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公子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水心沙
赶紧把他送去医院,苏醒后,整个人却傻了,整天抱着那只破娃娃,有时候发呆,有时候嘴里叽里咕噜,好像是在跟那娃娃说什么悄悄话一样。同事见状,疑心老王会不会中了邪,所以就在老王的妻子来接老王时,悄悄把公路上那段遭遇,以及那天晚上发生的事,都原原本本跟她说了。老王妻子听在心里,脸面上却更加过不去了,毕竟是女人,脸皮子薄,怎么能受得了这样的事从别人嘴里说出来。所以起先虽然答应了那个同事找个过阴的来瞧瞧,但回到家后完全没有照办,一来毕竟不是自己亲眼瞧见,所以不怎么信那一套;二来,她怕若真有其事,那找人来瞧过之后把这事往外一捅,以后还有什么脸面能在街坊邻居间走动。
所以只管带着老王去医院治,但不久后发觉,即使是把老王送去了市里治疗精神类疾病最好的医院,也不起什么作用。虽然医生说过,这种病短期内要有显著疗效是不太可能的,但一次次治疗后只看到老王的状况越来越糟,这只能说明治疗并没有起到应有的作用。
直至后来有那么两三次,她亲眼瞧见了老王对那只娃娃做出了极为不堪的举止后,终于开始感到,自己丈夫应该是真的中了邪。
但那时仍没去找过阴的人来看,只是设法把那只娃娃扔掉了,以为罪魁祸首就是这东西,只要扔掉应该就没事了。但没想到,无论她把这娃娃扔多远,晚上总能见到老王在椅子上抱着那只娃娃,有时候还会一会儿哭一会儿笑。这个时候,恐惧心战胜了羞耻感,她不敢再拖了,忙托人请了过阴的人来,到家里帮着看看她丈夫到底是中了什么邪。
两个月,先后请了三四个比较有名气的过阴者,钱花掉了好几万,但可惜完全没有用处。
那个同事说,有一次她家请来了一名过阴者,还挺有名气的,所以他也去看了。
看到那个过阴者把那只娃娃身上扎满了针,又浸在公鸡血里,然后又唱又跳,煞费其事。但辛苦半天,眼看那过阴的累得都快吐白沫了,老王始终还是那副傻呆呆的样子,且过阴者前脚刚走,老王后脚就又把娃娃抱进了怀里,根本没有起到任何作用。
所以后来这同事想了半天,就出主意跟老王的妻子说,要不干脆把娃娃烧了吧,无论娃娃是个什么邪物,用火一烧看它还能出什么幺蛾子
女人一听有道理,就二话不说从老王手里夺下那只娃娃,不顾他又哭又闹的阻拦,把娃娃一头丢进了炉子里。
亲眼见到它烧掉了,老王的同事也在旁边看着,一直看到它化成灰。但是第二天晚上,见了鬼了,他们看到老王依旧把那娃娃当个孩子似的小心抱在自己手里,可真是把这两人给看傻了。
回想起来,大约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的,老王夫妻俩那个唯一的闺女就看起来有点问题了,只是当时所有人都在为老王的病而焦虑,所以没人注意到这一点。
什么问题呢就是非常沉默。
那姑娘以前虽然也不是什么特别外向的人,但一整天都说不到两三句话,那是从没有过的。连老王的同事到他们家时,她明明见到了,或者听见别人招呼了,她都不搭理,跟以前完全判若两人。
本以为是因为又是备考又是担心自己爸爸的病,所以才这样反常,但谁知刚刚考完试不多久,她竟然上吊自杀了。
真可谓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而且对于老王的妻子来说,简直是致命的打击。
所以一度她几乎也差点垮了,但就因为自己女儿的尸体一直都不腐烂,给了她一种“她女儿可能还活着”的错觉,因此才撑到现在没有崩溃。
听到这里,老道立刻返回老王家,想去看看那个娃娃的情况。
他那时心里有种说不出的忐忑,因为修道多年,就算不能像小说电影里所神化了的道士那样可以变戏法似的降妖除魔,但一样东西身上有没有出什么异状,是不是中邪,或多或少总能用眼睛分辨出一些来。所以,如果那娃娃身上真有问题,以及老王真的中了邪,他不应该当时连一点感觉都没有。
但到了老王家后,发现他们家里里外外全是人,惟独不见了女孩的尸体和她的妈妈。
一问之下才知道,原来就在老道他们三个前脚刚把棺材抬走,后脚,那原本一直都没什么变化的女孩的尸体突然间面孔膨胀,通体恶臭,竟然一瞬间就腐烂了。
所以只能立刻把救护车叫来连夜把尸体送去了殡仪馆,女孩的妈妈自然是陪着一起过去了,屋里只留了老王的几个亲戚和大量邻居。听老道说要见见老王,他们没阻拦,也没跟着,想必也是没心情去看管那个神智不清的可怜人。但当老道见到老王后,不由再次一阵忐忑,因为老王手里没有抱着那只娃娃。
那只无论什么时候都被他小心抱在手里的娃娃不见了,也不知是被他妻子再次丢掉了,还是怎的。
老道不敢往深了细想,因为他突然想起来,前一天晚上他们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那只逃掉的猫身上时,老王拿了菜刀突然跑过去砍棺材头,而那个时候,棺材是敞开着的。但直到老王被他们三个拉走,然后重新将棺材盖上,这段时间始终没人留意过那只娃娃有没有在老王的手里。
所以很有可能那个时候那只娃娃被老王丢在了棺材里,而没被任何人注意到。
也所以棺材里会传出一个不属于老王女儿的哭声,难不成,那声音其实就是那只娃娃……
既然这样的话,那不知会对背魂棺造成什么样的后果,因为关于这样一种
第74章 血棺十一
十一.
一行人上了楼后,冥公子旋即也站起身。
我以为他是打算也上去看看舟老板所说的那个房间,但他却只是绕到前厅,饶有兴趣地走到了那副棺材前。
“喂,你不想去看看那个房间吗”我忍不住问他。
“你很好奇是不是。”
都已经跟到楼梯口了,说不好奇是不可能的,但他不上去我哪儿敢往上跑,所以在台阶上坐了下来,我拖着腮帮子看着他道:“你猜老板说到有个房间不太平的时候,我想到什么了”
“想到什么”
“会不会他指的就是先前我们看到的那个……”说到这儿,感觉自己袖子被人拉了拉,我扭头一看,原来是舟羽。
他端着只汤盅笑嘻嘻看着我,然后把它往我面前一递。
汤盅里甜香扑鼻,白的是米粥,红的是枣肉。见我愣着,他绕到我边上也学着我的样子坐下来,把汤盅塞到我手里,托着腮帮子朝我看了看:“北棠姐,你脸色看起来跟我姐一样难看,不想吃面就吃点红枣粥吧,我妈说这个补血。”
“你还有姐姐”捧起粥喝了一大口,心里不由感叹这孩子不但超级懂事,而且小小年纪竟然连粥都熬得那么好,简直是个小人精。若生在别人家里还不得被爹妈宝贝成什么样子,偏偏却有着那么一个不知道好歹的爹,着实是可怜。
“有,今年大二了,长得可漂亮嘞。”
大二,那就是跟我一样大了:“那你姐姐也住这里么她在睡觉”
“不是,”他咧开嘴朝我笑笑:“她死了。”
简单的回答和这孩子脸上的笑,让我毫无防备间心里猛地咯噔一下。当即匆匆看了他一眼,原是想应该赶紧避开这个不幸的话题,但没忍住,仍是不由自主问了句:“……怎么会死的”
“治不好的贫血,我妈说是遗传。”
“你妈也有这样的病”
“嗯,”他点点头,然后再次笑了笑:“不过没关系,我妈说生死有命,就当是出远门了就行,像前面村里那些哥哥姐姐,好多都出去打工好几年了,一次也没回来过,跟姐姐其实也没什么两样。”
“……那你妈妈还好吧”
见他一听这问题不再做声,我不由心里一紧,以为又会得到什么不幸的回答,正想寻机把话扯开,但很快见他指了指楼上,朝我点点头:“她挺好,不过整天睡觉,我爸说她缺血走不动。”
“哦……”
现在总算明白,什么样的家庭什么样的父母会让自己这么小的孩子独自看店,又独自在凌晨两三点还守着店不睡觉。
成年的姐姐去世了,妈妈卧病在床,爸爸暴躁又酗酒,并且将儿子替他看店视作一种理所当然……
但就是这样一个家庭,却养育出了这么懂事又这么乖巧的孩子。
遂下意识伸手在他毛茸茸的头发上摸了摸,他嘻嘻一笑红着脸快速避开:“我不是小孩子了,北棠姐。”说完,神情正了正,他又用那种小大人似的目光若有所思看向我:“不过,说真的北棠姐,你脸色真的好差,不会是病了吧。”
“算是病了吧。”
“那要赶紧去看医生啊。”
“嗯,天一亮就会去。”
“说起来,院子外面那辆车真是你们的吗”
“……算是吧……”
“好漂亮的车!”到底是男孩子,一说到车,整张脸上的神情都是不一样的了,满是兴奋,满是羡慕:“里面椅子都是皮的哎!上面镶的金光闪闪的都是真的金子吗姐,等天亮了你们走前让我坐坐呗……”说到这里,忽然他顿住话音,一瞬安静下来。
随后目光闪了闪,伸手朝前一指,有些好奇地问:“姐,这个哥哥在做什么”
我这时才留意到,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冥公子没再单纯地只站在一旁静静观望那口棺材,而像是在感觉着那口棺的材质地似的,手指沿着棺面轻轻触摸。
一边摸,一边走,一边时不时俯下身,在棺盖和棺体的缝隙处轻轻吹上一口气。
有意思的是,再仔细看,就能清楚感觉到,每每当他手指碰触到棺材的时候,那口棺材表面会发出一阵阵很细微的震动,震动令那张贴在棺尾处的符纸不停簌簌作响,似乎只要再继续用力一些,它就会从那上面掉下来。
这样一来里面那个东西会不会跑出来
正这么想着,突然头顶上咚咚一阵脚步声起,随即就见舟羽的爸爸那张满是油光,神情古怪的面孔出现在了二楼的楼梯口。
楼梯口那盏灯被他脚步震得微微晃荡,忽明忽暗的光线照得他那张脸也是忽而晦暗,忽而青白。紧跟着,似乎身后有什么东西在追着他似的,他用力喘了口气扭头朝后看了眼,随后两眼一瞪,带着种说不出是仓皇还是愤怒的表情一伸手指住舟羽,气冲冲吼了句:“说!你个死小子快给我说!老子不在店里时你他妈都干了些什么!”
声音真跟霹雳似的,直把舟羽炸得头往我身边一缩,却又有些不甘示弱,抬眼看向他爸爸,嘴里轻轻咕哝了句:“没做什么。”
“没做什么门上的条子是怎么掉的!他妈风吹掉的!还是他妈被门给自己舔掉的”
“说了没做什么!就是没做什么!”
“你小子还他妈给我来劲了!”
话一出口我已意识到不好,忙一把拉起舟羽想带着他赶紧离开楼梯,但哪里来得及。
就见那男人蹬蹬两步已跳下楼梯一大半,眼见我拖着舟羽要跑,他嘴里哇的声怪叫一脚就朝着舟羽身上踢了过来。
不偏不倚,正踢在那孩子的后脑勺上,登时就把这孩子给踢闷了,连点声音都没有一下子扑倒在我怀里,直到我用连滚带爬的姿势把他从楼梯口和他那火山爆发似的爸爸面前拖开,他才猛吸一口气,啊的
第75章 血棺十二
十二.
我跟着一口气追到舟羽身后,而门里那番景象随即让我吃了一惊。
其实这房间的门本身就让人觉得挺奇怪的了。远看是看不出什么,近看则一目了然,这扇门是金属的,上面挂着极为厚重的铁索和沉甸甸的锁链,看上去就像是牢房的门一样。
我记得这个房间。
因为之前我曾见过那个被冥公子称作聻的女人,背对着我站在这间房门口,一直用手指在门边剥啄着什么。
当初完全没当回事,毕竟谁会想到一个看起来除了行为比较怪异,其它并未有什么不妥的女人,竟会是个鬼中之鬼。而又有谁会留意到一扇位于旅店走廊尽头昏暗角落里的房门,会是一扇仿佛用来囚禁要犯的大铁门。
但比这门更让人感到惊异的,则是紧跟其后映入我眼帘的门里的那片东西。
它让我在见到的一瞬间立即有种震撼到透不过气来的感觉。
那是一大片血淋淋的颜色。
鲜血似的,在这间不大并且灰暗的房间里爬满了整片墙,甚至连空气里也充斥着那种血一般的咸腥气味。
我不知道这气味到底是来自我面前这道锈迹斑斑的铁门,还是墙上那些血一样的东西。
细看它们像是某种植物,从墙壁的缝隙里钻出来,延伸至墙壁的每一片空隙,以它们惊人的繁殖力密密层层地覆盖着。
可是水泥刷的墙面上怎么会长出植物呢,难道是某种颜色怪异的霉菌
这问题不等我细想,随即有了解答,而答案正是来自那三个刚跟随舟老板上来查看这间房的道士。
他们都站在房间西面,因为离门有些远,所以刚到时我没能瞧见他们。
直至跟在舟羽身后小心翼翼进了屋,才见到他们三个人都在西面靠墙处站着,一动不动,像是被一片血色苔藓所包围的三支浑身泥垢的黄蜡烛。
本以为他们都在对着这些墙壁发呆,突然老道士回头对着舟羽一声大喝,才让我明白并非如此。他严厉地叫舟羽不要再继续往里走。
我立即停住了,本也并不打算继续往这可怕的房间里走得更深入。
但舟羽却似充耳未闻,反而更加快了脚步往他们三人那边走过去,一边走一边哭:“你们干嘛!到底要干嘛呀!!”
可是那三个道士看上去似乎并没在做什么。
他们只是没人握着只摇铃在那儿一动不动地站着。
不过,过了片刻我总算是看明白了,原来虽然老道士的两个徒弟确实在墙边站着什么举动都没有,那老道却是在动。
只不过动得很慢,因为他跟他徒弟一样,手掌直至手腕处,像是感染细菌一样爬满了那些本长在墙壁上的东西。
正是因此让我意识到,那些东西的确是植物,而且是生长能力极为惊人的植物。
看起来这三个道士刚才是试图想把那些东西从墙上拔下来试试的,但没想到一拔,非但没能把那些东西从墙壁表面拔落,反而从墙内深处拔出一大片触须样的东西。跟墙面上的东西一样,也是猩红色的,不过更为暗一些,它们仿佛有生命的动物般不停蠕动着,发出嘶啦啦的声响,同时又仿佛植物的根茎,牢牢缠着身后的墙壁,并迅速带动前梢,在三个道士碰触到它们的时候攀爬到了他们的手上,随后往皮肤里直钻了进去,如种子般生根发芽。
一想到生根发芽这个词,我就头皮一阵发麻。
我无法想象那些东西钻到这三个道士手掌里时,他们到底会是什么感觉,且这些东西似乎还透过皮肤和血液在不停往里生长,似是要同他们的血肉之躯纠缠在一起。由此,令两个小道士动弹不得,但他们面部扭曲的表情告诉我,他们思维都还清醒得很,可是动不了,也似乎没办法说出话。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