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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庭封道传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六月观主

    孙家家主颇有感慨,叹了一声,说道:我孙家传承数百年来,缺的不是区区一家店铺,而是这店铺里该有的机缘啊。




第四十三章 淡迹若无痕
    孙家家主叹息不已,感慨良多。

    梁老与他相识已有不少时日,却是初次见得这位运筹帷幄,手腕强硬的老友,变得这般多愁善感,眉宇之间,讶色愈发重了。

    失言,失言。孙家家主醒悟过来,似乎察觉多说了一句,旋即摇头,又不动声色地转过了话锋,说道:还得劳烦梁兄了。

    不会麻烦。梁老摆手道:不过鉴别一纸契约罢了,于我而言,不是难事,除非他是当时少有的大家,才能瞒得过我。

    哈哈,瞒过梁兄倒不至于。孙家家主说道:而且,梁兄只怕是误会了。

    哦?梁老问道:此言何意?

    梁兄以为鉴别真伪,便是要替我看一看,这契约是否属于他人伪造?

    难道不是?

    自然不是。孙家家主抚须笑道:这契约不是此人伪造,而是我孙家定下,用钱买来的,让对方签了名字的。只是对方如今矢口否认,说是我孙家作假,需要有人鉴别真伪,我这才厚颜请来了梁兄,以梁兄的名声,只须认定这契约为真,官府便无异议,此人也无话说,如此,也就是了。

    签了契约,却又不认?梁老闻言,顿生恼怒,哼了声,道:我平生最为厌恶的便是不守信约,遍耍无赖的货色。

    说着,这老者稍微挥袖,道:若真是如此,我必然是要帮你,但丑话说在前头,契约真假,我凭心而定!

    他目光看了过来,沉声道:孙老哥,你若是连我也骗了,我可不会昧着良心,偏向于你。

    孙家家主哑然失笑,道:哈哈哈,你这厮的性子,我怎不知晓,你大可放心,孙某这辈子做事,谈不上多么光明磊落,但至少敢放在你梁兄面前的,绝不是龌蹉之事。

    梁老点头道:如此便好。

    两人言谈之间,已至凉亭。

    不过多时,夜明珠已至,光华柔和,暖如月光。

    两侧又添灯火,愈发亮堂。

    最后才是大管事,匆匆而来,看他衣衫不整,似乎接到消息之后,来不及整理仪容,便急忙赶来了。

    你这混账,怎么如此失礼?

    孙家家主哼了一声,只是眼下却有一抹赞赏。

    大管事跟在身旁也有多年,听出言外深意,心中大喜,面上露出惶恐之色,低声道:小人害怕误了家主与梁老先生的大事,这才匆匆而来,失礼之处,愿意领罚。

    孙家家主故作恼怒,正要开口。

    梁老挥了挥手,道:情有可原,不必罚了。倒是你那契约,快取过来,让老夫仔细瞧瞧。

    大管事怀中有一木盒,紧紧闭上,严丝合缝,外边还有些许尘灰,想来为了安全,已封存数日之久。

    梁老见状,便知孙家确实是重视到了极点,否则区区一张薄纸,何至于如此封存?

    孙家家主取过了木盒,旋即从怀中掏出一物,形同钥匙,翻过木盒,在底下转了一圈。

    一声轻响,木盒应声而开。

    这契约不重,但涉及的东西,于我孙家而言,当真是极为重要。

    孙家家主看向梁老,笑着说道:我让管事封存,埋在暗格里,命人日夜守护,寸步不离,稳守至今,未敢有失。

    梁老皱眉道:如此重要?

    孙家家主虽然为人谨慎,但也从来审时度势,绝不会小题大做。

    适才已经从孙家家主口中,他隐约知道了,对方不过一个孤儿,病弱少年,井底之蛙,仗着一家店铺,仗着年少无知,忽视律法,抵死不认。

    但这样一个令人感到无言的无赖少年,能让孙家如此谨慎?

    或许不是这个少年,而是那店铺之内的机缘。

    孙家家主,把这桩机缘,看得太重了。

    究竟是什么机缘?

    梁老心中满是好奇,但他也知道,先前孙家家主已经转过了话锋,没有明说,也就是无意解释,既然如此,他问了反倒是自讨无趣。

    取出来罢。

    木盒打开,内中铺着绸缎,上面是一张平凡无奇的契约纸。

    梁老双手接过,以示重视,目光逐渐扫过,看清了契约所述。

    不是其他,仅仅是一家店铺的归属,价值不过二十两。

    看到这里,梁老心中隐约有些不自在,他也知道,一家店铺,不该只得二十两。

    但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那个少年,是否当真是心甘情愿地签了姓名?

    梁老目光扫落,停在落名的地方,旋即一怔。

    怎么?

    孙家家主见状,不禁问道。

    梁老沉默了一下,目光在契约纸上,来回扫视,似乎互相比较。

    这名字的笔迹,比起上面契约内容书写的字迹,好像淡了许多。

    梁老声音显得犹疑不定,似乎有些古怪。

    然而孙家家主,以及那孙家管事,无不大惊失色。

    孙家家主立时近前,看向契约之上的字迹。

    借着月色,借着珠光,借着烛火,隐约能见苏庭二字。

    然而这两个字,墨迹浅淡,比之于前日,竟是淡了许多,比之于上方契约内容书写的字迹,几乎淡迹若无,几近无痕。

    这这

    怎么会这样?

    大管事颤抖着,声音都在发颤。

    孙家家主偏过头来,目光宛如寒冰,森然道:怎么会这样?

    大管事刹那跪倒,颤声道:小人小人不知,这些时日,小人封存暗格,不曾有人接触,不曾有人见过,绝不会被人调换了的。

    孙家家主未曾想到,布置如此周全,看得如此慎重,甚至不惜小题大做,竟然还是出了变故,他抬起手来,杀机凛冽。

    这一回,他对这位跟在自己身边数十年之久的管事,动了杀机。

    慢着

    梁老先生忽然开口道:不是他的错。

    孙家家主放下手来,看向梁老。

    大管事劫后余生,看向梁老的目光当中,充满了感激。

    梁兄知道原因?

    大约猜得一二。

    何以如此?这契约之事,不瞒梁兄,乃是我亲自过目,确认无误的。

    之前确实无误,如今隔了段时候,便是不同了。

    为何?

    我浸淫此道多年,知晓有些墨水,不同往常,书写之后,隔上许久,能淡然无迹,往往被人用来当作伪造契约的手段。

    顿了一下,梁老沉声说道:孙老哥,你用谋半生,令人闻风丧胆,此次,只怕是着了这少年的道!

    孙家家主沉默了下来。

    大管事更是低下头,颤抖着,不敢言语。



第四十四章 再登公堂,孙家阴云
    翌日。

    县衙。

    苏庭与表姐先是到来,但孙家那位大管事,却没有先行来此。

    过不多时,官家之人陆续到来,门外也围了不少百姓。

    可孙家之人,却还没来到。

    须知,当日孙家大管事,可是第一个在这里等侯的。

    等一会儿吧。

    苏庭偏过头来,朝着表姐笑了声。

    苏悦颦听他解释过一番,放宽心了些,再看到眼前场景,孙家大管事未有出现,想来事情真如苏庭所想。

    至于上边,方庆眉宇一挑,问道:孙家还未来人?

    有捕快答道:回大人,未见孙家来人。

    方庆皱眉道:怎么回事?

    他看向苏庭,只见苏庭依然神色平淡,带着些许轻快笑意,心中不禁有些猜测。

    孙家来人耽搁了?

    孙家可谓是家大业大,也不缺一位管事,这一人耽搁了,再来另一人便是,怎么会全无动静?

    大人。师爷凑近前来,低声道:按律来说,咱们该去提醒一番,但若提醒过后,还无响应,那便是孙家自行弃了这场官司,胜者即为苏庭。

    嗯。方庆抬起手来,有意判决苏庭得胜,但仍谨记自家为官,谨记心中正道,终究深吸口气,道:按朝廷律法,无故缺席者,视同拖延之意,是自弃官司,胜负立定。然而,法有容情,避免事出有因,本官按律,该与孙家商谈。

    外边的围观群众,本不知原委,还等着孙家来人。

    听得方庆这般开口,众人才知其中端倪。

    当下议论颇多,显得颇为吵杂。

    我看孙家一定是假契约,鉴定不实,所以不敢露面了。

    议论之中,这一句话,显得尤为响亮。

    苏庭偏头看了过去,发觉说这话的,还是之前那个男孩儿。

    虽然苏庭自觉胜券在握,但还忍不住给他竖了个拇指,心中自动给他记了三串糖葫芦的账,日后取回店铺赚了钱,再给这小子清数。

    来人。

    大人。

    你们二人,去孙家走一遭。

    孙家。

    此时正在巳时,阳光明朗。

    但孙家之内,几乎阴云盖顶。

    外人俱已退避,大堂之上,仅有三人。

    正是孙家家主,大管事,以及梁老,这三位昨日已然知晓契约变故的。

    其实这墨水,也并非一夜之间,立即消失。

    梁老语气低沉,说道:按道理说,它是逐渐淡下的,或许之前是因为你们时常看见,没有对比,没有察觉,这一次,封存几日,内中沉闷,变得就有些明显了。

    孙家家主脸色阴沉,转头看了过来。

    大管事心中一颤,低声道:之前的笔迹,虽然没有过多注意,但也不会浅得这般明显,正是这几日间,笔迹才迅速消失的。

    哦?梁老眉宇一挑,道:真有这等,此前一段时日,全无变化,在一夜之间,立时消失的墨水?

    他浸法一道,足有数十年之久。

    关于乌贼墨此类的几种墨水,也并非全然不知。

    但若说此前没有变化,过了一段时日后,再即刻消失的,这倒让他感到奇异。

    孙家家主闻言,眉头紧锁,道:这种墨水,梁兄也觉讶异?

    梁老沉吟片刻,旋即摇头道:这种墨水,不曾听闻。

    哦?

    孙家家主负手而立,眼中闪过一抹寒色,道:这倒真是奇怪了。

    梁老问道:如何奇怪?

    孙家家主沉声道:此人正值年少,见识浅薄,而且多病,足不出户,阅历比寻常少年还弱。并且,自幼生在落越郡,不曾踏足外地,哪来的见识?

    他缓缓踱步,逐渐说来,道:这么一个小小的井底之蛙,竟然能用上这等手段,让你这位浸法数十年的人物,都辨认不出?

    梁老听他这般说来,也觉讶异,但也有些羞恼,深吸口气,道:我辈中人,浸法之道,熟知笔墨纸砚,但终归是以‘书法’为重,不是以辨认为主。老夫着实见识不多,但也不见得他这就是多么非凡的手段了。

    孙家家主取过那张契约来,脸色愈发阴沉,心中愤怒愈重,便想要直接撕了,却发觉上边仍有少许淡迹。

    昨夜至今,痕迹愈发淡了。

    到了早上,淡若无痕。

    但毕竟还有些许痕迹。

    他目光微凝,向大管事扫了一眼,使了个眼色。

    旋即,便见这紫袍老人一声冷哼,把契约甩了出去。

    大管事惊叫一声,忙上前去接下,他看着契约,忽然叫道:也并不是没有办法。

    这一声叫得充满了惊喜。

    梁老偏头看去。

    只见大管事说道:梁老先生的书法,乃是大周有名的,只要按照上边的痕迹,依样画葫芦,临摹出来,岂非与他苏庭亲笔,全无不同?

    这一个提议,让大堂之中,沉寂了下来。

    孙家家主目光从梁老身上迅速扫过,立时收回,仿佛不曾听闻。

    而梁老脸色难看,低沉道:模仿笔迹,不是易事。下笔是轻是重,会让字体粗细显得不同。走笔是否流畅,会让文字体感全然不同。我若仓促动笔,若是用来瞒过一般人,不是难事,但我听闻,落越郡方庆手下的幕僚,岁数甚高,见识颇广,在文字上的造诣,也是不低,匆忙临摹之下,多半瞒不过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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