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举人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九山八海.
江流儿也猜过,他记得哪天迷迷糊糊的听到老头子低沉的对着他吼出“角”这个字,不过他不明白是什么意思,他还记得看到老头子胸口有个拳头大小的血洞,煞人至极。
他有时候也猜过,会不会是类似于什么山南蛊术什么的,毕竟他也听说过些,不过转念想想倒为老头子觉得不值,教了十年的徒弟,如果说目的是为了让他参加科举,考取武状元的功名的话,现在下蛊未免有些浪费了。
难道是什么无上法门比如老头子修炼了半辈子的内丹什么的呸呸呸,老头子又不是妖精,哪里来的内丹。
思来想去江流儿不得其解,最后就不想了,反正也没有什么影响,不过总有有影响的一天吧,那就到那天了再说,他总是这样对自己说,倒也不会多心。
江流儿伸了个懒腰,十年艰苦的磨炼让他用细竹就可以斩开大臂粗细的竹子,一掌之力足以击退山间的野牛,更是养成了夜晚不睡觉改成打坐的习惯,师傅说这有利于和天地相融,只有做到与天齐身,与地一气才能得武之大道。
但李胜溪被家里人带走之后,那晚他睡得很沉,在寒风中惊醒,后来晚上就不再打坐,越睡越习惯了。
江流儿盘腿坐下,打算恢复习惯,这些天店里劳累,反而让他这个多年习武的人觉得舒服,前些时日江流儿尚在流浪的时候,整日无事只能赶路,只觉得浑身酸痛。
他脑海中刻下的字迹又像是灰逢水一般在干涸的地方重新滋长发芽。
“流儿记住,脑乃人之根本,周天运行之气由头顶自上而下贯穿身体,而头顶则是呼吸那最新鲜的灵气的地方,自然也是人灵气之根本。”
江流儿不知道那个满脑子都是杀人和剑招的老头子从哪里听来这些玄妙的人体学,只觉得与他邋遢的造型不是很契合。但是他说的话却像是有了烙印般印在江流儿的脑中。
“不行,习武之路还是要持之以恒,来不得半点弄虚作假。”
仅仅入坐半刻,江流儿就明显的感觉到自己心神不宁,远没有往日天人合一的感觉,他摸了摸胸口,还是觉得有什么东西阻碍着自己的心,他突然想到一些问题。
在他眼里,那个不露山水的老头子更像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卖炭翁,与绝世高手打不上半点关系,只有在江流儿面前才会表现出惊人的经验与广阔的剑道杀招。
为什么在江流儿眼里那个极尽善良的老头子,在掌柜的这里却成了杀人都会有什么犹豫的人,掌柜的说他斩掉江湖龙头姜勇不费吹灰之力,一剑而已。
江流儿相信老头子不会有杀人的**,但不排除人杀多了想要回归平静,与其这样,江流儿还是愿意相信老头是因为某些原因不得不开了杀戒。
“师傅平时山上的野鸡野鸭尚且不会动手,何况一条条的人命了呢会不会是他临走之前说的那个字”
江流儿初入江湖已有接近一年的时日,江湖上的鬼怪传说也知道些,一般来说人们对于武林高手的认知还处于踏雪无痕,雁过不留声的样子,但是江流儿知道,这个江湖远不止如此渺小,曾在北海的一个镇子里,一个退役的衙役在酒馆里与人吹嘘,他曾见过一人一跃十数丈,一剑朝天便引下惊雷,与其对峙的剑侠顷刻间拂为焦土,连惨叫都不曾留下。
分明知道是吹嘘了,有人与他抬杠道:
“老衙役,你说那人一剑就引了天雷,怎的没把你劈成焦土哇”
老衙役嘬下一口老酒,脸上花白的胡子就扬了起
与晨起薄雾中(2)
江流儿左手向后虚握几下,并无刀剑在手,他看到扭曲如蛇的掌柜的感到前所未有的厌恶,似乎掌柜的没有心思来亲自与江流儿对战,只想看着他被尸首之众撕碎,他狞笑着,攀爬着,发出与尸首无异的嘶嘶声。他张狂至极的语气说道:
“江流儿让我看看李有溪天外一剑威力如何可否斩了我这半尺后院呐哈哈哈哈。”
“吼。”
尸首们接到指令,继续奔袭过来,手中刀剑锈迹斑斑,四面八方无处可逃,江流儿脑中极速运转着,思索着逃生的可能,周围的酒楼商家或者邻众都在巨大的咆哮中惊醒,胆小的缩在被窝不敢出来,胆子大的或者有些武艺傍身的人都已经拿起自己的武器,打算出门寻找这世外音。
“掌柜的必定要在人们找到这里之前解决掉我,我只要拖到一个人发现我们就可以了,就可以逃出去了。”
江流儿就地翻滚一周,一脚踹散一局枯骨,抢过枯骨手中三尺剑,已然生锈的剑却还锋利,看来主人生前也是名震江湖的大侠,只是死后混的这个模样。手中有好剑,那就斩了眼前诸敌,李有溪曾告诉江流儿
“江湖人情世故多,可你最不该辜负的不是爱的人,不是兄弟,而是你手中的剑,那是你的你的命,是你名扬天下的功臣。”
剑入手,一灵与之相通,剑仿佛有了有了灵性,像是从酣睡中惊醒,铁锈都泛出几点光彩,剑啸时候声起的时候就已经是龙蛇舞动的光华,一剑斩了你的头颅,斩断他的腰身。
“掌柜的,我敬重你,但不管我师傅犯下什么错,都不该做这样败坏天道的事情,天,是会看到的,就算成功了又如何,还不是借助外力,终归不是自己的东西。”
天快亮了,人们打着火把慢慢的寻到栏杆外,看到如此骇人的一幕惊惧的都说不出话来,看到墙壁上攀爬如蛇物的掌柜更是瞪大了眼睛,其中都有不少熟人在围观,都是经常在南山酒馆喝酒的人,都是些绿林好汉自称的江湖游侠。
“竹竿,你怎的边做这副模样,我还想今天来喝你的酒呢,你千万别告诉我这些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都你是造出来的啊,千万别告诉我那些都是你抬回去的江湖好汉啊,那可是你敬重的人啊!”
奎哥大声的问这,平日里嘻嘻哈哈怕老婆的奎哥此时有些激动,像是有什么东西腐烂了,原本是他的,腐烂了。
“呦呵,奎哥啊,你来了,看到我这幅样子吃惊吗其实我觉得倒还可以,只要能站在江湖正中心的位置,变成和他们一样的行尸走肉又如何呢我受过的苦你们不知道的,奎哥,你不知道的,我被一个人坑的多惨你也是不知道的,你还有这些兄弟,我没有了,曾经有过的,我没有了。”
掌柜的出奇的与奎哥说了那么多,尸首们静止了,掌柜的看着他们表情变得扭曲,眼神却逐渐的坚定起来,盯着江流儿的脸像是看着猎物,他背着头对奎哥说:
“奎哥,我是把你当朋友的,我好歹是曾被称为君子的人,倒不会做些下作的事情,你把平日里我们熟识的几个人都带走,我倒不想让他们有什么闪失,多少年了有七年了,奎哥,我都不知道,都有七年了,过得真快啊,不过,这七年我也攒够了,忍不住了,我要出去了奎哥,你知道吗”
掌柜的咆哮着,像是无骨般贴着地面和墙壁滑动着,更像是蛇或者蜥蜴,他张狂的笑着,似乎不在意众人的眼光了,江流儿算错了,他是最后一个了,杀掉了他,掌柜的会可以在下层江湖取得无与伦比的地位,继而跻身江湖之巅。
古时,曾有一毒宗宗主,精通炼尸之术,不知从什么地方挖出来一具远古大能的尸体,炼了多年之后就于天下无敌手,加之自身实力高绝,更是无可奈何,最后天下高手云集,群起而攻之,也只能斩灭灵魂,却对那两具不灭魔躯无可奈何,只能封印于群山之下,时称为天葬。
现在掌柜的怕是也要走这个路数,做败坏天道的事情,逆天而行者多数没有好下场,江湖中人喜欢顺天而行,掌柜的则反其道而行之。
江流儿知道自己麻烦了,在这个南海边陲镇子,没人可以制止掌柜的崛起了,他决定死生搏一搏,他换右手持刀,负背而立道:
“掌柜的是老江湖人,更是有竹君子之称的高手,自然不会月与我这个小辈行以多欺少之事,问掌柜的,可干与我一战”
清晨的阳光撒在腐烂的肉身,围观的群众,负剑而立的江流儿,如怪物般的竹君子身上,露珠还没有干透,一夜未睡的江流儿困倦到了极点。前所未有的挣扎感又让他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他发誓如果这次可以活下来的话,就睡他个三天三夜,打死不起来,接着又在心里苦笑,什么时候都到了随便就轮生死的地步了啊。
于晨起薄雾中(三)
人们惊惧,人们愤怒,人们敢怒不敢言,人们在栅栏外面围观,喧闹着。
奎哥老婆一跃就过了围栏,林岚没有在下杀手,嘴里再次发出桀桀声,尸首们掉头向着江流儿奔来,几乎有数百之众,奎哥老婆拿着奎哥的佩刀就冲向尸骨群中,同样被绞肉机般的尸群搅碎。更令人心生恐惧的是,人们发现那些被江流儿斩断了头颅或者直接腰斩的枯骨居然再次爬了起来,有眼尖的人惊呼道:
“那些,那些死了的骨头身上长出了白肉与血丝。他们是不会死的。”
说着便连滚带爬的离开了那个后院,眼看着是拉着老婆孩子逃荒去了,在这个地方安家落户的人没有一个是蠢蛋,这个地方爆发了这种足以使整个王朝崩塌的类似瘟疫的东西,朝廷也不会不管。再者说了,林岚砍看意思也是不打算低调,打算一路高歌猛进,进军江湖最顶端。
“江流儿,便是你师父他来,也是没有几分把救就你出去。安心去吧,以后的江湖宗主手下会有一个名叫江流儿的统帅,他会是我最强大的手臂,那么,你愿意吗”
金光如同流星般陨落,点点寒光像是有刺穿城墙的力量,几声鹰啼自九天上传来,隐约间比刚刚江流儿碎掉的手中剑与竹叶青相撞的时候更加刺透人心。
“金麟卫,金麟卫,你们总算来了,等了你们多少年,今日终于轮到老夫与你们厮杀了吗让我看看金鳞排了哪些废物想要斩掉我的项上头颅”
叶岚对尸骨的控制被金色箭矢打断,他看着江流儿笑了笑,说道:
“江流儿,事出紧急,就请你想头颅一用,没了你,我的军队又怎么能称之为战无不胜呢”
竹叶青像是撕咬着毒牙的青蛇,扭曲着向着江流儿钻来,直指天灵盖,江流儿喝了一声,再次用双手撑起,想要逃脱出这一剑的范围,但竹叶青如同跗骨之蛆,节节不断的跟上,十年艰辛的磨炼竟逃不过那轻飘飘的一剑。
竹叶青轻轻的刺如江流儿的大腿根部,直直的钉入墙壁。江流儿哀嚎出声,像是垂死的野兽,他强忍着剧烈的痛苦,把深入骨髓的竹叶青从自己的大腿根里拔出来,几乎要痛哭流涕,但是十年磨砺并非一朝无用功,江流儿死死的握住那柄竹叶青,想着这柄剑如果不落到叶岚手里,那么他就杀不掉自己,叶岚轻呵一声,猜透了江流儿的思绪,他看了看天外越来越近的金鳞卫,眉头并没有半分愁容,他手指一捻,竹叶青就如同蝴蝶般四散开来,奔至叶岚手中化为一柄剑,再次由叶岚掷出,钉入江流儿的胳臂,江流儿身下满是鲜血,似乎已经没了挣扎的力气,瘫倒在满是枯叶的地上不做挣扎。
“真是没想到啊,说什么江湖大侠,都是屁话嘛,活都活不到那个时候,说个屁啊。胜溪呀,这辈子你是见不到我了吧,我也想去找你的呀,可是我要死了,你缺了我应该并不会有什么影响吧,亲王的孩子呀,终究不是同路。”
江流儿想起年幼时与江阿婆上山采摘药材,遇到了大雾,江流儿年少时很乖,紧紧的跟在江阿婆身边,一步也不敢离开,但造化般的事情,他们又遇上了山上常年不出门的雪硕熊,庞大的身躯像是远古的泰坦,每走一步便是地动山摇,他们两人看着雪硕熊将山川都要撕碎,远远的跑开,那以后江阿婆总是告诉自己,遇到危险就装死嘛,这是最好的办法,阿婆信誓旦旦,小时候的江流儿也听的津津有味,总是觉得那是以后成为厉害的人了,有人围攻自己时最好的办法。
江流儿咧着嘴无声的笑着,师傅总说自己不够拼命,练剑总是松松垮垮的,像是村口的二瞎子,走路能撞到树上,江流儿就总是反驳说我也没有撞过树啊,李有溪就哈哈大笑说那是你撞了树之后脑子不灵光了,都给忘了,从那以后江流儿就拼命地练剑,家里周围的那些不粗的树都被他糊弄了个一干二净。
江流儿笑的更开心了,只是无声,无声最好,死的无声也好,江流儿觉得自己的一生可能就要这么结束了,虽然他觉得还没有开始。
“真是戏剧啊,还想着当上武状元师傅你可真的是高估你这个便宜徒弟了,初入江湖才多久啊,随便碰到个高手就快死的干净了,师傅你可真会糊弄我呀,你教的什么剑招,什么杀人技,我根本用不上啊。”
江流儿用那只尚且玩好的手去拨动那柄钉在自己手臂上的长剑,叶岚还是笑,手指一捻还是一剑,这次是另一只手,江流儿疼的快失去了知觉,第三剑仅仅觉得是一根筷子插进了炖了半天的豆腐里。
江流儿意识越来越模糊了,像是在眼睛里塞了个珠子一样,又肿又大,就要爆裂开来,他挣扎着想用那只好腿蹬着地再往前逃一些,可是这次叶岚换了个手臂粗细的竹子扎进了江流儿的腰,坚硬的脊椎像是遇到了顽石,寸寸碎裂。
&
于晨起薄雾中(4)
如果说林岚是失心疯的恶魔,那青龙就是清醒的猛兽,林岚每一次突袭都被青龙看破,或挑或躲都被闪开。
青龙的每一次突刺都伴随着两柄大月弯刀的横扫,以及一支箭矢钻空子般的偷袭,林岚并不惊慌,竹叶青像是有了感觉一样的四散开,挡住箭矢的同时分出几朵花刀划开青龙的黄金铠,几次下来青龙四人发现这样的攻击只会让经验老到的林岚适应起来,最终找到破绽一一击破,能够入选金鳞卫的已经不是凡人,更不要说成为四大神,他们必须经历严格的挑选以及恶魔般的杀人训练才能成功活下来,活下来的意思是如果没有达到上级的要求会被同僚当做猎物与猎场中无情的斩杀。
青龙微微颔首,朱雀玄武半蹲在青龙两侧,像是护卫,青龙看着林岚,嘴角扬起来,半嘲讽般的说:
“不愧是竹君子,林岚你能混到现在不是没有道理的,不过我们金鳞卫抓了你十几二十年,花费的物力人力非你所想像的那么少,那么这么说嘛,你不死是有些交不了差了。”
林岚不语,直接撕掉外面套着的灰色长衫,破旧不堪的迎风飘扬。
“接近午时的风总是让人忘记夜里汹涌的寒潮,但是寒潮总会如期而至,你躲不掉的。”
金枪像是巨龙般被高高举起,正如青龙所说的,这一枪就像是夜里的寒潮,他躲也躲不掉,林岚喝出一声,重重的尸骨将他们包围,白虎迫于压力不得不转移到临近高高的树上,像是猿猴一样攀爬到顶端,坚固的下盘扣住树干,弯腰射出一箭,直指林岚眉心。
朱雀,玄武大月弯刀的每一次横扫都伴随着大片尸骨支离破碎,但在半刻之后又像是有了引力般粘合在一起,重新冲向四个金鳞卫。
“林岚,你怕了,哈哈哈哈哈,你怕了,你怎么会怕了呢你不担心你这些怪物般的队伍,是怕你这条小命,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小命啊!你最怕的还是你这条小命。就像是十几年前你扔下剩下两个人,你知道你们三个在一起坚不可摧,但是你跑了,哈哈哈,还用了你们最后一个卷轴,说的厉害啊。”
青龙一句一句的扎心的话语让林岚变得暴躁,如此温文尔雅的竹君子会变成暴躁的野兽,一剑接着一剑,青龙冷笑一声,暗道:
“这家伙破绽来了。”
朱雀玄武得到指令,斩开身体周围的尸骨,踏着头颅朝着奔袭的林岚冲去。
“大月!”
玄武,朱雀同时喝道。
两轮弯月白日亮起,近乎正午几乎是艳阳高照的日子,却让人感受到一丝丝的凉意,弯刀如水般落下,林岚如掠上高空的鹰隼般锋利,天空中的金隼看到猎物落入网中纷纷汇集过来,在高树上的白虎缓缓的望着,当林岚抵达最高的空中即将落下时,白虎拎出最后三根箭矢,泛着与往日不同的幽蓝色光彩,像是淬了最阴毒的毒药。
金隼收翅向下钻去,幽蓝色的箭矢更像是冰冻灵魂的极寒,就在要靠近林岚的时候炸裂开来深蓝色的烟雾如同瘟疫一般在空中蔓延,林岚感觉到烟雾对自己行动的束缚力,接着自己的四肢似乎被什么东西控制住,像是钳子般卡住自己,直直的往地面坠落,林岚冷笑一声,手中剑灵性一散便斩死四只金隼,凄厉的嚎叫声让金鳞卫愤怒至极,青龙暴怒的吼着,白虎迅速下树,跑向市井深处寻找箭矢,地面上的尸骨像是无穷无尽般的蔓延着,斩断腰身都可以再次爬起来战斗,简直是比小强还要坚韧,竹叶青像是燕子般绕着林岚贴身的快速流动着,更像是一湾清水。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