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魔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夜色落下八秒
于蔚然走了过来,他看着那道跳到雪原上的黑色身影,眼中有一丝诧异闪过。
夏虫在雪原上一直犹豫了很长时间都还没有向前跨出一步。
陈曳于是说道:“她似乎真的有些怕虫。”
“这很正常。”于蔚然说道。
陈曳点了点头,之后又看向了于蔚然,视线停留在那张画架的白纸上许久,突然问道:“为什么要这么画”
于蔚然一怔,顺着陈曳的目光也看了一眼自己所作的那副画,说道:“事情发生当然有其先后顺序。”
陈曳轻挑眉,接着问道:“这和画画有什么关系”
于蔚然想了想,说道:“先有一点,方有一线,最后才有一圆。”
陈曳很干脆地说道:“还是不懂。”
于蔚然对此并不奇怪,说道:“画画与行事一样,都有先后顺序。顺序对了才能画出一副好画。”
陈曳沉默了许久,但并不是在思索于蔚然说的那些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行事都有先后顺序。
他由此想到了一个问题。
......
......
站在雪原上的夏虫轻吐出了一口气,神情有些复杂。
她的目光望着前方不远处的那一小片雪原,至今还未踏出一步。
雪虫已经行进到了那个地方,从天南和北国其余两州来的灵韵境修行人也在那个地方阻拦着雪虫的步伐。
其中自然也包括与她师出同门的柳萤雪和楼城下。
那个地方并不危险,毕竟说到底雪虫也只是相当于清弄境的修行人,攻击手段也很是单一。
况且经过朔州的寒品银山刺之后,雪虫的数量已经减少了足足有九成之多,剩下的最多不过三五只结群。
更不用说她还是一个寸法境的修行人,距离修行的第四境不羁也不过仅有一只胳膊的距离。
便是在寒山之上,似她这般年龄却有如此境界的人也找不出几个。
只是境界与道法有时候却和胆子大小并无什么直接关系。
当然夏虫的胆子也很大,在寒山之上都找不出几个能够比她胆子大的人。
不过她唯独怕一点——虫子。
因此她的师傅替她取了一个名字,便是夏虫。
她望向那一小片雪原的目光很是平静,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
......
“师兄,你说这积雪下还会有多少雪虫啊”
柳萤雪看了一眼身旁的楼城下,惨白的小脸上尽是藏不住地担忧之色。
“应该不会有多少了。”
楼城下用手中的尖刀挑了挑脚下的积雪,发现雪原上的积雪已经在临天阵那温暖灵气的影响之下,有些融化变软了。
他知道雪虫最喜欢藏在坚硬的积雪层中穿行,凿洞,温度便是它最大的敌人。
在来大雪原之前,他曾刻意学习过这些知识,对于最常见的那些雪魔在某些方面都有足够的了解,例如攻击手段,又如生活习性。
“啊!”
忽地又是一声惊呼响起。
那名叫作柳萤雪的少女急急退出数十丈避开了一道从雪中射出的寒箭。
“师妹,凝神静气。”
楼城下望着这一幕,沉声提醒道。
柳萤雪脸色苍白,但听到楼城下的话总归是定下了自己的心神。
她取下了自己腰间挂着的那一束青索,运足灵力向那寒箭射出的地方猛猛抽去,甚至还带起了一丝破空之声。
雪虫固然能够在积雪之中躲藏,但是现在的积雪已经有些融化变软,因此在柳萤雪的那一道攻击之下,却是闪躲不及。
啪的一声闷响,积雪直接翻了开来,无数黑色的妖血瞬间便染黑了雪面,雪虫的甲壳也已经裂开,向着四面
第二十六章 人死之声
穿行在积雪之中,进入到摘星观大阵之内的那些雪虫都死了。
尽皆死在了一柄方方正正的黑色铁剑之上。
这件事听着便是如此不可思议,更不用说是亲眼所见。
那名叫作楼城下的坚毅青年苦笑着摇了摇头,说道:“夏师姐将那些雪虫都杀净,这趟雪原之行算是彻底结束了。”
柳莺雪暗暗欢呼雀跃了一下,心想这样可怕的虫子,夏师姐不杀难道还留待着自己杀吗
想到这,她便又四顾望了一番,终于顺着那柄黑色铁剑破雪而出的方向看到了夏虫。
后者正苦着一张小脸站在黑色铁剑旁,一动也不动。
从天南来的灵韵境修行人不少,便是北国的映州和幽州也来了数位。
夏虫御剑将雪虫都杀死之后,有人受其恩德,心中默默感激,有人却并不如此想。
“将这些雪虫都杀死,我们还如何试炼”
“不错,宗内长老本是让我来雪原用雪虫练刀,如此还有何用”
“北国寒山当真是好大的威风!”
那一小片雪原上有诸多出身天南的修行人都先后开口表达了不满。
同是北国的映州和幽州修行人虽说没有出声,却也是紧皱着眉头。
“夏师姐出剑是为了救人,事出有因还请诸位道友请勿见怪。”楼城下抱拳环视一圈说道。
“这位道友说的有理,先前若不是那一柄铁剑飞来,我就中了雪虫的寒毒了。”
“想要练刀,一会还有雪魔大潮,有的是机会让你练。”
受了夏虫一剑恩惠的修行人也随之开口说道。
那一小片雪原因此便吵闹了起来。
......
......
摘星观的大阵拦住那道黑潮已经过去了许久,三十三座观星台都有了些许的损坏。
大阵的阵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只要有一座观星台彻底毁坏,那么其余的观星台也会很快随着崩塌。
那十数道黑潮或许也是知道这一点,所以一直围攻着周元明所在的第一座观星台。
黑潮之中大多都是相当于灵韵境修行人的雪魔,偶尔会出现那么一两只类似寸法境修为的。
先前站在方台之上的周元明不知在什么时候已经盘膝而坐,他闭着双眼,竭力吸引着大阵之内的天地灵气往他身上涌来。
八寸半星光落下的时候他已经将身体里的灵力消耗一空,便是神识也所剩无几。
但所幸地是他正处在临天阵和摘星观大阵的范围之中,那些充斥在空气中的温暖灵气便是滋养神识和恢复灵力的最好手段。
摘星观来了一十五位阵师,尽皆出自松堂。
除了周元明这位松堂讲师之外,其余的十四人都是松堂的弟子,其中还有几位是观内多年的外门执事。
在他盘膝而坐恢复的这段时间内,便是这十四位松堂弟子竭力操控着摘星观的大阵抵抗黑潮的进攻。
“周师,大阵最多还能坚持一盏茶的时间。”
有颇为年长的松堂弟子神识传音沉声道。
周元明睁开了眼,脸色稍有遗憾,他的灵力和神识都还未完全回复,否则一定还能多撑些时间。
他转身向后面的其他观星台看去,除了他之外的那十四位松堂弟子脸色皆是有些发白,气息不稳,显然已经早早到了自己的极限。
周元明轻叹了一口气,神识传道:“准备向后退去。”
摘星观的观星台作为大阵的阵基自然有形成阵法的功效,只是如果没有摘星观弟子的道法加持,大阵的威力便会下降不止一筹。
除了周元明之外的那十四位松堂弟子听到传音后,皆是开始向后撤去,借着阵法之力还留存的这段时间,他们至少能撤到雪中寺的那几位雪衣僧之后。
只是在撤退的过程当中,有松堂弟子回头看了一眼,却是发现周元明这位松堂讲师并没有随着他们向后撤离的意思。
他也并没有继续盘膝坐在那座方台之上。
周元明向北而立,一身衣决在风中飘飘,只留下了一个身影给那松堂弟子。
“周师……”
那名松堂弟子看着周元明的身影先是一愣,而后,便低下了头。
他
第二十七章 蒙山施食
人活世间,便各有生死。
即便是修行人也如此。
有人一心向死,如那从清水州摘星观而来的松堂讲师周元明。
也有人一心向生,像是在此间的许多修行人。
只是那七位披着雪白衣袍的僧侣站在雪原最前的时候,却没人知道他们向死还是向生。
......
......
世人都知道大唐只有三座名寺。
第一座是长安城外那皇陵旁的白马寺。
第二座是倒插山峰云雾中的倒山寺。
第三座便是北国映州的雪中寺。
那七位雪衣僧从映州来到拒北城的时候,将寺中的禅钟也一并带了过来,这在往常数十年间都是很少见到的一件事。
须知禅钟响的是佛音,所以需要佛法去敲动。佛法如果不到,伤到的只会是自己。
为首的经义堂三海僧自然也明白这一点。
他双手合十,轻声说道:“今日晚课该是蒙山施食了。”
其余六位僧人皆是手持佛珠,低头应道:“是,经座。”
三百里外有潺潺水声,
城墙楼下忽有僧人讲经,
佛陀呢喃之音,
生死起落之事,
不外如此。
......
......
摘星观的周元明被那道黑潮吞下之时,站在他身后很远的雪原上的修行人都没能看到他向死的一幕,但是有一个人看到了。
因为那个人所处雪原更深处,所以看的真真切切。
之后,他心中便生出了一股闷气,身形因此变得更加高大。
“这道阵法一破,北国便只剩临天阵了。”
那头叫作‘游鱼’的熊神情微冷,它的双足陷在雪原上一处雪坑中,身形依旧稳重的像是一座大山。
不远处站着一个身形很是高大的男子,同样深陷在一处雪坑之中。
这一人一熊身处的数百丈范围之内,皆是大大小小的雪原深坑。
男子看了一眼黑潮行进的方向,神识很是平静回它道:“北国还有许多。”
话落,男子顿时再度飞掠而出,脚下用力之际那处雪坑又深陷了几分。
他的身形不算太快,甚至有些笨重,但却生出一种令人无法躲避的感觉,仿佛一座大山已经压在了你的肩头。
拳劲未到时先是拳风至。
那头叫作‘游鱼’的熊神情更冷,它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雪坑之中,便任由铁马当心的拳风掠来,丝毫没有躲避的打算。
拳风极其劲烈,便是大雪原上那冰冻不知多少年的坚硬积雪都被吹裂了开来,但是吹到那头熊身上的时候,却仿佛如同轻风拂过一般,只是吹起了几缕熊毛而已。
之后,铁马当心的一拳重重轰在了它的胸膛之上,响起了沉重的暮鼓之声,雪坑随即再度深陷数丈。
那头叫作‘游鱼’的熊神情却依旧没有一丝一毫变化。
“果然是熊。”
铁马当心收拳而立,看着对面那头脸上毫无表情的熊,只能摇头遗憾说道。
他话音未落之际,熊便忽地挥动起了自己的右掌,隔空向铁马当心拍去。
掌风浓烈丝毫不逊色于铁马当心的拳风,极其宽大的熊掌狠狠拍在他身上的时候,却是响起了一道厚重的打铁声。
也仅此而已。
铁马当心冲着那头叫作‘游鱼’的熊咧嘴笑了笑。
它鼻息呼出冷哼了一声,漠无表情的神识传音道:“真是一块废铁。”
“彼此。”
......
......
佛经响起的时候,总有莲花显现。
从映州雪中寺来的经义堂经座三海僧带着六位弟子诵念起了晚课讲义,之后禅钟那黄色的铜钟表面便忽有一朵雪白莲花生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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