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朔漠月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伊人初见

    打探谭林上线消息的任务似乎并不如尉迟秋仁预期的那样顺利。更鼓已经敲了二更




第十一章错综 - 6
    “也不知道那个谭铁匠是心好还是人傻,居然没把他退回陈家去。www不过也好在他没把谭林退回陈家去,生完谭林以后,周氏就再没有生育,而且没过几年就死了。以谭铁匠打铁的那点微薄的收入,熬到快四十岁了才攒够钱娶了个新寡,再想娶第二个也实在是不太可能。谭林虽然身份有点可疑,但至少名义上是他唯一的儿子。据说谭林的母亲死后,谭家的亲戚都劝谭铁匠把身世可疑的谭林卖到宫里做个内侍,不仅卖身的银子比卖给普通官宦人家做仆役要高不少,足够他再续一房年轻媳妇了。要是小孩儿能熬得过刑在宫里站稳了脚,月例银子也比寻常府邸高。每月送出来一点孝敬他,他也不用再做那打铁的累人差事了。可是谭铁匠说什么都不肯,反而自己含辛茹苦地把他养大了。还拿出自己的棺材本给他娶了个媳妇,去年刚生了个儿子。说起来谭林也挺惨的,也不知道他是怎么看待自己的身世的,到底应该姓谭还是应该姓陈他那个儿子该姓谭还是姓陈谭家除了现在已经瘫痪在床的谭铁匠,谁都不把他当谭家的人。听说当初为了要不要把谭林送进宫里这件事,谭铁匠和家里的亲戚闹得挺僵,以至于他生病,谭家人都不肯借钱给他看病。陈家就更不用说了,自从陈云儿和周氏被赶出陈家,就再没管过她们的死活,而且为了老陈遗留下的那点田产,陈家也是绝对不可能承认八月而生的谭林是老陈的遗腹子,要是承认了,那田产……”



    “那个陈达又是谁”万致宁哪有耐心听他八卦讲故事,冷冷地打断了他眉飞色舞的讲述,强行要把岔远的话题掰回来。



    尉迟秋仁正说得起劲,被万致宁突然出言打断,吓了一跳。他愣了好半晌,眨了眨眼睛,说:“世子别着急啊!我正要说呢。”他伸手搔了搔额角,嘟囔了一句:“刚才说到哪儿了”他皱起眉毛,显然一下子忘了该从哪里接着说。



    “田产。”阿依在一旁轻轻提醒了一声。



    尉迟秋仁啪地打了一个响指,一挑眉毛,继续说道:“对了,田产。老陈死了以后,他家的三亩地和一间房就被族里的人瓜分了。陈达的父亲原本分到半亩坡地,但他拒绝了,他应该是陈氏家族里唯一反对对周氏母女落井下石的人了。闪舞www只不过他在家族中也一向没有什么地位,根本没人理他。他拒绝了那半亩坡地,立刻就有别的族人要了。他本来也不富裕,唯一能帮助周氏母女的也只是在她们娘儿俩被赶出陈家后撮合了谭铁匠和周氏。”



    “你的意思是,谭林可能为了陈达父亲昔日的一点善举而甘愿替陈达去杀人”万致宁捏着下巴沉思了片刻,还是摇头道:“这虽然凑合着可以算是个理由,但还是太牵强。”



    尉迟秋仁看了万致宁一眼,接着说:“陈达那一房因为他父亲当年对周氏母女的怜悯而遭到族人的排挤,后来一些年里,他那一房的财产也因为各种原因被族人侵吞,一度生活得十分凄惨。但是自从陈达成年后离开老宅到京城里来谋差使,他那一房的日子倒是蒸蒸日上了起来。现在已经是族里最得意的一房了。”



    “陈达在京城里谋了个……他是在哪家达官显贵家里当差吗”



    尉迟秋仁立刻向万致宁竖起大拇指,称



第十一章错综 - 7
    他看了看屋里众人,每个人的脸上都露出各种程度的疲色,尤其是尉迟秋仁,一张脸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已经苍白的几乎没什么血色了。于是他长叹了一口气,道:“今天晚上刑部一定会对谭林突击审讯,我们暂时也没什么可做的。大家辛苦了这些天,各自回去休息吧。如果刑部今晚能够有所突破,小远大概明天就能回来了。”



    尉迟秋仁出门刚走了不远,听到有人在背后叫他。他停下脚步,回头一看,是阿依带着小黑追了上来。



    “阿依姑娘有什么事吗”即使是阿依这样心思简单的人,也一眼就看出此时尉迟秋仁脸上的笑意非常勉强。她几步上前,裣衽为礼。虽然她还没有完全习惯这些礼貌规矩,不过经过一段时间的练习,认真行起礼来,倒也有模有样。比起阿依这一个一板一眼认真行的礼,尉迟秋仁匆忙间拱手回的一个礼反而显得有些不伦不类。阿依和秋仁彼此行礼的时候,小黑便绕着秋仁转了两圈,喉咙里发出了几个声音。



    “王子是受伤了吗”阿依抬起头,目含关切地上下打量着秋仁。



    “受伤”秋仁眼睛里闪过一抹光亮,下意识地侧了侧身子。www



    “嗯。你身上这么浓的香气,就是为了掩盖血的味道吧”阿依歪着脑袋,目光落在秋仁下意识地用袍袖掩住的左腰上。



    “你不知道我很喜欢用香料吗”秋仁打着呵呵。



    “不一样的!”阿依摆手,“以前见你的几次,身上的香味和这次不太一样。”她顿了顿,又说:“比平时的味道多了一点伤药的味道。嗯……就是你送给致远的那种伤药的味道。”





第十二章帕里黛 - 1
    “你就带这几个酱肘花来给我请安”尉迟秋仁大马金刀地坐在椅子上,一脸嫌弃地用眼角瞥着致远手里拎着的一串三个油纸包。www



    “你不喜欢啊那待会儿你别吃啊!”



    “不是不喜欢!可你这也,你这也太抠门了吧我,堂堂于阗国的王子,为了救你跑断了腿。我也不要求你给我磕头谢恩,咱们兄弟间不讲那些虚头巴脑的,咱们讲诚意!什么叫诚意诚意就是要走心!哦,你买点儿酱肘子就想打发我了你的诚意在哪儿呢”



    “就是知道你为我跑断了腿,才特地买了酱肘花来!以形补形嘛!”万致远不理他,自顾自在他对面的椅子上坐下,动手解拴着酱肘子的草绳。



    秋仁还想怼他几句,可随着草绳解开,油纸包散开,天福斋五香酱肘花独特的香味在屋子里飘散开来,他到了嘴边的话就立刻随着口水被吞下肚子去了。



    “那可说好了,你只许吃一包,还有两包都是我的!”



    万致远白了他一眼:“那可不行!你只许吃一包!”说着,把刚解开的一包放在秋仁面前。



    “你!”尉迟秋仁啪地一拍桌子,几乎要跳起来,“拿走拿走,全都拿走!我一包都不要了!拿银子来!”



    万致远停了手上的动作,仰起头,好笑地看着被自己气得跳脚的好友,问:“你想要多少银子”



    “我要、我要……”明明是自己开口要银子的,可致远真让他开个价,尉迟秋仁倒一下子卡住了。他转了转眼珠,指着桌上的三大包酱肘花说:“这肘花,一斤一包是吧你,你都给我换成雪花银!”



    致远噗嗤一声笑了起来,也不理他,低下头,继续解另两个油纸包上的草



第十二章帕里黛 - 2
    尉迟秋仁叫住他:“叫什么仆佣你不能装吗”



    “我”



    “你什么你让你伺候高阳王殿下还委屈你了”



    “你……”



    “我怎么了你今天不就是来向我谢恩的吗我也不嫌你礼薄了,就伺候本王子喝酒当谢礼吧!”说着,身子向后靠在椅背上,扬起下巴,得意地瞟着万致远。闪舞www



    万致远歪着头瞪了他半晌,翻了个白眼,认命道:“行行行,你说的都有理。酒壶呢”



    尉迟秋仁四下看了看,指着架子上的一套青瓷酒具道:“就用那套。”



    “这套”致远顺着秋仁指的方向走过去,拿起酒壶,诧异地说:“这上面全是灰!你多久没洗了”



    “我哪儿知道我从来不管这些。”秋仁不再搭理致远,自顾自地从油纸包里拿起一片肘花,摇头晃脑地嚼了起来。



    致远撇了撇嘴,拎着落满灰尘的酒具出去找地方清洗。过了大概一盏茶的工夫,致远回来,一边将洗好的酒具在桌上摆好,一边奇怪地问秋仁:“你那后院里一群下人怎么都爬在屋顶上”



    “屋顶破了个洞,要修,不得爬上去吗”



    “破了个洞”拓跋濬和万致远彼此对视了一眼,“怎么会破了个洞”



    秋仁挑了挑眉毛,无所谓似的轻飘飘地解释道:“有人躲在房顶上偷窥我睡觉,我扔了个香炉上去,就把屋顶的几片瓦打碎了。”他似乎并不想在这个话题上多做逗留,有些不耐烦地催促致远:“倒酒倒酒!”



    致远拍开一个酒坛的封口,瞬间满屋子就都飘满了雪馥白那独特的醇香。秋仁有些夸张地使劲儿嗅着酒香,脸上露出陶醉的表情。



    致远麻利地往洗干净的酒壶里灌满好酒,一一为好友们斟满面前的酒杯,拓跋濬虽然很想问问秋仁梁上君子的事儿,可他也看出秋仁此时并不想多谈自己的事,于是举起酒杯,岔开话题道:“来,咱们祝贺致远洗清冤屈。”



    致远和秋仁亦举起酒杯,三只酒杯叮凛碰在一起。三人各自干尽杯中酒,不约而同地闭目享受这不可多得的醇酒入喉时带来的非比寻常的美妙体验。



    片刻后,还是秋仁先发出声。他咂着嘴,叹道:“果然是好酒!”不等致远动手,自己先抢过酒壶,给大家又都倒了一杯。三人连饮了三杯,才稍稍从那惊艳的醇香中缓过神来,开始吃肉聊天。



    “今天范尚书来放我出刑部的时候脸色有点奇怪,只说案子破了。可我问他怎么破的,凶手是谁他却都不肯正面回答我,支支吾吾地不知道说了些什么。我正想问问殿下,今天在殿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对对,殿下快说说,谭林供出陈达了吗”



    “你知道谭林和陈达”



    “当然!”秋仁吞下嘴里的肉,瞪着眼睛说:“谭林就是我找出来的!”



    “你”拓跋濬有些意外。



    “当然是我了!”尉迟秋仁有些忿忿地说,“殿下不会真的以为谭林是南安王找出来的吧”他指向致远,“他们家那个谁,就是他哥哥的副将



第十二章帕里黛 - 3
    “今天早上皇祖父传我和父王进宫的时候,三位王叔和刑部范大人都已经在了。www南安王叔说刑部抓到了杀死唐参的真凶,就是你说的那个谭林。刑部上奏说经过一夜的审讯,谭林已经招供,除夕前一天,有个叫陈达的人给了他一块玉佩和十两金子,指使他在除夕夜杀了唐参,再把玉佩留在现场。许诺事成之后再给他四十两。而这个陈达正是东平王叔府上的人。据说是十多年前进的府,开始是个马夫,后来因为养马养得好,尤其是会照料名马。几经升迁,两年前已经当上了王府的驭马校尉,深受王叔器重。”



    秋仁点着头捡了一片肘花放进嘴里,边嚼边嘟囔:“嗯,东平王的亲信。东平王买凶杀人的罪名算是坐实了。”



    “不是东平王。”致远摇头。



    “你也这么认为”秋仁偏过头看向致远,“你们还真是亲兄弟,你那个世子哥哥也不相信是东平王,说是证据太明显了。”



    “不仅如此,还因为嫁祸给我的手段非常粗糙,我很容易就能证明自己是被嫁祸,所以这件事的幕后主使的真正目标不是我,而是所有表面证据明确指向的那个人,也就是东平王。”



    秋仁转着眼珠想了一会儿,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又有些怀疑地看向致远:“这弯弯绕绕的因果逻辑,是你这个直杆子脑袋想出来的”



    “不是我。”致远坦白地摆手,“是阿依。”



    “哈哈!果然是她!”



    “阿依哪个阿依”拓跋濬不解地看看致远又看看秋仁。



    “殿下不知道我来告诉您!”秋仁贼笑着搓了搓手,拖着椅子朝拓跋濬的方向挪了挪,倾过身子靠近拓跋濬道:“您还记得去年这小子从战场回来,什么赏赐也没得反而被他老子揍得在床上趴了好些日子吗您知道是为什么吗是因为他偷偷从西域带了两个绝色的姑娘回来!”



    “你胡说八道什么呢”致远在桌子底下狠狠地踢了秋仁一脚,“殿下,您别听他胡诌。”



    “我胡说什么了阿依,还有那个小姑娘,是你从西域带来的吧你老爹也是为了这事儿揍的你吧那两个姑娘长得是很美吧”秋仁梗着脖子笑着怼了致远一句。



    致远眨了眨眼睛,发现秋仁的话居然不太好反驳。www他张了张嘴,强扭过话题说:“殿下继续说,刑部查出了陈达以后,东平王怎么说”



    拓跋濬笑觑了悻悻的秋仁一眼,拿起酒壶给大家又斟上一轮,回到正题上,道:“那我就接着讲了。这件案子简直是曲折离奇、波诡云谲。凶手的口供指出东平王叔是幕后主使,东平王叔当然不认了!而且他的辩词相当有力。只一句,就让南安王叔和范子梁当场懵憧了。”他挑了挑眉,看向两个好友,示意他们猜猜东平王是如何自证清白的。



    致远和秋仁对视一眼,各自又想了片刻,都摇了摇头。



    “东平王叔说,陈达的确是他府里的驭马校尉,也的确是颇得他信任。但是这个人十天前就死了。”



    “死了!”致远和秋仁震惊地差点吧嘴里的酒喷出来,放下酒杯,两人面面相觑。好半天,秋仁才思索着提出:“十天前,就是腊月二十五,就死了可谭林的供词是说腊月二十九见的陈达。这怎么可能呢该不是东平王被逼急



第十二章帕里黛 - 4
    这是他第一次近观皇室之争,第一次清晰地看到皇子间心狠手辣不择手段地彼此伤害。闪舞www但对于秋仁来说,已是身陷其中十余年。这样想来,他唇边的那种表情,与其说是习以为常,倒不如说是麻木。



    秋仁没有注意致远正在看他,淡淡地问:“今天早上吊死的不是昨晚”



    “不是,今天早上还有人看见过他。从时间上推论,大概是皇祖父看了刑部呈上的卷宗,诏我们入宫后,那个内监才上的吊。”



    秋仁清冷一笑,语带轻蔑地说:“有意思。那从他房里大概也搜不出什么来吧”



    拓跋濬不置可否地抿了一下嘴唇,道:“他屋里有个火盆,看样子临死前是烧了不少东西。”



    “全烧光了”



    “全烧光了。”



    致远无力地叹了一口气:“线索又断了。”



    “倒也不尽然。曹公公说当时屋子里有一种很特别的香气,好像是松烟墨的味道。”



    “松烟墨营州出产的松烟墨”致远的的精神又被调了起来,“松烟墨也是贡品,而且是比雪馥白更难得的东西。闪舞www一个内侍的屋子里怎么会有松烟墨的味道”



    秋仁想了想,道:“如果没有在他屋子里找到松烟墨,那就说明他烧掉的信函是用松烟墨写的。”



    拓跋濬抿了半杯酒润了润嗓子,继续说:“皇祖父让曹公公查了一下档,由于三年前营州境内发生山林大火,用于制作松烟墨的苾松被大片烧毁,导致近两年松烟墨的产量极低。所有上贡的松烟墨除了一年前皇祖父曾赏给晋王叔两寸之外,全部留作御用。”



    秋仁眼睛一亮,哈哈笑道:“晋王也被搅和了进来,这场戏才有些看头。他自己怎么辩护呢”



    “晋王叔说因为是御赐的珍品,他一直不敢擅用。只有每年新年给皇祖父写贺表的时候才敢磨一点用。他珍藏的那块墨,几乎还是完整的,可以拿出来让皇祖父查验。这时候东平王叔就冷笑着反驳晋王叔,说要是墨从没见过水倒还好说,既然用过了,那多写一封信少写一封信能有什么区别晋王叔说所有人都知道近几年皇祖父只赏过他松烟墨,他怎么可能用这么有标志性的墨给一个小内监写信。东平王叔说他是故布烟雾混肴视听,就是因为松烟墨只有他有,才故意拿出来用,造成被人嫁祸的假象。晋王叔火了,说东平王叔去年去营州办过差,真要有心,在当地怎么都能有办法弄个一寸半寸的。说着还请求皇祖父派人去搜东平王叔的王府,一定能从东平王府里搜出松烟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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