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昭郡主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桐盏
秋夏这般想着,面上却不敢流露出丝毫。
傅锦却哪里有心思用膳, 何况这寺庙中的斋饭, 哪里比得上在府邸的时候。
想到那日大太太往二房去, 指着她的鼻子骂她小贱人,傅锦便心中一阵冷笑。这郎有情妾有意,哪里就是她算计世子爷了。世子爷若对她无意,事情也不至于到这样的地步。
所以,对于大太太把她打发到这寺庙来,她其实心中并不羞恼。她知道,世子爷是为了护着她肚子里的孩子,是为了掩人耳目,才这样安排的。只是,这寺庙一般是犯了大错的姑娘家才被发落此处的,青灯常伴,到底是孤独了些。
好在她不是那些可怜的女人,她肚子里已经有了世子爷的子嗣。大太太该是也同意了让她生下这孩子,届时,母凭子贵,凭着这孩子,又有世子爷的偏宠,她不愁到时候回不了定国公府。
这么想着,她心头更是焦急,都这个点了,世子爷怎么还不过来呢
“姑娘,今个儿大皇子府设宴,各家的公子哥想必都会去。许是因为吃酒给耽搁了,姑娘便莫要多想了。”
话虽这么说着,秋夏心中却难免有些不安。
这大太太把姑娘发落到寺庙来,想来大太太是绝对不会让这桩丑事传出去的。可大太太这般做,难道是还想继续和谢家的婚事
想着这样的可能性,她这心里就一阵惧怕。姑娘现在是仗着自己肚子里的孩子,仗着世子爷对她的一往情深,笃定世子爷最终会和谢家退婚。可事情真的能如此顺利吗
她怕就怕自家姑娘被发落到这寺庙,再回不去了。
大太太那样的心机,确实不可能真的拿姑娘肚子里的孩子怎么样,为了这个孩子和世子爷生了嫌隙也不值当。可对姑娘却没什么顾忌的。
这哪个女人生孩子不是走鬼门关一次,若大太太想来一招去母留子,世子爷又没有证据,还能真的闹腾到大太太面前不成
届时,郡主入门,一切都照旧。除了自家姑娘,到时候是半点法子都没有。
这样的可能性让她后背瞬间一阵凉意,她忙摇了摇头,告诉自己不要自己吓唬自己。毕竟世子爷对姑娘的痴情,为了这个,一次次跪求大太太,就仗着这个,她也不该在这里胡思乱想。
傅锦听着她的安抚,倒也没有疑心。这大皇子府邸设宴,喝酒确实是免不了的,再等等,再等等世子爷肯定就来了。
强自让自己不要多想,傅锦笑着问秋夏道:“秋夏,你瞧我今个儿这身装扮,可还行”
这寺庙青灯常伴,穿着打扮自然比不得在府邸。
秋夏却不敢多说什么,只附和道:“姑娘生的美,穿什么都好看。何况,姑娘这几日一日里多半时间都在抄经卷,世子爷看到了,定会觉得姑娘是个良善之人,心底更加喜欢姑娘的。”
傅锦其实并不喜欢拘在这里抄经卷,可生了这样的丑事,大太太对她不喜。她少不得要讨好大太太的。
想到这个,她忙对着秋夏道:“快,快扶我起来。”
秋夏不明所以,直到看到自家姑娘又抄起经卷来,心里才一片了然。姑娘这是要让世子爷一进门就看到她的诚心。
不知为什么,看着姑娘小小的年纪却要计较什么多,世子爷待姑娘一片真情,可姑娘却连是处处算计世子爷。她说不出是姑娘可怜些,还是世子爷可怜些。
人一辈子戴着面具,就这样讨好一个人。真的能长久吗
就依着二太太对姑娘的偏宠,即便给姑娘许的婚事不如世子爷身份尊贵,可明媒正娶,两家又没有嫌隙,姑娘也不至于因为这桩丑事被人小看半分。
可事已至此,她这个当奴婢的,也想不了太多,只尽心侍奉姑娘,盼着姑娘能够好好的。
傅锦就这样装模作样的又抄了半个时辰的经卷,瞅着这时间,外头应该已经落锁了,却还未见陈延之的身影。
她神色一阵悲伤。
秋夏忙安慰她道:“姑娘,世子爷许真的是被什么事情耽搁了。世子爷待姑娘一往情深,为了能往寺庙来看姑娘,早早就差人传话,还让人问姑娘的饮食起居,
75.埋汰
陈延之醉酒和身边的长随诉着苦, 而同一时间, 祁王府却人心惶惶起来。
二公子朱裕今个儿也去赴宴了, 喝的也是醉醺醺的, 没想到回府之后竟有些不好。
祁王妃急急招了太医入府。太医开了醒酒汤和几记药膳之后, 说是没有大碍, 好生调养即可。可祈王妃如何能放心。尤其想到前几日高术士说的那番话, 心中更是后怕不已。
这高术士在京城算不得有名气,却颇得祈王妃倚重, 盖因朱裕八岁那年生了大病, 太医院的人都没辙了,说是可以准备后事了。亏得这高术士说是朱裕所住的院落朝向不对, 只要挪了院子, 此劫即可解。祈王妃半信半疑, 没想到, 挪了院子的当日, 朱裕瞧着就有了起色。这之后, 祈王妃几乎每年都会邀高术士入府相看。
前几日, 她未邀高术士入府, 高术士却自个儿往府邸来。说二公子近些日子会有一劫, 比八岁那年的劫还要凶, 若不好生谋划,怕是就迟了。
祈王妃问那到底该如何解了这劫。
那术士捋了捋自己长长的胡须, 颇有些讳莫如深道:“王妃是否听说过, 民间有冲喜一说。”
祈王妃点点头, 心中一阵叹息。
按说朱裕今年也已经十六岁了,早已经到了婚配的年龄,可他身子不好,脾气也跟着有些暴躁,莫说宗亲了,这京城但凡有些计较的人家,谁肯把女儿许给他。
这之前,她是想把萧家大姑娘萧瑗配给儿子的。那孩子自幼陪伴郡主,礼仪规矩自然是极好的。虽是丧母长女,可这已经是她能挑选的最合适的人选了。
没想到,大长公主殿下竟然突然生了心思把萧瑗留在身边,指给忠国公府世子爷做续弦。大长公主既然发话,她又岂敢说什么。
这会儿,她想着这些,对于儿子的婚事,更是一阵心烦。
这虽说是冲喜,可怎么着也不该委屈了儿子,这便更难了。
那高术士看她这样不安,瞧着似乎是想说什么,只是不知该不该说。
祈王妃看他这样,沉声道:“当年若不是得先生提点,裕哥儿又如何能平平安安活到今日。先生有什么话,直说就好。”
高术士眼中闪过一丝笑意,故弄玄虚道:“其实要解了二公子这次的劫,只需找个命格硬的女子即可。而这人,老生也掐指算过,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再没这样合适之人。”
祈王妃被他搞得愈发糊涂了。
高术士也没在藏着掖着,直接道:“王妃可还记得当年太后娘娘下懿旨把谢家大姑娘许给郭家公子”
祈王妃眉头微蹙,这样大的事情,虽然已经过去将近三年,可谁人能不知。
下一瞬,她突然猛地心里一咯噔。高术士这话,莫不是想让儿子娶了这谢家大姑娘。
若不是这道士曾经救过儿子的命,这些年对祁王府也尽心尽力,祈王妃当即就要把他撵出去。
这京城谁不知道谢家大姑娘是个命硬的,生生把郭家二公子给克死了。
也因着这个,她的婚配拖到了现在。
哪家想惹这样的麻烦呢也不怕把自个儿儿子给克死了。
不过她似乎是听说,忠国公府大夫人近来正在安排这嫡长女婚嫁的事情,不过具体她也不清楚。
见她面色不虞,高术士拱手道:“王妃,我方才也说了,这次二公子的劫,需要找个命格硬的女子。王妃可以不信我,可我说句斗胆直言,王妃为了二公子,还是早做定夺的好。”
祈王妃虽这几日忍不住琢磨高术士这番话,却也没想到,儿子往大皇子府赴宴之后,就真的不好了。虽太医说了无碍,可想到儿子八岁那年,太医刚开始不也说只是偶然风寒,好生将养就好,谁能想到,最终差点儿就没挺过来。
这会儿,祈王妃如何能不心惊。
一旁,祁王府二姑娘朱宝茹看母亲脸色凝重,缓声道:“母妃,女儿倒是觉得高术士所说有道理。这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母妃难道真的敢冒这样的险。怕是到时候,后悔都来不及了。”
祈王妃生有两子一女,这朱宝茹在姑娘中虽说行二,却是她嫡出的闺女,她自然是当宝贝宠着。只是碍着当初高术士一句话,说是宝茹命中有劫,及笄前该离京避祸,是以,从三岁那年一直就养在宣府姨母跟前。
也是前几日的及笄礼之后,才回了京城的。
虽这些年不能养在自己身边,祈王妃却格外的疼惜自己这个嫡女。每年流水般的东西都往宣府送。如今,瞧着面色红润,明眸皓齿的女儿,她不由就想,若不是当年听了高术士的话,现在留了遗憾也说不定。
这么想着,她开口道:“母妃自然不会疑心高术士有蒙骗之心。这些年,说句实话,他对我们祁王府也是有大恩的。只是,我听说忠国公夫人已经在张罗谢家大姑娘的婚事,这个时候,我即便是去提亲,她怕也不愿意的。你也知道,你二哥的身子,加之他性子暴躁,这些年为了他的婚配我也是头痛极了,就怕到时候我开了口,最终也只是碰一鼻子灰。”
昏黄的烛光照着祈王妃微微有些焦急的脸庞,朱宝茹这时安抚她道:“母妃,我如今回京了,不如借此邀请京城诸多贵女往府邸来,一来是我的接风宴,二来,母亲也可以再相看相看。”
听女儿这么说,祈王妃宠溺的拉了她的手,笑着道:“你说的是,再没比这更好的由头了。”
祈王妃没想到的是,她这女儿胆子大到竟然去算计谢家大姑娘,不过这都是后话了。
等到了定公国府二姑娘宴请这日,谢元姝早早就起来了。
自她重生之后,这还是她第一次往定国公府去。想到上一世她被软禁在定国公府后院,她心中便一阵恨意。
芷东见她眼中的冷色,还以为她是没睡好,低声道:“郡主,您要不再多睡一会儿,左右您身份摆在这里,便是去迟了,谁敢说您什么。”
谢元姝摇了摇头,吩咐丫鬟们侍奉自己沐浴梳妆。
待收拾妥当之后,膳房那边早已经备好了早餐。
谢元姝没什么胃口,简单用了些,便打发人撤掉了。
芷东心中更诧异了,郡主若是不想赴约,直接不去就是,可既然要去,怎么瞧着一大早就心情不好。
谢元姝懒懒的靠在大红色金丝吉祥纹迎枕上一会儿,瞅着外头时辰差不多了,便起身出了屋。
芷东缓步跟着。
外头早已经备好了马车,芷东小心的扶着自家郡主上了马车,不敢多言一个字。
很快,马车就到了定国公府。
谢元姝的身份摆在这里,可往日里,她怕人觉得她
76.传话
听郡主如此戏言, 李氏眼中闪过一些嘲讽之色,忙道:“郡主这话说的,郡主请她往府邸去,是给她体面。她若多心, 便是不知轻重了。”
李氏这么说,白氏的脸色不由白了白。
她这大嫂向来就是个厉害的, 若是往日,她说这般话, 她少不得会替傅锦说几句。可如今,她哪里敢说半个字。
很快, 有丫鬟进来回禀, 说是诸位姑娘都到了。
今个儿品茶宴,陈莹还请了郭家姑娘, 郑家姑娘,原还想着请萧瑗的,可想到萧瑗是个厉害的, 她自幼就陪伴郡主身边, 能得了大长公主殿下的眼留在忠国公府, 想来是个有手段的。若她入府,瞧出什么端倪, 反倒是不好了。她不比郡主自幼被大长公主殿下娇宠着,天真散漫。
她可不想费尽心机请郡主往府邸来, 却落得偷鸡不成蚀把米。
诸位姑娘给陈家老夫人请安之后, 陈家老夫人也不拘着她们, 就打发众人往水榭去吃茶了。
席间有人提及祁王府家的姑娘回京了。
这说起祁王府家的姑娘,陈莹有些惊讶道:“仔细算算,朱姐姐前些个儿该是及笄了。如今可算是好了,回京之后又多了个人和我们一块玩了。”
陈莹这话倒也讨巧,朱宝茹虽自幼在宣府,可祈王妃却每年都会让她入京住几日,就怕她一直呆在宣府,养的小家子气了。所以,众人虽和朱宝茹不算太过相熟,可也不至于就成了陌生人。
陈莹更是会讨朱宝茹的喜欢,这祁王府掌控宗人府多年,如今陈家又是大皇子的岳家,哥哥又做了这样的丑事,她当然乐得能和朱宝茹交好,日后若真的有什么事情,宝茹姐姐也能帮衬一些。
谢元姝知她心中所想,暗暗冷哼一声。
盛夏的水榭里,莲花开得极好。众人说笑着,时间很快就过去。
而没能接到陈莹请帖的谢云菀,这会儿正在生闷气。
那日她口无遮拦得罪了母亲,没想到母亲竟然要把她许给陕西巡抚侯家嫡次子侯弘安,她气不过,去母亲面前又闹腾了一场。可母亲却像是狠了心,丝毫都不顾及她的体面,未见有些许的松口。
这几日因着这事儿,她本就心里郁闷。如今,连陈家姑娘都这样不把自己放在眼中,不就是个品茶宴吗她偏偏只请了小姑姑去,把她一个人晾在这里。
这陈莹也是个迎高踩低之人,想必是听说她和小姑姑之间有了嫌隙,才这样故意给她没脸的吧。
想到这些,她的神色更是黯然。
这时,伴雪面带喜色的走了进来。
谢云菀这段时间因着侯家二公子之事,喜怒无常。身边侍奉的丫鬟们哪个不是战战兢兢,这会儿,伴雪敢这样进来,可见是有好事的。
“姑娘,祁王府的二姑娘回京了,这不给您下了帖子,说是五日之后请您往祁王府去吃茶。”
谢云菀听着,便道:“朱宝茹回京了”
伴雪点点头:“是啊,姑娘,这可是朱姑娘的接风宴,这次朱姑娘回京,日后定会一直留在京城了。”
谢云菀却是兴致寥寥,她往日里和朱宝茹并未有过多的交情,只能称得上认识。她竟然会给她请帖,这倒是有些奇怪呢。
这么想着,她又问道:“朱姑娘可是还请了小姑姑”
见姑娘提及郡主,伴雪迟疑了下,还是点了点头。
谢云菀原先要动怒,可想到今个儿谢元姝还像是个傻子似得往定国公府去参加什么品茶宴,就忍不住笑了起来。
见姑娘又突然笑了起来,伴雪心中一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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