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煞碑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游泳的猫
北门吹血冷笑道:“不留下些什么,就想溜走吗”此刻三大堂主一时神魂难复,只要赵昀乘胜追击,加入战团,足可让徐良湖狠狠受到教训。
徐良湖倒是很快恢复了镇静,脸上是不置可否的笑意:“十八个天志卫士死亡,这代价还不够大吗哼,北门吹血,你难道真以为吃定了我们盘古锤上有混沌元气,你手上的伤势真一点都不碍事吗我门下三位堂主和天志卫士都还有一战之力,赵昀却难以再同样使出刚刚那一剑来,你莫非连这点眼力都没有如此局面只能是僵持之势,若你我两方竭尽全力,拼死相搏,只会让那神秘人白得渔翁之利。”
“错了,徐巨子可谓是大错特错。”空中忽然传来爽朗笑声,伴随笑声的是那一缕幽幽琴声,清晰无比的透入众人心间。
徐良湖心中一警,一边继续与北门吹血周旋,一边问道:“阁下是什么意思我究竟错在哪里,倒要请教高明了。”
“你错就错在低估了你自己。你难道没瞧见北门吹血与赵昀极其在乎那辆马车,极其在乎那个毫无修炼的女人。你只需挪一挪脚步,轻而易举便可将那女人控制在手中,呵呵,到那时他们两人还不是束手就擒,予取予夺”
327回 曲中传情
符天君对徐良湖、北门吹血等绝世高手都自称“本皇”,却对叶芷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女孩自称“我”,足见心中对叶芷的看重与欣赏。
这种对音律的痴情,正如赵昀对剑的执着,让赵昀立刻对符天君生出好感,但又不由自主便泛起不快:“符天君对叶芷的眼神,实在过于炙热。我虽知他丝毫不涉儿女之私,却就是难以忍受他对叶芷这鬼样子,恨不得立马就往他的眼上狠狠揍上一拳。”
这时许良湖突然咳嗽一声,道:“鬼皇琴艺自是高妙,却不知比妙音宗如何”刚刚符天君不冷不淡的讽刺了他一句,终究是不能如清风拂面,转瞬即逝。是以他特意提起妙音宗,想要压符天君一头,心道:“叶丫头虽把符天君琴声夸的天花乱坠,怕不是出于本心,而是借以博得他的好感。妙音宗以音律屹立仙林百年,哼,那自是要远胜于符天君这个附庸风雅的邪派头子。”
符天君嗤之以鼻道:“妙音宗以音律作为杀人工具,乃是对音律的污辱,落入下乘,近乎魔道,又怎能与本皇相提并论”
即便元神还在剧痛,刘小芳仍然住心中好笑:“你明明就是邪派人物,居然说妙音宗是魔道,真是滑天下之大稽。”但她面上可不敢流露分毫。仙林都传鬼皇符天君的修为,在五大邪派首脑中可称第一,她就算再有十万个胆子,也不敢作死的。
徐良湖竟也没有直接反驳,只是道:“鬼皇的话,我会转告给音宗主。至于她的品评,我会派人传至流沙逆境。”
“俗陋之言,听之无趣,反生尘垢。本皇还没蠢到要去听楚碧柔的破论。”
符天君瞧都不瞧徐良湖,只将目光对准叶芷,堆笑道:“叶小妹,我乍得知音,一时忘形,急于表现拙劣琴艺,还请不要笑我。”
叶芷道:“相交唯知心,音声已先语,阁下又何来忘形之说”
符天君大笑道:“想不到四海八荒,所谓才俊并出,却均不及你一个女子识见,快哉快哉!我所谓忘形,乃是只知敝帚自珍,忘了‘知音者,其弦法更在操着之上’这句古训。却不知能否有幸聆听小妹仙音”
叶芷道:“叶芷技法生疏,自不及大哥精湛。但大哥既有所命,我勉为其难弹上一曲,还请大哥指点。”
他两人忽然兄妹相称,众人皆是相顾骇然,连符天君座下三千鬼骑士都是愕然想道:“鬼皇年纪至少要比叶芷大上五六十岁,又是邪道至尊,居然会毫无征兆的称呼她为小妹。而叶芷毫无修为,坦然受之,自然而然,竟似不在乎鬼皇的绝世凶名,真是奇哉怪也。”
符天君拍手称快道:“太好了,太好了!小妹,快请过来。”
叶芷举步欲行,北门吹血横臂拦住,面带忧色道:“小姐,你如今的身子,实在不宜弹琴的。”
少女脸上那苍白颜色无声的印证此言,益发显得人比花瘦,迎风欲倒。
“小妹,是我失察了,今日暂且作罢。待你病好,再弹奏不迟。”符天君竟如此善解人意,闻过即改,也算是破天荒第一遭。
叶芷坚定的摇了摇头:“不碍事的。对弹无人,我亦久废操弦之心。今日既有因缘兴会,又岂能白白错过北门爷爷,请让开吧。”
北门吹血满心无奈,却知叶芷之心无法扭拗,乖乖的让出道路来。
叶芷缓缓行到瑶天琴边上,端身坐定,纤纤葱管轻抚琴面,叹道:“焦桐七弦,音清调古。能得此琴,是大哥之幸;能归于大哥,是此琴之幸。能在名家之前弄名琴之弦,亦是叶芷之幸。”
手指拨弄,低低切切,隐隐微微,便听三两个音声飘入风中。继而宛转音调,连绵不绝从琴面上飞将出来,如慕如诉,如歌如泣,径现凄婉之声。
符天君将双目闭上,用心聆听,不住摇头晃脑,浑然忘我,怡然自得。
徐良湖不识音律,见符天君现身之后只顾论琴,反将正事全抛在一边,心中不耐,高声问道:“鬼皇来此,究竟有何打算莫不是只为弹琴赏曲吗”
符天君眉头微皱,手掌瞬发一道黑气,倏然已到徐良湖身前。
徐良湖万料不到符天君竟会突然翻脸,忙运足元功,盘古锤悍然护身,舞出一道乌光耀目,却仍是难敌浩瀚之威。重达万斤的盘古锤竟被小小一道黑气震慑,“嗖”的脱手而飞。徐良湖的口中更吐出了一大捧鲜血,心脉震荡难平。
眼见盘古锤要重重砸于地面,符天君又是眉毛微皱,再弹出一缕“鬼幽神功”真气,举重若轻,就将盘古锤轻轻托放于地面,遏止了即将发生的震天怒响。
徐良湖面色如土,心中震撼惊惧更比伤势
328回 兴尽而返
悲伤长吟中,符天君潇洒身形凌云而起,在半空中作出手舞足蹈之状,猎猎风响便掺杂进幽幽琴声中。
琴声被这风声乱入,非但没被中途打断,反而愈加投入,一抹一挑,说尽无限心事,与这看似杂乱的风声配合无间,相得益彰。
叶芷眼角边几点清泪剔透欲滴,手指轻拨,凝聚起古往今来同感之凄怆,弹奏出天上人间共有之怅惘。那一片凄楚月华如被忧愁湘夫人牵引,流转千山杳渺,万海沧溟。
符天君低眉望了望叶芷面色,心道:“小妹心内郁结已有所发泄排遣,于她身体该有益处。但若任由她随性下去,只能让病情更加棘手。我须出手干预了。”便将双掌合拍,以手掌为钟鼓,击出一阵金声玉振,庄重之声如父如兄,慈眉善目,欲将误入歧途的年少逐步带回正轨。
幽幽琴声先自一愣,似错愕似委屈,“铮铮”的不住抗拒,涩咽阻险,流于艰酸。
符天君见状,更将手掌拍重,高拔入空,响遏行云。同时长声吟道:“巴山楚水凄凉地,二十三年弃置身。怀旧空吟闻笛赋,到乡翻似烂柯人。沉舟侧畔千帆过,病树前头万木春。今日听君歌一曲,暂凭杯酒长精神。”
叶芷低不可闻的叹息一声,终于不再抗拒,顺从掌声指引,指法由忧幽转为轻快,凄楚情怀顿时化作典雅平和气象,步入新途,别开天地。琴弦“铮”的一声终响,阴霾尽扫,只留光风霁月。
“小妹之琴艺非止技也,进乎道矣!全由心底流出,是故情真意切,琴动人心,实在让我自愧不如。”
叶芷慌忙站起:“大哥又来夸我。我自知琴理不到,只是班门弄斧,还好有大哥协助引导,才没有贻笑大方。”
符天君摇了摇头:“不然。你的琴艺本无可挑剔,而对曲子的领悟契合,更远在我之上。只是你的心境太过悲观,乃至琴声亦变为晦涩幽凄,一味寒苦,于琴艺非为正格。要知音为心神,好色而不银,怨诽而不乱,无过无不及,中庸守和,才是光明大道。我当年亦有过惶惑,乱闯一气,锋芒毕露,至今日痛觉昨日之非,极力纠正也难以如愿,勉强才得一‘清’字。小妹应以我为鉴,切勿走入歧途,则他日音律上成就必是无可限量。”
“小妹谨记大哥教诲。”
叶芷话声未毕,忽然身子一摇,双目紧闭,笔直的便朝着地面倒去。刚刚这一曲《湘妃怨》曲转时长,她以疲累之身驾驭极悲之声,又验证出赵昀心中爱意,情绪翻涌如潮,精力耗费甚巨,使得天生阴脉再度狂虐起来。
赵昀急忙伸手揽住伊人,大叫道:“春桃,快拿金露琼浆来!”
三瓶金露琼浆入肚,叶芷才悠悠醒转过来,见自己躺在赵昀怀中,先自轻轻挣扎,低声道:“赵公子,请放开我,我没事的。”
赵昀满心不愿,却也只有如言松手。
叶芷环顾一圈,道:“我真没有事的,多劳大家为我费心了。”
符天君手掌中翻现一枚黑色光泽丹药,递到叶芷面前:“小妹,此乃百鬼驱邪丹,以阴克阴,或许于你的病症有所裨益。”
三千鬼骑士无不面色惊变,既有贪婪之色,又有震惊之色:“鬼皇竟将百鬼驱邪丹如此轻描淡写的赠出!这小姑娘真是天大的面子,天大的福气!”
叶芷却不肯接过,推手道:“久病成医,我的病非药石可解,就不浪费大哥的灵丹了。”
符天君见她眼中坚拒之意甚浓,也就顺势收回了手掌,道:“小妹不须过于忧怀。观你非是早夭之相,此去投医定能称心如意。以琴声为杯酒,虽初见而交心,小妹,我这就告辞了。”
叶芷愣道:“大哥这就走了吗”能得符天君一番指点,她的心情确已好了许多。
鬼逍遥更是惊诧莫名:“鬼皇此来,是为了要取回赵昀手中宝剑。怎么剑没到手就要离开难道是被弹琴听琴这么一打岔,鬼皇便忘了来的目的那我该去提醒一下,也许又挣下件功劳。”自担架上歪起身体,撑起头颅,嗫嚅道:“吾皇,威斗神剑正在赵昀手上呢。”
“蠢货就是蠢货!本皇乘兴而来,兴尽而返,又何必取什么威斗神剑儿郎们,摆驾回流沙境。”
三千鬼骑兵齐声一喝,瞬起黑云千条,拥着符天君洒然而去。
叶芷目送符天君倨傲背影,叹道:“大哥说来就来,说走就走,毫不拖泥带水,当真有魏晋风度。”
赵昀笑道:“叶姑娘,这一回,我真是沾了你的光了。若非他爱屋及乌,只怕我就要遍体鳞伤了。”罗天君,符天君,名字敢叫天君的人,实力的确非同凡响。他究竟要到哪一天,才能追上他们的境界呢但目标既明,即便眼下相隔甚远,他亦有信心这一天不会来的太晚。
“就算真要一战,我知道赵郎也不会败给大哥的。你、大哥、哥哥,同有一颗执着痴狂之心。”这一句话,叶芷当然没胆宣诸于口,她只是欢笑道:“那赵公子该怎么谢我呢”
“你想要什么,我都答应你的!”
赵昀尚是首次见到叶芷如此明媚动人的笑容,陡闻万花
329回 划清界限
折腾许久,赵昀方才传音入密成功,叹道:“我资质未免太差,却是让前辈见笑了。”
北门吹血道:“公子太谦了。你学成的速度已是鹤立鸡群,少有人及,如果这都算慢,那仙林中一大帮高手要钻进地缝中去了。”
赵昀道:“前辈请不要再给我脸上贴金了,赵昀还是有自知之明的。对了,徐良湖和符天君相继到来,表明我们的行踪已然暴露,却不知前辈有何打算”
北门吹血沉吟道:“刚刚我已用秘法将消息传与少爷,已知事情紧迫,正移形换影,神速赶来相会。前路不远大风镇、矿石镇、迷虚镇、无忧谷等地皆有叶家的联络据点,尚可以征集四位元婴门客和二十多位金丹仆从前来护卫,但这些人根本起不了什么作用。少爷刚刚还在寒极北狼之山找寻李洁洁的下落,鞭长莫及,急切难回,我也正为此事烦恼。”
“北狼之山李洁洁不在长兴城吗”
“少爷无暇细说,我也就没有问。我们刚经历过一场大战,精力未能全复,加上小姐行走不便,目标明显,接下来的腥风血雨怕是难免了。”
“哎,说到底都是我牵连了叶姑娘与前辈。”赵昀叹息一声,心中涌起一股悔意。果不其然,他还是给亲近的人带来了祸害。
“赵公子,你怎能作如此想法若不是你在,我刚刚便要被徐良湖擒去墨门了。”
“他们所要的目标是我。若我此刻与你们分开,前辈只需说明我的下落,敌人忌惮叶家之势,应该就不会穷追猛赶。但”赵昀将目光移向了马车:“我若现在离去,实在放心不下叶姑娘的病情。”
北门吹血焦急道:“公子当然也清楚明白你对小姐的重要性。若不是你在,她只怕已没有再活下去的勇气了。无论如何,请公子一定陪在小姐身边!我就算粉身碎骨,也绝不让她伤到一丝一毫。”
赵昀郑重许下了诺言:“我亦是作此想法。无论敌人有多么强悍凶残,都不能阻挡你我求医之路。”
马车中忽然传来春桃声音:“你们两个怎么一点声音都没有该不会在打什么坏主意吧”
北门吹血传音道:“得,小姐又心生疑惑了。我们可得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不然她可放心不下。”随即朗声笑道:“哈哈,我一个糟老头子,公子哪有这许多话对我讲要不然春桃你说个笑话,给我们这无聊旅途解解闷啊。”
“呸,想得倒美。”春桃啐了一口,放下了马车帘子,瞬将面庞隐去。
赵昀嘴角露出微笑,对北门吹血挑起了大拇指,传音问道:“前辈被盘古锤伤了右臂,现在伤势如何了”
“锤上附有混沌元气,使我元功散逸三成,一时怕是难以恢复如初。”北门吹血是自家人知自家事,暗忖道:“若是十大门派精锐尽出,我与姑爷两人根本难以抵挡。说不得,只有舍掉老命,让小姐与姑爷脱身。”
赵昀亦是明了北门吹血话中玉碎之意,心下不免黯然,却不肯就此轻易认输。时势艰难,刀枪剑戟名列如雪,他却偏要挑战这弄人命运,大笑道:“沉舟侧畔千帆过,病树前头万木春。刚刚符天君读了一首好诗,正好让我们共勉共励。我们未必就没有胜利之机。”
北门吹血由衷佩服道:“怪不得公子能在短短时间内进步如此之大。所谓英雄,正是在认清残酷现实之后,仍能坦然面对,勇往直前。你,真的让我自愧不如。”他忽然抬头望向天边,喝道:“十三、十四停车!又有客人来临了。”
只比北门吹血稍晚一息,赵昀也立刻感应到熟悉气息,一双眼遽然发出神光,沉声道:“天师道!”
“北门前辈,神通早闻你的大名,只可惜无缘一见。今日总算是圆了想望了,真是不胜之喜。”
笑声甫落,天边一团黄云急驰而至,以天师道天师张神通为首的二十多个道士飘落在马车前十丈之处。
北门吹血冷冷道:“我只是叶家一位老奴,可当不起天师如此称呼。即便我肯当你的前辈,你的徒子徒孙可不愿意当叶家的晚辈啊。”
张神通毕竟仙风道骨,全未把讽刺放入心中,淡然笑道:“叶家崛起仙林,傲立东海,声威远布,近来已是无人不知。叶家少主叶枫更是少年天才,如流星灿烂天际,谁敢不敬天师道本要向叶家学习的。”
北门吹血哼了一声,却传音赵昀道:“天师道以符术称雄,论修为张神通不过才是伪渡劫,你我可以放心说话。”
赵昀睨眼一扫,见天师道此来众人与万仙大会上无异,除张神通外,并没有特出高手,但他数次领略天师道符箓之能,丝毫不敢放松警惕。
张神通又道:“叶家正在崛起关键时期,又何必与赵昀这个仙林败类沾在一起,白令清名蒙玷我听闻叶小姐身体微恙,挂心不已,特来送上龙虎补元丹,礼轻情意重,还望小姐能够笑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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