朔漠月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伊人初见
致远惊诧地追问:“后来呢真的去搜了”
“怎么可能”秋仁白了他一眼,“肯定是两个人在殿上吵得乱七八糟,陛下一怒之下各打五十大板。”
“没错。”拓跋濬指了指秋仁,“你猜对了。皇祖父被他们吵得头疼,又看不到其它有力的证据。既然已经确认了谭林就是凶手,至少证明致远是无辜的,就让范子梁先回去把致远放了。至于这件事的幕后主使,东平王叔和晋王叔都有嫌疑。皇祖父命南安王叔继续追查,
第十二章帕里黛 - 5
致远担心地看着拓跋濬,将自己的酒杯斟满,换下拓跋濬手中的空杯。闪舞www拓跋濬仰头一口饮尽了,重重地将酒杯顿在桌上。致远求助地看向秋仁,问:“现在有什么办法可以证明南安王是幕后黑手吗”
秋仁无奈地耸了耸肩,道:“除非你能找到陈达,让他招供他是在为谁卖命。不过我估计你是找不到他了,因为如果我是南安王,唐参一死,我就会把陈达处理得干干净净。他的任务已经完成了,留着就是祸患了。”
“你是说陈达已经被南安王杀了”
“嗯,”秋仁点头,“南安王比我狠,估计已经剁碎了喂狗了。”
致远也算是上过战场,见过堆积如山的尸体的人了。可听到秋仁这句话,还是觉得喉咙里毛毛的,有些恶心。他回头看看拓跋濬,见他的脸色已经难看到极点,连忙向秋仁使了个眼色。秋仁明白致远的意思,拎起桌上的酒壶,给拓跋濬的杯子里斟满酒,将语气放松了一些,说:“殿下也不用担忧成这个样子。没错,这一局是南安王赢了,但他想问鼎东宫也没那么容易。www虽然太子殿下失宠,可不是还有您呢吗现如今您是太子手上最大的一个筹码,有您在,太子的位置就能坐得稳。”尉迟秋仁这话虽是说来安慰拓跋濬的,但倒也并非全是虚言。虽然拓跋濬的存在并不能保证太子永不被废,但魏帝厌弃太子多年,却一直迟迟未将他废除的一个最重要的原因,就是魏帝极其宠爱拓跋濬这个孙子。他对太子的各种顶撞、违拗给予的宽宥也全是看在他这个最疼爱的孙子的面子上。
秋仁停了停,见拓跋濬没什么反应,又接着说:“不过到了现在这个时候,要保太子,殿下要想办法握住更多实在的力量才行。比方说唐参腾出来的那个位置。”
“禁卫军统领”
“对!禁卫军内营一万人,守卫皇宫安全;外营一万人维护京城治安。除了驻扎在京郊的八万期门虎贲军,禁卫军是京城最重要的一支武装力量。殿下以为南安王为什么要杀唐参仅仅是为了嫁祸东平王和晋王吗并不是!南安王的根本目的是把东平王的人从这个位置上择掉。唐参一死,每个王爷都会想要把自己的人推上去,可一个谭林咬出个陈达直指东平王,一个吊死的内监又勾出个晋王,皇上正烦他们两个,肯定不会同意把他们推荐的人放在这个位置上。www太子殿下么……这个时候南安王要是向陛下举荐一个人,您说陛下同意的概率会有多大”
“我明白你的意思,以父王今日的处境,恐怕恨难有机会向皇祖父举荐人选。但我可以。可是即使以我的名义推荐,皇祖父一看就知道是父王的人,十有也不会同意的。”
“谁说让殿下推荐太子的人了殿下也该认真培养自己的势力了!现如今仅凭殿下在皇上面前的宠爱已经不足以保护太子殿下了,但是皇上的宠爱加上殿下您自己的势力,那就不一样了。”
“我自己的势力”拓跋濬出生在东宫,即使依仗皇帝对他特殊的宠爱,幼年就被封王,但他从来都认定自
第十二章帕里黛 - 6
这三个年轻人从小一起长大,十多年的相处,闲扯的时候多,讨论正经事的时候少,今天这是第一次谈论如此严肃的话题。话至此处,屋子里的气氛已是前所未有的凝重。拓跋濬和致远都各自盯着面前的酒杯发呆,秋仁终于受不了这异乎平常的气氛,用手中的空酒杯哒哒敲了敲桌面,问致远:“哎,那个阿依,你到底是从哪捡回来的”
“关你什么事”致远警惕地回瞪向秋仁。
“随便问问呗!”
“没事别瞎打听,跟你没关系!”
秋仁转了转眼珠,恍然大悟地说:“原来外面的传言是真的!”
“什么传言”致远怀疑地斜睨着秋仁。
“外面都在传,说……说我军破了焉耆国都后,你借搜捕鸠尸卑那之名,扫荡了焉耆国最大的歌舞坊。坊主为了保住自己的场子,就送了两个新调教出来还从未登过台的舞娘给你……”
“胡说八道!”致远的脑子刚从唐参被杀的案子里出来,弯还没转过来,被尉迟秋仁这随口瞎编的瞎话气得不轻,扬手就把手里的酒杯朝秋仁扔了过去。秋仁吓得一缩头,酒杯擦着他的发冠飞过,啪地一声砸在他身后的柱子上,碎成粉末。闪舞www
秋仁回头看着一地的碎瓷片,吐了吐舌头,颤颤悠悠地说:“有话好好说,你凭什么砸我的杯子赔啊!赔一整套!”
拓跋濬明白秋仁的用意,虽然也觉得他胡闹得有点过,但终究也挡不住自己的好奇心,强忍着笑帮腔道:“不是从焉耆的歌舞坊里顺回来的”
“当然不是!她们是鄯善国的流浪儿,我看她们可怜,才把她们带回来的。”
“鄯善”秋仁脸上的戏谑收敛了,眼眸一聚,闪过一丝复杂的光亮。
“怎么了”拓跋濬敏锐地觉察到了秋仁的异样,问道。
秋仁随意摇了摇头,道:“没什么,就是想起来我曾经有个指腹为婚的小表妹,也是鄯善国的。”
秋仁的话对在座的两人来说简直是一个重磅大新闻。致远立刻忘了他刚才胡诌的鬼话,追问道:“你居然有个指腹为婚的未婚妻”
拓跋濬到底沉稳些,抓住了秋仁话里的另一个关键词:“曾经”
“是啊!曾经,有过。闪舞www”秋仁抬了抬眉毛,倒了一杯酒仰头喝了。
“什么意思现在没有了是因为你在大魏呆得太久吗人家等不及,退婚了吗”
秋仁凄然一笑,道:“不是,她死了。”
致远和拓跋濬默默对视了一眼,都有些后悔不该这么好奇,勾起秋仁藏了那么多年的伤心事。正想着该怎么安慰秋仁,秋仁却已经恢复了平静,他看了看两个人,道:“我知道你们很想知道是怎么回事,想知道就问,憋着干嘛”不等两人回应,他已经自顾自地说了下去。
“鄯善国的王后,啊对,是归顺大魏之前的鄯善国,那时候的国主是真达。你们应该也知道,早年间我们于阗国和鄯善国关系不太好,整天打仗。到了我父王和真达分别当了两国国主时,两国的国力都因为连年的兵争耗得差不多了,为了让国家休养生息,百姓免遭战乱之苦,两国终于握手言和。鄯善割让给于阗国一片水草丰茂的沃土,于阗国把最美的热娜
第十二章帕里黛 - 7
“没完了啊你”
拓跋濬斜倚在椅背上,笑觑着好友,“你看他那个样子,显然看上阿依姑娘了,才问得这么仔细!你再支支吾吾的,只怕他就要下手了!”
“他敢!”致远脸色变了,死死地瞪着嬉皮笑脸的尉迟秋仁。闪舞www
“有什么敢不敢的我又不会把阿依怎么着!”尉迟秋仁放下手里的酒杯,身子微微前倾,脸上带着笑,话语中却不见丝毫笑意:“我是真的挺喜欢她的,她跟我身边的那些姑娘不一样。我在她身上能找到一种难以名状的熟悉感。而且我发现,虽然我和她只见过几面,但我们之间有一种默契,像是一种与生俱来的默契。说真的,一看到她,总会让我想起帕里黛,我有一种感觉,说不定……”
“停!”致远蛮横地打断秋仁的话,面露愠色:“你的帕里黛已经死了!她是阿依,和帕里黛没有关系,跟你更没有关系!”
“致远你就给句明白话。www那个阿依到底是不是你看上的姑娘如果是,你明说了,也断了他的念想,可如果不是,我还是第一次见他这么认真,说不定阿依能让他浪子回头呢!”
致远的脸涨红了,他啪地一拍桌子,跳起身来,冲着尉迟秋仁嚷道:“阿依是我的!你胆敢打她主意试试,信不信我一步一拳把你从平城一路打回于阗去!”
秋仁脸上的笑容完全消失了。他缓缓起身,盯着激动得胸膛起伏,鼻息渐粗的万致远,微微眯起的桃花眼中竟肆意地露出毫不示弱的架势。四目相对,锋芒毕露。戒备与警告,挑衅和不羁彼此撞击着,四溅的火花让原本坐在一边嬉笑着看热闹的拓跋濬也感觉到气氛已经完全变了。
拓跋濬看看致远,又看看秋仁,两人就像是两只野兽,彼此对峙着,僵持着,眼看着殴斗一触即发。www拓跋濬想要劝,却又知道此时根本无法去劝。因为此时此刻,两人之间的关系就好像一根绷紧了的弦,无论这根弦的哪一个位置受力,都会导致弦不堪重负而崩断。但是如果不劝,他不敢想象这两人继续僵持下去会发生什么样的后果。
就在两难之际,秋仁忽然敛了杀气,哧地一声笑了起来,越笑越大声,渐渐笑得几乎直不起腰来,很久后,方才用一手拭着眼角笑出来的眼泪,一手指着万致远道:“这傻子这么不经逗,看来是认真的。”他掀起酒壶盖往里看了一眼,见壶中酒已见底,便亲自端起酒坛灌满。然后给拓跋濬
第十三章月牙 - 1
今年冬天,平城的天气有些反常。自从进入腊月,不是下雪就是冻雨,再要不就是沉沉的黑云压城。连正月初五圣驾出行,天公也不曾给个好脸色。这一个多月以来,整个平城都浸在一种直透骨髓的湿冷里。开始几日人们还尚能忍耐,到了后来,那种驱之不散的湿冷越来越重,在人们心中弥漫着令人烦躁的黏腻,却又无可奈何。即使是在新年里,也让人难以常保心情愉悦。
直到正月初八,平城人才终于见到了久违了的太阳。家家户户都迫不及待地把闷了一个月的被子抱出去追着日脚晒,人们也都跑到日影下晒着。这舒服的感觉,就像是拧毛巾似的把身体里的阴湿完完全全地挤出去一般爽利。
玉丽吐孜陪嘉卉晒了一上午太阳,午饭后嘉卉照例要去睡午觉。玉丽吐孜有点无聊,跑去后院看阿依练习飞蝗石。
“今天就姐姐一个人在这练习啊”玉丽吐孜懒洋洋地斜倚着院子里一棵冬夏常青的樟树,看着阿依站在距离土墙十五步远的位置,手里握着一枚石块瞄准。
“嗯,致远去刑部了。好像说是唐参的案子还有什么事要他去协助调查的。www”阿依一扬手,石块飞出去,啪地一声击中土墙上一只盘口大的红圈。
“姐姐好棒!”玉丽吐孜十分捧场地拍手欢呼。
阿依脸上也露出满意的笑容,最近致远一直在家,每天都会亲自指导她练习,除了严格地督促她练习基本功之外,还毫无保留地传授给她各种窍门。这就使得她这段时间飞蝗石的技术突飞猛进。
阿依用手背摸了一把额上的汗水,拖着空了的竹筐走到土墙边上去捡石子。一边捡一边问:“你这会儿怎么有空跑来我这儿闲逛”
“
第十三章月牙 - 2
“我也没想好。闪舞www嘉卉姐姐说如果我今年十三岁,就是属老鼠的,要是十四岁,就属猪。可是这两个属相我都不喜欢。我想属狗,但是嘉卉姐姐说我不可能已经十五岁了……”
“那你也属牛呗!”阿依笑道:“你属牛,十二岁。正好比小世子大一轮。”
“我怎么可能才十二岁我都……”玉丽吐孜突然脸颊一红,往阿依身边挪了挪,拉着阿依的衣襟,压低声音:“姐姐,你陪我去洗个澡吧”
“洗澡现在”阿依不解地看向玉丽吐孜:“怎么这时候想起来要洗澡”
玉丽吐孜轻抿了一下嘴角,神秘兮兮地朝阿依眨了眨眼睛,道:“我过来的时候,小满说嘉卉姐姐午睡起来要洗澡,让惊蛰烧水呢。我想今天难得天气这么好,也想洗一洗,就让惊蛰顺便多烧一点。咱们现在过去,说不定已经烧好了。”说着,不由分说地拉着阿依往自己的小院跑去。
玉丽吐孜指挥着两个小厮把一只硕大的浴桶抬进屋子,又拎进来十几桶热水,倒进浴桶,装了大半桶。玉丽吐孜伸手试了试水温,满意地说:“正好正好!”又拿了一只大铜壶架在炭盆上温着以备桶里的水冷了再兑。
等小厮们出去,玉丽反锁了房门,放下窗帘,开始脱衣服。冬日午后的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斜斜地照进来,带着浅浅的金色,映在满屋蒸腾的水汽上,影影绰绰。玉丽吐孜利索地脱掉身上的衣服,然后有些羞涩又有些激动地站在阿依面前。
“姐姐,你看。”玉丽挺了挺不知什么时候开始稍稍隆起的胸脯,声音不大却满是兴奋地对阿依说:“我是不是和你前两年一样,开始变成女人了”
阿依看着面前的小妹妹,看着她身上渐显婀娜的曲线,笑着点头道:“是啊!我们小玉丽也长大了,变成大姑娘了!”她上前拉住玉丽的手,扶着她踩着浴桶边的矮凳爬进浴桶,道:“快进去泡着,别着凉。”
玉丽坐进浴桶里,让有些微微发烫的水浸没肩膀,氤氲的热气蒸得她的小脸更红,像是熟透了的苹果。她用手捧起一抔热水浇在自己脸上,挂满水珠的小脸,可爱中隐约显露出几分女性的娇柔。她一只手搭在浴桶边沿上,下巴搁在手指上,看着阿依在外面慢条斯理地脱衣服,催促道:“姐姐,你快点,这水可舒服了!”
在玉丽吐孜的催促下,阿依终于脱完了衣服,露出完全成熟的身体。玉丽趴在浴桶边上,羡慕地看着阿依,痴痴道:“姐姐,你的身体真好看。我以后也能长成你这样吗”
阿依扶着浴桶壁爬进浴桶,把身体完全浸没在水里,一边闭着眼睛享受,一边微笑着回答:“当然可以。你的脸蛋儿那么漂亮,等长大了,身体一定也很漂亮。”
“姐姐,”玉丽的身体向前倾了倾,靠近阿依轻声问:“我们长大了,是不是就可以嫁人了”
阿依睁开眼睛,看向玉丽吐孜:“你想嫁人了”
玉丽吐孜抿着嘴想了一会儿,点头说:“嗯,想。”
“为什么呢”
“我看世子陪着嘉卉姐姐的样子,那么温存
第十三章月牙 - 3
“是‘柏舟’。”
“啊”玉丽吐孜一脸茫然。“白昼还是白粥”
阿依噗嗤一声笑出来,一字字地道:“柏树的柏,小舟的舟。”
“柏舟是什么意思”
“我一开始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特意去查了一下。原来是《诗经》里的一首诗名。那首诗里有一句:‘髧彼两髦,实维我仪。之死矢靡它。’”
玉丽吐孜张着嘴,费解地望着阿依。很显然,她完全不明白阿依在说什么。
阿依被她呆呆的模样逗乐了,她笑着拧了拧玉丽吐孜高挺的鼻尖,解释道:“意思是说:那个少年郎啊,是我心仪的人,我发誓到死都不会改变对你的心意。”
玉丽吐孜坐在水中,好像傻了一样,连呼吸也似乎有些滞住了。呆愣了好半晌,才喃喃重复着念道:“之死矢靡它,之死矢靡它。”
“玉丽,”阿依在水中握住玉丽的小手,柔声道:“那个荷包一定是嘉卉姐姐绣给世子的。她绣那样的纹样,可见她对世子的心意;世子随身带着,也可见世子对嘉卉姐姐的心意。”她感觉到玉丽的手开始微微地颤抖起来,心里也不由得有几分伤感。然而左右权衡,犹豫再三,她终于还是继续说下去:“我宁愿你想要的人不是世子,不然你要面对的恐怕就不仅仅是失望了。”她让玉丽吐孜靠在自己的肩上,伸出一条手臂,揽住她的肩膀,轻轻拍着,以抚慰玉丽吐孜平生第一次的情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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