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朝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姚颖怡
“砰!”
忽然,一声巨响传来,如同一声炸雷,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谢思成下意识地看向天空,不知何时,乌云已经遮住了太阳,是要下雪了吗
就在这时,脚下猛的晃动起来,如同有千万条暗涌争先恐后,要从地底下窜上来。
四周的一切都在摇晃,身体失去平衡,谢思成听到有女子的惊呼声,有男人高声呼喊着九爷,一片混乱。
霍柔风的身体失去了平衡,她本能地扶住一堵青砖墙,可是她的手刚刚碰到那堵墙,墙壁上便现出一道裂痕,硬生生把墙壁壁成了两半,还没等她反应过来,有人把她一把拉开。
那是小夜,两人刚刚跑开,那堵墙便轰地倒了下来。
山崩地裂,到处都是倒塌的房屋,碎石瓦块不断地飞溅到身上,身体却已感受不到疼痛。
“是地动!”霍柔风挣脱开小夜,向着方才来的方向奔跑,“快,快,我娘还在那边!”
丫鬟使女们四处奔逃,有汉人,也有鞑剌人,不断有房屋倒塌,地面还在晃动,有人摔倒后就被砖石压住,再也站不起来,也有人不顾一切地逃命,却已经找不到出去的路。
霍柔风嘶声大吼:“快去救人,我娘和燕娘都在对前面!”
又是一阵猛烈的晃动,那原本短暂的道路变得漫长起来,地动山摇。
疼痛忽然而至,霍柔风的身体晃了晃,但倒了下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霍柔风睁开了眼睛,四周一片昏暗,她的意识渐渐恢复,她想起了在她昏迷之前发生的那一切。
地动已经过去了,没有了山崩地烈的剧烈动荡,如果不是头上火辣辣的疼痛,霍柔风会以为那过去的一切只是梦境而已。
“娘!”霍柔风想起了母亲,母亲怎样了
她挣扎着爬了起来,可是身体晃了晃,便又倒了下来。
这一次,有人在身后抱住了她,一个声音在耳边响起:“阿风,不要莽撞。”
霍柔风听出来了,这是谢思成。
是了,在这一切还没有发生之前,她正带着谢思成从一座院子走进另一座院子。
谢思成没有趁乱逃走
或者是他还没有来得及逃跑,便被困住了。
“这是哪儿”在黑暗中呆得久了,霍柔风的双眼渐渐适应过来,她看见那道浅色的人影,可是除此之外,四周是一片黑暗。
“这是地下,我们被埋在这里了,好在还有缝隙,一时半刻死不了。”
黑暗中,谢思成的声音如同有一种魔力,霍柔风暴燥的情绪平复下来,她沉声问道:“我们被埋在这里之前,你有没有看到我娘”
谢思成摇头:“没有,周围太乱了,我空有一身武功,还险些丢了性命,那时我根本顾不上别的,更没有留意过谢夫人有没有被人背出来。”
他的话音刚落,喉结处被感觉到一阵冰凉。
第四六九章 脱身
可能是被困住太久,霍柔风的脑袋有点儿发懵,直到此刻她才彻底清明起来。
那个被杀死的人,声音她听到过,这是其其格的随从!
其其格没来塔儿坡。
按原定计划,只有霍柔风和燕娘过来,可是谢红琳坚持要一起来,她们这才改变计划,让谢红琳一同前往。出门的时候,其其格吵着要跟来,被燕娘喝斥了,抹着眼泪跑开了。
可是其其格的随从为何会在这里
难道任性的其其格还是偷偷跑来了
霍柔风心里一沉,母亲和燕娘生死未卜,现在又搭上其其格!
霍柔风转过身去,望着身后那团浅色的人影,她压低声音说道:“你安排的”
谢思成自嘲地笑了:“阿风,我只是蝉而已。”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如果霍柔风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谢思成是蝉,那么黄雀是谁
在来宣抚的路上,她从阿嫣和汪伯口中得知谢红琳在宣抚,而且病入膏肓;到了宣抚后,她不但通过马贩子得知阿力伦,还顺利与之见面。
就好像是走夜路有人给举灯,想睡觉有人递枕头。
而她的确找到了母亲,可是也把自己的真实身份暴露出来。
对,在鞑剌她不在乎暴露身份,可是回到中原呢
霍柔风手里的尖刀再一次抵上了谢思成的咽喉。
比起谢思成,她只是三脚猫的功夫,可是她却连续两次得手了。
霍九爷还是有自知之明的,谢思成是故意的。
“少装可怜,我们是世仇,这辈子下辈子也解不开的怨仇。”
谢思成无奈地笑了:“阿风,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有什么不明白的你还真以为自己是谢若琳的儿子吗”
“我为什么不是”
“有没有谢若琳我不晓得,不过我却知道,你和霍思谨都是谢婵的儿女,知道我娘为何要与我骨肉分离吗都是你那个该死的亲娘造的孽。”
谢思成应该谢天谢地了,他遇到的是霍柔风而不是霍轻舟。否则就不只是这样一两句官骂了。
论起骂人,霍轻舟面前,霍柔风只是个妹妹。
谢思成一怔,霍柔风所说的这些,他并不知道。
现在不是刨根问底的时候,且,对于母亲究竟是叫谢若琳还是谢婵,他并不关心。
但是霍柔风那从骨子里透出来的恨意,却让他如坠冰窟。
这些年来,每当想起霍九,他脑海里浮现出来的,都是那个用羡慕的目光看着他的小孩子。
谢思成心里没来由的一阵酸楚,霍九很恨他吧。
他甚至能够感觉出来,霍九手里的尖刀并非只是吓吓他,而是真的想要杀死他。
他让身体前倾,刀尖立刻刺入他的肌肤,他感觉到有液体渗了出来,只要再一点点,就要刺进咽喉了。
但是霍九却把尖刀收了回来,这样轻而易举就能要他性命的机会,霍九放弃了。
“为什么”谢思成问道。
霍柔风冷冷地说道:“你若死了,我想要查出那只黄雀就更难了。”
她知道谢思成是想要试探她,谢思成能够坐到太平会会首的位子,武功绝不会太差,即使她占了先机,以谢思成的武功,也能反败为胜。
并非他想要送死,而是他要试探她的杀机。
但是就如她所说,她还不想杀死他。
“你肯定那只黄雀就一定和我有关系”漆黑的空间里,谢思成的声音温柔而低沉。
“肯定!”霍柔风斩钉截铁。
谢思成一怔,他忽然想起了一个人来。
或许是他自做聪明了,以为瞒过了那个人,终究还是
第四七零章 人质
“我们也算是命大了。”
身后传来谢思成的声音,霍柔风猛的回头,怒目而视。
谢思成微怔,正要说什么,霍柔风已经转身跑了。
“阿风,你的头......”
就在刚才的一瞬间,谢思成看到霍柔风的头上还在淌血。
可是霍柔风的身影已经消失在漫天飞雪当中,她在废墟里翻找,不停地呼喊着母亲和燕娘,可是除了呼啸的风声,她什么也听不到。
估摸着先前那队人马已经走得很远了,霍柔风掏出一支焰火,拿出随身带着的火折子,嗖的一声,焰火在空中炸裂出一串橙黄色的花朵。
谢思成仰头望向夜空,或许是在黑暗中待得太久,今夜的烟花格外凄美。
霍九的帮手就要来了,他必须要马上离开这里。
无论谢红琳是生是死,霍九是不会轻易放他走的,现在只有霍九一个人,她不拦他,是因为知道拦不住他,可是这烟火一放出来,她的人也就到了,那个时候,他再想离开就难如登天。
也不知道和顺在哪里。
谢思成没有迟疑,拔腿便往另一个方向跑去。
谢思成猜得没有错,他刚刚离开不到一盏茶的功夫,便有二十多骑人马向这边疾驰而来。
看着远处那一串亮起的火把,霍柔风的心里终于安定下来。
这是她留在宣抚的人,在来塔儿坡之前,她把这些人调来就在离此五里的地方,以备不时之需。
望着夜空中飞舞的雪花,霍柔风双手合什:南无阿弥陀佛,大慈大悲观世音菩萨,保佑我娘平安无事,保佑燕娘和其其格......
发生地动的时候,她和小夜一起,带着谢思成去另一个院子,后面还跟着护卫,这些护卫是燕娘的人。后来她的头被砖头砸中,昏迷之后再醒过来,就是和谢思成一起被压在废墟里了。
在她昏迷的时候,一定还有事情发生,否则先前来的那些人,就不会只抓到其其格的随从了。
小夜去哪里了,还有燕娘的护卫
这是她唯一的希望了,她相信吉人天相,母亲能逃过一劫又一劫,这一次一定也能。
那队亮着火把的人马越来越近,忽然,有两骑一前一后向这边飞奔而来。
这两匹马上的人没有举火把,因而直到离近时,霍柔风才看到,但是她依然看不清马上乘客的相貌,不知道是不是小夜和张升平。
“小九,小九,是你吗”
“小风!”
两个熟悉的声音几乎同时响起,蓦的,泪水再一次模糊了霍柔风的双眼,她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转眼间,两骑已到近前,两个少年从马上跳下来,一个一把将她抱进怀里,另一个伸手抱了个空,索性一拳打在另一个身上。
抢先一步抱住霍柔风的是展怀,另一个当然是霍轻舟了。
“乖,小九不哭,你没事就好,吓死我了。”展怀紧紧抱住霍柔风,怀里的人是有温度的,是真实存在的,不是做梦,也不是他想像出来的,小九没有事,她还活着。
“展五,快放开我妹子,你没见她受伤了。”
霍轻舟又是一拳打过来,展怀这才发现霍柔风的头在流血。
“小九,别怕别怕,我身上有药。”
展怀手忙脚乱地在身上摸索,霍柔风推开他,又拍开霍轻舟伸过来的狗爪子:“娘呢”
霍轻舟怔了怔:“娘她也在这里”
霍柔风的心沉了下去,果然,戏文里写的都是瞎编的,小展来了,哥哥来了,可是他们甚至不知道娘在这里。
就像是一根绷紧的琴弦,忽然啪的一声断开了。头上的伤口更痛了,霍柔风只觉耳边一阵轰鸣,眼前一片漆黑,她晃了晃,无力地倒了下去。
夜,很黑,很冷。
她似是又回到废墟下面,她
第四七一章 沈渊
转眼已是腊月,离京城不远的一座偏僻庄子里,一个瘦小的身影独自坐在庑廊下的台阶上,托腮望着灰暗的天空。
这两天越发冷了,阴沉沉的,想是要有场大雪了。
孩子只有七八岁的样子,他穿着黑色的貂裘,略显苍白的娃娃脸,和同龄的孩子不一样,他没有剃头,也没有梳成小抓髻,乌黑浓密的头发梳成整齐的发髻,绾了一支完美无瑕的白玉簪。
他坐在石阶上,整个人由黑白两色组成,与灰色的天空和灰蒙蒙的院落相得益彰。
滴水成冰的天气里,他坐在冰冷的石阶上,纹丝不动,似乎他已在那里坐了百年千年。
“坐了这么久,还没有坐够吗”
一个声音在他身后响起,沈渊没有回头,依旧一动不动。
身后的人叹了口气:“唉,一个两个都是倔脾气,就没有让我省心的。”
“你的干儿子难道不让你省心吗你不用说,他就能自己去做事,你还叹什么气。”
那人听出沈渊话语中的嘲讽,也自嘲地笑了。
“诚儿是很省心,太平会交给他,我很放心。”
沈渊站起身来,走下石阶,站在院子中央,这时他才转过头来,似笑非笑地看着庑廊下站着的那个人。
“谢思成回来了”他问道。
那人微笑:“算起来明天就该到了。”
“看来他这趟白跑了。”沈渊不由自主勾起唇角。
“倒也不算是白跑,至少,紫禁城里的那位,可以正大光明辑拿谢家余孽了。呵呵,谁能想到,谢红琳居然藏在鞑剌,通敌这个罪名,可是百试百灵的。”那人说道。
“你舍得把这个消息告诉紫禁城里的那位即使他铲除了谢家余孽,于你又有何好处再说,谢家已经到了如今田地,是铲除还是听之任之,又有何区别呢。”寒风吹过,沈渊紧紧身上的貂裘。
“哈哈哈,沈渊,你是不想让紫禁城里的那位知道呢,还是舍不得霍九你恐怕还不知道吧,展怀甘冒死罪,去了鞑剌接回了霍九。”那人笑道。
“这和我有何关系”沈渊皱起眉头。
“没关系哈哈哈,我倒是忘了,在霍九眼里,你只是个永远长不大的怪物而已,就凭你,又如何能与少年英雄的展怀相比,只是我不知,上次在卓家酒坊你被霍九看到后,霍九痛下杀手时,若你恰好在场,她会不会连你一起杀死呢”那人说着,又忍不住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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