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尊王妃:倾城乱天下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程程美
澈儿趴在我的怀里,兴奋地盯着水下的游鱼,不时一阵欢呼。饶是已近黄昏,还是缠出了我一身的汗湿。
忙将小家伙递给一旁的素弦。
转身的瞬间,恰好碰到荷塘边悄然站立的身影。
顿时一阵惊喜。
“二哥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也不让人通报”我索性捏紧手中的饵食,悉数砸进荷塘中,引得水中游鱼纷纷抢食。激起阵阵水花,清晰可闻。
澈儿在素弦怀里也是极不安分,扭着身子,循声探去,不时咯咯轻笑。
“没有事情便不能过来看看你和澈儿”他自素弦手中接过澈儿,将自己随身佩戴的玉佩摘下,递给他。
小家伙立即安稳多了,转而关注手里的新玩意。
“二哥,你太宠澈儿了!”我微笑着,表达我的不满。每次过来,二哥都会时不时地给澈儿带些礼物,其中自是不乏贵重之物。
“他是筱柔的孩子,二哥便多宠一些,又如何”他微微扬眉,神情间尽是洒脱,认真地看着我,又说:“筱柔,怎么最近愈发清减了……是不是哪里不顺心”
“瘦了吗没有啊。”我转过身去,勉强开口。不自觉地,声音干涩起来:“一直呆在稼轩里,也没有饿着冷着,我能有什么不好”
他不再看我,却是转身朝向素弦,声音冷厉。
“身为稼轩的女官,素弦,你来告诉我,如今,上阳长公主睡眠如何,饮食几许”
怀中的澈儿似也被吓着了,憋着小脸,半天没出声。
素弦从未见过二哥这般发怒的模样,片刻愣怔之后,忙乖觉地屈膝跪下,禀报:“禀殿下,这数月以来,公主每日必过三更之后,方可成眠,饮食也是勉强应付一二……”
这个丫头,平日里看着机灵,这会儿怎么光说实话了。我只是饮食减了,睡眠不好,并没什么大碍,她说得这般郑重其事,倒是叫二哥平添了担忧。
“多大的事,也值得你这般大惊小怪的,”我忙冲着素弦眨了眨眼,拿帕子抹了抹荷塘边地石凳,坐下,开口掩饰:“二哥是知道的,入夏之后,我素来少食,失眠,必是要折腾一番的。如今又添了澈儿,看着清减了也是正常!”
素弦立即乖觉地接过澈儿,抱了下去。
“对了,二哥今日来稼轩,莫非还有其他事”想了想,我忙又岔开话题。
二哥神色复杂地看我一眼,眼中的挣扎清晰可辨,似犹豫了片刻,才自袖中取出几份折子,面色肃然:“这里,有朝臣的数份奏折……”
二哥是素来不愿意过问政事的一个人,到底是什么奏折值得他这样郑重地对待我狐疑地接过其中最上面的那一份,打开,细看。
掠过数行之后,其中一句话赫然映入眼帘――“天子征伐,惟在元戎,塞外远夷,投诚慑服。今叩恳天朝赐降帝女,缔结姻盟,以期邦睦祥和,永息干戈于日后……”
心头的惊诧再难抑制,我忍不住失声惊呼:“和亲”
“是阿史那岚,我没想到,他到现在还存了这份心思,”二哥抬头望向不远处,眼中的怒火似将那里的几簇残荷灼烧殆尽,又递给我一份折子:“偏偏这次,左相也似糊涂了,竟上书声称,当于帝女中遴选适嫁人选,和亲突厥……”
于帝女中遴选适嫁人选
父皇只得我和青梨皇姐两个女儿,大哥亦只是留下了一个璇玑。如今,青梨皇姐早已嫁作人妇,璇玑尚且年幼。所谓适嫁帝女,便只剩下一个我罢了。
且不论阿史那岚的心思如何,只是,我想不通,左相,为什么要这样做
强自敛住心中惊诧,不可置信地接过二哥手中的那份,低头细细看下去。
“邦睦之交,贵在祥和……惟有姻盟缔结,以期干戈永息……”言辞迫急,偏偏句句在理,无可挑剔。
只是,这份字迹好是眼熟。
不由得再次凝神细看。
电光火石间,似有什么穿透重重云雾,愈发清明可见。
是了。
是那两样――母后遗留的血帕,迦叶寺往生堂中的挽辞――相隔于时间长河中的墨迹,在此刻,突然跌跌撞撞,交相重合在一起。
原来如此。
那方血帕上的送别诗――“微雨怜幽意轻风恨别情满城尽新绿不及杨柳青。”
落款是熙和三年三月,长安。
当时,我一直以为,长安自是指故都,是个地名。没想到,竟是人名。
那么,敢在迦叶寺公然题上“死生契阔,与子成说”的,自然也是这个“长安”了。
捧着这份奏折,双手竟无法自持地微微颤动。
这样惊天的秘密,来得如此突然。
一个让母后,至死都恋恋不忘的男人。
一个毫不避讳,敢公然在皇室宗庙,表达自己对先皇后情思的男人……
一切,似隐约有章可循;一切,又纷乱似毫无头绪。
“筱柔,你怎么了”见我这样,二哥似是极为不安,忙轻轻扯我的衣袖,打断我纷杂的思绪。
事关母后名节,我怎么能轻言
忙扯出一个笑脸,看向二哥:“没什么,筱柔只是觉得,左相的字,倒是别有风骨……”
我的谎言如此拙劣,对方又是从小伴着我长大的二哥,怎么会看不出来
只是,他并不曾追问,只是狐疑地看了看我,笃定开口:“筱柔放心,不论是谁,若是再敢主张帝女和亲的,先得过了我李宗谕这一关。”
神情间莫不是让人动容的紧张在意。
第46章 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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饶是这样紧急的时刻,我还是忍不住微微笑了。目光流转,再次落在手中的奏折上,抬起头看向二哥,心中已是有了计较。
“二哥不必担忧,这件事,”话说至一半,偷眼观察他的神情,忍不住起了捉弄的心思:“既有人一力推了筱柔出来,便由筱柔负责这次的和亲事宜吧!”
我说,“由筱柔负责这次的和亲事宜”,当然不是要自己去和亲了。
可惜,我的二哥不这么想。
“荒唐!”他顿时怒不可遏,一脸惊慌:“不许再有这种愚蠢的念头,多大的事,都有哥哥顶着!本王倒要看看有没有人敢动你!”
“哎……”我抿嘴一笑,伸出一根手指,点在他的额角:“哥哥,筱柔只是说,负责和亲事宜,难道有说要自己去和亲吗”
二哥这才缓过神来,哭笑不得:“筱柔,你个坏丫头!看我不收拾你!”转身就要来抓我。
连忙小跑着躲开,笑得不可自已。
环佩钗饰碰撞在一起,一时纷纷叮当作响。
偏偏乐极生悲。
一路疯跑着,一时失察,脚下锦履踩中荷塘边上的一块鹅卵石,整个人晃了晃,立时便要栽到水里。
眼见着二哥一脸焦急地倾身上前。
神思未及回转,腰间蓦地一紧,已是顿住了倾倒之势。
那样一张干净明朗的脸,顿时近在眼前。
心中一阵慌乱,一时,我竟忘了推拒。只觉得,脸上火辣辣地,灼热的厉害。
目光所及之处,刚巧落在二哥颈间。那里,早已晕染上一片红。
彼此间,呼吸可闻。
忙挪着步子,站稳,轻轻推开眼前这副胸膛,我掩饰地娇笑:“哥哥,别闹了,筱柔知道错了!”
退后一步,又认真地说:“这件事,让筱柔试试吧,或许便有转机,也未可知!”
二哥怔怔愣在原地半天,才不自然地点了头:“那筱柔可要多加小心!”
我郑重点了点头,让他放心。
当晚,哄着澈儿睡下之后,我便携了素弦,备了车辇,直奔左相府而去。
下车之后,远远就见到,左相府门外,已有人静静等待。
大红灯笼之下,一身华衣锦服,益发衬得那个人身姿轩昂,分外夺目。
走近细看。
没想到,迎在门外的,竟是端砚。
“长公主今日光临寒舍,家父特命端砚于此等候,”见到我,他突然一本正经作了个单膝参拜礼:“殿下,请……”
这个端砚公子竟也有这样一丝不苟的时候,我倒是没有想到,微微竟有些愣神。
“呵呵……刚刚那是代老爷子行的礼,”我还没有反应过来,他这边已是换上了平素的嬉笑神色:“至于,我们这样的交情,就不用客套了……”
我忍不住扯了扯嘴角。
这才是,端砚公子一贯的风格。
一路随着他,穿过门廊瓦舍,进了相府花厅。
“未知上阳公主今日到访,老夫有失远迎……”左相忙热络地招呼着。待到有侍从奉了清茶,他更是亲手接过,亲递自我面前:“殿下,请……”
我颔首微笑。
到底是官场上混迹久了的人精。适才让端砚迎自门外,这会儿倒是亲自奉茶寒暄,既自恃身份,又全了礼节,真正不落窠臼。
接过香茶,我却并没有品饮,只拿到鼻端细细闻嗅,又轻轻放在一旁的几案上。
这样的举动,大约是很无礼的了。
左相却毫不介意,脸上依旧挂着微笑,恰到好处:“不知殿下此间造访,所为何事”似是毫不介意我的傲慢无礼。
不想与他兜圈子,我索性开门见山:“左相客气了,本宫此次前来,是想问问大人,有关突厥和亲一事。”
“我朝与那突厥交战多番,难得今日远夷投诚慑服,叩恳赐降帝女,朝廷理应缔结姻盟,就此息止干戈,实无回拒之理……”左相沉吟片刻,方转身看向我:“如此,两邦幸甚,百姓幸甚……”
“左相好口才!”不等他说完,我已抚掌轻笑:“只是,为什么是我”笑意未及眼底,已被我突兀敛去,瞬间换上生冷的神色。
这样直白相问,毫无转圜的余地,完全不是官场中人惯用的辞令。
左相的脸上蓦地闪过一丝愕然,须臾即逝。
昏黄的烛火,明灭摇曳,印着他的脸庞,一片肃然。
“这样的性子,倒是似足了那个人!”再开口,他已是一脸的淡定自若。
那个人,是谁
并不难猜。
想到母后明媚的脸庞,温婉的笑意,顷刻间,似有丝丝暖流直沁入心底。拿定主意,我缓缓自袖中取出那份染血的素帕,递向左相,带着一丝轻淡笑意:“只怕,左相此番作为,倒真要伤透那个人的心了!”
我并不明白,当年他与母后之间究竟如何。只是,能够让母后死前依然牵挂于心,对于这个人,我不妨赌一赌那一段过往!
和亲,我并不惧怕。
只是,我的澈儿还那般年幼,叫我怎么忍心将他就此抛下
果然,刚刚还镇定自如的左相,自见到那方素帕的那一刻起,便陡然变了脸色。双目死死盯着我手中的帕子,满脸的不可置信:“这,是哪儿来的”
短短几个字,恍惚似裹挟着风雨而来,飘忽得不自信。
我能听到,他声音里的颤抖,和震惊。
一旁的端砚,不解地看向我,又看了看他父亲,突然了悟似地笑了。他的笑容依然不羁而肆意,可我还是能感觉到,此刻,他并不开心。
有些人,似是早已习惯了微笑,即使再不开心,也会淡然装扮起自己。
而对于这个端砚,我似乎从不曾真正了解过。
“抱歉,恕我先行一步……”端砚突然开口,声音暗哑晦涩,不复往日明朗。
他转身,缓步离去,大方有理。
步伐沉稳有力,却不难看出其中悄然掩饰起的怒意。
我的举动,意在维护自己,没想到,竟就此揭开了别人经年掩藏的伤口。
左相接过我手中的素帕细细察看,颓然落座:“筱柔……”
我不由得愣了一下。
他竟然唤我“筱柔”。
历来,天朝的公主,闺名并不公诸于众,如若不是特别的原因,朝臣们知道的,向来只有封号。
“我可以这样叫你么”他轻声询问,看着我的眼神,恳切诚挚:“你的母后,曾经跟我说过,若是将来有一个女儿,她便会唤她‘筱柔’……”
“柔之秀实为稼,茎节为柔……”我缓缓念出这句。
忍不住感慨,母后唤我‘筱柔’,自是希望我平安度日,和顺静好。只是,眼下我却为了自己的孩子,不得不周旋筹谋,步步为营。
“这方素帕,母后至死依然牢牢抓在手中,想必,是她极为珍视之物。自母后薨逝,筱柔一直都在寻找题词人,如今既知是大人,那便,”看一眼那方素帕,我狠下心,一字字说得极慢:“物归原主吧!”
母后的遗物,竟在此刻,被我拿来网罗人心。
是形势比人强,还是,政权,崔得人,生就了一颗冷硬的心
我努力挣扎着,才能让自己不要落下眼泪。
“殿下放心,朝堂之事,老臣必定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收起素帕,左相突然朗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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