软的秘事说出。这是她唯一对她有所保留，应该是此间独一无二，只属她一人的美好时光。

    “小潇，”在董思存准备老生常谈时，陈潇及时截住了她的话头，“董医生，路口放我下来，有点累，想睡觉。”

    看她表情，董思存已经洞察一切，她不愿也始终不会开口和她说起心底一直想要保留的白月光。

    “好。”董思存点头，打方向盘，把她放在她说的路口。

    等车子驶入车流，她转身往公寓走。

    如同昨天突然发疯崩溃离开时一样，简单构思了几笔的画纸扔的到处都是，她找到手机，编辑了一条信息，“思存，那些难以启齿的事你早已经知道，那些无法说出口的才是最让人无法忘怀的，我知道你的担心，但有些事已成定局，这样不是也很好，千万别担心，无形中全都是压力，总有一天会让我忍不住想躲开，对不起。”

    点完发送，她握着手机发呆一会，“叮咚”一声，有消息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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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不见了
    想起他那句话，不免想到那张棱角分明的脸，第一眼见他确实很不喜欢，可不知道哪里来的错觉，总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熟悉感觉。

    熟悉，好像不适合用在他们两人身上，记忆中从未出现断裂痕迹，他们游艇上那次就是第一次见面，可莫名的熟悉感又从哪里来

    简洁，宽大的办公司里，林屿森签完最后一份文件，合上笔帽，微微抬眼，把手里的文件递给乔安东。

    乔安东接过文件，依旧站在那那。

    林屿森伸手随意的按了按眉心，随口问了一句，“价钱谈好了吗”

    乔安东大脑快速反应了一下，如实说，“有点棘手，还在商量。”

    几乎一瞬，林屿森眉峰紧皱，脸上带着淡淡的不悦，心里冷笑，还当她是什么好人，原来也不过就那样。

    “给她就是，”林屿森轻哼了一声。

    乔安东一楞，觉得不妥，“林总，这块地其实还是有商量的余地，要不我们再等等。”

    “我说的是何可佑安排的女人，”他抚眉的动作一顿，没抬头，脸上没什么表情，淡淡的说。

    乔安东脸色微变，心里突突跳个不停，“何先生没有安排任何女人”

    “没有，”林屿森若有所思的轻敲桌面。

    乔安东没敢吱声，想起了前两天游艇上和他一前一后下来的女人，不是林总自己带去的那她是谁心里疑问万千。

    林屿森眉间微怔，不见了，他突然意识到这个不知名姓的女人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就像冬天下过雨的街上突然飘落的雪花，落地便消失。

    他不知道她的名字，不知道她是不是当地人，更加不知道她到底是何身份。只记得她躲在墙角时脸上微微带着的窘，她发间窜入鼻息的淡淡茉



第14章 笑起来多美的姑娘
    一拖拖了这么多年，他总是要给沉眠海底的人一个交代。

    陈潇再出门已经是一个星期后，下一本画集的稿子憋了几天才完成一张，成效也不是太满意。

    董思存亲自跑到公寓抓人，陈潇在她杀人的目光中只能丢了画笔，答应陪她出去走走。

    即使不是第一次来，但很多记忆还停留在小时候，匆匆将近二十年，早已经如同第一次来的异乡人。

    来到滨海，怎么能不去鬼市，这是董思存一路唠叨的话。

    傍晚出门，到了海边天还未黑透，隔着老远便能看到远处薄亮的灯光，带着淡淡的光晕。

    当地人把这里的夜市叫做鬼市，卖的都是些滨海的小玩意，尤其是夏季，白天地表温度高，大地被炙烤得厉害，到了晚间却不同，海风拍岸，微风和煦，海上四面八方的风带着湿润的水汽吹至沿岸，舒爽又凉快，比任何冰镇啤酒，饮料还要解热。

    她不喜欢人多的地方，偏偏董思存哪里人多，带着她往哪里跑，挤得身边人都有怨言，匆匆转回头对人抱歉的一笑，转身又往前跑。

    绕了一大圈，什么东西也没买，董思存拉着她逆流而上，不时回头对她一笑，陈潇也淡淡笑笑。

    “这样才对吗，笑起来多美的一姑娘。”董思存哈哈一笑，不忘伸手捏了一下她的脸。

    走了半天，看到有卖贝壳手链的小贩，董思存松开她的手几步跑过去。

    陈潇眼睛追寻过去，奈何人实在太多，被人重重围住，她也很无力。

    跟着往回走的人流走出几米，依旧是找不到董思存，她没有出门带手机的习惯，现下有些懊悔，心想着她应该会在进来的地方等她，心里安心了不少。

    四处张望时，肩膀被人轻轻一拍，有些惊喜的男声从耳边刮过，“小栀。”

    陈潇回过头，这人和她年龄差不多，个子高高的，穿着一件



第15章 你请我吃饭
    终于从人山里走出来，一到开阔的地方，许牧主动放开了她细细的手腕。

    “你在找人”许牧静静凝视了她片刻，浅笑着问。

    周围人声鼎沸，她悠悠转过视线点了点头。

    许牧看着她，拍了拍后脑勺，“巧了，我也找人。”

    陈潇不擅长与人搭话，点了点头便不再开口。

    沉默了一阵，她不断仰头往人群里看，就是不见董思存的影子，反观同样找人的许牧就显得淡定很多，他闲闲的靠在一边，一副不在意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