凰栖枝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淇霏
几个小太监犹疑着不敢动,余朝恩看得急了,一把将拂尘抽在几个人身上,喝到:“快啊,一个个愣着干什么!听不懂皇上的话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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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八章 古怪的太医
顿时,燕帝的心绪便如沸腾的湖水般,不得安宁。
后宫中远远传来一声枭啼,凄厉得如同要嗜血般,燕帝深沉地目光看向门外的黑夜,他知道自己年事渐高,或许再撑不了几年了……
有些事,即使不想,即使不愿,也不得不早下决断。
太监们清理完散落在地毯上的那些药粉,余朝恩没有忘记燕帝的话,小心用油纸包了一撮,刚要退下,太医署的人却出现在了南书房门前。
自从上回燕帝突发急症后,太医署来请平安脉便频繁了起来,而且也不是从前那般,只派一个当值太医前来,而是在太医令的带领下,至少三个太医同时来请脉。
虽然有些大动干戈的意味,但为了君王的身子,谁也不敢嫌麻烦。
进来三个太医,其中两个慕容音是认得的,太医令孙盛自不必说,还有一个,便是太医署除孙盛外的另一位圣手,慕容音记得他依稀是姓刘。
至于另外那人,慕容音便不认得了,只知道朱惜华落水那天太医署会诊,他也在其中。
但能来给九五至尊诊脉的,不是国手也是老手……
三人挨个给燕帝诊了脉,皆是一样的结果:皇上龙体康健,只要略加调养,便不会再有事。
慕容音听了大为放心,这几人一起出手,总是不可能误诊的。
孙盛又另嘱咐了几句,燕帝正准备挥退他们时,原本一直恭顺站在一旁侍候的刘太医忽而插言,慕容音也抬起头仔细听去,这个太医是毓贵妃的人,他在此时说话,慕容音难以不去注意。
“皇上,微臣有一事不明……这殿中,可有燃过薄荷一类的香料”
余朝恩张口便道:“没有过,殿里白日点龙脑,夜间偶尔用安神香。薄荷一类的香料,是从来不用的。怎么了刘太医,可是有什么”
燕帝也坐回到御案后,听刘太医如何说。
“这便怪了……”刘太医眉头一皱,觉得此事并不简单,想了想,才斟酌着道,“方才微臣一进殿,便闻到一股很是清新的气味,似乎还暗藏薄荷香气,不知二位大人闻见没有”
孙盛细细回想,确认是有此事无错,另一位太医也缓缓点头,道:“不错……刘大人说的确实不错,方才进殿时,微臣也闻见了,当时只以为是殿中燃了香料,怎么余公公却说不是”
燕帝此时也听出几分不对的意味来,皱着眉问道:“怎么这香气有什么古怪为何朕没闻见你们闻见没有”
慕容音和余朝恩齐齐摇头,慕容音前几天着了凉,有些瞎鼻子,余公公则是上了年纪,鼻子也不灵活起来。
刘太医却道:“殿中的人闻不见也难怪,微臣等乃是从殿外而来,自然对这味道十分敏感,皇上您长时间在殿中处理政事,再加上先前殿里熏了香,自然对这味道不会十分敏感。”
燕帝点点头:“这味道到底怎么回事为何你要特意提出余朝恩,你去外头走一趟,进来闻闻是不是如他所说。”
“是,”余公公转身离去,他方才看刘太医的神色,可不像是没有事的样子……
余朝恩一退出去,夹杂着碎雪的风迎面吹来,顿时便感觉到凛冽清新之意,再度返回去,殿中果然如刘太医所说,有些重浊了。
而且一进门,便闻见一股若有若无的香气……
“回禀陛下,”余朝恩俯身行礼,“殿中确如刘太医所说,有股怪异气味。”
“是什么”
余朝恩沉吟着,四下里看了一圈,终于将目光定格在地
第二百八十九章 鹤羽
慕容音疑惑地看着刘太医和孙盛的背影,心中暗想,这刘太医御前讨要东西失礼也就罢了,奇怪的是孙太医,方才他那反应,未免也太激动了些……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莫非是那香粉有古怪
可为什么……几个太医都不说……
燕帝看她疑惑的小眼神,以为连她也被那几个太医的大惊小怪吓着了,哼了一声道:“太医署这帮人,总是小心惯了,你不必放在心上。”
慕容音回过神来,笑了笑道:“他们小心些总是好的,皇上您也就别怪他们,反正都是为了您的身子不是”
燕帝哈哈笑了几声,方才一连发生那么多事,倒是耽误了用夜宵的时间,再看看桌上这些吃食,大多已经过了最合适入口的时候。
余朝恩向来是燕帝肚子里的小虫,马上便道:“东西凉了,奴才让人再去备些,皇上、世子殿下,可还有什么想吃的,奴才一并吩咐人做来。”
慕容音张着口想了想,原本她是想回希宜阁的,但是在这里耽误了那么久,肚子也咕咕叫起来,便一拍大腿道:“也罢,余公公,我想吃红豆松糕,若有鸡汤面便更好了。”
“奴才明白。”
…………
御用小厨房的动作果然很快,余朝恩吩咐完不过一盏茶时间,小太监便鱼贯将吃食呈了上来。
松糕绵软,面条咸鲜,再有几丝嫣红的火腿飘在汤头上点缀,慕容音更是食欲大开。再加上那些杂七杂八的小食,慕容音觉得自己就是不胖……也得胖。
尤其是那一小碟拌海参,切得细细的海参丝,淋上麻油香醋,再有点儿蒜泥,仅有这个,慕容音便可以喝下两碗碧粳粥……
但夜晚饮食,一来须得克制,膳房装食物的器皿大多小巧,慕容音舍不得一下子便吃完,二来礼节不得不恪守,细嚼慢咽,吃一顿宵夜的工夫,也花去足足大半个时辰。
最后一口松糕还没咽下去,慕容音便听到南书房外传来急急的求见声。
夜已深了,是谁会在这个时候跑来
听那意思……若是见不到,他还要冒死闯殿。
“这声音耳熟的很,”慕容音凝着眉听去,“倒像是……刘太医!”
慕容音心中顿时豁然开朗,怪不得会觉得这声音熟悉,原来是才从南书房离去不久的刘太医,他来做什么
“陛下可要见他”
燕帝深深皱着眉,见余朝恩快步走进来,冷了声音问:“怎么回事后妃们也就算了,连太医署也一日不得安生,他有什么事”
“这……”余朝恩垂了垂眼眸,“他只是说要事态紧急,须得求见皇上面呈。”
燕帝一把将手串甩在御案上,缓缓呼吸了几口,还是同意见一见这位去而复返的刘太医。
当刘晏再次出现在南书房的时候,慕容音忍不住震惊地倒抽了一口凉气……
明明一个时辰前这位刘太医离开的时候还是衣冠齐楚,而今再度出现,竟然像是刚刚经历了逃亡般,发冠早不知到哪去,衣衫上满是污秽,就连脸上都有灰尘的印子。
“怎么回事”燕帝的语声已经开始严厉,慕容音偷偷将拿在手中的松糕放回去,这般威压下,即便不是针对自己,她也不敢再吃了。
“皇上,微臣方才欺瞒了皇上!请皇上恕罪!”
刘晏刘太医一把跪下去,燕帝嫌恶地瞥了他一眼,才又冷声
第二百九十章 无力再争
燕帝双拳紧紧地握着,即使内心已经暴怒地想要将南书房中的一切东西都砸个稀烂,却还是在臣子面前竭力维护着自己的帝王风度。
慕容音怯怯地看了他一眼,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她本应该为宁王即将倒台而振奋,可看着燕帝这孤独的身影,她心中却又那么不忍。
此时她不想再待在这,可又不敢告退……她怕自己一走,皇上更是会觉得他身边再无可亲之人……
窗外一卷冷风吹来,像是讥讽这位老皇从前的慈爱之心,他再三给宁王机会,可换来的却是儿子一次又一次的忤逆,最后竟是谋害……
若不是机缘巧合之下,那尊白石里的秘密,或许便会永久的藏在那里……
就像臣子们面上从来对他的恭敬那样,面上是洁璧无暇,内里……却藏着令人胆寒的阴诡毒计。
“来人,”燕帝疲倦地吩咐下去,“将太医令孙盛捉拿到此,朕要亲自问话。”
片刻时间,侍卫去而复返,带来孙盛早已不在宫中的消息,这个结果早在燕帝预料之中,又让人去太医令家中抓人,得到的却是一样的回禀……
如此掩耳盗铃之举,就是不查,燕帝也知道,刘晏说的没有错……
而孙盛,孙盛是什么人
太医署中,他是第一把圣手,皇后身子不舒服,从来都是传的孙盛,他那般隐瞒……不用别人多说一个字,燕帝心中早已有数,孙盛想杀刘晏灭口,还不是为了皇后,为了宁王……
一场极大的风暴在燕帝心头酝酿着,眸中闪动的不再是悲哀和失望,而是狠辣。
“传禁军统领袁善才,着他带兵马上封禁宁王府,将宁王府一干人完全羁押起来,带宁王到此!余朝恩,你亲自走一趟正阳宫,将皇后幽闭!”
燕帝重重地叹息一声,方才本想让余朝恩直接收了皇后绶印,移宫幽闭,可话到嘴边,却又只让人将她幽禁在正阳宫……
或许是自从多年前杜夫人去后,对于一直伴在自己身边的人,燕帝总存了一份慈心,人老多情,皇后又是国母,处置了她,自己面上也难看。
“好了……事情先不要声张,待朕问过宁王,再对皇后另行处置。”
“奴才领旨!”
慕容音也趁此机会告退,一路回希宜阁,她都忘不了燕帝那幽深哀凉的目光。
这件事情发生得如闹剧般,阴谋还未完全铺开便匆匆收场,慕容音回到希宜阁的时候,自己都还在怔忪。
“宛儿……”慕容音张开因紧张而干涩的口,揉了揉眉心,“天一亮,你就到毓贵妃宫中去一趟,就说要出宫探怀王妃,问她求一下腰牌。此事……不能让外人知道,而且一定要瞒过皇上身边的人,尤其是余公公。”
“怎么了”宛儿很敏感地察觉到她有心事,轻声问。
“没什么,不过是天要变了。”慕容音亲眼目睹了那一桩桩一件件是如何发生的,只觉得冥冥之中自有报应,头一次,宁王用碧渊芸萝,却被自己识破。
谁想他第二次用毒计,却是直接被人撞破……
这毒……最后却是毒倒了他自己。
“这……到底怎么了”
慕容音默然垂眸,半晌,才悄声将今日发生在南书房中的事说了出来。
宛儿不可置信地睁大眼睛,她无论如何也想不到,怀王最大的对手,竟然会以一种如飞蛾扑火的方式,一头撞进最锋利的刀网中。
“……但是你记住,这件事情,怀王兄还是不必轻举妄动的好,横竖现在宁王已经争不过他了,这时候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反倒是最好的
第二百九十一章 是苏叶的罪!
“你若当真不敢,又怎会行忤逆之事”燕帝的语声仍旧很低缓,但眸色已转为厉烈。
“儿臣冤枉!”宁王忽而慌乱起来,“儿臣从未行过任何忤逆之事!请父皇详查……!”
说话的须臾间,宁王心中忽而划过一件差些被他遗忘的事,当夜在中秋宫宴上,他曾经授意苏叶在西南善香局进贡的安神香中掺上碧渊芸萝。
可是……那盒有毒的香不是被慕容音半道冲出来截走了么
难道是她知道了些什么,然后在皇上面前告了状……
慕容昭自己承认,当时他是想暗害燕帝,然后借助皇后母家的势力,还有自己在前朝笼络的朝臣,让他们扶自己登上大位。
可那是建立在自己在朝中一呼百应的基础上的,现在自己不占优,一切都是怀王把控着,他恨不得燕帝能活得越久越好,是再没有害他的心思了……
宁王越想越是慌乱,甚至差些就笃定了自己这个想法,但下一瞬,燕帝的动作又让他迷茫起来。
“详查你扪心自问……你做下的事,经不经得起详查”
“儿臣……儿臣请父皇明示!”慕容昭一咬牙,他这一份态度连燕帝都感到有一些讶异,毕竟证据就在一旁摆着,即使他现在还没有看到,可也不该是这样一副被冤枉了的表情。
燕帝面如寒铁地看着宁王,目光冷极:“既然你要明示,那朕便明明白白告诉你,前日你送进宫来,美其名曰给朕安神的那块石头,内里有什么东西,还要不要朕给你再说得明白一些”
燕帝眸中寒锋轻闪:“到了这个时候,怎么……还是不敢认么”
“儿臣不知您在说什么”宁王的眼神极为无辜,“儿臣向您进献奇石,乃是因为听说您前些天病了,夜里睡不安稳,这才让人寻了奇石进来供您安神,您……您怎么怪罪儿臣。”
“混账!”燕帝忍了许久的怒气终于发作,一把将手边的茶盏掷出去,落地瓷片四溅,宁王吓得一阵颤抖,瑟缩半天,终于哀声喊了句“父皇……”
可书房中静默了足够久的时间,久到宁王一度觉得要憋得无法喘息,燕帝才冷冰冰地开口:“朕本以为你既然敢做,便有几分血性,不想竟是敢做不敢认,难怪只会使些下毒的阴狠手段!”
下毒二字便如在宁王心中炸响霹雳,他是曾经授意人给燕帝下毒,可燕帝今日所说的瑞兽下毒一事,他却是完全不知……
他甚至拿不准这是不是燕帝在有意试探自己,是不是他手上握住了别的事,却以此使诈,要套出更多的话来
宁王嘴唇嗫嚅着,他怕自己一开口,又不小心说出许多暴露自己的话来。
燕帝的眼眸冰冷得像个寒窟般,这一刻,终究是失望。
曾经对他的期望,全都随着那白色毒药的出现,变成越来越重的狠心……
“你自己看!”
宁王随着燕帝所指的方向看过去,大殿一侧,他珍为至宝的奇石碎裂成数瓣,石头中间,还隐约可见白色细粉散落的痕迹。
“这是什么……”宁王怔怔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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