翔凤归梦榻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怀行
“你一直不说话,是心里已经有了决定了吗”张嫣略显忧虑地开口,“明日就是中秋了,根本等不了太久,你必须尽快做决定。”
“如果嫁给皇上,你便无需动作;嫁给信王,你便立刻回勖勤宫,告诉他你的心意,信王就必须尽快向皇上求一道赐婚圣旨;如果是段寒,我便立刻派人送你出宫去段府,你须得将一切与他挑明,然后速速来找皇上。”
“如果晚了,等到皇上
第十二章 春梦秋云,聚散真容易2
这个念头在杨清一的脑海里愈发清晰,她的心一动。
无论如何,也应该试一试。
她不由得加快了步伐,向着乾清宫的方向而去,她越走越快,到最后干脆小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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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清宫内——
乾清宫中不再到处都是毕恭毕敬的宫女太监,偌大的地方,却只有两个人相对着,但是却丝毫不显得两人渺小。
朱由校坐在龙椅上,左手不断地摸着右手大拇指的金戒指,像是在玩赏,又像是漫不经心。
殿前的男子身穿白色长袍,将整个人的气质衬托得更为光风霁月。虽然上方的人贵为天子,然而他行礼也只是微微一拱手,甚至还未等到朱由校“免礼”二字,他便已经收回了手。他的腰挺得极为笔直,若是有什么不知道的人瞧见,一定会惊讶万分,竟然有人面圣却如此坦荡。
“皇上考虑得如何了”段寒微微一笑,朗声问道。
朱由校这才抬起眸子看了他一眼,又低下头继续玩着那枚戒指。
见朱由校不说话,段寒又正色道:“皇上,段某从未向皇上提出过什么要求。这一个要求希望皇上能答应,更何况,这并不是什么大事。”他顿了顿,脑海中又忍不住想起那个灵动的女子的一举一动,她的巧笑嫣然。“段某是真心倾慕清一,虽然她身份不高,但是段某从不介意这些。只望皇上能够下一道圣旨,准许清一出宫,恢复自由之身。”
朱由校皱着眉头,作为皇上,在臣子百姓面前,最基本的就是应该做到喜怒不形于色。虽然朱由校已经竭力压制内心的焦躁和怒气,可是细微的表情却是隐藏不了。他似乎想开口说些什么,却听得段寒再次开口:“清一当初家中落道,是信王伸出援助之手,才让清一的父亲得以入土为安。段某深深感激着信王的善良,因此也绝不会让信王吃亏、绝不让皇家吃亏。”
言罢,他的眼神更是毫不躲闪地看着朱由校,眼神之中似乎有着志在必得的自信。朱由校心中微微吃惊,这一句“不会让皇家吃亏”,究竟是什么意思
段家的财产庞大无比,所有人都知道他无比有钱,却没有人知道他究竟有多少钱。他的言下之意是,他会用一大笔银子来换取杨清一的自由之身吗
国库正是空虚,段寒又铁了心不欲为官,他年年上缴好大一笔税,可是朝廷仍然是入不敷出。朱由校没有办法让段寒掏出银子救济国库,如今他自愿放血
倒不失为一个好机会
朱由校的眼神暗了暗,可是若是答应了他,那么
朱由校不再摩挲他的戒指,他抬起头看着段寒那双眼睛。这种志在必得,真是让人看了生厌。他嘴角扯出一个微笑,装作毫不在意道:“段卿真是太过夸张了,一个小小的宫女,如是你想要,便直接带走。可是”他做出一个为难的表情,“毕竟这是信王的宫女,朕也不好直接夺人所爱。不知道段公子是否与信王商量过”
与他商量他不禁想到那日的一盘棋,又想到下人传报杨清一的郁郁寡欢,想着杨清一的思想,他心中早已有了答案。虽然他不曾问她对他的意思,可是很明显,她拒绝了嫁给朱由检。即使她心中有朱由检又如何他微微一笑,对于一个将自由看的比爱情更重的人来说,她早晚会忘了这一切的。
“段某虽不曾与信王讲过,不过段某与王爷是至交,段某的心思,王爷是应该明白的。”
老五明白你喜欢他喜欢的人
朱由校心中冷笑,那你又如何会不知道他也喜欢她
他心中怒气更甚,但仍然笑着
第十二章 春梦秋云,聚散真容易3
“是。”太监垂下头,应了一声。随即又后退几步到大门口,将门轻轻合上。
“老五所来何事”
朱由检看了一眼段寒,直言道:“今日臣弟是为杨清一而来。”
段寒仍然没有动静,朱由校看了看并排的两人,笑着说:“你们两个今日倒是心有灵犀。”他笑容意味复杂,看不出是嘲讽还是夸赞,“你倒是说说,你是为何”
朱由检沉默着没有开口。
段如是来此究竟是所为何事也是为了杨清一那么究竟是什么
他不能确定他说了什么,可是他却能肯定,他一定也是为了杨清一不嫁给皇兄而来。他不知道段如是究竟用了什么方法。
他不确定自己即将说的话,是否会和他说的相反。
最后适得其反。
段寒像是看穿了他心中所想,他笑了笑看向朱由校:“想必信王一定也是为了段某和清一的事情而来。”他转过头看着朱由检,“想必你也一定猜到了,方才我正问皇上呢,请他将清一恢复自由身,将她赐给我。”
朱由检面色剧变,然而刹那间,他又恢复了正常。段如是心中叹息,却仍然笑着继续道:“皇上也正说要问你的意思呢。”
朱由检的手藏在略显宽大的袖子中,握成一个紧紧的拳头。就像一根绷紧的神经,而下一步就是断掉。
她终究还是选择了如是。
她不嫁给皇兄。
也不嫁给他。
朱由检的脸上慢慢浮现出一个完美的微笑,“我自然没有意见。”又看向上位的朱由校,“臣弟没有意见。”
一个是哥哥,一个是知己。
谁看不出他笑容的虚伪
谁看不出他的难过与悲哀
朱由校心中叹气,“朕知道了。段寒,你先下去吧。你的事,朕准了。不过具体事宜,朕还要和信王商量一下。”
“是。”段寒朗声道,他后退一步,身姿潇洒,目不斜视地转头离去。
很快,门打开又合上,段寒离开了。
朱由校从上位上下来,一步一步走到朱由检的面前。
朱由检低垂着头,看不出任何情绪。
“弟弟”朱由校像是被这种低沉的情绪所感染,难过地喊道,“我知道你喜欢清一”
朱由检仍然没有抬头。
“其实我根本没有想娶她”朱由检猛地抬起头,盯着朱由校。朱由校被这样灼热的眼神看得更为难受,“我只是觉得,你们两个人应该是互相喜欢的有一个喜欢的人不容易,我不希望你一直这么孤独马上你就要娶信王妃了,这个事实难以更改,清一又不是一般女子,我怕到时候你们更加不能在一起所以我才装作我想要娶她,是想让你们的感情加快,是想让你和她摊开了说,表明一切。”
“其实我连圣旨都拟好了,我一直在等你过来让我赐婚”
“可是我真的没想到竟然是这样”
“段寒你也知道,以他的身份,这种要求,我没办法拒绝他”
“皇兄。”朱由检打断他,神色从一开始的难以置信到悲凉无比,如今已是面无表情。“我不怪你。我知道,你是为我好。”
“可是。”朱由检突然淡淡地笑了,笑容中却透着无限凄凉,“我已经跟她说了。是她不喜欢我,是她看不上我。”
“这是我跟段寒的约定。我尊重她,无论她选择的是谁。”
“她选择了段寒,我也无可奈何。”
——乾清宫外——
“杨姑娘,皇上吩咐过,没有他的允许,谁都不能放进来。”殿前一位侍卫垂眉顺眼道。
杨清一急道:“为什么不行皇上在和谁谈话”
“对不起,杨姑娘。这不是奴才能说的事情。”
杨清一深呼一口气,“那麻烦你们
第十二章 春梦秋云,聚散真容易4
门口的那个人面色冷清,微微一缕阳光打在他的脸上,她忽然觉得他离她很遥远。
他如画般的眉眼让人忍不住盯着看,可是看得久了,又忍不住深深陷在其中,难以自拔。他面部的线条却很分明,不像他的眉眼一般柔和,却与他周遭冷冽的气质如出一辙。
他不再穿着她所熟悉的竹青色的长袍,而是她从未见过的官服。黑色将他的清冷衬得更甚,蟒蛇缠绕,却似乎显得有些狰狞。
这是自那天她拒绝他之后,杨清一第一次见到朱由检。
他站在那里,与她遥遥地隔着几步台阶,两个侍卫。
像是隔着整整三百多年的时光。
可是又绝不仅仅如此。
“信王!”两名侍卫一惊,急急朝着信王行了一礼。
朱由检一言不发,神色间透着冷漠。似乎是在凝视着杨清一,似乎又没有在看她。
那个夜晚,烛火摇曳,满是温柔。
——“明日我带你去见皇兄求他给我们赐婚”
——“只要你在我身边”
他再也不会用那样温柔的口气唤她的名字,再也不会用那样温柔的眼神看着她。
——“我不能嫁给你”
——“我不我不喜欢你”
——“提前祝福你皇嫂。”
从此以后,只有信王,没有朱由检。
杨清一怔怔地看着他,几近贪恋几近执念。
明明已经如此如此地疼痛,为什么他还要出现在她的面前
“你走吧。”朱由检嗓音淡漠,“皇上不会见你。”
言罢,他不再看她,一步一步地走下台阶,穿过地上那两个仍然跪着的侍卫,又穿过杨清一身边。
“为什么!”杨清一一把拉住朱由检的手臂,双目凄然,“为什么不肯见我是因为他”
“放开。”朱由检冷冷地打断她,盯着她那苍白的手,皮包着骨头,甚至隐隐可见青筋。他心中一痛,几日不见,竟然已经“消得人憔悴”,却是不知道为谁
杨清一仍然抓着他的手臂,不肯松开,一双眼睛中满是痛楚。
“既然已经有了选择,就不要再摇摆不定。”朱由检猛地甩袖,将杨清一的手甩开。“你这样在这里苦苦哀求,又是什么意思呢”
他的心更疼,语气却更冷,“你这是在问本王结果是吗你就这么不放心吗嗯”
“那么本王便告诉你,恭喜你,你的目的达成了!”
朱由检猛地转过身,大步往前走。
杨清一僵在原地。
什么选择什么结果什么目的
她脑子里一片混乱,这些词杂糅在一起,她根本理不出任何思绪。
此时此刻,她的心疼得已经有些麻木。他有多久没有在她面前用“本王”自称了
眼眶几乎就要承载不住眼泪的重量,她连着深呼吸几次,看着他远处的背影,黑色的蟒袍,显示着那人身份的尊贵,地位的显赫。
可是,为什么却是如此的孤独
杨清一忍不住抬起左手,慢慢地覆盖住心脏的位置。
为什么这里这么疼
理性不允许她放肆,让她时时刻刻地提醒着自己不能爱他,可是感性却让她克制不住这爱的尺度,情难自禁。
如何
如何能真的不去爱他
杨清一终于克制不住,她跌坐在地上,地面的冰凉慢慢传到她心间,她抱住膝盖,放声大哭。
为什么他要有这样一个结局
为什么让人逃不开,挣不脱
明明已经很努力了,为什么自己的情感却不能受她控制
又为什么,她的命运不能由她自己做主
两个侍卫仍然跪在原地,两人相望一眼,在对方眼里看见的都是不敢置信。不知是惊于虽然一向冷淡却始终待人和善的信王的那一番绝
第十三章 算无情更苦,莺巢暗叶1
杨清一接过,上面是几句诗,很显然是一个人的练笔。
字体柔中带刚,笔锋间的潇洒显而易见。若是有信王儿时的贴身太监见了,一定会毫不犹豫地把它认做是信王幼时的练笔。
这是她的字。
且陶陶、乐尽天真,几时归去做个闲人。
对一张琴,一壶酒,一溪云。
她将这句话反反复复地练过无数次,她早已不记得这一张纸是她什么时候练的。
更是不知道这张纸何时到了朱由检这里。
徐应元像是猜到杨清一心中所想,开口道:“这是王爷要来的”他没有明说,却已经足够了然。“王爷从前练字都会将这张纸摆在桌上,只不过王爷这几日都不曾来。”
“他不在这里,他在主寝吗”
“奴才不知道,也许在,也许不在。”徐应元顿了顿,又犹豫着开口,“或许姑娘也可去琴房瞧一瞧。”
杨清一将纸夹回书里,放回桌子上,直直就往外跑。
“哎!”正进书房的段如是跟出门的杨清一遇了个正着,“你急急忙忙的,去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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