翔凤归梦榻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怀行
谢文顿了顿,脑海中又回忆起那日白敛面对她的自信从容,还有当他越过那屏风,和她面对面时,她的怔然和……恼羞成怒。“即使她是天女,我也要让她,为我所用。”
京墨没有吭声,他瞄了一眼自家主子的神色,心中微微有恙。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这个白敛,或许会影响到主子。
堵在嗓子眼的话,他终是没有说出口。这个白敛若是天女,那么她也曾经跟过崇祯帝。若是白敛只是白敛,她也是段庄主的夫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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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您真的不去”茯苓小心翼翼地抬眼看着杨清一的神色,问道。
“我去我去干什么”杨清一反问道。
“……可是不是您自己说的吗,要搞清楚这个谢爷究竟是什么人……”
杨清一的脸微微僵住,“……我今天就是不想见他,不行吗”她是想要打探清楚谢文的底细,这没错。可是上次他那么胆大妄为地把她的屏风拿走,晃的一下到她面前来。这种行为,不是**裸的调戏,又是什么最重要的是,他竟然说她那个屏风丑。第二天还真的派人送来一个新的屏风。她只看了一眼,也不知道上面是什么花。反正也是一个字——丑,就是了。“给我回绝了他。他邀我去游湖我就去游湖他不知道我是段夫人吗趁段庄主不在,随意邀请他的夫人一同去游玩。这像话吗”
“是啊是啊。”段子嘉闻言,也笑盈盈地点了点头。虽然杨清一并没有真的跟她哥哥在一起,可是对外宣称,他们是真的夫妻关系。
段子嘉也有自己的私心。既然杨清一已经跟着她哥哥逃离了皇上,那么也就不会有复合的可能了。生活总是要过下去的,杨清一不能一直这样孤身一人吧自己的哥哥这么喜欢她,未来他们两个人在一起的可能性,却是很大的。
这个神秘莫测、忽然冒出来的谢文,虽然有钱也长得好看,可是她哥哥却一点也不输给他呀!那日他的样子很明显,分明就是对杨清一也动了歪心思。现在哥哥不在,她作为妹妹,怎么能任他抢走自己未来的嫂子呢
段子嘉扁了扁嘴,“
第四章 雪上空留马行处4
“白姑娘赏脸奉陪,还要什么船夫”谢文半开玩笑道,“我自己划就行了。更何况这水流也不急,风和日丽的,反正不会翻船就是了。”
杨清一没理他这副貌似油腔滑调的样子,之前没有见面的时候,谈起生意来,要多冷酷就有多无情。男人都有两幅面孔,不能轻信。她撑着下巴,目光随意地看着波光粼粼的湖面。太阳从她背后打过来,照的她的头发也充满了阳光的味道。
这秦淮河并不大,很窄,她也不是第一次来。几百年前后的秦淮河和如今相比,就这么看着,其实也没什么太大的差别。只是或许游船的人和桥边赏河的人变了罢了。
“在想什么”谢文坐到了她边上,问道。
杨清一睨了他一眼,答道:“我在想,谢爷把我喊过来,究竟所为何事。”
“喊你游湖啊,顺便把上次的合约签了。”谢文直接道。
“签约”杨清一疑惑道,“上次不是签了”
“没有。签约这种事情,你就让个管家跟我签白姑娘,这不是你们段庄的风格吧。”
“……行吧,那你把合同拿来。”杨清一朝谢文伸手,谢文却没有要拿出合同的意思。“白姑娘何必这么着急我不是说了,要游湖吗”
谢文忽然舒展了身体,身子整个倚靠在了船舱上,翘起了二郎腿,歪着脑袋朝着她笑。杨清一的心忽然猛烈地一颤。
眼前这个谢文的五官明明就那么硬朗,与记忆里那个熟悉的带着点阴柔又透着刚毅的男人完全不同。可是方才那一刹那,他朝着她笑的样子,却让她不由自主地想起了他。
记忆里,似乎也有一个一直伪装着自己的男人,在这样一条小船上轻轻朝着她笑。幽蓝色的湖水,难以自禁的甲板。
迷醉、温存、缠绵。
就像是最深的夜里,那朵等待了千年的昙花,最淋漓尽致的绽放。
这些日子,她一直努力地装做自己毫不在乎,甚至是轻描淡写地跟任何人提起他。然而每晚的失眠和第二天早上起来那再明显不过的黑眼圈,却让她的自欺欺人轻易破碎。
她晃了神。
谢文的笑容也一僵,他不知道为什么眼前这个始终用独立洒脱将自己包裹好的女人,忽然之间,对着他露出这样难以言喻的神情。这样坚强外表下的柔弱,让他的心底某个角落,也一下子软了下去。
谢文的意识一下子放松了对他自己的控制,身体的重心完全交给了这条小船。两边力量的不平衡让整条小船猛烈地晃动了一下。
杨清一陡然惊醒过来,她惊呼一声,整个人被这种不平衡力甩到了谢文身上,她几乎可以听见这个陌生男人身上砰砰的心跳声。她脸一红,就要推开。然而男人带着点恼意的声音却清晰地传到了她耳边:“别乱动,白敛。你再动,掉下去了,我一定见死不救。”
“谁要你救”杨清一被激的用力把谢文往旁边一推,这个谢文从第一次见面开始,就对她做一些有意无意的暧昧举动,他压根就不是要谈生意!杨清一心中愤然,恼怒地就摇摇晃晃地往船外走。谢文一惊,勉强从一直在左右摇晃的小船上爬起来,追了出去。“白敛!”
杨清一听到他的怒吼声,猛地转过头。“你别过来。”她似乎也生了很大的气,冷笑一声。“谢爷,你记住了,这笔生意不是我白敛非要求着你不可
第四章 雪上空留马行处5
明明就是因为这个人,她才被气得掉了下去。可是又偏偏是这个人,把她救了上来。如果不是他的话,或许她现在早就没命了。
“你什么你。”谢文眯了眯眼,“该叫恩人。”
杨清一堵在嗓子眼的那声谢一下子又憋回了肚子里。她没好气地瞪着他,道:“你不是说我要是掉下去了,你一定见死不救吗”
“行啊。”谢文依然维持着那个带着些许得意的笑容,“既然你这么说,那我就把你再扔回去就是了。……然后,我划着船就走,总要坐实了你这个恶名不是”
杨清一嘴角抽了抽,这个人怎么完全不按照套路出牌她挣扎着坐了起来,谢文也没有上前扶她,两个人互相瞪着,没再说话。
“行啊,我看你挺好的,一点儿事也没有。”谢文盯着她看了一会,忽然往船舱里走,很快又拿着笔纸回来了。“既然没事,那就签约吧。”
杨清一盯着纸笔无语地看了一会,又听他道:“省的你又说我摆架子啊。白姑娘是段庄一把手,我哪里还敢再三叨扰”
他的语气带了几分显而易见的讽刺,环着手站在一边冷冷地看着她,似乎是并不想再跟她多说什么。杨清一心里有种莫名其妙的委屈,她浑身都湿漉漉的,衣服带着难闻的恶臭味紧紧贴着她的身子,穿着难受,脱了也不是。
虽然知道谢文是个冷漠的生意人,可是她才刚刚获救,就要急着签约——虽然是双方都同意好的事情,可是她心里还是觉得不舒服极了。这个男人明明上一秒还对着她笑,怎么下一瞬就冷着一张脸了
可是她也只是在心中抱怨几声,因为她自己也清楚的很,她并不占理,这自己的一些小情绪而已。
她没有说话,垂下眼,将手上残留的几滴水轻轻甩干,然后拿起眼前的纸翻了翻,提起笔在谢文龙飞凤舞的签名旁,工工整整地写下了“白敛”两个字。
男人拿过其中一份,看了一眼,轻飘飘地说道:“字写得不错。”
杨清一起身,也没有回嘴,刚想说一句“划回去”,身后却忽然传来了一声熟悉温润的嗓音:“夫人。”
杨清一一怔,赶忙回过头,却看见段如是站在一艘离他们不远处的小船上,带着浅笑看着她。她忙又看了一眼谢文,却见他脸上忽然多了一丝若有若无的笑容,只是眼神似乎变得更为犀利了。
她头皮一麻,再回过去看段如是,却见他的船已经划到了他们边上。
“夫人。”段如是又喊了一声,他朝着她伸出一只手,示意她过来。杨清一的脸微微红了红,虽然她跟段如是并不是真的夫妻,只是为了行事方便,对外如此宣称罢了。可是段如是也从来都没有用过如此温柔的口气喊她一句“夫人。”更何况,她太了解段如是了。他这个口气,其实已经是有些生气了。
杨清一灿灿地将手放到他的手上,段如是紧紧抓住她的手,搀着她,一瞬间她便到了段如是船上。他将衣服披到她的身上,确定裹得严实了以后,这才转移了目光,看向对面冷冷看着他们的谢文,淡笑道:“我家夫人不会水……方才多谢谢爷了。”
“见段公子一面,真是好生难啊。段公子……回来了”谢文没有应段如是的谢,只是忽然问出了这么一句话。
“谢爷叫在下段庄主便是,‘段公子’这个名字,在下不敢轻易应下。尊卑之礼,在下不能违。”段如是
第五章 五月不可触1
“那为什么不跟我说,就要自己跑去要跟他合作”段如是问道,“我不是怕他。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可是我却查不到他的底细,那我又怎么能轻易答应跟他合作你看他那个样子,哪里像是一个普通商人大户可是我却再也查不到别的,这意味着什么难道他真的干干净净如一张白纸你信”
“我知道……可是正是因为如此,我们才不能那么被动,必须把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里嘛。”杨清一道,“我们跟他合作,也是一种经济互利,不是吗而且这样一来的话,我们也能接近他了啊。别人打探不如我们自己摸索,你说是不是”
“好,那我暂且不说这个。”段如是看了一眼她的湿漉漉的衣裳,问道:“我听子嘉说,前几天他送了你一个屏风,今儿个又邀你游湖。”
他瞥了一眼杨清一手中的合同,道:“那怎么又变成了签约怎么又掉进了湖里”他又想起谢文野性的长相和谈吐间的张狂,以及当着他的面依旧毫不避讳的那句“白姑娘”。“以后跟他的交易,还是我来吧。你少跟他接触。”
我们就签约了。”杨清一尴尬地笑了笑,“我觉得还是你少跟他接触吧……你的名气那么大,一个不留神就会被他看出来身份。他这个人,可精明了。”
她撇撇嘴,“你看啊,他方才明明是第一次见你,就称呼你为‘段公子’。他作为金陵的大商户,怎么可能不知道‘段公子’是段寒,而每个段庄的庄主根本与‘段寒’毫无关系每个人都对自己的名字熟悉,应下几乎是下意识的反应。……我看,他刚才分明是在试探你呢。”
“是,他可能确实对我们的身份起了疑心,可是他却张狂地完全不收敛对我们的怀疑。”段如是皱了皱眉,方才那一瞬,凶险程度其实不亚于猛虎博弈。谢文明明也是个商人,可是却不按套路出牌。可是,同是作为商人,他总觉得有些奇怪。
他接过杨清一手里的合同,凝神看了一会。翻着翻着,他的呼吸一下子顿住。
“清一。”段如是抬起头,将合同递给杨清一。“你自己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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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厂——
“厂公,您倒是说句话啊。”底下众多人中终于有个人沉不住气,站了起来。“这四个人,可都是咱们的骨干……您究竟怎么想的,总要给咱们一些话啊。”
魏忠贤一张脸上满是阴霾,他的眉眼都隐没在了黑暗之中,像是一只潜伏着蓄力的老虎。听到座中有人这么发问,他缓缓抬起头,看了他一眼。那人被魏忠贤的眼神阴鸷的眼神吓了一跳,连忙闭上了嘴,坐了回去,什么也不敢再说了。其他人见状,也是面面相觑,却没有一个人再敢站出来了。
前些日子那小皇帝裁了内廷冗员,却又下旨奖赏了好几个太监,而这些太监,十有**都是魏党成员。他才刚刚有些放下心来,还没来得及高兴,第二日早朝时,督察院右副御史杨所修便上疏弹劾了四个人:兵部尚书崔呈秀、太仆寺少卿陈殷、延绥巡抚朱童蒙、工部尚书李养德。
无一例外,就像方才那人说的,这四人都是阉党骨干。尤其是崔呈秀,更是他的心腹之心腹。更主要的是,杨所修弹劾的理由竟然是不孝。如若真是要单单弹劾这四个人,那么大可以用什么贪污受贿这样更大的理由去弹劾,而不是说他们父母去世之后,却没有回去守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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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五月不可触2
“这又能说明什么”魏忠贤道,“若是小皇帝执意要除掉咱们,总也要做出个样子给本督看的!”
“义父不要对那小皇帝有偏见。”崔呈秀道,“义父平心而论,皇上的表现究竟如何这些日子,义父也算是常伴着皇上左右的了。”
“……你要是这么说的话……”魏忠贤沉下心,细细思考着。“皇上对本督依然是恭敬有加,听眼线回报,皇上也不曾说过本督一句坏话。这事发生之后,本督也去过乾清宫。本督瞧着皇上那个样子,他似乎也觉得很突然,有些意料之外。”
“这么一想的话,似乎杨所修是个偶然事件”魏忠贤问道,“不是皇上指使的!”
“孩儿也是这么想的。”崔呈秀点了点头,肯定了魏忠贤的猜想。
“可是,今天早上国子监司业朱三俊弹劾了国子监监生陆万龄。此事,你也应该听说了吧”
“是。”崔呈秀微微颔首,“陆万龄是咱们的人,上次在国子监里说要立义父生祠,让义父与孔夫子并立。此事谁人不知这个朱三俊弹劾陆万龄,很显然也是冲着义父来的。”
“这个不用你说,本督也知道。”魏忠贤的声音显得有些疲惫,连日的猜测圣心已经让他有些厌倦。过去先帝在的时候,他根本不用如此,先帝几乎什么都听他的,实在是可惜早逝了……“这个弹劾一送上去,皇上就立刻批了,而且还下令立刻逮捕审问。本督当即便进宫,赞同了皇上的作法。”
魏忠贤长叹一声,“本督说他确实是个败类,是国家的蛀虫,请求皇上依法处置。皇上听了很是满意,夸赞了本督一番,然后又说不予深究了。”
“这恰恰说明,皇上也不是此事背后的主使者。义父设想,如果皇上主使了此事,又怎么可能弹劾送上去之后立刻就下令逮捕他若想除掉咱们,这不是打草惊蛇吗”崔呈秀意味深长道,“皇上是吃惊,因为皇上也知道陆万龄是义父您的人。所以义父在皇上面前表示出您的意思以后,皇上很高兴,认为您大义灭亲,是值得信赖的臣子。”
他继续分析道:“杨所修和朱三俊,其实都是在揣摩小皇帝的心思,他们认定皇上会对义父下手,所以才来这么一出,希望皇上将他们视为功臣。可是看皇上的反应,皇上并没有这个意思,否则也不会‘打草惊蛇’了。他们的算盘,都打错了!”
“可是皇上有动作了!”
“义父是说皇上新下的圣旨”魏忠贤抬眼看了他一眼,沉沉点了点头。
“南城兵马司副指挥周奎进为右军都督同知,周文炳、周文耀为兵马司副指挥,田弘遇加官左都督,徐应元荫司礼太监、锦衣卫指挥同知、正千户,曹化淳、高起潜、张彝宪、王文政、王永祚荫指挥使,百户。御前太监王佐、王国泰、陈秉政、齐本正、张永庆、王永年世袭百户。”崔呈秀一字不落地全念了出来,“义父怎么想”
“周奎是周后之父,周文炳、周文耀是周后之兄,田弘遇是田妃之父。徐应元就不必说了,高起潜、曹化淳他们都是从前信王府的太监。”魏忠贤道,“皇上这一个大
第五章 五月不可触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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