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王者

    很快，房门被打开，开门的是茱拉，她奇怪地看了一眼杜迪安，道：你是？

    三年的拾荒者训练，杜迪安的模样也发生巨大变化，身材比当初要健硕许多，肤色也没有那么苍白，而是晒成小麦色，使得茱拉竟一时没认出来。

    阿姨，是我。杜迪安说道。

    茱拉听到这变化不大的声音，不禁睁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道：你是迪安？！

    杜迪安轻笑道：训练结束了，我回来了。

    茱拉眼眶顿时泛红了，将杜迪安一把抱入怀中，道：你回来了，你总算回来了，我和你叔叔天天担心，生怕你在那里出事，还好说到这，立刻推开杜迪安，上下打量着他，见他手脚完好后，才松了口气。

    杜迪安看到她如此夸张，莞尔一笑，心中却有些温暖，说道：本来想给你们带点商业区的特产，结果身上没什么钱，就没有买。

    傻孩子，你回来就好，还带什么特产。茱拉笑着抚摸杜迪安的头发道：三年不见，你都长这么高了，在那里过的

    吉昂尼，你别太过分了！就在这时，客厅里传来愤怒地声音，杜迪安立刻听出，是格雷的声音。

    茱拉脸色一变，急忙返身回到客厅。




第三十八章：「界限之墙」
    杜迪安心中奇怪，也跟着进入到客厅中。

    只见客厅里除了格雷外，还有两道身影，一位是身材肥胖，肚子饱满的中年人，手指上戴着三四个金戒指，一看就是大富，另一个削瘦男子穿着黑色绅士西服，头发梳理整齐，像个贵族。

    格雷，注意你的态度！在杜迪安走进来时，刚好听到这位削瘦男子的喝斥声。

    格雷紧紧攥着拳头，满脸愤怒地看着他，道：这房子是我们购买的，这里的税务早就在合约上写得清清楚楚，你们想要提高产地税，根本就不合法！

    肥胖中年人呵呵一笑，道：不合法？你一个小小裁缝，懂什么律法？这整个林康街道都是我的领地，在我的领地中，我说的话就是律法，就算你告到审判所都没有，而且，我欢迎你随时去。

    格雷咬着牙，道：你们这是强抢！

    哼，你这是诽谤，诬蔑，而且对我已经人身攻击，我可以起诉你！削瘦男子冷声道。

    这时，茱拉望着憋红脸的格雷，急忙去握住他的手，向肥胖中年人道：这件事，再给我们点时间商量吧，这么高的税务，我们实在承担不起。

    肥胖中年人淡然道：还是你懂事，不过已经给了你们几天时间，今天是最后一天，我晚上会再过来，希望你们给我一个满意的答复。说完，站起身来，整理一下领口，微微昂着头，从格雷面前走过。

    等一下。这时，一道身影挡在了他面前，正是杜迪安。

    嗯？肥胖中年人低下头，望着头顶只到他下巴处的杜迪安，皱起眉头道：小家伙，你是谁？

    这时，格雷也注意到了杜迪安，看到他完全大变的模样，错愕道：迪安？你，你回来了？

    杜迪安微微点头，然后抬头直视着这个肥胖中年人，道：我觉得，你这样的身材来回跑一趟也挺辛苦，索性一次谈拢比较好，而且，我们也不是太喜欢被人上门打扰。

    肥胖中年人一愣，笑道：小家伙，你倒挺懂事，听说格雷有个领养的孩子，就是你么？

    杜迪安没有回答他，而是继续道：首先，根据地皮律法第三章第六条，但凡一次性购买地皮和房产者，必须一次付清产权税务和房钱，由此可见，叔叔阿姨当初购买这套房子时，已经付清了费用，否则不会得到这套房子的房产证明，那么，问题就来了。

    在律法第四章第七小节中，房子的一切归属权限和税务，都归房屋主人所有，只有该房屋的领主，有权收回。

    杜迪安望着他，道：你说这整个林康街道都是你的领地？可以看看你的领地证明么？就算你要收取税务，也需要到审判所，在神官的见证下，出示你的领主证，才能够获得税务合约吧？

    肥胖中年人不禁愣住。

    跟着他的削瘦男子怔了一下，脸色阴沉下来，道：小家伙，你胡说八道什么，领主的证明是你想看就看的？

    杜迪安抬头望着他，平静道：如果你们拿不出领主证明，还请你们离开，不要再来打扰，否则，我会以侵扰居民的罪民，将你们逮捕！

    听到这话，在场几人皆是一愣。

    削瘦男子反应过来，大笑道：逮捕我？小家伙，我看你年龄小不懂事，你继续胡说八道，小心我直接把你送给守卫兵。

    不劳你送，我就是。杜迪安掏出那块刀剑交戈的守卫兵勋章，淡漠道：就凭你刚才的话，我就可以起诉你诬蔑守卫兵，将你逮捕！至于罪行嘛，我想想，在律法第七条中记载，恶意诬蔑贵族，判三年牢狱，诬蔑守卫兵，判两年牢狱，袭击守卫兵的话，判死刑！

    你想要哪一种呢？杜迪安抬头看着他们二位。

    肥胖中年人和削瘦男子望着那守卫兵勋章，瞪大了眼睛，满脸不可思议，早已说不出话来。

    茱拉夫妇看到这熟悉的勋章，也不禁错愕，很快便想起杜迪安这三年训练的目的，对视一眼，都看出彼此眼中的激动和惊喜，没想到杜迪安真的成功了！

    你，你是守卫兵？肥胖中年人仍有些难以置信，这么小的守卫兵，他还是第一次见。

    杜迪安淡漠道：你在质疑我么？

    肥胖中年人连忙摇头，虽然感到不可思议，但他还是认得这枚勋章的，而且，冒充守卫兵是大罪，不是直接斩首处死那么简单。

    我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小这么年轻有为的守卫兵。肥胖中年人干笑道。

    杜迪安平淡道：这只能说明你不是真的领主，像我这样的守卫兵有很多，在满十六岁的军龄前，都会先加入到贵族的护卫队编制中历练，等到了年龄后，才会调过来看守「界限之墙」和巨壁。他说的「界限之墙」指的是每个区域中间隔的高墙，在贵族中，称作「贫富壁」。

    肥胖中年人表情有些尴尬，道：我，我真是这里的领主，我的爷爷曾经是一名伟大骑士，获封到这片领地，只是说到这里，有些悻悻然，没再说下去。

    只是这领地是贵族封给你那位骑士爷爷的，而他已经不在了，所以领地也失去了合法性，被收回了，当然，或许是那位贵族忘记收回，所以你们就继续以领主的身份自居。杜迪安淡漠道：但这是不合法的，我觉得，如果你们马上消失的话，我可以考虑不追究。

    肥胖中年人和削瘦男子对视一眼，立刻弯腰欠身道：那我们就先告辞了。说完，挪着身子从杜迪安身旁绕开，逃一般的离开。

    没过多久，门外的马车在鞭子的剧痛中嘶吼着离开。

    杜迪安这才抬头望着茱拉夫妇，三年不见，二人的眼角都有些许皱纹了，算算年龄，他们已经三十了吧，在这个世界，三十岁的观念，跟旧时代的五十岁差不多。

    茱拉夫妇这才回过神来，惊叹地看着杜迪安，没想到先前让他们焦头烂额的麻烦，在杜迪安短短几句话中就被解决，格雷欣喜道：你顺利毕业了么，不愧是我的儿子，真棒！没想到，我格雷的孩子竟然会成为守卫兵，哈哈，明天我就去工厂里，跟那些工友们说说，让他们羡慕羡慕。

    茱拉白了他一眼，笑着抚摸着杜迪安的头发，道：你这孩子，都晒得这么黑的，三年来肯定过的很苦吧。

    杜迪安微微一笑，道：没什么，不过，我这次回来，待不了多少时间，过几天就要去执行任务，无法多陪你们了。

    茱拉愣了一下，执行任务？什么任务，危险么？

    没什么危险，放心吧。

    那就好。

    格雷笑道：当守卫兵能有什么危险，无非就是陪着贵族到处逛逛，现在有光明教廷庇护，那些邪恶的恶魔哪敢露头。

    茱拉没好气道：就怕万一呢！

    格雷笑着摇头，不说什么。

    当晚，茱拉为杜迪安准备了一顿极丰盛的晚餐，庆祝杜迪安回来，以及成为守卫兵，在晚餐结束后，杜迪安向他们二人道：阿姨，我想借点钱，这次有点多。

    茱拉笑道：跟我们说什么借，你要多少？

    十张银币吧。杜迪安想了想道，这些钱应该够买不少分量的黑火药原料，毕竟接下来要去巨壁外面，万一遇上什么危险，也好有防身之物。



第三十九章：炼金学徒
    这么多？茱拉夫妇愣住。

    一张银币等于一百铜币，而格雷一个月的工薪，也就两个银币左右。至于茱拉，工薪稍高一些，但也只是三个银币左右，除非偶尔出诊大富或领主，才会得到一些额外提成，十个银币基本相当于他们两个月的工薪。

    你要这么多钱做什么？格雷皱眉道。

    任务需要，等任务结束后，我会还给你们的。杜迪安认真地道。

    茱拉跟格雷对视一眼，无奈地道：好吧，就当给你的庆祝费，不过你要答应我，不许拿去做坏事。

    杜迪安松了口气，他也知道这笔钱确实挺多，茱拉夫妇能给他，完全是看在他成为守卫兵身份的份上，否则寻常孩子哪能跟父母要到他们两个月的薪水，而且还不说原因。

    次日。

    杜迪安怀揣着十张银币，一大早就出门，来到居民南区的冒险者集市上。

    不管是贫民区还是居民区，亦或是商业区，都分成四个区域，东西南北，每个大区都极为广袤，而杜迪安居住的林康街道，就位于居民区的东南区。所谓的冒险者集市，则是有正规经营执照的商会之外的平民自由交易集市，这里的货物，都是平民从生活区域外缘地带，靠近巨壁的地方找到的物资。

    在那外缘地带，空气中的核辐射密集，只有一些冒险者愿意前往。但冒险者职业往往做不长久，一般都是干几次后就退休，用赚到的钱供养自己被侵蚀的身体，慢慢养老。

    不过，杜迪安却不用担心那里的核辐射，他查过资料，他领取到的那套黑色制式软甲，采用了铅材制造，铅是密度极高的金属，能够有效的抵御辐射，能随意出入靠近巨壁的外缘地带，毕竟，跟巨壁外面相比，那外缘地带的辐射根本不值一提。

    不过，虽然有制服保护，但毕竟会呼吸到那里的污染空气，而且外缘地带距离生活区太远，雇佣马车过去都是一笔不小的价钱，此外在那里还有被辐射侵蚀的动物潜伏，十分危险，杜迪安懒得耽误时间亲自过去。

    用掉五张铜币的马车钱，杜迪安来到了冒险者集市前，这里来往的马车极多，热闹非凡，远远就能听到噪杂的叫卖声，地上铺着的布毯上摆满各种东西，有的是别人自制的衣物和布娃娃玩具，有的是奇特颜色的石头，有的是晾干的鱼肉片。

    杜迪安顺着过道一路逛去。

    半个小时后，杜迪安终于在一个摊位前找到几块粗糙的硫磺矿石，以及白色冰晶一般的硝石，至于木炭粉末，他可以自己制作，不用浪费钱购买。

    这老板是一个肤色黝黑，身材干枯的中年人，头发散乱，眼窝深陷，手上有一些红色斑点，就像是染上什么疾病，尽管被长长的衣袖遮住，但抬手时还是不经意露出。

    杜迪安一看，就知道此人体内的辐射值含量极高，多半没几年好活了，除非是得到那光明教廷的治疗。

    经过一番讨价还价，杜迪安最终还是以一张银币和二十个铜币价格，将他摊位上的硝石和硫磺矿石全都买到，其中硝石较为值钱，花了一个银币。

    这硫磺矿还得自己提炼，等提炼出来的硫磺磨成粉后，应该只够一包炸药的分量，另外出去拾荒时，身上除了食物和基本的兵器外，禁止挟带其他东西，能带入的黑火药不多，暂时就先买这么点吧。杜迪安心中盘算道。

    小家伙，这些东西挺重的，你是叫了马车，还是你家大人过来帮你拿，要我帮你提过去么？黑瘦中年人收到钱财后，笑着道。

    不用。杜迪安随手一拎，将亚麻袋提起，里面大约二十斤左右的沉重分量，在他手里轻如无物，拎着直接转身离开，继续去找寻研磨的工具。

    黑瘦中年人瞪着眼睛，有些错愕。

    没过多久，杜迪安在其他摊位上，将一些炼金用的基本工具买到。这些工具的作用在普通人眼里，自然跟炼金沾不上关系，而是普通工作的器具，比如杜迪安用来磨研硫磺的石轮，一般是医生用来磨碎药物所用。

    东西购买的差不多后，杜迪安逛了逛集市，顺便了解这里大概有什么物资，以后有需要的话，就可以直接来这里购买，到了中午时分，杜迪安转身离开，准备回去吃饭。

    老板，这个破石头，你就一个铜币卖给我吧，求你了！忽然，一个稚嫩的男孩声响起。

    杜迪安偏头望去，只见旁边一个摊位前站着一个比自己矮半个头的壮硕男孩，手里提着一个小亚麻袋，此刻手里正抓着一块拳头大的粗糙黑色石头。

    不行不行！摊位老板是一个矮瘦年轻人，连连摇头，道：这是铁矿，虽然分量挺少，但至少卖两个铜币。

    老板，就算这是铁矿，也只是个矿石，又不是铁，这么一小块提炼出来不了多少的，一个铜币你就很赚了。壮硕男孩改变策略，游说起来：而且，这么小一块，冶炼工厂里根本就不需要，也没人会来买，你卖我还能赚到钱，没人买，你就只能丢了。

    这矮瘦年轻人被他说动，有些犹豫，最终还是道：好吧。

    壮硕男孩咧嘴一笑，爽快地付钱，然后将黑色石头装入亚麻袋中，背着袋子转身离开。

    杜迪安收回目光，准备转身离去，徒然转过身来，望着那壮硕男孩背着亚麻袋的手腕处，那里，竟有一个极小的黑色弯钩图案。

    炼金学徒？杜迪安有些怔住，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一个炼金学徒，在罗斯亚德的手记中，他了解到炼金术士的生活方式和一些习惯，其中印象最深刻的一点，就是每个炼金术士身上，都会有专属的刺青图案，这是炼金术士的标志，也是踏入这条路的基本入门方式之一！

    这里的刺青方法非常古老，用植物或药粉调和出黑色的水，通过刺针注入到皮肤中就行，勾勒出的图案任意，哪怕是一个小点，或是没有形状的歪线，也算标志。

    虽然掌握刺青方法的除了炼金术士外，还有贵族和光明教廷，但他们的刺青跟炼金术士不同，那就是绝不会选用「黑色」来作为颜料。

    一旦刺上黑色刺青，不管是贵族或是光明教廷人员，都将以炼金术士身份处置，可以说，这是一个绝对性的证明！

    同样的，若你身上没有黑色刺青，纵然你是真正的炼金术士，也不会得到其他同行的承认。

    杜迪安看了一眼那个壮硕男孩离去的方向，目光微微闪动，最终还是提着亚麻袋，悄悄追赶了上去。




第四十章：黑火
    这壮硕男孩提着的亚麻袋很小，装得鼓鼓的，他显然没有像杜迪安这样强化过身体，背在肩上都很吃力，没走多久就累得大口喘气。

    杜迪安视觉是普通人的三倍不止，远远地跟在后面，不用担心被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