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朝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姚颖怡
接着,霍轻舟便把这一天多的时间打听到的消息说了一遍:“五年前,庆王给寺里的佛菩萨重塑金身,还在寺里做过一场法事;三年前,也就是皇帝亲政的那一年,庆王又送来一个府里的下人,替他出家为僧。”
他说到这里,顿了顿,他从霍柔风眼里看到了惊讶。
“替他出家的那名和尚名叫智善,自从来到延寿寺,便在寺内小山上的钟楼上敲钟,每天有火头僧给他送饭,而他从未走下过那座小山,寺里的僧人只闻钟声,除了那位火头僧之外,无人见过他,甚至无人知道智善这个名字。”
霍柔风来了兴趣,追问他道:“那你是怎么知道的”
霍轻舟道:“那名火头僧是个哑巴,不会说话的,他有个姐姐,就嫁在这附近的村子里,他的外甥常来看他,一来二去便知道了这件事,只是那家人就是老实本分的乡下人,自是也没有多想,若不是今天我找到了他们,你是无论如何也不会知道有智善这个人吧。”
“那你去小山上找过智善了”霍柔风问道。
“非也,我没有去找,我是让你那个张升平找的他。”霍轻舟得意洋洋。
“人呢,你们把人藏到哪里了”霍柔风已经猜到他们做了什么,这才问道。
“你猜错了,我和庆王往日无怨,近日无仇,没有必要对他的人赶尽杀绝,若是我把智善抓了来,这小子的小命也就不保了,所以我只是让张升平吓吓他而已。”霍轻舟边说边去看霍九的神情,果然,他在霍九脸上看到了失望。
霍九是想亲自审问那个智善吧,听说他没有把人抓过来,霍九便觉无趣了。
霍柔风深深地看着霍轻舟,好一会儿,才对张轩道:“去把你伯父叫进来。”
张升平就在门外候着,听说霍柔风叫他,连忙大步走了进来。
“我见过智善,他独自一人在钟楼上,除了哑巴火头僧以外,没有见过一个人,就连说话也不利索了,看到我忽然出现,竟然吓昏过去。”
“他是代替庆王出家的,但他并非庵人,想必庆王不想让庵人做自己的替身,这才找到了他。他是无锡赵家找来的人,算是太后娘家送来的,原是赵家的佃户,后来收成不好,几乎到了卖儿卖女的地步,他来这里出家,妻儿老母得了五百两银子,足够安安稳稳过完下半辈子了。”
“他并不知道自己是替谁来出家的,做法事的时候,他
“不用不用,霍轻舟叹了口气,对霍柔风道:“我去了附近的三个村子,有两个村子里,有人见过庆王,要打听这个倒也不难,这里又不是京城,乡下地方而已,像庆王这样的贵公子,自是会引人注目。”
说着,他从怀里掏出一个纸卷,扔到霍柔风面前,就像昨天一样。
霍柔风展开纸卷,这次居然是一张庆王的小像。
“你画的”她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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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七一章 重伤
总体而言,这次延寿寺之行收获颇丰,霍柔风心情很好,叮嘱张升平,在延寿寺留下眼线,盯着智善。
霍轻舟不由好奇起来,他问霍柔风:“霍九,这些都是你的护卫你有多少护卫”
“不多,十几个吧。”霍柔风道。
“上次在丰台时,我看你带的人不止十几个吧。”霍轻舟又问。
霍柔风不知道他为何会问这些,可是她对霍轻舟倒也不如先前那般的反感,再说这也并非秘密。
她道:“我姐不放心,把她的人给我用了。”
她说得很自然,就像姐妹之间你戴了我的耳环,我穿了你的衣裳。
霍轻舟迟疑地看着她,问道:“丰台的事,霍大娘子也知晓”
在他看来,霍九是不会把和展怀的事情告诉霍大娘子的,霍家只是初到京城的商户之家,这种事情避之不及,霍九在外面的事情,霍大娘子十有八、九是不知道的。
可是现在看来,霍大娘子不但知道,而且还很支持。
霍柔风嗯了一声,道:“我姐最疼我了。”
她的声音里有几分骄傲,还有几分娇嗔,霍轻舟的心就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捏了一把,有点疼,又有点痒,还有莫名其妙的羡慕。
他羡慕什么羡慕霍九有个既能干又疼她的姐姐吗笑话,他又不是小女娃。
他们是下午离开延寿寺的,路上在客栈里歇了一晚,快到京城时已是次日上午。
离京城三里,有座迎客亭,亭外停着霍家的马车,当然不是槐树胡同的霍家,而是双井胡同来接霍柔风的。
霍轻舟便看到不知从哪儿冒出来五六个丫鬟婆子,霍柔风一下马,这些人便跑过来嘘寒问暖,霍柔风被她们簇拥着走向马车,好在她还记得霍轻舟,转身道:“到马车里暖暖吧。”
霍轻舟求之不得,和霍九一路就是这个好处,吃住不愁,现在连进城的马车都有了,不用让他骑马进城。
见他跟着钻进马车,采芹有点不高兴,九爷渐渐长大了,总是和这些人熟不知礼,也不是事啊。
好不容易展怀不知去哪儿了,又冒出个霍轻舟。
采芹这样想着,便没有退出去,跪坐在门口的蒲团上,美其名曰侍候茶水,实际上一双眼睛盯着霍轻舟的一举一动。
霍轻舟一看就知道这个丫头是怎么回事,忍不住想笑,索性问道:“霍九,这位是你屋里的通房”
“通房什么通房”霍柔风怔了怔,立刻明白过来,看一眼采芹,见她面红耳赤,一副要拼命的样子,便为采芹辩解,“你少胡说,采芹姐是看着我长大的,你若是管不住你的臭嘴,就别坐我家马车。”
霍轻舟夸张地捂住自己的嘴,忙道:“怕了,我怕了。”
外面天寒地冻,马车里这么暖和,傻子才下去呢。
霍柔风见他终于闭嘴,这才问采芹:“这两天有人找过我吗”
采芹看看霍轻舟,有些迟疑。
霍轻舟忙道:“这位美女姐姐,你就当没有我这个人,你和你家九爷爱说什么就说什么。”
霍柔风冲着采芹点点头,示意她但说无妨。
采芹这才说道:“霍......槐树胡同的霍大人来找过您,就是前天,您走的那日。还有就是花三娘回来了,气色不好,奴婢担心她生病,便请小韩大夫去给她看看,可她不肯,说躺两天就好了,奴婢便把先前她院子里的两个小丫头又调回去了。”
难怪采芹要犹豫,原来霍江又来双井胡同了。
霍柔风瞟一眼霍轻舟,见他瞪着一双桃花眼,一副难以置信的神情。
她便问采
第三七二章 杀戮
花三娘道:“那天离开京城的时候,五爷一路平安,我们便也撤防,相继出城。五爷没回丰台,而是去了通州,通州那里有个生药铺子,是五爷早就布下的,庆王府和锦衣卫盯了许久的。五爷索性住进那间生药铺子。”
霍柔风是知道这件事的,大年初三,她和苏浅见面的时候,苏浅还用通州有野猪的事情旁敲侧击试探她,通州有间生药铺子大量购买防风,前阵子有野猪咬死村民的牲畜,县衙派人也没有抓住野猪,而那天展怀给霍柔风送来了野猪肉,苏浅就是看到了野猪肉才试探霍柔风的。
苏浅和霍轻舟走后,霍柔风问起这件事,展怀告诉她,那间生药铺子是他布下的,他也是故意露出行踪,让人以为他在通州。
展怀和庆王已经面对面了,他在京城的事不再是秘密,与其还藏身丰台,倒不如直接住到通州。
霍柔风颔首,她就是欣赏展怀的行事方式,有胆识,有谋略。
“庆王的人即使知道他在通州,也不会动他的,那你是如何受伤的”她问道。
花三娘冷笑:“庆王的人不会来通州,可是皇帝的人却来了。”
霍柔风愕然,是啊,她怎么忘了,展怀还没有走出庆王府,内阁里的太后党已经去求见皇帝了,皇帝就这样被庆王和展怀一起摆了一道,这口气如何能够咽下。
何况,还折损了郭咏。
郭咏是皇帝的人,是当朝首辅,他就这样稀里糊涂被展怀割去了脑袋,却连死讯也不能张扬,不但不能治展怀死罪,反而还要让展怀去带兵,对于好不容易才能亲政的皇帝而言,这口气又怎能轻易咽下
“展怀想到了吗”霍柔风问道。
花三娘道:“奴婢猜测五爷是想到了,因为长公主提前也到了通州,长公主的脂粉铺子,就在生药铺子旁边,锦衣卫到的时候,长公主正在铺子里给自己挑选胭脂,锦衣卫惊了长公主的凤驾。”
霍柔风的心怦怦直跳,即使长公主真的在通州开了脂粉铺子,也不用亲自过去,再说那是自家的生意,哪里用得着要到铺子里挑选胭脂,铺子里有了好货色,自会先送到公主府的。
长公主之所以在那里,就是为了展怀。
“展愉在吗”霍柔风问道。
“通州冷,长公主常穿的紫貂斗篷没有带过来,打发二爷回去拿了,锦衣卫到的时候,二爷刚好没在。”花三娘说道。
霍柔风默然,展怀每次说起这位公主嫂嫂时,都是一副不想提起的样子,可是现在看来,长公主对展愉是很好的,她要让人回去拿斗篷,让谁不行,没有必要让自己的驸马亲自回去。
外人只会认为长公主骄纵,对驸马呼之即来,挥之即去。
霍柔风叹了口气,示意花三娘继续说下去。
花三娘道:“锦衣卫说要捉拿荣王派来的奸细,把那间生药铺子包围得水泄不通。长公主听到动静,便从脂粉铺子里出来看热闹,看到外面这么多锦衣卫,吓得花容失色,长公主的人连忙护驾,这次出行,公主府的官员也有跟随,长史史原便去找锦衣卫理论,也不知怎的,就和锦衣卫的人起了口舌,两拔人乱成一团,趁着这个时候,五爷便带人往外冲......五爷一刀砍死了一名锦衣卫的小头目,并且割下他的头颅高高挑起。”
花三娘道:“那天离开京城的时候,五爷一路平安,我们便也撤防,相继出城。五爷没回
第三七三章 飞刀
通州不大,紧邻京城,因而治安很好,一年到头,就连市井打架也不多见。
县衙里平日接到的案子,大多都是偷鸡摸狗之类的小事,像今天这样的大阵仗,已经几十年没有过了。
原本还想看热闹的老百姓,早已吓得纷纷逃窜,有些胆大的,自以为藏得严实,正想从树后伸头去看,便被人掐着衣领远远抛出去。
邹子路知道,今天这件事闹得太大了。
他没有准备闹大,他更加不想得罪展家,而皇帝也是同样的想法,这次他来通州,是准备悄无声息地把展怀抓走,再找个远离京城的地方取了性命,即使展家怀疑到皇帝头上,也没有真凭实据。
可是从长公主忽然出现的那一刻起,邹子路的心就沉了下去。
展家兄弟早有准备,否则长公主又怎会恰好在通州
待到展怀如同下山猛虎一般杀了出来,把人头高高挑起,邹子路便知道他是把展家给得罪了。
但凡能在上十二卫做到镇抚、副指挥使、指挥使的,要么是勋贵子弟,要么也是世袭武将,这样的出身,除非是与闽国公府有世仇,否则谁也不会笨到得罪展家。
邹子路自然也是如此,若非有皇命在身,他是无论如何也不会与展怀硬碰硬,可是现在局面已经无法挽回。
展怀出手便杀人,杀的还是锦衣卫,眼里不但没有锦衣卫,也同样没有皇帝。
长公主的声音还在回荡:“给本宫把这些人轰走,轰走!”
公主府的亲兵涌上来,刚刚被推搡出去的史原又挤了进来,他的帽翅断了一根,身上的官袍也被撕裂几处,右眼不知被谁打了一拳,眼眶又青又紫,看上去狼狈不堪,邹子路心中又是一沉,史原虽然官职不高,可他是公主府长史,打了他就是打了长公主的脸。
史原挤到邹子路面前,声嘶力竭:“邹大人,已经闹出人命了,展五爷的事,下官不敢多言,可是长公主凤驾在此,邹大人就是不看长公主,也要给太后和万岁面子吧,无论在哪里,无论你是谁,君就是君,臣就是臣。”
邹子路脸上的肉抖了抖,君就是君,臣就是臣。他纵有皇命,却拿不出圣旨,想必史原也猜到了,所以才用这两句话来压他。
史原又道:“邹大人,说句不中听的,今天你是冲着展五爷而来,并非是真的想要冲撞长公主,眼下出了人命,死的可是锦衣卫的人。”
话外之意,展怀杀了你们的人,就凭这个,你也能回去交差了,不是你们没有办差,而是展怀太过凶悍,你甚至还可以把今日之事再夸大几分。
再说,又有长公主在这里搅局,他要回去交差,也可以推到长公主身上。
邹子路忽然发现,长公主在这里出现,不但是给展怀撑腰,更是给他们这些办差的人行方便。
或许后者才是真正的原因。
就凭展怀这出手就杀人的霸气,哪里还用她这位公主嫂嫂替他出面,他手里的大刀就足够了。
想通这一环,邹子路终于松了一口气,他对史原道:“长史大人,本官前来办差,并非有意冒犯长公主,还请长公主见谅,本官这便离开。”
说完,他振臂一挥:“撤!”
“邹头儿,老邢就这么白死了吗人头还在姓展的手里!”说话的是马亮,他和死了的老邢私交甚好,常在一起喝酒。
邹子路道:“这会儿不是报仇的时候,长公主在此,我们先撤。”
马亮声嘶力竭:“要撤你自己撤,老子不撤,老子还要给兄弟报仇!”
第三七四章 惊驾
眼见大势已去,芳仪长公主长长地松了口气,脚下一软,身子便瘫软下去,跟在她身边的郭玉龄抢在内侍之前扶住了她。
“长公主,到屋里去吧,来人,快点扶长公主进去!”郭玉龄扬声说道。
芳仪长公主冲她摇摇头,嘴角露出一抹微笑:“不用不用,是本宫太没用了,没见过这种场面,没事的,没事的。五爷还在那里,我们再等等。”
郭玉龄心头一酸,这种场面谁见过养在深宫里的长公主更是没有见过,这样血淋淋的场面,就是男人看到也要心惊肉跳,更何况是金枝玉叶的长公主,可是长公主还是要守在这里,她为的当然不是初次见面的展怀,而是展愉。
可惜驸马爷恐怕并不领情,否则也不会把长公主留在这里,自己回了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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