津轻海线越不过的冬

    “你的礼物，我很喜欢，”林屿森自然的坐过去，圈住她的肩头，脸埋在她的颈窝间，温暖的呼吸洒在她的脖颈间，她觉得那快皮肤灼烧得厉害，没由来的想起刚刚女孩依靠他的模样，她没动，不忍心打破这份平静。

    她不提那件事，倒是和他说了另外两件事。

    “我有话和你说，”陈潇干脆放下书，往前缩了缩身体。

    “你说，”林屿森依旧不懂，缠着她。

    “我准备在北京开个画室。”

    “真的，”林屿森心里一喜，她这样的决定可以视为愿意留在北京，留在他身边，为了他们将来在考虑吗此刻他深邃的眼里带着灼灼的火光，唇畔的笑意不由浓了几分。

    “嗯，有这个打算。”陈潇点点头。

    “那另一件呢，”林屿森心情不错，整个人说不出来的舒畅自由。

    陈潇沉默了一会，从他怀里挣脱，转过头看着他，“沈宴替我找了房子，我明天搬过去。”

    林屿森一愣，随即脸上的笑淡了下去，脸色甚至有些低沉，他一下想到刚刚的事，以为她在生气，即使脸上有些不悦，依旧好好解释，“那女孩我不认识，只是看一个女孩被人欺负，举手之劳帮帮她，你别误会。”

    他对何可佑没解释这么多，但对她确实事无巨细，毫无保留，最初帮她是因为想着她的小傻瓜，今晚帮她，实在是不想让他的潇潇看到那么肮脏的一面。

    “我没生气，我只是想要自己的私人空间，既然决定留在北京，那么我们就应该独立开来。”她睁着一双无辜的眼睛看着他，像一汪清澈见底的海水一样，反倒叫人看不穿。

    林屿森不可抑制的怒意毫无征兆的爆发起来，一下冷了脸，“我们这样不好吗”

    陈潇突然觉得很无力，要她怎么说，她只是需要一些单独的私人空间，他们是爱人，但不是谁一定捆绑在谁身上，突然之间她也意识到，一直以为他们之间是有问题的，只是从前那些问题没有人深究，一旦认真了就发现，完全不对劲。

    “你生气了”陈潇仰着头看他。

    “没有，”林屿森依旧冷着脸，薄唇抿得紧紧的，看了她两眼站起来走了。

    陈潇一个人呆楞楞坐了一会，拿起书却一个字没看进去，干脆扔了书往房间走。

    她没开灯，摸黑走进房间，没走两步，脚上被什么绊了一下，急忙稳住身体才没有摔倒，捂着小腿慢慢蹲下来，等着这一阵麻痛慢慢过去。

    等洗澡的时候才发现，小腿上青了一块。

    静谧的空间里，她的呼吸很均匀，林屿森放软了脚步坐在她床沿，熟睡中的人翻了个身。

    大概是房间里温度高，她的睡姿并不太好，踢了踢被子露出了腿上的瘀青，林屿森眉头一皱，伸手碰了碰。

    他的指腹干燥，粗粝，碰上了她的伤口，似乎是痛了，她一颤，缩了缩腿，躲了一下，陡然清醒过来，意识不清被吓了一跳，戒备的往另一边缩了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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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5章 日月山川，极光星河
    这几天见过林屿森的人都知道，他心情不好，也没人敢招惹他。

    转眼何可佑的婚期也到了，江家和何家的婚礼风光无限，惊动了不少人。他们这几个人就属何可佑最先结婚，几个发小都在，连最忙的方靖北也难得抽空回来。

    自从那天的事之后，林屿森一直拧巴着，陈潇也忙，搬过来第二天萧教授打电话，让她回趟美国，说是有重要的东西给她，飞机穿过云层，金光万丈，越飞越远，一去耽搁了一个星期。

    萧教授知道她一直惦记着自己的家，找到些老照片，也一直在替她打听。

    刚下飞机，没想到能碰上孙曼祠，几天不见，她看起来还是老样子，她和赵辞的事也不是什么秘密，她自己也没当作什么见不得人的事，男女之间的感情有时候挺复杂的，可简单起来也挺简单的，无非是我爱你，你爱她的事。

    两人打了个招呼一起出了机场，孙家的司机已经在等她，回北京这么久，家里一次都没有回，孙爷爷是算准了她的行程特意在这等她。

    这么多年，他对这个孩子是不错的，合计着嫁到赵家也是一个好安排，至少是熟悉的人家，看在他的面子上也不会轻贱了她，哪知道造化弄人啊！

    孙家老爷子前段时间生了场病，想通了很多道理，感情的事他也不管了，她自己开心就成，他也没几年日子，让她回家，过几年舒心日子，一走就是三年，身上有那股狠劲和倔劲也好，至少不用委曲求全过日子。

    孙曼祠不想回家，但孙老爷子下了死命令，警卫也来了，押也要把人押回家。

    看着车子扬长而去，陈潇伸手招了辆车。

    一路兜兜转转，快到新年，到处都是年味，街道张灯结彩，一派喜气，一排排的红灯笼挂满了街道，街上人出奇的多，她不赶时间，车子走得很慢，今天天气也好。

    这几年都没有回国，都快忘了中国的年是什么样的，记忆里还是小时候的模样，一到春节，爸爸总归是会回家的，一家人其乐融融。

    董思存给她打电话，问她什么时候有空回滨海，一起去她家里过春节，陈潇婉拒了。

    这趟回美国才知道，当初的蓝天幼儿园已经搬了地址，老城区改造再也不是当初的模样。

    要说起来，她其实还是有些亲戚的，只是当初母亲，外婆先后离世，看尽了人间冷暖，也没有再联系的可能。

    车里放着歌，“一开始，我以为爱本来会很容易。所以没有经过允许，就把你放心底，直到后来有一天，我才发现，原来爱情不是真心就可以。”

    “师傅，这是什么歌”她问。

    师傅笑着说，“感动天感动地。”

    “好老了。”

    陈潇笑笑，是啊，好老了，透过车窗看天，蓝得像海洋，风吹过，抖动树梢，她眨了眨眼，眼睛发酸，阳光四散，落叶风离。今天的云朵出奇的白，天像洗过一样干净。

    知道她回来了，沈宴大晚上跑过来找她。

    “哎，十四号的慈善晚会，你可别忘了，你的画我选了一幅送了过去，我觉得这事能成，正好过完春节，就可以张罗开业的事。”沈宴坐在沙发上，边削水果边说。

    “行，”陈潇点点头。

    “对了，你听说了没，何可佑明天要结婚了。”

    陈潇一怔，心里淡淡的想，他的朋友结婚，他应该也会出席吧。

    “哦，是吗”她笑笑，没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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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6章 我是爱你的，你是自由的
    在卫生间门口，碰上了沈意茹，林屿森淡淡的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沈意茹看着他如今和自己把界限划得那么清楚，忍不住心里的酸涩，咬着唇惨淡的一笑。

    她最近听何蔚说，林屿森似乎和陈潇之间出现了状况，两个人似乎在冷战，心里还是忍不住期许，或许他想通了可见了他才知道，他对她早就不是以前的态度了。

    沈意茹捏了捏手心，转过头看着走远的男人，眼睛里带着一丝怨恨。

    宴会接近尾声，林屿森便提前告辞了，他本不怎么喜欢这种场合，若不是何可佑是他多年的死党，他早找个借口走了，哪里会等到现在。

    刚进来时天气还好，出来外面不知何时飘起了雪花，风有些冷，他剑眉一挑，在风口站了一会，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一个星期的时间，够他摸清楚陈潇的新住址，这几天他是生了气，发了狠，可这丫头的心比石头还硬。

    好不容易自己这蹦不住了，借着那点想念给她打电话，她倒好，楞是一句话不说，好像自己受了多大委屈，她不知道男人也要哄

    他们家这个丫头，笨！

    从酒店出来，大概五六点的样子，他把车子停在路边，站在十字路口，此时天已经朦朦胧胧黑了大半，巷口的灯晕开来，显得有些温情，已是夜深人静，路面上薄薄一层积雪。

    陈潇晚上和沈宴在外面一道吃了饭，天冷稍微喝了点酒，车子送她到路口，她自己下了车，吹吹冷风也好，散了酒气晚上不难受。

    在巷口，积雪已经有点儿深，她刚走两步就看见依靠在路灯下的他，低垂着头，指尖夹着烟。见过他英气飒爽站在众人之上的样子，见过他自信笃定的神气，也见过他发狠生气的时候，可偏偏眼前的一幕最戳心。

    这一个星期，她心里也憋着口气，自己都说不上来为什么，华庭碰到的那个小姑娘，好像也不至于，为了他生气，他的大男子主义，好像也有一点。

    或许是醉了，陈潇下意识的摸了摸脸，温度确实有些烫人，她盯着他看了许久，微微眯着眼睛，慵懒十足，活脱脱一只餍足后的猫咪。

    当他望向她，他大步朝她走来，她也加快步伐迎上去，先张开双臂深深的抱着他，这一颗心才觉得安定，连日来好像是一直颠沛流离，突然间找到了避风港一样，一颗心尘埃落定。旋即，他俯身吻住她，不管不顾，像每一次吻她那般激动深情，直到感觉到她脸颊滑落的冰凉，他才惊觉，她在流泪，他伸手抚摸她的面庞，喃喃地说:“明明是你欺负人，哭得最凶的反倒是你。”

    她伸手在他腰间拧了一下，挣脱他，后退了一步，一本正经的摇摇头，反驳他，“我是爱你的，你是自由的。”

    林屿森一愣，随即明白过来，也不再和她计较，她本来就是这世界上独一无二的陈潇，何必用世人的眼光来要求她。已经是她最大的让步了，解释了她执意搬出去的缘由，算了，由着她吧，林屿森在心底叹了口气。

    “我今生只爱一次，只爱一人。”他牵起她的手亲吻，再将掌心贴在自己脸庞上，温柔地凝望她，深深望着，久久都不说话。

    他想起安东尼多尔的书里有一句话:世人分两种人，向平凡生活投降的人，和为它英勇而战的人。

    林屿森觉得自己既是向平凡生活投降的人，又像是英勇而战的人，命运缺少她的公允，通通他给，也由他一点点帮她填补。

    一生一次的吻，



第317章 从前到以后，一夜间拥有
    “同你人潮一相逢，便胜过人间无数，”他更似是来了劲，捡着好听的说，倒难得见他这么诗情画意起来。

    元旦那天，跨年夜。电视机里正播放着元旦晚会，十二点整时，主持人倒数着:七、六、五、四、三、二、一……新年快乐！

    如果一定要找个人把祝福给他，那么那个人一定是他。不巧那天她在美国，他们彼此心里都有气，那句新年祝福始终是没有告诉他。那种不感觉不亚于小时候，爸爸答应了要给她带帆船模型，可惜她再也等不来。

    很多时候陈潇其实是懂自己的，这些年她的抑郁症时好时坏，董思存拿她没办法，也没人救得了她，久而久之好像是性格里的一部分，深入都骨髓，难以自拔。

    陈潇笑意盈盈的看着他，眼睛里透着光，如同浩夜里的星星，“不太像你。”

    林屿森笑笑，确实不太像他，在她面前他真的毫无面子，他在想，或许以后都不敢生她的气了，否则最后拉下脸来的依旧是他，多没面子。

    “抱歉，”笑够了，她神色暗淡的说。

    “不用客气。”他心里欢天喜地，表面却很平静，浅浅在嘴角勾起一小片弧度，一下释怀，顿时觉得，从前到以后，一夜间拥有。

    陈潇:“……”

    林屿森连日来的阴郁一下挥洒而去，突然间就云淡风轻，甚至心情愉悦到忍不住想放声高歌了。任何时候都是这样，在他据傲的语气中，其实一直流露出一股不可言说的眷恋和纵容。

    “有没有想过会趟老家，去看看。”林屿森指腹摩擦她的脸颊，低声问。

    陈潇没想到他会问这种问题，仔细在心里问了自己，摇摇头，“一晃这么多年，旧城新建，早就不是当初的模样。”

    简陋的筒子楼，院子里肆意生长的石榴树，那时候澄澈的天空，早就不是当初模样，回去不过也是伤感悲叹，那样的情绪于她而言，需要莫大的定力去克制自己。

    “即使不是从前模样，那里也是你的家。”林屿森轻声说，想要安抚她。

    从前他们之间从来不触碰禁忌，她敏感，爱胡乱猜想，增添负担，可有时候逃避才更可怕。伤口就在那，时不时想起来，出来蛰她一下，那种痛更加是百倍千倍。

    “头有点晕，”此时人一放松下来，晚上喝的酒就起了效果，反倒晕晕乎乎的，十分迷离。

    林屿森揉了揉她的头发，早闻到她一身的酒味，也不逼着她，揽腰把人抱起来，借着阳台透进来的光，把人抱进房间，塞进被子里捂得严严实实。

    高大的身体靠在狭小的厨房，替她调好蜂蜜水，端回屋里，人已经睡着，脸依旧红扑扑的发着烫。

    他沉静地凝视她，凝视了许久许久。她身子往被子里缩了一下，还是那么怕冷。

    窗外风雪萧瑟。

    大概是今年的最后一场雪了，风月呼啸，天地净白。

    林屿森醒得早，六点多被楼下的说话声吵醒，小心的拉开被角下了床，床上的人似乎有感应一般，立刻往他趟过的地方靠了靠。

    林屿森嘴角浮起一抹笑，高大的身体低下来，伏在她额头落下一吻，走出了房间。

    外头的说话声远了一些，隐隐透着些烟火气，像极了小时候的大院，那时候没现在的条件，一个院里不止一户，时时刻刻都是人，热闹着。

    在巷口买了热粥，包子和生煎回去，陈潇已经醒了，眯着眼睛揉着一颗沉甸甸的头。

    “头疼”林屿森兀自一笑，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

    陪她吃过早餐，徐岚打电话让他回去一趟。

    陈潇穿着厚厚的大衣，送他到街口，昨晚的大雪早被清理的差不多，天气倒冷了不少。



第318章 世上有两种男子，一种天生多情，一种天生寡情
    他愿做她永远真实、诚挚、温柔的那部分。

    “她没有亲人，只有你和我。”董思存挂电话前的话一直记在他心里，和他比起来，自己要幸运很多，因为从小缺失父亲，家里每个人对他都格外的宽厚，家人亲情不比父子亲情少。

    世上有两种男子，一种天生多情，一种天生寡情。他大概是属于后者，爱情全都给了她，穆家这么多人，每个人都可以是她的亲人。

    所有症结都在海诺号的真想，这件事她插不上手，其中的要害她不懂，要绊倒黄海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