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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接天堂的纽带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心空罪亦亡

    贺鲁咬牙切齿道:“射匱这条疯狗!我到哪儿都不会饶过他!我贺鲁迟早要取他的人头。”

    敬轩试探道:“要不先吧牲畜和老人孩子送走”

    贺鲁忿忿跺脚道:“送走了老人孩子,勇士们就没了必死的斗志,我要用全族人的性命和疯狗打一场,就不信长生天的门专为他们开放!”

    见贺鲁打算殊死一战,绝不退缩,敬轩也就不好再说啥,他深知这头倔强公狮的习性,既是刀架在脖子上,他也不会轻易屈服。

    于是,沉声道:“要打,我们也要做好打的准备,不能深长了脖子等着人家來砍。”

    贺鲁顿时欣喜难耐,猛拍了把敬轩的肩膀嚷道:“就知道昆季不会扔下我不管,咋样我那两个女人不错吧”

    敬轩鼻子冷哼道:“都啥时候了,还有心思提女人,趁大军未到,我们先去看看地形,不能让人家杀到毡房里。看来,射匱又派来了人马,十天之约怕是要泡汤。”

    这里已近阿尔泰山脉,丘峦相望,土坡连绵。且多显干旱,水草匮乏,坡上光秃裸露,洼地也是矮草簇簇难成绿茵。

    往西约十里,两坡夹出的一片空地,却显出浅浅诱人的绿色。远远望去,两道弯眉的土梁,怀抱绿茵,宛如手捧翠株。

    他们跃马近前,原来是一汪不大的死泉孕育着这片难得的绿色。见敬轩似感兴趣,贺鲁便介绍说:“那水碱味重,牲畜勉强能喝,再没别的水源,所以,也没人来住。”

    敬轩狐疑道:“也不见有人来放牧的痕迹。”

    贺鲁淡淡道:“这里是个三不靠的地方,离我们住的地方有十几里荒滩,寸草不生,牲畜过不来。北连山坡,西南方向也是几十里的荒漠,无法住人,所以,除非西来转场的牧民经过,一般很少有人来。”

    敬轩策马跃上土坡,放眼四顾,像是自语般的嘟囔道:“他们会不会在这里歇脚”

    贺鲁迟疑道:“若是太阳落山前赶到,肯定会住这里,但是白天经过就很难说,那群野狗,恨不得当晚就在我的毡房睡觉。”

    敬轩若有所思的嘟囔道:“这里倒是可以利用一下。”

    思璇见父亲他们上了北边缓坡,就好奇的想去那汪死水看个究竟。于是,给任杰使个眼色,便放马缓缓朝谷里走去。

    谷里的绿色,远观成片,近看点点。水汪如镜,但却显出淡淡的黄色。宝马试探的闻了闻,便摆头甩去沾在嘴唇上的水珠,移向别处。

    思璇正自感叹这里的荒寂单调,突然宝马前蹄略显不安的跺了两下,随即打了声响鼻,目视前方。思璇机警顺马看的方向望去,只见一团黑呼呼的东西,正随风紧一阵慢一阵的朝前滚来。思璇暗自笑道:“它还怕这个。”

    原来,宝马看到的是种被当地人称作‘撵狼蒿子’的植物,这种草本植物耐碱性,生长茂盛,在荒原最为多见。它每年春生秋枯,枝长叶细密密成团,状如灯笼,一棵大的竟要两人合抱。

    秋季,籽实成熟,枝叶枯萎,随风摇曳根断而移,滚滚停停,便将细小的种子遍洒一路。

    一棵难得的梧桐树,勉强挡住了近午的骄阳,将一片阴凉留给敬轩他们。

    敬轩瞟了眼以死相搏的角斗士般的贺鲁,沉声道:“援军能不能等到咱且不说,得先给来人点厉害,不然,一旦大军掩杀过来,我们根本无法保护牲畜孩子。”

    贺鲁依然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嚷道:“就让长生天来决定吧!”

    敬轩淡淡道:“我是这么想的,既然是背水一战,我们可在此设伏,挑选精壮勇士在前,老人孩子在后,甚至让年轻体壮的女人也加入。主要是呐喊助威,让对方摸不清我们到底有多少人,等到他们害怕不前时,再派出精锐冲杀。”

    见贺鲁精神顿振,信心百倍的样子,敬轩沉声道:“要是赶到夜里最好,我们至少可以追杀他二十里。夺取帐篷辎重,让他一时不敢轻易进犯。

    若是白天,既是突然袭击也只能追出十里既返,不然,一旦让对方摸清咱的实力,必会被反击追杀,那样整个族群都会有危险。”

    见贺鲁频频点头,敬轩长嘘口气道:“若是晚上,还能帮你,白天我就不便再露面,不然,我不但堵死了商道,也不好给朝廷交代。”

    贺鲁欣慰的拍拍敬轩肩膀,慨然道:“只要昆季能在身边,我就有信心杀败那群野狗!”

    见父亲有些左右为难的样子,一直默默在听的思璇凑前道:“我倒有个法子,保证人不出面就吓他个半死。”

    敬轩知道思璇鬼点子




第一百七十五章 人喊马嘶
    暮色悄然笼罩了大地,远处的山峰,只剩下淡墨中的黑影,朦胧的沟谷,只有几处篝火和热气冉冉的大锅下,闪烁着火苗的光芒。

    三五成堆的突厥人,啃吃着永远也吃不腻的羊肉,喝着一辈子都喝不够的马奶酒,欢愉畅快的样子,像是明天就要娶回美丽的新娘,成群的马匹,自由寻找着可口的嫩草。平坦的谷底,呈现着祥和安宁,好像和战争屠杀毫无关联。

    突然,黑暗的谷口火把成片喊杀震天,像有千军万马从天而降,随即,两边梁顶,火球翻滚,犹如群龙吐株。霎时间,谷底人喊马嘶乱成一片。

    首先是马群受惊,惶恐蜂拥一阵,便朝隐隐可见的西谷口狂奔而去,谷里的人来不及咽下嘴里的酒肉,便提刀追马,如同疯蚁一般。

    腿脚不灵的突厥人还未跑出谷口,随着轰轰的马蹄声响,几百精锐铁骑,便排山倒海般的压了过来。

    抢上战马的突厥人狂奔西逃,没能骑马的人便成待宰的羔羊。好在敬轩事先有话,不许滥杀。所以,只要是放下弯刀不再抵抗的,都保住了完好身子,其余却被砍翻在地,哀嚎连天。

    敬轩并没纵马追杀,而是带人一路安抚投降的,包扎救护受伤的,叫人收起弯刀,防止降军伺机再战。

    追出十余里,敬轩建议收兵,但贺鲁正杀的性起,追得痛快,根本不听劝阻,带领几百勇士猛追不舍,大有一举歼灭之势。

    敬轩知道穷寇莫追的道理,也深知一旦对方摸清贺鲁实力,回头反击的危险。于是,一面将俘虏和伤员集中看管,一面派人回去将能骑马的老少男女都调来这里待命。

    半弯残月刚刚爬上头顶,就听远处传来轰轰如雷的马蹄声,而且,是由西朝东逼近。跑在前面的,正是丢盔卸甲的贺鲁。

    后面追兵,正像狮群撵牛似的滚滚而来。前队刚刚错过,只见两侧坡顶,突然火把通明喊杀震天,随即,敬轩冲惶惶在逃的勇士们举刀高呼:“勇士们!杀回去!”话音才落,两面坡上的火把便蜂拥般朝前移动。顿时,追兵驻足,纷纷拨马反逃。

    贺鲁刚要欣喜的挥军追杀,却被敬轩一把拽住马缰,厉声道:“见好就收!坡上都是老少妇女!”贺鲁这才叫人鸣金收兵,打扫战场。

    见敬轩望着横七竖八,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突厥人感叹难受,贺鲁不屑笑道:“就该杀光这群野狗!”

    敬轩沉声道:“他们也想杀光你们,包括老人孩子!这种仇杀,只能让突厥人在草原上灭绝!”

    见贺鲁的神情低沉了下来,敬轩长嘘口气道:“这次突袭,只能唤来几天的安宁,很快将有更多的射匱人马前来报复。要尽早做好打算。”

    贺鲁诚恳道点首道:“这回听你的。”

    这次突袭,用死伤近百人的代价,俘虏对方八百人,杀死近百,缴获战马千匹,骆驼二百余峰,帐篷食物不计其数。若不是贺鲁一意孤行,穷追不舍,这次伏击几乎是零伤亡结束战斗。

    少有的一场以少胜多且又缴获颇丰的战斗,让这个连日遭受外族侵扰,颠沛流离的族群兴奋喜悦的忘乎所以。人们像是忘记了昨夜的疲劳,杀牛宰羊的欢愉庆贺,随处可见载歌载舞的喜悦场面。

    贺鲁更是笑口常开,跟前撵后的把敬轩当神一样的侍奉款待。但胜利的欢笑并没摸去敬轩脸上的忧郁,他感觉有场更大的灾难即将到来。

    于是,见四下无人,便对沾沾自喜的贺鲁沉声道:“我看族人高兴的样子,怕是今晚还要闹腾个半夜,哪后半夜怕是连一个清醒的人都没有。”

    贺鲁‘呵呵’笑道:“族人很少见过这样的胜利,都高兴坏了,晚上还打算全族男女欢聚在一起,献歌献舞,答谢你这位大恩人呢。”

    敬轩淡淡笑道:“怕是射匱的人也知道你们会高兴成这样。”

    贺鲁猛然一惊,失声道:“你是说野狗会......”

    敬轩额首道:“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不能大意,像昨晚一样准备,人数减半,吓跑就行不必狠追。我怀疑他们会小股偷袭。”

    贺鲁迟疑道:“野狗还敢从沟里过”

    敬轩淡淡道:“你都想到他们不会从那里过,那他们就肯定会从那里过。”

    贺鲁略微懵愣一下,恍然道:“这就是你们汉人说的‘兵不厌诈!”说着,便欣喜出门。

    太阳才泛红,贺鲁的那两个漂亮妻子就兴冲冲钻进毡房,拽着敬轩前去参加篝火晚会。

    族里少了一批青壮年,却并没影响到火苗的欢快和人们的真挚热情,一批批贵族家的姑娘少妇,纷纷上场献歌漫舞,每拨都少不了选派最为漂亮动人的姑娘给敬轩敬酒斟茶。好像敬轩倒成了他们的可汗族长似的,贺鲁也只是起哄欢笑,脸上毫无妒色。

    月上枝头,人们尽欢而散,敬轩由两个美人轻倚,慢慢走向毡房。

    昏黄的灯光下,两个女人显得妩媚而又略显机警,她俩手脚麻利的整理好睡毯,便端过精致的铜盆和手壶,准备给敬轩洗漱。

    敬轩一副乏乏的样子嘟囔道:“先烧壶奶茶喝。”二人机警的相视一眼,一个便默默出门。

    见敬轩盘腿而坐,闭目不言,女人也不敢妄动,静默一阵,才怯声道:“老爷,给您洗洗吧,水要凉了。”

    敬轩双目微垂,懒声道:“不洗了,喝过奶茶就睡。”

    女人还想说啥,就见另一个手托茶盘款款走了进来,见敬轩未动,便微怨的白了地上女子一眼。冲敬轩温笑道:“老爷,奶茶来了,您趁热喝。”说着,便斟满一碗,递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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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六章 苦心劝和
    思璇正自朝西静听张望,就听父亲沉声道:“你俩个想累死我呀”

    玉莹见是敬轩,赶忙退身行礼,面显窘色。而思璇却娇怨的轻搂父亲脖子,嗲声道:“还说呢,只当是哪里来的仇家高手,我现在还心跳哩。”

    敬轩轻抚了下思璇后脑勺,温声道:“给你说过多少次了,不能逼死对方,否则,自己便有危险,还是轻易就闯进毡房。”

    思璇小嘴嘟噜道:“那您非但不现身,还放暗器,白花花一片,当时可吓着我了。”说着,又将头亲昵的在父亲肩上蹭了蹭。

    敬轩‘噗嗤’笑道:“那是两个小子吃的瓜子皮,要真是暗器,这回你还能站在这里我倒是希望你能真的点着毡房。”

    玉莹见妇女俩亲热疼爱的样子,心里瞬间掠过一丝淡淡的忧伤。是呀,当年父亲在世时,又何尝不是这般的疼爱自己。虽然眼前的男人对自己也是慈爱如父关切有加,而且,不久就要改口叫爹,但此父非彼父。

    和亲父可以撒娇亲昵,但与公爹之间却有着许多忌讳,不易单独接触,更不能有亲热之态,彼此的关爱,也只能埋在心里,或恰当表现在生活琐事里。

    父女俩正亲热着,就听贺鲁人还在远处,就声如破锣般的嚷道:“哎呀,昆季真是神算呐,若不是你提醒,这回我怕是被人家当兔子撵了。”

    见思璇和玉莹转身离去,贺鲁面显诡异道:“昆季到底是用了啥法子让我的两个女人睡得跟死狗似的”

    敬轩微一懵愣,继而沉声道:“女人的事先不急,你倒是说说下步咋打算”

    贺鲁拍了下油亮的脑门,怅然道:“这事我也头疼,要不是你帮忙,这会我还不知弄成咋样呢。”

    顿了一下,贺鲁又像是愤愤不平道:“射匱这头野狼!我迟早会砍下他的头!”

    敬轩沉声道:“射匱这辈子你能不能见着先不说,眼下你得先为上千父老儿童着想,若是连他们都没了,你还拿啥去和射匱争”

    贺鲁长嘘口气道:“凭实力,我肯定是打不过他,但我也实在咽不下这口气!”

    敬轩暖声劝道:“留着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只有保存实力,日后才能图发展,草原上的事情很难说,谁能保证射匱不是第二个乙毗咄陆。”

    “要是能和他们和谈,我愿意再向东退后二十里。”贺鲁面显沮丧道。

    敬轩轻嘘口气道:“现在人家不是稀罕你的土地,而是要将你赶尽杀绝在天山草原!漠北你去不了,天山南北又没你的落脚之地,你还能硬撑多久”

    贺鲁愤然嚷道:“大不了和他拼了!”

    敬轩也动容道:“你有本事自己去砍下射匱的头颅!别拿全族人的鲜血抹红你的野心!你若再一意孤行,就连长生天也帮不了你!”

    被敬轩吼了一顿,贺鲁像是冷静了许多,自语道:“难道连和谈的机会也没有”

    敬轩耐心道:“和谈是在有优势的前提下才能进行,你现在是待宰的羊羔,他们根本不把你放在眼里,怎么和人家谈除非你愿意归顺射匱。”

    贺鲁恨恨道:“我宁可让大唐人踩在脚下,也不愿做射匱门前的狗!”

    敬轩轻拍了下贺鲁的肩膀道:“选派个人,我和他先去探探底,如果对方能答应你的条件最好,实在不行,看我的面子,他们也得答应给你几天撤离时间。”

    贺鲁跺脚道:“我和你去!看那群野狼能把我怎样!”

    敬轩沉声道:“就你那脾气,去了不打起来才怪,你就在家等消息,先做些撤离的准备,免得到时候手忙脚乱。”

    贺鲁还想说啥,却被敬轩轻拍了拍肩膀给挡了回去。

    初升的太阳冉冉升起,草原迎来暖暖的晨光。敬轩带着李晖任杰,和贺鲁的儿子桑吉驰马来到了乙毗赫刺的军营。

    虽然敬轩在阵前帮过贺鲁,但在乙毗赫刺看来,他是不想让草原沾染更多的鲜血。因此,不但不记恨,反而以珍贵朋友的礼仪接待了敬轩。

    当敬轩说明来意,乙毗赫刺面显难色道:“这恐怕很难办到,可汗有令,要将贺鲁赶出天山草原,或是全部剿灭,没留下活话。再说,前几日又派杜卡叶护领军督阵,这些,我说了不算。”

    敬轩声音平和道:“能和杜卡叶护见面谈一谈么”

    赫刺略微迟疑道:“这个不难,但你要小心说话,那家伙仗着自己部落人数众多,把谁都不放在眼里,加上可汗又答应他,灭了贺鲁,所得牲畜奴隶分他一半,现在他恨不得马上将贺鲁一口吃掉。”

    杜卡是个四十来岁的瘦高个,是草原很少能见到的体型,从他稀稀落落的胡须和溜直不大的鼻子,不难看出是中原汉人生的突厥种,但不大的眼眸却给人一种深邃阴狠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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