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尊王妃:倾城乱天下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程程美
山间的日月甚为漫长无趣,我二百岁的时候,爹娘花了好些银子终于让大姐顺利被选入宫,成为天上凌霄宝殿的宫娥,服侍玉帝帝尊起居,我四百岁的时候,爹娘又卖了半个山头,花大力气贿赂了王母娘娘身边的一名小吏,又给二姐在王母身边谋了个宫女的差使。
反正都是伺候人的力气活,我倒是十分心疼自家的山头,其实是心疼我辛辛苦苦种的西瓜,便一早放出大话去,等我满了五百岁,一定为自个寻个比凌霄宝殿和瑶池还要好的去处修炼,剩下的那半个山头请爹娘千万留着养老用,只需派人帮我时时看好瓜田即可,万一我学成归来,也好在暑热天气里再吃上甜津津脆生生的西瓜。
我记得我发完宏愿后,爹爹甚为欣慰,摸着我的头,笑眯眯地表示赞许。倒是娘亲一眼便看穿了我的心思,三界中堪比凌霄宝殿和瑶池更好的去处只有一处,便是与玉帝同为天地至尊的冥帝帝尊的幽冥殿,像我这样好吃懒做懒散惯了的人,绝不会自个给自个找罪受,自个送上门去受苦。
况且三界中,谁人不知冥帝帝尊他老人家的地盘最是一等一的难进,规矩最多最严,从来只听说他往外放人不见招人,足以见我口中说的逍遥快活的好一定不是爹爹心中信以为的好,知女莫若母,说到底还是娘亲最了解我。她原本就嫌弃我没出息,这下更气得三日没和我讲过一句话,吃饭的时候也故意不叫我,害得我三天饿了两顿。
休与山上花开花落,两个姐姐不在,我连去刨她们的花地都没了兴致,日子就这样寂寞无趣地一日复一日打发了,这一日,终于到了我五百岁的生辰。一早起,我便被爹爹叫到他的书房训话,无非是你又长了一百岁,像我这个年纪已和凡间十二三岁的女娃儿相当,以后须得用功学习女红厨艺不得再贪玩胡闹之类。
他老人家这样说的时候,神色甚是忧愁,叹了叹气,又伸手摸了摸我的头,仿佛我长大了,他甚是难过。我心里知道,爹爹这是在为剩下的半个山头心疼,当下暗下决心,今夜无论如何也要背起包袱离家出走,自个给自个找一个拜师学艺的好去处,不然这百亩西瓜田定是又要白白便宜了旁人。
说走就走是我的性子,挑了几件平日里最喜爱的衣裳钗环,又偷了娘亲柜子里的好些碎银子,匆匆忙忙扎了个小包袱背在身上,开了后院门一溜烟往山下直奔。哪知才到山脚下,竟撞见熟人。看齐小说
住在山阴面的花豹精大半夜的不睡觉,架了朵筋斗云在我头上招呼道:“这不是沉家三小姐吗,这是要出门”
自从偷听了仆人们的壁角后,我每回看见这厮便心虚得紧,又担心他真是我亲爹,总不好一点不理他,脸上略红了红,低头“嗯”
了一句,继续赶路。他又问:“既这样,要不要我送姑娘一程”
似怕我与他客气,又加了句:“这朵云彩我一个人站也是站,两个人站也是站,反正是顺路,三小姐倒不用与我客气。”
他这样一说,我若再推辞,反倒显得我故意与他生分,我因想着凡事都要给自个留一条后路,特别是像这种认爹的后路,尤其含糊不得,便抬头笑道:“既如此,先谢过伍叔。”
花豹精伍?笑不拢口:“好说好说。”
言罢,矮下筋斗云,伸手拉我上去,一边低头将我仔仔细细打量一番:“三小姐头上这双髻梳得着实好看,与你脸型甚合,可是你娘的手艺”
我是背着爹娘离家,怕他问,上来前已打定主意要管好嘴巴,轻易不先开口。但听他这样讲,抬眼看了看他,心中的疑惑又添了一层,不免脸上又红了红。他又道:“这衣裳也好,这桃红再多一分便是多,少一分却也嫌少,这白衣裳底下露一截桃红的底裙,方不失大户人家小姐的气度,你年纪尚小,女红上也不精,想来,必是你娘帮你选的。”
我清了清嗓子,略略背过身去,心里越发悲凉。这厮一口一个“你娘”
,意思可是要暗示我,我才是他亲生的可比起他来,我更喜欢我在休与山南住着的爹,虎背熊腰,豹头环眼,根本不是这山阴面的白面家伙风一吹就倒的样子可比一二。
飞了半日,天上突然下起雨来。我回头瞄了一眼,见伍?背负双手,仰头望天,一副悲天悯人自怜自艾的形状。他可是想借此再暗示我,我不认他这个爹,他甚为气恼雨越下越大,我想了想,觉得还是多给自个留些后路,便照着爹爹往日所念的口诀念了几遍,想变出一把雨伞为他挡雨。
念来念去,一次变出了一根筷子,一次变出了一双鞋面子,这两样用来挡雨着实有些费力,只好变一样扔一样。花豹精先是吃惊,再捂着肚子大笑,一边摇头晃脑地叹道:“学业不精,学业不精,换做我是你爹爹,定将你捆起来严加管教,真真慈父多败儿。”
他这样明着袒护我娘,我听了略有些生气,刚要开口与他分辩,却见他脸色一正,像是忽然想起什么,正色问我道:“对了,在下方才忘记问,三小姐这是想去哪里”
我只好红着脸应:“我听说青丘山离这里不远。”
伍?大惊:“可一个时辰前,我们刚刚路过青丘山前,这会怕是过了。”
我登时往前踏一步,弯腰往底下一瞧,只见一泊平湖万里无波,哪里还有半点山头的影子。正懊悔不迭,眼前却闪过一个金晃晃的物什,什么东西生生撞了我一下,我吃不住力,身子一歪,笔直便朝云下堕去。花豹精还在头顶冲我招手:“姑娘游回去也无妨,莫急莫急,慢慢赶路,小心水深呛到。”
我一头栽进水里,耳边噗通一声巨响,身子虽不住往下沉,心里却甚是欢喜,便也不着急浮出水面,憋着一口气,又在水底悠哉悠哉呆了片刻。老虎都擅凫水,但上回娘亲说要揍我,我情急之下拔腿就跑,不想惶急慌忙脚下一滑掉进水里,原本还想在水底下再躲一躲,事后听家里下人讲,我娘刚叫了一声,我爹便箭一样从书房飞奔出来,蜻蜓点水一般跃上自家门前的半山湖,一把将我捞了上来,虽说连累我还是挨了我娘一顿猛揍,但他那样着紧我,和花豹精眼前形容一比,可见他才是我亲爹。这样一想,顿时茅塞顿开,便趁兴再往湖中间游了游,心中一高兴,也就不计较方才是谁害我掉进这湖里。
不想这湖水有些温,而且还越来越热,转眼便从温吞水变成一锅正架在火上冒着热气的热水。我被这氲氤的热气蒸得满脸是汗,心又开始咚咚跳,每回它这样一跳准没好事,便急忙跃出水面,奋力往最近的近岸游去。
才游了七八步,果真就听满耳都是咕嘟咕嘟滚水之音,远处湖岸上,一个黑衣人板着个脸,高声朝我身后的方向道:“即翼泽的龙王听着,你泽中不过就三万八千四百一十二个活物,也敢与我刘亥做对,今日你不把尚柔交出来,今日便是尔等的死期。”
话音未落,便将袍袖一挥,登时一阵天摇地动,连这平湖里的碧水也随之左摇右摇掀起层层巨浪,湖底的虾兵蟹将并龙王一家纷纷从东倒西歪散了架一样的龙宫里头爬出水面。
不多时,一个头上长了犄角的家伙果然自水中现身,头戴金冠,身披白袍,生得细皮嫩肉,自称刘亥的黑衣人一见他便问:“大胆敖玉,你将本王的尚柔藏在何处”
才问了一句,名叫敖玉的白衣人便一声不吭地挥剑劈过来,我只来得及招呼了一句:“两位稍等――”
这两人理都不理我,便你来我往在湖上恶战起来,我怔怔地望着眼前刀光剑影,小心再往边上让了让,小声将“我姓沉,并非即翼泽人士,两位先容我上岸再分说”
后几句咕哝完。这时又一个头上长了犄角的家伙从水里爬了出来,看模样像是敖玉的弟弟或是儿子,身量比我高不了多少,两手捂着被热水烫到的屁股,由众人簇拥着,深一脚浅一脚地踩着水里的家兵趁乱逃命。
我躲闪不及,刚好被他一脚踩在头顶,为借力,这厮又再狠狠一蹬腿,硬是将我连人再踩进滚烫的水里去。一边逃命一边犹自喊救命,声音好不凄惨,连声叫着:“大哥救我,大哥救我,都是那个扫把星,自古红颜多祸水,我就说那个扫把星会连累小爷……”
也不知刘亥使了何种法术,万里平湖转眼成了一锅开水,四下里全是被煮熟的红壳虾红壳蟹,腥臭气闻得我一阵阵作呕。我攒足一口气,忍痛从水底浮出一个脑袋,我的力气也只够浮出一个脑袋,心里甚是后悔,要不是我每每偷懒,也不至于学业不精至此,如今爹娘都不在眼前,看这副情景,十之八。
九小命已不保。又想到一件,我死了,两个姐姐顶多哭一气就好,爹爹想必最是伤心,就是娘亲会不会后悔当初舍不得将她的夜明珠给我,再一想,如今我就要死了,就是有了这颗夜明珠也派不上用场。
心里盘桓来盘桓去,用手揉了下眼睛,一边又心疼我在休与山上种的百亩瓜田,真真怕什么来什么,我死了,那些甜津津脆生生的西瓜终是要白白便宜了旁人。越想越难过,只觉眼前一黑,身上原先的剧痛竟神奇般得消失了,可见我真是死了。
不知过去多久(这句话着实有些老套,我们家下人每回聚在一起说事或者说故事,中间总免不了这一句),我隐隐看见眼前有亮光,便慢悠悠睁开眼睛,不是我不想快一点,实在是眼皮似有千斤重,睁了几次才勉强睁开。一睁眼便看见一个年轻男子,一身青衣,身形比我方才死之前看见的敖玉还要高大一些,头上仅以木簪束发,通身的打扮十分简素干净,见我打量他,脸上并无表情,依旧坐在窗前看他的书。
我自幼除了爹爹和花豹精以及家里下人这些男的,便只在娘亲枕头里的画册中见过一些男不男女不女的家伙,那些人要么没穿衣服,要么衣冠不整,我只偷看过一回,还被她狠狠揍了一顿,又连饿了三天。在我眼里,若是长成像我爹那样的,便是天下第一等英俊威武,其他人总要差一些,对此,大姐二姐甚为不屑,只说我见识少,眼界浅,才会这样以为。不过,眼前这人的样貌我倒说不上好与不好,想来比敖玉还是要强一些。
我环顾左右,觉得自个是在一条船上,想了想,也就不以为意,爹娘一直说这些年三界中也屡屡革新除旧,我们一家就是因了天则的新规条才有幸从妖擢升了仙籍,想来,仙人死后也改成和凡人一样坐船去奈何桥也有可能,只不过爹娘还健在,所以对此变革尚不知情。想到此,我便略带哭腔尊称了句:“请问你是阎王么”
他还没发话,他旁边一个椅子背上站着的一只凤凰鸟伸头朝我恶声恶气地啐道:“放肆!”
我看着这个金晃晃的家伙,觉得有些眼熟,猛然想起我从花豹精的筋斗云上跌下来就是因为被一个金晃晃的物什生生撞了一下,见我盯着它瞧,这厮似也有些心虚,收了翅膀,一条细腿往后退了退,一边拿眼躲躲闪闪地睨着我。
我更觉可疑,爹娘虽从小教导我,凡事不可与人太计较,但事关我性命这样的大事,无论如何还是要仔仔细细计较一番的,便一下坐起来质问它道:“可是你撞的我”
青衣男子似看出我的疑心,起身淡淡道:“也是它救的你。”
凤凰鸟一听,立时好像得了天大的旨意和依仗,洋洋自得地跟在他后面探头又补道:“亏得我将你从开水锅里背到帝……尊上的船上,刚刚尊上帮你脱
衣服的时候,我都瞧了,再迟一步,怕就不是半熟而是全烤虎仔了。”
至尊王妃:倾城乱天下第121章 冷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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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娘一直教导我,女孩儿家的名节比性命都重要,这种时候,我反倒不好意思多流露出自个侥幸逃生的高兴了,只张口结舌地瞪着他们两个,再低头瞧瞧我身上的衣裳,咽了口口水,红着脸却不得不问:“你们脱了我的衣裳”
凤凰鸟自知失言,也红了脸,往后再退了退,抬眼望了望他,再小声咕唧了句:“不是我脱的。”
我红着脸,一边抬头瞪着他,一边搜肠刮肚在想娘亲教我在此时应该说的是哪句话,想了半天才想起,便忙不及郑重向他道:“这位官人,你可知男女授受不亲”
他闻言,笑了笑,我被他笑得呆了一呆,仰脸看着他,一颗心咚咚跳,却不知为何跳。哪知凤凰鸟比我还不服气,歪头从他身后向我聒噪道:“尊上既脱了你衣服,想必不脱便救不了你,就你这等姿色,帝……尊上身边随便哪个宫娥的样貌不强过你十倍百倍”
我即便再温柔贤淑,但世间任何一个女孩子听见它这一句,心里终归有些计较,当下便把脸认真一沉。
我刚把架势摆开,尚未开口,他却向门口沉声道:“进来。”
船头两扇月洞形状的门应声而开,一个玄衣男子疾步走进来,低头将手里抱着的玉匣放在桌上,跪倒回话道:“凌渊参见尊上。”
他温声命道:“去吧。”
名叫凌渊的玄衣人便再向他拜了拜,躬身退出船舱,迅即驾了一朵祥云飞远。
我再扭头去看那只凤凰鸟,见它也像模像样地跳下地,一边还假装对我视而不见,也对他揖了一揖,毕恭毕敬地随在凌渊身后展翅而去。我望望窗外,夜色中只闻河水哗哗之声,伸手不见五指,也不知船行在何处,自个的包袱细软都落在即翼泽中,此时身无分文,凡事还得与他商量。
便下了榻,理一理身上的衣褶,正色向他道:“凤凰鸟虽对我无礼,但看在你的面子上,我便不与它计较。你救了我,我本应该重谢你,但你既脱了我的衣裳,你我便扯平,谁也不欠谁,你看可好”
他看了看我,不置可否。通常我说个什么事,爹娘若是嘴上不应,又不说不行,那便是心里应了,看他这副形容,必是也认同了我的提议,我便客客气气地抬头再问他道:“敢问你法术怎样会不会做饭可有婚配”
他听了,又笑了笑,语气平淡地道:“法术平常,厨艺也平常。”
我“哦”
了一声,见他走到窗前坐下,从玉匣内取出一叠簿记样的东西,执起朱笔在灯下批阅起来。
我并未有疑,点头道:“既如此,等明日一早,还请你将船靠岸,再为我指个路,我要去青丘山一趟。”
眼看花朝节在即,爹娘并两个姐姐不止一次提起过,每年的花朝节,是三界中最隆重不过的日子,天上地下包括那些凡人,家家户户都要张灯结彩以示庆贺,届时,仙庭中的大小神仙也要齐齐聚在青丘山下的英水畔,观花会,饮琼浆。
我这次出门本是专为投名师,他既法术平平,厨艺也不济,我自然不能委屈我自个投在他门下。这样想着,不觉腹中有些饥饿,我这人有个毛病,最是经不得饿,一饿肚子就咕咕乱叫,我情知不好,赶忙伸手去按肚子,哪知还是按得有些迟了,没能按住。深更半夜,船舱内又这样静,我略微别过身去背对他,脸上红了红,却见他眼也不抬地问我:“会不会煮茶”
烧水沏茶我还是会的,当下满口应承走到茶炉子跟前,卷起衣袖,添水加炭,很是忙活了一阵。看见红彤彤的炭火,心下灵机一动,悄悄开了月洞门,走到船舷上,但只见一条大河漆黑无比,两边水声拍岸,一时天混地沌,万籁俱寂。我屈膝坐在船头,一连念了三遍口诀才变出一根歪歪扭扭的鱼竿,将饵线撒出去。枯坐良久,不觉沉沉睡去,半梦半醒间发觉身子一轻,似被人抱在了臂弯中,鼻尖处却分明闻到一股若有若无的肉包子香气。
浑浑噩噩中,我睁开眼睛,似看见自个坐在茶炉子跟前的地上,梳着双髻,小小的脸孔略显圆润,一双杏眼,身上一件白色齐胸宽身襦裙,桃红色的一截底裙下是两只同色的绣鞋,两手抱着一个又香又软的肉包子大快朵颐,他立于船舷上吹着手里的玉笛,通红的炭火映着外面鸦黑的天色,豆大的雨点击在船舱之上,一下一下“噼啪”
作响,合着他的笛音与行船破浪之声。
炉火甚暖,我心里甚为惬意,咬一口包子,再喝一口滚烫的热茶,只觉自个长到五百岁,即便是在休与山上也未必有如此安心惬意过,也就不大计较包子皮的厚薄。约莫吃到第五个包子时,忽觉船身猛地一斜,门窗顿时洞
开,漆黑的浪头席卷而至,耳边的笛音却是停了,我才晃悠悠地起身,脚下一滑,似只眨了下眼的工夫,身子不由自主跌坐在舱外,再差半步便掉进了河里。他站在船舷上,朝我伸出一只长臂道:“过来。”
我脸上红了红,坐在地上没动,向他好心建议道:“你法术不高,这风浪又甚大,不如你先将船靠岸,我既吃了你好些肉包子,自然会带你一同上岸。”
因怕他不信,便抬头再宽慰他道:“你不用怕,我天生会凫水,只第一次乘船略有些晕,倒也无碍。”
才夸完口,不想船身叫巨浪一激,转瞬成一只离弦的箭,再往上凌空一跃,我顿时被抛到半空,好在叫他及时伸手接住,揽入怀内。他果真笑了笑,我也仰脸朝他“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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