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绷带快要长到脸上啦!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陌上殊

    “老人家生病了,身子骨弱,抵抗力也差,你又是从外面坐火车回来的,一路上不知道从人堆里走了多少次,身上肯定也带了不少细菌,你年轻力壮不会有事,老人家可不行。所以儿子呀!你是不是该听妈妈的话,先去吃饭。”宿妈妈苦口婆心的劝着。

    宿臻想说自己可以先去洗个澡再去看爷爷,吃饭什么的怎么会有爷爷重要。

    另一边,宿爸爸和宿姜也过来了。

    见到宿臻和宿妈妈还停在门口,宿爸爸盯着宿臻手上的白色绷带看了一会儿,才拍板道:“宿臻先和我们吃饭,等明天再去看爷爷,你爷爷现在睡着了,不要去吵他。”

    宿臻同宿爸爸对视了一眼,转开头,知道事情在宿爸爸那里没有转圜的余地,他点点头,道:“我先去上面放行李。”

    晚上睡觉的时候,宿臻一直睡得不安稳,尽在做一些稀奇古怪的梦。

    第二天一大早他就从床上爬了起来,外面的天还是阴沉沉的,太阳还没有出来,家里的其他人也都还没有醒过来,然而村子里的其他人家屋顶上已经升起炊烟。

    宿臻换好衣服,悄悄的下了楼,开始准备




第五章 西桥村(四)
    房间里突然安静下来,气氛变得沉闷又压抑。

    宿臻继续看向床上,爷爷的眼睛又闭上了,被他握住的手也是疲软无力,仿佛之前那句拼尽全力说出来的话,只是他的一场错觉。

    但是,那真的只是错觉吗

    宿臻可以保证自己方才既没有眼花也没有幻听,而且除去前半句的“离开西桥”,后半句话他在回来的路上也听宿雪说过。

    西桥村的后山上到底有什么东西,爷爷突然重病缠身又是否与后山上的东西有关

    这是无解的问题,至少对现在的宿臻来说,是这样的。

    “是么!”宿臻整理好情绪,脸色淡淡的将爷爷的手放回被子中,又压了压被角,“早饭做好了,你不去吃饭,到这儿来做什么”

    “吃饭对,吃饭,妈妈让我来喊你一起去吃饭。”

    对着没有一丝笑意的兄长,宿姜放在门上的手不自然的蜷缩了一下,他和宿臻相差的年岁比较大,就好像宿臻现在大学毕业,已经是要踏上社会的人了,他还在高中的象牙塔中生活,差距太大,故而宿姜对他哥哥向来是敬而远之的,崇拜也有,但亲近不足。

    宿臻点头道:“我知道了,你先去,我等会儿就到。”

    宿姜:“嗯,那我就先过去了。”

    他转身跑的飞快,生怕宿臻会拉他过去说些什么。

    和宿雪一样,宿姜也觉得宿臻有些奇怪,昨天夜里还不太明显,今天在爷爷房间里见到的时候格外的明显。明明爷爷生病以后就已经说不出来话了,他哥却表现的好像爷爷真的有在跟他说话似的,让他这个旁观者怎么能不害怕。

    从爷爷房间出来就是堂屋,农村的房屋构造中有厨房,却没有餐厅,通常情况下,堂屋既能充当接待客人的场所,也能当做一家人整整齐齐吃饭的地方。

    外边的宿爸爸和宿妈妈已经在等着了,两个孩子已经起床,尤其是大的那个还准备好了早饭,现在他们人都没到齐,宿爸爸和宿妈妈也没有先吃的意思。

    房间里,宿臻在宿姜离开后,又低头喊了几声爷爷。

    “您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是不是和您想要提醒我的东西有关呢”

    他这样问着,能回答他疑问的人却依旧在睡梦中,并没有为他解答疑惑的意思。

    饭桌上,宿臻突然问道:“爸,昨天宿雪说不能去后山,是后山上出了什么事情吗”

    “这事儿你问你爸,他怎么会知道,还不如问我呢!”宿爸爸还在思考,宿妈妈就强势插话了,“说起来也不算是什么大事,十月份西桥村这边连续下了半个月的雨,后山好多地方都塌了,往山上去,走两步路就能看到一个坑,山离村子那么近,泥石流一下来,村里人连逃命的机会都没有。要不是市里来的专家勘测后说这山不会有泥石流,我都要让你爸带着你爷一起搬到市里去了。”

    西桥村后面有两座山,一座是长满罗汉松的矮山丘,另一座山是得翻过矮山丘才能进去的深山,村里人常说的后山指的是前者,一个站在山脚下就能看清大半山景的矮山丘。不过宿臻十六岁那年去的后山是后面那个,而且他觉得爷爷所说的后山也是后面那一个。

    至于为什么会这么认为!

    大概是直觉吧!

    宿妈妈解释的很清楚,也经得起推敲,宿臻对此半信半疑,他又试探性的问:“爷爷是什么时候开始生病的,是后山塌了之前还是之后啊”

    这话宿爸爸和宿妈妈都没法接。

    先前宿臻在外面,宿爸爸宿妈



第六章 西桥村(五)
    深秋的清晨总是要比往日寒冷的多,尤其是最近正在降温。

    宿家父子俩穿的衣服都不是很厚,顶着寒风在路口站了一会儿,就忍不住开始打哆嗦。年轻人火气足,再加上心里惦记着事,一时半会儿也不会觉得冷,宿爸爸都是已经过了不惑之年,正朝着知天命迈进,身体素质比不上年轻人,说到没话说以后,就打算回家,毕竟一直在这儿吹冷风,也不是个事儿。

    咳嗽两声,宿爸爸的话还没说出来,宿臻就抬头打断了他的话。

    “我想带爷爷去a市的医院看病,从西桥村到市里去坐高铁转道a市,花不了多长时间。我知道您和妈妈带着爷爷去市立医院看过了,但您也知道我们这边是小地方,医院里设备没有人家大城市的好,爷爷在市立医院检查不出病因,也许去了a市就能检查出来呢”

    宿臻握着拳,克制不住的激动道。

    他现在的心情很乱,脑海中闪现出各种各样的念头,一闪而过的,始终存在的,应有尽有。最明显的还是对他父母的看法。

    明明深知宿爸爸宿妈妈的为人,却还是忍不住在脑海中臆想出他们不作为的模样,甚至隐隐有将爷爷病重不起的责任都推在父母的身上。仿佛就是因为他们留爷爷一个人在村子里,才会发生现在这样的事,让他眼睁睁的看着爷爷离开,没有丝毫挽救的能力。

    即便他知道将爷爷丢下的人也有他。

    宿爸爸转过身,他知道比起他们这两个不怎么负责任的父母来说,宿臻和老爷子之间的感情有多深厚,在听到宿臻的话时,他也没有感到意外,仿佛有种理所当然的感觉。

    他叹了一口气,有些不忍的说:“阿臻,你的想法听上去很不错,可是你有没有想过老爷子的身体能不能坚持到你说的a市呢”

    青年颤抖着说不出话来,之前自然放在身体两侧的手突然掐向了自己的脖子,他的脸因为短暂的窒息而充血泛红,额角的青筋根根分明,原本还称得上是帅气的面容,经过这么一系列的变故显得越发狰狞。

    然而细看上去,才会发现青年的手其实并不是在掐自己的脖子,而是在撕扯着什么看不见的东西。

    那东西从一开始的无形无状,只有青年自己能感觉到的状态,慢慢开始变得凝实。

    蹲在青年脚边的黑狗不知道什么站起来了,黑狗前肢趴伏在地上,盯着青年脖颈部位,露出了锋利的泛着白光的牙齿。

    宿臻说不清自己现在是个什么样的情况。

    压抑的,怨恨的念头充斥着他的脑海,让他无法冷静的思考。

    神秘出现在他身上的绷带在刚才的那一瞬间,没有缘由的疯狂涨动,几个呼吸的时间就从他胸腹位置攀升到他的脖颈之间。

    不管是自然界中的动物,还是自诩是高级动物的人类,脖颈部位对于他们来说都是很重要的位置,通常情况下,他们是不愿意让别人触碰到自己的这个部位。

    因为那代表着危险。

    早在没有后山那场变故之前,宿臻就一直不喜欢别人触碰自己,也不喜欢有东西碰到他的脖子,可以说人生过去的二十几年中,领带、围巾、高领毛衣这类会束缚脖子的东西,他从来就没有用过。

    哪怕天气再冷,他也不会让其他的东西困住他的脖子。

    所以当绷带缠上脖子的那一瞬间,宿臻就感觉到及其的不舒服,即便绷带只是松松垮垮的贴在他的脖子上,并没有完全的成型,他都没办法忍受,只觉得自己下一刻就要窒息,除了将绷带从他身上扯下来,他想不到其他的办法。

    然而绷带是扯不掉的。

    背对着宿臻的宿爸爸当然不知道就在他身后三步远的地方,他的好儿子快要弄死自己了。



第七章 西桥村(六)
    “爸,爸……”

    年前修好的水泥路上,宿姜一边喊一边跑着,不过几十米的距离,他就一连摔了三四次。

    远远地看着少年近乎嘶声力竭的表现,宿臻没由来的感到一阵心慌。

    “有话慢慢说,不要这么急急燥燥的。”

    宿姜喘息着,上气不接下气的说道:“爷爷,爷爷,他,他快要,不行了。”

    什么叫做爷爷快要不行了

    他刚才不还在跟爸爸商量带爷爷去大医院看病的事情么

    宿臻说不清自己听到消息后想了些什么,他只知道等他回过神来,就已经站在老爷子的房门口。

    不大的房间里站了许多人,围在宿爷爷的床前,让站在门口的宿臻看不清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有人看到跑回来的宿臻,便对他说着话,招了招手,让他到爷爷的床前去。

    其他人因为那人的动作,也都回过头来,不知不觉间让出了一条通往爷爷床前的路。

    从宿臻的视角看去,他能看见爷爷床上那条素色菱形花纹的厚棉被,却看不见床上之人的脸,他抓着门框,手指和木头摩擦间发出咯吱声,不止是上下牙齿在打颤,他的腿也在发抖。

    缓慢的朝着床边走去,旁边人对他说的话,他一句也没有听清。

    眼前的景物变得模糊,是他在哭。

    “爷爷。”宿臻跪倒在床边,颤抖着握住爷爷露在被子外边的手,“我带您去医院,去大医院,那里的医生,一定,一定给您治病的。”宿爷爷病的蹊跷,宿臻已经没有时间去找出蹊跷的原因,他只想尽自己所能挽留住他的爷爷。

    床上的老人身体虚弱到极致,哪怕是临死前的回光返照也不能让他多说几个字。他就那样死死的盯着宿臻,口中含糊不清的说:“走,走,快走。”

    再不走就要来不及了。

    宿爷爷是说完话后才闭眼的,许是看见宿臻慌忙的点头,他便以为宿臻明白了他的意思,然而世事总是不尽人愿。

    他想说的话最终还是没能说完,也没能完整的传递给他最担心的孩子。

    “狗,黑狗,你家狗也回来了啊!”宿爷爷有两个亲兄弟,一个宿大爷爷,也就是宿雪的爷爷,另一个就是说话的这个宿二爷爷,一个年纪大了耳朵不好的老人。

    耳朵不好的人,说话的时候声音总是比一般人要大。

    托他大嗓门的福,成功给房间里的人洗了脑,听清的没有听清的,都以为宿爷爷在说他家那条当孩子养的大黑狗。

    得亏了他这话是在宿爷爷闭眼之后才嚷嚷出来的,否则宿爷爷死也会死的不安心。

    虽然现在这个样子也不见得能安心到哪里去。

    宿二爷爷看了眼床上没气儿了的宿爷爷,又看了看门口蹲着的黑狗,叹着气道:“老三对他家黑子可真是上心啊,临到头还担心它,你们做晚辈都听着了,可不能他一走就欺负他的狗。”他停下来,拍了拍自宿爷爷闭眼之后,整个人都跟傻了似的宿臻,道:“小臻啊!你也不要太难过,人老了总是会有这么一遭的,不过是时间早晚的问题,你现在这样跟掉了魂似的,来,打起精神来,别人你爷爷走都走的不安心。”

    其他的人也都七嘴八舌的劝着宿臻,一时间反倒是忘记了门口除了黑狗还站着宿爸爸和宿臻。

    不是。

    他爷爷的意思难道不是让他走,离开西桥村么

    怎么二爷爷突然扯上了他家的狗子

    宿臻还没从爷爷去世的打击中清醒过来,就给二爷爷揽着肩膀带出了爷爷的房间,说是要空出房间,给宿爷爷换上寿衣。

    他被带到了隔壁的大爷爷家中,大爷爷有一儿一女,女儿嫁



第八章 西桥村(七)
    宿雪把桶撂在门口,像阵风似的跑到房间里去,大清早的跑去洗衣服,她连头发都没有梳,就随手扒拉了两下,一想到刚才是顶着这样的发型出门,还和宿臻聊了会儿天,她就有种学土拨鼠叫的冲动。

    乖巧听话的形象啊!

    就因为不注意而一去不复返了!

    搁房间里打理好自己,宿雪看着镜子中倒影,稍微迷糊了那么一小下,她刚才进门的时候,是不是看到有谁端着个小板凳坐在门口,那谁谁身上的衣服还和她宿臻哥哥穿的一模一样

    捂着嘴巴压住了神似土拨鼠的叫声,宿雪猛地回头,对上窗户外边正在晾衣服的弟弟。

    “这儿,看这儿。”宿雪捧着镜子忘记了放手,小声的敲着窗户吸引外面人的注意力,“宿睐,我问你呀!外面那个是不是宿臻哥哥,他是来找我的吗”

    面无表情的将桶里的湿衣服拿出来,用衣架撑好,挂到晾衣绳上去,谁知冷不丁的听到他姐姐的声音,宿雨差点把手上的衣服给甩到地上去。

    翠绿的玻璃窗中,宿雪一手捧着镜子,另一只手屈指敲着窗,脸上红扑扑的,也不知是被清晨的风吹的,还是因为其他的什么东西。宿睐余光瞥见门口的人一动不动,压根就没有被这边的动静吸引到,他默默地将手上的那件湿衣服挂到晾衣绳上,这才跑到窗户边和他姐姐说起悄悄话来。

    说话之前,他拉了一把窗户,于是他和宿雪之间就隔了一层薄薄的窗纱,不过宿雪觉得隔着窗纱看人有点晃眼,所以她把窗纱也拉到了另一边,这下虽然隔着一堵墙,四舍五入一下还是相当于面对面说话了。

    “你去洗衣服了,所以不知道,刚才隔壁婶婶来我们家找爷爷奶奶,我听他们说三爷爷好像不行了,然后过了一会儿二爷爷就把宿臻堂哥带到我们家来了。”宿睐一边说话一边偷偷瞄着门口的人,他说话的声音放得比较低,相信门口坐着的人应该是听不到他说话的。

    啪的一声,宿雪手上的镜子掉落在地上,镜面的玻璃因为撞击而四分五裂,细小的碎片溅的到处都是。

    宿雪吓了一跳,往后退了好几步,嘴上不住的说着,“怎么会这样呢”

    是啊!

    怎么会这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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