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怒骑士

    “什么统治”乌尔斯蹩一下眼角，差点以为自己听错，“慢着，鸦雀，你想利用帕洛米特城做什么”

    “好吧，也许帕洛米特城的现状离统治蜂巢迷宫的地位还差得远，但你应该明白地底的规则与你们地表的世界存在很大的不同。”鸦雀的声音像是一开始就预料到乌尔斯的惊讶，毫不意外，“作为中间层世界，蜂巢迷宫就危险程度而言比幽暗地域稍微能令人安心一点，但终归来说也属于地底世界的一部分，而地底世界的生存环境处处体现着优胜劣汰的直白残酷。”

    “所以想要在地底世界长久生存，帕洛米特城就必须扩张，维持现状只不过是自欺欺人般的慢性自杀。你的意思是这个”

    “你的思维比我预想中的更敏锐，队长，看来我早应该将你与普通的蛮子区别看待。”

    “恭维可就免了，总之我没猜错你的想法吧”

    “没错。在地底世界，无论是中间层的蜂巢迷宫还是更深层的幽暗地域，弱肉强食就像吃饭饮水一样理所当然，唯有力量能让那些惧怕你的家伙表示臣服，这样的教训我想曾被我们拯救的地底侏儒们早在巴伦德的灰矮人军队手中体验过了一回。”

    “那么手段呢你打算用什么手段扩张那些小家伙们的城市”

     




第22章 水晶球的联络（下）
    “回应了”乌尔斯有点诧异地眨眨眼睛。

    炉火王冠是一件本质上与莺之戒十分相似的物品，作为一种特殊的魔法契约，拥有将过往时代的英灵以召唤生物的形式召唤到当下的功能，倘若没什么意外的话应该能够令一支名为“炉火禁卫”的矮人军团再度现世。

    为了介入必然爆发的北地战争，乌尔斯需要“军势”而非“个人”的力量协助金阙莺帝国的人类一方对抗僵尸国王厄多恩的亡灵大军，因此寇托的话语对于他来说无疑是一个非常好的消息，好到一下子令他惊喜得差点没反应过来。

    毕竟，莺之戒可召唤的最大英灵数量因为他自己头衔等级的缘故而人数有限，那么想想看……炉火王冠在炉火氏族的矮人王子手中究竟能发挥多大的功效

    是的——王子。

    哪怕不是正式的国王，其地位也比奴隶骑士这种空有其表的贵族头衔高到不知哪去了不是么

    所以说……

    “太好了，王子殿下，恭喜你！我们就知道你的王冠会喜欢上你的！”贝玲莉丝捧着手心上的水晶球，一瞬间也激动不已地为此感到由衷的高兴。

    水晶球的传讯只有声音的部分，小丫头一时半会儿无法通过这颗魔法道具看到另一端的画面，不过可以想象矮人王子刚才向自己一行人说出这个消息时是多么的自豪，尔后听见后者的声音冲自己回复:

    “哈哈，谢谢你的恭贺，小丫头。不过……呃，该怎么说呢”

    “怎么，寇托你不是说炉火王冠回应你了吗”听出矮人语气中的自信忽然变弱，乌尔斯有一种事情果然没那么顺利的预感，于是赶紧询问。

    寇托的声音相比不久前的喜悦和自豪多出一丝犹豫，过了几秒后有点遗憾地表示:“唔，这么说吧。其实，炉火王冠回应我的时间，是在昨天晚上，我的梦里……”

    “哈”

    “啊等等，不是那种意义上的梦里！”

    “哦…那没事，你继续。”

    乌尔斯猛的转过头来，再有些尴尬地将视线转回马车前方看路。

    寇托的声音停顿一下，接着继续从水晶球里传出，用他算不上伶俐的话语向马车上的众人尽可能解释清楚自己的情况，所谓从炉火王冠得到的回应，大致说来其实是一种类似获得感召或启示的感觉，而那种朦胧却又无比真切的感觉以展现梦境的形式被他获知。

    简而言之，就是托梦。

    王冠托梦于他，使他在自己的梦中见到了寄宿在王冠中的英灵战士们。他在梦中身临高原的故乡，铁壁高墙铸就的矮人炉堡里显现出他记忆深处的街景，氏族王宫的卫队广场上默然森严地列有一支完全由全身铠配塔盾式重步兵组成的矮人军团方阵。

    故乡的大雪在梦境的高原上覆在那些列成军阵的矮人战士们盔顶。氏族的王子在梦中来到他们面前，看到为首的军官透过头盔的窥视缝与自己对上视线，但并未行礼，也没有言语交谈，仅仅只是对视一会儿后对自己点了下头。

    再之后，懵然的王子从睡梦中醒了过来，发现自己是抱着氏族的王冠入眠的——而那顶王冠的表面正在自己的怀里焕发出微烫的触感，铁冕环上凸显的火焰徽记犹如燃毕尚熄的薪烬，形体仍固，余温尚存。



第23章 抵达
    水晶球的存在使荆棘小队的众人在分队行动后依然可以进行远程距离的语言通讯。

    从梅拉尔村往北地启程当天，乌尔斯与留在帕洛米特城的同伴们交换了彼此手中的情报和线索，根据年轻人一方在豺狼人洞穴中意外收获的线索共同分析了末日圣教或丹伯特个人于剑堡伯爵领暗中活动的潜在可能，最后相互约定在需要的时候继续保持双方的联系并结束了通讯。

    由于早在几个月前的薄暮城中亲眼见识且亲身体会过了那群邪教徒的破坏力，乌尔斯明白末日圣教的存在是一个必须留心注意的隐患，同时因为自己眼下还需要前往北地对付拜伦塔斯的亡灵而继续计划中的行程，于这趟旅途开始以来的第二天午后越过剑堡的边界，进入帝国法理层面上的北地。

    北地的天气与金阙莺帝国的霍尔姆地区有着明眼可见的不同。

    剑堡伯爵领的北部郊外就像是一条分划开两片气候区的缓冲带，随着旅途中的日期一天天过去，与商人们同行的荆棘小队四人很容易地注意到道路两边的光景越是往北，便越是褪色，从盛秋的金色一点点褪为冬般的雪白，即使眼下的时间才是一年中第九个月的丰收之月，还尚不到冬季。

    褪色的光景与逐降的气温是互不分离的。当秋季的阴雨在路程中不知不觉间变成随风轻飘缓降而下的白色飞絮，商人们和小队的大伙儿都不约而同地换上事先准备好的厚袄，披上毛绒肩领的斗篷，除了感慨帝国的北境就好像被魔法结界隔绝开的另一个世界般说冷就冷之外，顺路在经过的郊外村庄进行一些简单的补给和买卖，再沿途解决几批不知死活的强盗，以及挑错猎物的野兽，外加少量的怪物。

    地表世界的文明郊外虽然没有地底世界那么危险，却也谈不上有多安全，毕竟贵族老爷们的城堡和城市并不能完全覆盖整片领地的范围，个体的习性和生存的需求因此催生出许多游荡于野外的匪徒，迫使出行的人们有时候不得不考虑花钱雇佣护卫，因而又间接地为冒险者和雇佣兵们提供了任务性质的生意。

    乌尔斯一行人算不上商人们正式雇佣的护卫，但顺势扮演一下打手的角色还是没有问题，反正普通的路匪对于如今的年轻人来说都只有“一剑打烂一片”或者“直接成群吓跑”的区别，一路上硬要说有什么值得一提的战斗，大概便是大伙儿和商人们组成的队伍在正式驶入北地范围的头一天晚上就遭遇了狼群的“欢迎”，而带领那支狼群的头狼是一只壮年的冬狼。

    冬狼是特殊的狼类野兽，准确的说，是一种拥有成人智力和少许类法术能力的变异体魔兽。

    郊野的狼群一度是不少旅行者和小商人的噩梦，冬狼则出没于许多酒馆诗人口中，由醉醺醺的三流诗人们夹杂着麦酒泡沫和唾沫星子向听客们讲述这种邪恶的魔兽是多么见鬼，可怕，明明是狼，却拥有如熊般庞大健硕的体格，嘴巴能像传说中的白色恶龙般喷吐冰冷的魔法冻气，肢体的力量比方圆几十里内最有名的大力士还要强悍，恐怖的尖牙啮咬下去可以轻易洞穿皮甲，或撕破某个倒霉鬼的喉咙——

    “噢，不过当然，这样见鬼又可怕的魔兽是不常见的，各位。”那些十分擅长靠乐器和吹牛谋生的酒鬼们通常会在结尾时补上这么一句，“所以请不用担心。除非死神德斯的巨镰，亦或厄运之神多姆的诅咒有意临幸，否则冬狼很难找上你们……”

    乌尔斯对运气这种



第24章 拓加斯
    商人的声音将小队众人的注意力吸引到视野前方的远处。

    乌尔斯坐在车夫的位置上抬头远望，北地的空气虽然因为气候的原因而有些朦胧，但高大的墙楼即使坐落在漫霜的雾中也仍旧依稀可见，建筑的轮廓在黄昏的晚霞下勾勒出雪幕中的城影。

    那道城影的模样说不上非常清晰，却也足够年轻人借着上一世和这辈子的记忆认出那里确实是盔衫城了。

    这一次的旅途即将抵达终点。

    商人们为旅途的顺利和平安兴奋起来，他们没有忘记大伙儿这一趟行程先后经历了不少起伏，小的不说，光是豺狼人之困和冬狼袭击这两起事件就已经够得上在酒馆里吹上一宿了，由此都不约而同地寻找就近的同伴隔空击拳庆祝，喜悦之余不忘核对地图，以确认这条路可没走错。

    “我们又回来了，乌尔斯。”希娅坐在乌尔斯的身边目视前方的光景，脸上的神情不像同行的商人们那样激动，但也感触良多，“感觉…已经离开这里很久了。”

    “是啊，挺久没回来看看了，怪怀念的。”乌尔斯侧过脸颊和目光，看着银发的狼耳少女露齿一笑，顺势转过头去回视坐在马车后边的术士小姐和小丫头。

    多萝西一如既往地安静，或者说是性格内向。相比起众人抵达目的地的各种反应，她怀抱着双膝蜷坐在车板护栏的一侧，海蓝色的双眸抬起来望了远方一眼，很快又低下去发呆，看样子显然因为乌尔斯在豺狼人洞穴中获得的线索而更关心自己父亲的行踪。

    相对应的，贝玲莉丝的情况与术士小姐完全是一组鲜明的对比。未来的大魔导师小姐眼里充满热切和欢愉，小小的脑袋甩开两束金色的马尾一扭头盯住前方，纤细的手指不自觉地在她怀抱的蜂蜜罐子表面轻敲起不知是哪首曲子的节拍，也许心里正想着到城里的集市瞧瞧有没有名叫蜜桃的东方水果，或者采购几样新的魔法材料，也或许别的什么。

    乌尔斯打量她们两人各一眼，为多萝西的忧郁略感担忧，因小丫头的活泼忍俊不禁，随后呼出一口气宣布:“走吧，进城。”

    话落，他轻抽一下缰绳，催促拉车的马匹跟上商人们的背影。

    大伙儿的车队在落雪的天空下有序前进，雪白的羽翼忽然伴着夕阳染浸云霞的橘红色余晖于空中振翅掠过，一名出巡归来的北地狮鹫骑士与此同时也在离地数十米高的天上划出一条翱翔的轨迹飞往相同的方向。

    ……

    几分钟后，城门口。

    “乌尔斯哥哥，希娅姐姐，金阙莺帝国的大城市一向这么森严吗会不会…太过了一点啊”

    马车入城前的盘查过程，乌尔斯一行人随商人们的马车排成一竖队列，准备按程序接受守城卫兵的检查，不料今日驻守在城门口执勤的卫兵似乎有些略多，且对打算出城或入城的人流和车辆检查得格外仔细，每一个人都要拦下来搜一遍身，问一番话，如果有随行货物则还要将每一件货物都依次拿出来给卫兵瞧瞧。

    卫兵们严格过头的检查方式严重拖慢了城门口的人流速度，引得小丫头坐在车板上噘起小嘴，终于有点不耐烦地小声吐槽起来，声音里带有一点抱怨的语气，与她形成反差的多萝西则依然一言不发，只是抬头看看情况，然后静下来默默等待。

    乌尔斯瞥目与希娅交换一下眼色，尔后借着身高的优势从座位上站起来往前打量，果不其然发现商人们的几辆马车也都还堵在前头，听周围的人议论，有个不知死活的毒品走私贩正巧撞在了今日的枪口上，被盘查的卫兵逮了个正着，一时间还在挣扎着狡辩喊冤。

    “扣下这辆马车和车上的违禁物，把这个人带走！”城门下一名像是卫兵队长的盔甲男子这时候从一旁闻讯过去，了解情况，大手一挥命令在场的卫兵不必再跟对方浪费口水，随后快速指挥现场，令堵在城门口的人流在盘查程序的控制下恢复缓慢的移动。

    那名身穿亮银色铠甲的男子大约一百八十公分高，腰配长剑，体格壮实，摘下头盔的面庞看上去与年轻人同龄，浅褐的短发、淡白偏黄的肤色和显灰的眼珠不是霍尔姆人正统的金发、白肤和蓝眼，证明他的血统多半不属于某世贵族的一脉，而来自边远的乡下或山区。

    乌尔斯隔着有序缓行的长队看到他处理走私者的场面，一下子感觉后者的面容十分眼熟，随即眨一眨眼脱口而出:“拓加斯”

    “谁”

    年轻人的声音不小心大了点，使盔甲男子听到有人叫出自己的名字，褐色短发下的灰色双眼马上一转视线看向小队众人所在的马车。

    男子的表情原本颇为严肃，可当发现小队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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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遗体
    北地最近发生什么了吗……

    显然的。

    艾莉丝斯图恩静静地站在领主城堡深处的宫廷密室里俯视眼前的所见之物，瘦小的肩膀搭着日常的裙服和御寒用的绒毛披肩，霍尔姆人正统贵族血脉染就的金发之下睁开两颗蓝色的眼珠，瞳中的神色犹如两把被霜冻住的刀子般凝固出一种哀伤与沉怒相融的冰冷。

    她的目光落在脚前的地板上，那上面的东西是一张在视觉中再清晰不过的白色担架，担架的上面覆盖有一面凸显出人形轮廓的破旧麻布，麻布下毫无疑问地躺着一具已然永寂的遗体。

    关于眼前的遗体，有人告诉她说北地伯爵死了。

    她的哥哥，凯文斯图恩死了……

    并奉上了如是的证据。

    而证据的所到之日乃是昨日凌晨，银盾堡伯爵威尔肯斯老爵士手下的使者率数名扈从侍卫组成的小队连夜造访盔衫城，将担架上的遗体秘密送进城内的领主城堡转交到她的手中，然后由那位代表银盾堡老伯爵的使者向她陈述实情，表示这是老伯爵大人听闻盾角山崖发生滑坡事件后第一时间派人赶去现场搜索到的残躯。

    死者的面部虽然已被泥沙和硬石毁到无法辨别相貌的地步，可尸体的衣物确定是年轻的圣武士伯爵在帝都几日期间穿戴过的服饰，身高、体形、肤色、发色等等特征也与其完全相符，并且其身上被灾后到场的银盾堡士兵搜索出了北地伯爵领的贵族印章。

    金阙莺帝国各地诸爵的贵族印章被设计为圆底竖柄的铃铛形状，印章里有皇家法师学院统一加附的防伪附魔，在需要的时候用圆底的章面蘸蜡，将章面上象征一方贵族身份的章纹图案盖在文件右下角的落款处，或作为蜡封盖在信件外层的包装纸上。

    银盾堡的使者代威尔肯斯老爵士向艾莉丝表达惋惜和哀悼，顺便遗憾坦白圣剑未能与遗体一同搜寻出来，那把拥有神圣复仇者之誉的歼敌者大剑有可能在意外中随持有者的性命一同遗失了。

    无论真心还是表面的，艾莉丝当晚向秘密送来遗体的银盾堡使者团致谢，让他们在城堡的客房驻留一夜，次日一早——也就是时间线中今日的清晨——再安排人手护送他们沿原路出城返回来处。

    银盾堡方送来的遗体就这样在这间城堡中的密室里睡了快一天了。

    艾莉丝的视线停留在这具遗体的脸上。那张严重毁容的面庞已经辨识不出人样，但她眼眶里像冰一样冷蓝的两颗瞳眸仿佛仍想试图从中看出什么，而这束视线的焦点三秒钟后被来自背后的脚步声吸引过去——

    “艾莉丝女士。”

    “斯坎贝德总管，时间离晚餐还有一会儿，您现在应该坐在摄政者的办公室里处理公文，而不是来这个地方找我。”艾莉丝转过侧颜，面无表情地打量此刻出现在密室门口的年迈男人，“但既然您来了，想必有什么比日常政务更重要的事”

    斯坎贝德个头很高，作为血脉正统的霍尔姆贵族，白肤、蓝眼和褪去年华的白发，与某位奴隶骑士差不多一样约有一百九十多公分的身材像一块笔挺的衣架撑起一套附带绒边披风的黑色冬装，宽厚的双肩和粗壮的腰腿令这个头发全白的老男人咋眼一看浑如一头穿衣站立的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