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逆行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二十三声馋
周栩卿接住飘落的短发,他不懂修行,也很清楚方才那一刀只需再进半寸,他的咽喉处就会生出一道必死的伤口,看着周不言离去的背影,不由轻叹一声,“王侯将相,道之巅峰,谁也逃不过沦为棋子的命运,又何况是你我这等人,周家的姓氏对别人来说很重,对我们同样很重。”
不得不说道门的内家功夫高深莫测,也只有释教六神通中的神足通可与之想提,不过半个时辰的功夫,常清生体内伤势已经好的七七八八,头顶三花消退,屡屡白烟融入夜色,常清生一口浊气呼出,整个人顿时神清气爽了许多。
万旭成在一旁看的目瞪口呆,连忙递上水囊,叹声道“常道长真是好功夫,要是我受了这么重的伤,早便死够十次了。”
听的这话,常清生神色瞬间黯淡下来,南离道只有他一人独活,真要是厉害又岂会如此下场,若他有大师兄那般修为,怎么也能救下几人,越想越是皱眉不展,万旭成自知说错了话,连忙收声,乖巧的坐在一旁。
常清生本就是个恬淡的性子,再者对方多少算他的救命恩人,缓了缓语气说道“你要想学,我可以教你。”
“当真,不过我笨的很,当初师傅教了我十年才二等起凡,气的他老人家翘了鞭子,不然也不会落草为寇。”整张脸缩成一团的万旭成叹声说道。
“道门本讲究随性,你若真想学,就朝南磕三个头,从今以后便是我的弟子了。”
“师傅在上,受徒儿一拜。”
万旭成激动的跪倒在地,砰砰砰不知磕了多少头,常清生笑骂道“不是拜我,是拜祖师,道祖在南,遂叫你朝南磕头。”
万旭成傻笑着又朝着南方磕了三个响头,这才拍了拍头顶的土坐直了身子,肥大的屁股在地上不自在的摩了半天,艰难说道“师傅,要不我替你去背荫山就行了,您老人家快些回观里去复命可好。”
“你去了他们未必会信,必须要为师亲自去与他们说,更何况我们师兄弟三人一同出山,如今只剩我一人,不报此仇,那有颜面回去。”
“师傅,你们究竟为何要到背荫山来,似乎不是因为什么群英大会,好像是为了一个叫苏问的人。”万旭成小心翼翼的问道。
“不管是为了什么,接下来都没南离道什么事
第二卷 风起平京 第一百二十五章 亚圣
没有人注意到这偏僻阴暗的角落,七贵缓缓侧步挡住唯一的出路,胡仙草将手按在腰间的玉瓶上,其中养着抚琴赠予她的玉蜂,牛霸天站在最前将小仙芝护在身后,铜铃大的眼睛凶神恶煞的瞪着那人,竟是不敢妄动,直觉对方气息浑厚,那双眼睛中透出的光彩可不像个大梦初醒的蠢汉。
“别紧张,我我不是什么好人。”那人乐呵呵的将两只手插进袖笼中,带着些许口吃,被泥泞染满的脸颊看得出依旧年轻,只是配上这么的举动活像是郴州给地主家干活的老农工,朴实过了头。
似乎意识到自己说错了,男子赶忙改口道:“说错了,好人,大大的好人。”
只是他越是如此说,越是有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意味,原地半蹲下去,仰着头看着几人说道:“我姓汤,给面子的都称我一一声汤师爷。”
“你放才听到了什么”胡仙草已经推开玉瓶的塞子,冷声问道。
“都听到了。”汤师爷若无其事的说道,突然两指并出在面前的空间中随意搅动了几下,一粒黑点在他指尖不断凝聚,直到指甲盖大小的黑斑。
“这玉蜂可是好东西,想不到你竟然会药王真经,嘿嘿,亏是那些人不知道,莫不然又要打的不可开交了。”
胡仙草神情凝重,她虽然做不到抚琴那般招手便生十万蜂,却也有不下千只,肉眼不得察,然而对方竟然一只不漏全部捉下,汤师爷指尖轻弹,黑板立刻散去,胡仙草连忙探出玉瓶,口中轻唤一声,那些玉蜂便尽数回到玉瓶之中,毫发无伤,可见对方对劲力拿捏的何等精确。
“别紧张,我没没有。”
性格火爆的牛霸天根本不等对方说完,一对被对方脑袋还要大的拳头迎面砸去,出手便是全力,相比于七贵、胡仙草的警惕,对方给他的感觉却是异常的危险,在与他交手的人中莫修缘都要排在对方之后。
双拳沉闷,地面一声震响四裂而开,汤师爷就像一根钉子深深栽入土中没至小腿整个人坐在地上,而在牛霸天的拳头前面一只完全不成比例的手掌轻而易举的顶住所有劲力。
“没有恶意。”汤师爷总算把这句话说完,手掌轻轻一推,牛霸天便后仰着向后倒去,全然没有抵抗之力,能与莫修缘战成平手的他,竟是在对方手中连一回合都撑不住,究竟是从那来的怪物。
“牛叔。”小仙芝焦急上前想要撑住对方如山岳般的身躯。
“快躲开。”牛霸天大喝道,竭力想要止住身形,却是不偏不倚的朝着对方压去,根本是蚍蜉撼大树,即便换给一个成年人,牛霸天都可说是庞然大物的存在,那双纤细的小手只怕稍稍触碰到就得被冲击的折断成几节。
小仙芝本能的闭上眼睛,只觉得掌心有一阵激烈的气流压迫着,好似一座山砸了过来,可就在刹那,那股压迫感戛然而止,紧接着有什么东西缓缓贴在她的掌心上,并不吃力却实打实的落在她的手中,睁看眼睛,正是牛霸天坚挺的背身,当真被她
撑住了。
“小小......小心。”
就在这时一声善意的提醒传到耳边,牛霸天的身躯突然被人拉了起来,汤师爷正一手扯住对方的腰带,小仙芝不知所措,停顿了数息才轻轻说了声,“谢谢。”
“我不是为了气昆浩然来的,你们不必担心。”这次四人都等他一字一句的说完,毕竟连牛霸天都挡不住对方一掌,他们又能如何。
“你想怎样。”胡仙草轻声问道,既然明知不敌,索性将玉瓶收起,何况从对方刚刚的出手来看,似乎真的没有恶意。
汤师爷长舒了一口气,擦了擦额头上因焦急渗出的汗水说道:“他们早晚是要回来的,你们一个是药王真经的传人,还有这两位两界山的居民,很危险,跟我来,我带你们去个安全的地方。”
被对方三言两语点破命门,尤其是牛霸天似乎忍不住再出手,他不相信有人能够忍住两界山这等致命诱惑,见着几人越发犹豫,汤师爷又说道:“我要是想害你们,就直接动手了,何必浪费口舌。”
胡仙草品着对方的话确实是这么个道理,以对方的实力若这想发难,直管出手就是,何必说这么多废话,不过有一点她仍要问个明白。
“你为什么要帮我们,既然不是为了气昆浩然,你又怎会出现在这里。”
“气昆浩然只怕那些人连命都得送在这里,他们蠢,我可不笨,苏问能得到的好处,我也也想分一份儿,与其不要命的跟他抢,不如让他欠我个人情。”若是此刻他手中有把算盘只怕会打的咔咔作响。
七贵看了看胡仙草,这一路差不多都是后者再做决定,尽管牛霸天修为最高,可呆头呆脑的他除了惹是生非什么也不懂,而七贵从来都是听从少爷和老爷的话,胡仙草沉思着,若是当初强硬的把沈半城抓来,此刻也不必这么烦恼。
“我姑且相信你,不过你想要的东西我说了可不算。”
“那是自然,我不信苏问的脸皮能这么厚。”汤师爷欢快笑道。
七贵尴尬的附合着对方,心中却是嘀咕道:“等你见着了
第二卷 风起平京 第一百二十六章 圣人言
今年的漓江少了往日的冷瑟,前有天道之子莫修缘渡江背上,两大书生隔江笔斗,后有凌天宫渡世大神官入北魏传道,凌天宫自问世以来从未参与王朝之争,而今可说是第一次出世,却是没有选择近在咫尺的南唐,而是舍近求远去了北魏,耐人寻味之余,更让无数望风的谋算者惊觉,难道说凌天宫认定北魏将会是及虞周之后又一统一九州的帝国。
凌天宫此行除了渡世大神官外,随行还有十二宫神官,三十六位传道者,一百零八名仆从,自沧州而来,所过之处无不是鲜花夹道,百姓前呼后拥以求天道赐福,可见凌天宫在九州之上的威望之深,甚至远胜过佛道两家,在队伍正中有一辆朴实却显圣洁的马车缓缓而行,那是大神官的车撵,人人都想一睹那件普天之下最高贵的大红袍,只是一路走来都不曾见到大神官走出过车撵,实则连随行的十二宫神官都不知晓车厢中的那位大神官此刻早已没了踪影。
相比于沧州的欢腾,黄州与京都却是死一般的寂静,一座庞然大物在众人都始料不及之时轰然倒塌,一纸诏书落入宋家,宋家家主宋怀压入临渊,家产被抄,男丁发配,女眷没官,白纸黑字之上陈列着宋家七条大罪,条条当死,便是连已经身为礼部郎中的宋家小子都未能幸免以徇私舞弊之罪,戴枷三个月示众,杖一百,发往郴州充军,可以说雷厉风行般一棍将这条在京都黄州两地盘踞数十年的巨龙打散了生气,更难以置信的朝中往日与宋家交情不浅的官员竟无一人声援,甚至不惜倒打一耙以求保身,如此大事本不该这么草率,也许人人都在等着那位老人发生,可李居承只是在朝会上酣眠了半晌,醒来时宋家已是板上钉钉的死罪。
沈半城伏在酒楼的柜台上,这几日的生意差到极点,但他并不担心,只要苏问回京的那一刻,不止这处酒楼,京都少说得有三十处产业跟着死灰复燃,不过今日店中来了一位白须老者让他好奇,什么都不要一口气点了十来只烧鸡,只吃皮不食肉,不过半晌功夫门外已经占满了等着赏赐吃食的乞丐,无不是感恩戴德的赞颂老者堪比凌天宫的渡世大神官普渡世人。
沈半城也不驱赶,倒是拦下上菜的小二,亲自端着烧鸡走去,老人家身着一件泛黑的红袍,须发皆白,粘附着满嘴的油腻好不邋遢,不过气息沉稳,满面红光,若是能够大理干净,配上这副宝相倒是有几分大神官的味道。
“老人家第一次来京都吗”沈半城坐在老者对面恭敬说道。
“十年前来过一次,这烧鸡的味道还是京都的最正宗,比沧州的油水足。”老者直接用袖口抹去嘴角油渍,那件红袍上的黑渍不知是沉淀了多少年的污垢,不过坐在老者身旁却是闻不到一丝异味,反倒是神清气爽更多,正是如此才让沈半城对其充满好奇。
沈半城若有所思的点头说道:“十年前可是发生了件不同寻常的事情,老人家可曾听闻。”
“小娃娃,你想问什么就直说,不必拐弯抹角的。”老者笑眯眯的说道,将手中的烧鸡丢到门外,立刻有乞丐疯抢,老人唆了唆手上的油脂,很是满意的看着对方。
“想必您也听闻了宋家一案,当年学府横院一夜之间倒塌,老人家可觉得二者有什么相似之处。”沈半城满含深意的问道,认定老者非比寻常。
“一物兴起便有一物衰败,这是亘古不变的真理,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人之道,则不然,损不足以奉有余,都说人定胜天,可在说出这句话时其实就已经自认不如了。”老者云里雾里的说着,那双眼睛慈穆的看着沈半城,好像能够看到对方此刻脑中所想。
沈半城稍稍愣神,仿佛若有思,等到醒神时对方已经没了踪影,只在桌上放着几锭银两,他默默将银两拿在手中,心中已然猜到对方身份,虽然惊愕却也很快释然,自言自语着,“大神官,你吃了小子三十只烧鸡,这点钱可不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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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府后山上的青竹屋自从那日被杜长河撞塌半面墙壁之后便一直让它塌着,主人家全然没有放在心上,每日该下棋下棋,该论道论道,可怜了那位年岁甚高纵横府主总是坐在风口处,一边忍着寒风刺骨,一边漠然看着相处半辈子的老友无赖的将棋盘上的棋子动了又动。
突然杜长河举棋的手停在半空,整个人气息轰然变换,顺着眼前的空洞遥望天空,似有风云变换,而赵非凡依旧稳坐如钟,轻轻敲打着棋盘催促着好友落子。
“你不去看看吗”杜长河沉声问道,心不在焉的落下一子,奇臭无比。
“师傅来看徒儿,我跟着掺和什么,再说了来的既不是莫渡也不是琼经,你急什么。”赵非凡提子落子自在很多。
杜长河皱着眉头,想要将前一颗子换个地方,而这次对方不再容忍他的无赖手段,抬手将其打落,杜长河怒声道:“他徒儿就是徒儿,我徒儿就不是了。”
“苏问不还没拜师吗”赵非凡不以为然的说道。
“那又怎样,等他回京肯定回来求着我做他师傅。”杜长河无比自信的说道,不过仍是小声问道:“你老实跟我说苏承运找你的时候有没有说什么,比如苏问是不是就是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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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七章 笔墨作画
苏问终于来到背荫山,只有方云奇三人跟着,逆行道和紫甲禁军的人在那晚之后便如同人间蒸发般消失,连同着周不言和董昌平也离开了。
进入山中,苏问只觉轻车熟路似的朝前走着,很快他遇到了等候多时的陈长安,手中拿着竹筒站立其面前。
“七贵他们人呢”苏问开口问道,如果说有人故意将七贵他们引来背荫山,那么不是周家便只有眼前这位儒雅随和的中年男子。
“他们不在这里。”陈长安说道,“你先与我去个地方。”
苏问猛然后撤一步,冷声道:“见不到他们,我哪里也不会去。”
“你若不去,这辈子都见不到他们。”陈长安不讲道理的说道,就连一旁的柳三晓都诧异,向来温和的师傅突然变得如此强硬。
陈长安说完以后直接转身离去,苏问口中一通污言秽语,最终还是快步跟了上去。
雾气为散时,山中少人来,可这山路却分明人为,有石斧锋利痕迹,陈长安一言不发的在前面走着,苏问只得拉过柳三晓,小声说道:“你知不知道七贵在哪”
“这。”柳三晓尴尬一笑,回头看着师傅的背影,也只是丢给苏问一个模棱两可的回应,“你按我师傅说的做自然能看到他们。”
“哼。”苏问哼唧一声,知晓从这两师徒口中问不出所以,悄悄唤来方云奇,看看对方有没有什么手段。
然而对方却是鄙夷的看着他,直摇头说道:“你以为我是谁啊!苏承运吗掌柜的,这么大座背荫山别说找几个人了,你就是喊一嗓子都未必有人能听见,更何况转轮王想藏的人,你觉得他有可能让你这么轻易就找到吗”
正说着,陈长安突然停了下来,在其面前有一张好似祭坛的石台,苏问入眼的刹那,识海中猛然掀起滔天巨浪,那梦境中的一幕幕此刻越发的清晰,他正躺在石台上,远处的天空炸开一块豁口,鲜红的液体从苍穹的缺口中涌下,血水淹没世人,无人惊慌,反而是齐齐朝着石台朝拜,刺骨的冰凉涌入苏问体内,所有的感触都是那般清晰,猛然间眼前的一切又都穆然消散,重新变作背荫山的模样,而此刻他竟然浑然不觉的站在石台前,伸手抚过其上的纹路。
“这里是”
“葬仙台。”陈长安淡然说道。
“仙”苏问缓缓抬头望天,却觉得自己口中所言着实可笑,若时间真有仙,又有何人敢葬,突然石台上的纹路缓缓变化,好似山川大河,又如同星斗转向,但总是缺了一半。
“画完它。”陈长安开口说道。
苏问缓缓拂过那些变化无常的纹路,与他在那处洞穴中刻在墙壁上的字迹,只不过这些纹路似乎更具力道,像是才被人刻下不久,仍然能够感觉到对方残留在笔力之中的韵味。
他揉了揉两处太阳穴,从怀中摸出那杆生花笔,并没有贸然起笔,而是像山洞中那样沿着那些纹路临摹,下笔时急时缓,时而如高山流水洋洒飘逸,时而如绣娘穿针精致小巧,方云奇三人看着好似入魔的苏问,不知他究竟在做些什么,只是零零散散的能够感觉到对方每写一笔,周身的雾气都随之清明一分,脚下的大地也似乎随着对方的呼吸而回应。
半个时辰,苏问不曾停歇的一遍又一遍笔走龙蛇,不求甚解的将石台上的半边纹路记背的滚瓜烂熟,可至始至终都不敢越过那道天堑分毫,规规矩矩的点到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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