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朝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姚颖怡
明和帝减免赋税的圣旨是上午颁的,中午时便收到展怀的折子。展怀在折子里说,每年冬天鞑子都要扰境抢夺钱粮,西北要严防,所以向朝廷讨要军饷和军粮,否则鞑子大举进攻,西北无法出兵。
明和帝依稀记得先帝曾经因为展怀私自募兵的事,将之前欠他的军饷一笔勾销,这就是早就不欠了,为何展怀还来要帐,是欺负新君不知道前因后果吗
明和帝大怒,立刻让兵部找来当初展怀亲笔盖章的文书,要摔到展怀脸上,看他还认不认帐。
可是文书找过来一看,上面白纸黑字写明,一笔勾销的是前年之前的军饷,而现在展怀讨要的是去年和今年的。
而且,前年之前,朝廷并非没有给西北发过军饷,也不是没有给过粮草和其他军备,只是给的不够而已,而自从那次切帐之后,朝廷对于西北,却是真的一两银子、一粒米一件棉衣也没给过。
明和帝把文书狠狠摔过去,却不是摔在展怀脸上,而是摔到了兵部尚书崔世纶脸上了。
崔世纶冤啊,他是先帝殡天后才调到兵部的,之前的事情和他有何关系啊。
于是兵部只好去查,这一查才发现,这两年以来,展怀一道要钱要粮的折子也没有上过。
没上折子,兵部当然就装糊涂了。
当然,即使展怀不上折子,该给西北的也是要给的,可是国库空虚,当然是能不给就不给了。
这样一来,朝廷欠展怀的,折成银子,居然比之前一笔抵销的还要多。
偏偏这个时候,河南战报传来,张宝辰军队大败朝廷军队,两个卫所失守。
北直隶几大卫所早已严阵以待,随时准备向河南增兵,可是要打仗,没有粮草是不行的,因为打仗,这半年以来几大卫所都在招兵买马,天气越来越冷,军队的棉衣和棉被至今也没有全部到位,还有一半的新兵穿的是单衣。
明和帝只觉头晕脑胀,他这才发现他辛苦从先帝手中接过来的朝廷只是一个空壳,要钱没钱,要人没人,就连打仗也要看武将们的脸色。
无奈之下,他只好收回刚刚颁布下去的圣旨,为了挽留一点颜面,只好给西北和北直隶减免了赋税。
可是这道圣旨刚刚颁下,户部侍郎便上了折子,原来西北早在五年前就不再缴纳
第六五一章 日子
姜伯儒微笑颔首。
相传,姜家祖上深通阴阳两界奇门遁甲,呼风唤雨、五行八卦无所不能。
这也只是传说而已,姜家祖上是否真能呼风唤雨,这已无从可考,但是姜家精通奇术,霍柔风是领教过的。
她自己便是个例子,昔年姜家人仅凭她的一根头发和那串水晶,不但让她再世为人,还能成为谢家女儿,若说这只是巧合,那么就是抬讧了。
因此,面对眼前这三个日子,霍柔风珍而重之。
见她神色凝重,姜伯儒洋洋自得,这个小丫头,不对,现在是小丫头的娘了,总算是没有顶嘴。
可是下一刻,他便决定收回自己刚才的想法了。
“我选这个日子,这个日子好。”这个日子真的是好啊,小展也会喜欢的。
“为何”虽说这三个日子都是根据霍柔风和展怀的五行八字起卦算出来的,可是姜伯儒也没有觉得霍柔风选的这个日子比起其他两个有何独到之处。
“因为我和小展就是在三月里认识的啊。”霍柔风笑嘻嘻地说道。
姜伯儒抚额,昔年女帝铁马冰河,浴血奋战,终成一代霸业,那是何等烈性女子,可是谢小九啊......难怪女帝要与祖上重签契约,将余下的五年转给九容公主。
女帝原就不想让九容公主承继帝位吧,她让姜家辅佐女儿,也是怀着私心的,否则她大可将契书改为下一任君主,而非九容公主。
想到这里,姜伯儒反而放下心来,他对霍柔风道:“即管如此,你还是和展五商议一下,这个日子事关重大,并非你一个人就能决定的。”
“那是当然,我自是要和小展商量的,不过我还是觉得这个日子最好。”霍柔风冲他眨眨眼睛。
到了晚上,展怀回来,霍柔风便把这三个日子拿给他看,展怀便指着其中一个道:“就是这个吧。”
阳春三月,正是霍柔风挑的那个。
“小展,你为何会选这个”
“我这辈子最幸运的事就是在三月里遇到你了,不选这个日子还能选哪个”
霍柔风哈哈大笑,抱着展怀的脖子狠狠亲了一口,展怀吓得连忙把她推开:“使不得使不得,你会害苦我的。”
霍柔风自是不肯罢休,不但再亲一口,还把整个身子也贴了上去。
这件事的后果便是直到晚膳时分,霍柔风等得脖子都伸直了,展怀才从净房里讪讪地出来,小两口去到谢红琳屋里时,比平日里足足晚了一盏茶的功夫。
用过晚膳,两人手牵手回到自己院子里,天气冷,钟夫人担心阿裳着凉,便让乳娘带着阿裳住在她的院子里,想到今天晚上没有隔壁传来的夜啼,这对没心没肺的爹娘都很开心。
其实阿裳不哭的时候非常乖巧,用手指轻戳她的小脸,她便会格格笑个不停,可是阿裳有多爱笑,就有多爱哭,而且哭起来就没完没了,开始时钟夫人还担心她会哭坏了嗓子,可是谢红琳却说,霍柔风小时候也是这样,又有刘嬷嬷做证,她家九爷直到十二三岁,还动不动就要哭个地动山摇。
除了爱哭,阿裳还有一个毛病,就是一到夜里便很精神,起初只给阿裳准备了一位乳娘,无奈之下,又托人找了一位,两位乳娘在夜里轮流抱着阿裳在屋里转圈圈。
因此,今天阿裳留在祖母屋里,霍柔风和展怀也能睡个好觉了。
霍柔风后知后觉地问展怀:“母亲不
第六五二章 曙光
上船后的第二天,霍思谨就病倒了,倒也不是大病,就是晕船。从京城来扬州时,也是走的水路,但是船舱里宽敞洁净,每次靠岸,阎嬷嬷都会在码头上买来时令鲜花,花香掩去船上的异味,初时她也有些不舒服,可是渐渐便就习惯了,没有晕船,也没有任何不适。
而这一次,她没有了上次的舒服待遇,不但要和那些粗汉了挤在一起,还要忍受不合口的食物和难闻的气味,最让霍思谨无法忍受的,就是那个小姑娘。
小姑娘看她的眼神,满满的都是鄙视,霍思谨想不明白这个小姑娘为何要这样看她,但是那种眼神让她很别扭,很压抑。
刚开始时,霍思谨还在数着日子,渐渐的,她晕沉沉的时候比清醒时更多,加之船舱里光线很暗,不知是白天还是夜晚,她也不知道在船上住了多少天,终于有一日,有人把她抬了起来。
她睁开眼睛,抬她的就是小姑娘和那个中年女子。
走出船舱,迎面便是刺眼的阳光,霍思谨连忙重新闭上又眼,再睁开眼时,面前有几个打着赤脚头戴斗笠的女子,这些女子黑黑瘦瘦,但是看上去却很结实。
先前那个抬着她的中年女子,和这些人正在说话,她们说的是奇怪的方言,霍思谨从未听过。
这时,有人抬来肩舆,霍思谨便被放到了肩舆上,她还没有坐定,那个小姑娘便在她肩膀上捏了一把。
霍思谨感觉自己的肩膀都要被捏碎了,一个娇娇小小的小姑娘竟然有这么大的力气。
她转过身,看到那个中年妇女责备地瞪了小姑娘一眼,小姑娘嘟着嘴,见她看过来,便冲她翻了个白眼。
两个戴斗笠的女人抬起肩舆,步履如飞,霍思谨再回头时,已经看不到那个中年女子和小姑娘了。
她只好问戴斗笠的女子:“这是什么地方,你们要把我抬到哪里去”
两个女子像是没有听到一样,脚下如风,却是比方才走得更快了。
霍思谨想,她们只有两个人,如果我这个时候想法子趁机逃跑,她们会不会追不上她呢。
可是一转念间,她便打消了念头,因为她看到走在前面的女子,短衫后产露出的一个东西,那好像是刀把!
她从未见过这样打扮奇怪的人,就连她们头上的斗笠,也和她以往见过的不一样,且,这些人腰里还插着刀呢。
而在她刚刚来的那个地方,白水仙正在斥责小鹿:“你看看你这一路上,喜怒哀乐全都写在脸上,还有,刚才你捏她做甚你是查子,不是杀手!”
小鹿扁扁嘴,委屈地反驳:“我就是看不得她那副样子,连自己亲哥哥也要出卖,根本不是人。”
白水仙斥道:“少废话,再给你一次机会,下次再犯,我就要把你交给慧了。”
慧是小鹿的训练师傅,白水仙要把她交给慧,就是要让她回去重新训练。
小鹿吐吐舌头,拽着白水仙的袖子小声哀求:“好师傅,好姐姐,今天的事情不要告诉慧师傅了,我保证下次不会了。”
白水仙伸手把小鹿额头上的碎发掠到耳后,叹口气道:“你和我们不一样,我们都是代代相传,而你是五夫人带回来的人,你一定要争气啊,像你这样的,以后立了大功,如果不想让自己的后代再做查子,还可以回到五夫人麾下去。”
小鹿眨眨大眼睛,眼圈儿红了:“五夫人可能都已经不记得我了。”
她也只是五夫人救回的诸多孤儿中的一个,五夫人或许已经不认识她了,可是她却忘不了那个朝气蓬勃、英姿飒爽的女子,那时的九娘子,现在的五夫人,没有五夫人,也就没有她了。
 
第270章 无畏轮回苦
这一大堆心愿说出来,霍柔风那略带江浙口音的官话一口气说下来,没有半刻停顿,这些不用现想,这都是她平素里想过十遍八遍的事情。
她说完了,便歪着脑袋笑眯眯地看着圆通大师,一双大眼睛眼巴巴的,像极了等着大人给压岁钱的小孩子。
而实际上,她也的确还是个小孩子。
别以为有钱的小孩就不希罕压岁钱,事实上霍柔风能从别人手里得到钱的机会很少,她要用银子,自是会有身边的人到帐房去取,而她从小到大,也只有过年的时候,才能从长辈和姐姐手里拿到压岁钱,因此,她很珍惜,每次收到的金馃子,她全都让采芹收好了,存了一罐子了。
现在,她看着圆通大师的神情,就像在等着姐姐给她金馃子,多给几个吧,求求了。
圆通大师深深地看着她,道:“老衲若讲佛偈,汝可能听否”
霍柔风摇头:“否,听不懂。”
圆通大师笑了,他的大脸笑起来很像弥勒佛,只是少了那个大肚子,他道:“佛说一切法,为度一切心,若无一切心,何用一切法。汝有诸愿,那便有妄心,然汝不懂,那便去吧。”
霍柔风这次听懂一半,这是说她既然有很多心愿,那么便是有了渴求和妄想,然而和尚说的她又不懂,老和尚就不想对她说了,让她走,反正也不指望她能成佛了。
她又摇头:“大师,您还没给我开光呢,开了光我就走。”
山林空旷,霍柔风娇嫩的声音响起,刚刚小跑着过来,此时躲在一棵古松后的霍江听得头冒虚汗,他只听到这几句话。
霍九不是说她跟着什么张先生读过书吗圆通大师要送她偈语,她却听不懂,大师让她走,她却还要开光。
想当年,他死里逃生,圆通大师却连一面都不肯赐见,只是一句尘归尘,土归土而已,是了,圆通大师还说他是凡夫俗子,那么此时圆通大师却对霍九说了这么多的话,显然是看重霍九,可惜这个孩子啊,不学无术。
他的心不由自主揪了起来,双眼一眨不眨盯着圆通大师,小儿无状,莫要介意为好。
“汝自杀戮中来,又要到杀戮中去”圆通大师说道。
霍江不解,不知圆通大师此话怎讲。
好在这句话霍柔风倒是听懂了,她一本正经地说道:“天下乱象早生,早晚都要有杀戮,早一日去,黎民百姓便能早日安居乐业,再说,大师您忘了吗,我不是说了,这是给朋友求的,不是我自己戴。”
霍柔风忍不住把原应腹诽的话说了出来,这位大师岁数大了,记性不好。
圆通大师摇头:“前世因,今世果,这是汝之因果,而非他人。”
霍柔风一怔,这是她的因果她的因果,而不是展怀的不,展怀也有因果,皇帝派人想要除去展家是因,展家想要挟天子以令诸侯是果。而她的因果呢,她的前世便是因,今世便是果。
霍柔风怔怔出神,直到圆通大师带着阿花和阿黑起身要离开,霍柔风才缓过神来:“大师您别走啊,咱们也算相识一场,您总要有所表示吧,就给我开个光吧,您别太小气,出家人太小气可不好,佛祖割肉喂鹰,您给凡人开光都不肯,佛祖会生气的。”
霍江听到这一番话,险些昏过去,他连忙走过来,嘴里不住地说道:“佛祖恕罪,大师恕罪,童言无忌,童言无忌。”
第298章 第二九九 三零零章 不堪回首(两章合一)
如果可以,霍轻舟永远也不想记起这一天发生的事情。
但是人的记忆很奇怪,有时候越是想要忘记的,却偏偏历久弥新,即使刻意地不去想起,也会在某个不经意间,在你心底不愿碰触的犄角旮旯里跳出来,让你挥之不去。
霍轻舟便是这样,在之后很多年里,他最讨厌也最不想见到的人就是展怀。
可是没有办法,命运似乎和他开了一个莫大的玩笑,从这一天起,展怀和展怀的名字就总在他的眼前耳边出现,霍轻舟甚至用了一个月的时间去研究易学,他天份极高,一个月后就能摆摊骗钱了,可是却也只限于骗骗无知妇人的小钱而已,霍轻舟还是没能找到让展怀滚得远远的办法。
不过这都是后话,几年以后的事情了。
这一年,霍轻舟十八岁,展怀还不满十六岁。
霍轻舟打死也没有想到,展怀这个小兔崽子从此就闯入了他的生活,并且有朝一日会抢走他认为最宝贵的珍宝。
如果他能知道,今天他就是活活饿死,也不会向展怀妥协。
此时此刻,霍轻舟捧着明明很充实可是却饿得发慌的肚子,盼望着展怀的到来。
他从来没有想到,有朝一日,他会这样眼巴巴、望眼欲穿地等待一个男人,不对,展怀还称不上男人,顶多是个半大小子。
书中自有颜如玉,霍轻舟一向认为,只有美人才是值得等待的,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晚妆初上的美人提着绣鞋儿翩然而至......
可是美人能当饭吃吗
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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