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奶奶家的炊饭香

还是奶奶家的炊饭香
作者：清尘的西厢
“奶奶，有片叶子！”小南瓜拧起它放到奶奶眼前。 “起风了吧，你冷不冷？”奶奶说着还摸摸小南瓜的小手。 “不冷，叶子会怕冷吗？”小南瓜还举着她的小叶子。 “叶子不怕冷，掉叶子的树才怕冷，不过春天就要到了，它很快就不冷了！” “哦，那春天我也不怕冷了……” 年仅5岁，倔强善良又敏感的小南瓜被南下打工的父母送到乡下奶奶家，这里没有玩具，没有朋友，也没有爸爸妈妈，却有大片的原野和过不腻的乡村日常……还有一个永远都乐观坚强的奶奶。 小南瓜跟着奶奶一天天长大，有创伤又幸运的童年是否能塑造一个幸福的她？ 此书写日常，但事关成长与梦想，慎入！



第一章：小南瓜的1992
    对于才刚刚五岁的小南瓜来说，1992年，这是一个有些奇幻的年份。

    本来，这个世界在小南瓜眼中只有乐趣，因为有五彩缤纷各种各样的颜色，有酸甜苦辣各种各样的味道，还有眼花缭乱数也数不清的各种玩具。

    小南瓜虽然只有五岁，可她觉得，自己可能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人吧！因为小南瓜有一个温柔的、几乎能够满足她所有的要求的妈妈。

    可是，1992年，妈妈却突然从她的生活中消失了。

    对于当时的小南瓜来说，妈妈的消失就是突然的，她睡一觉醒来就不见了，毫无预兆。

    不过，小南瓜后来想想，这件事应该不是突然的，仔细回想，还是有迹可循。

    例如，爸爸和妈妈吵架的次数多了起来，爸爸不回家的时间也越来越长，妈妈在她不听话的时候凶她的声音也越来越大……她觉得妈妈似乎变得越来越可怕。

    还有，姐姐也有点拖拖拉拉不想去上学，小南瓜隐约听她说，老师总是催着她交学费，然后，妈妈的样子就变得更可怕了。

    小南瓜家在一个小县城，爸爸妈妈本来在一家供销社里卖衣服，小日子过得十分滋润。可自从有了小南瓜之后，爸爸妈妈不知怎么就丢了工作，原本小有余庆的家就变得越来越拮据和紧迫。

    小南瓜最大的感受就是，饭桌上的菜盘越来越少了，衣柜里的衣服越来越旧了，连她最爱的白兔糖，妈妈都很少给她买了。

    小南瓜也不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本来她还为好久没吃糖哭过几次，可面对越来越可怕的妈妈，她后来连哭也不太敢了。

    再仔细想一下，在妈妈突然消失的前几天，还发生过一件让小南瓜遗憾万分的事。

    那天，许久没见过荤腥的家里突然肉香四溢，馋得小南瓜连动画片也不想看了，一直待在厨房围在妈妈身边缠着她问:

    “妈妈，妈妈，你在煮什么好吃的”

    “是你们最爱的糖醋排骨。”

    “哇！那真是太好了，我都快不记得它是什么味道了，肯定比白兔糖更好吃吧”

    “应该是吧！”

    “那我待会能多吃一点吗”

    “可以，不过今天是你爸爸的生日，所以你也不能吃太多，要多留点给爸爸知道吗”

    “那如果爸爸不想吃我是不是就可以吃很多了”

    “爸爸怎么会不想吃呢”

    “爸爸最近心情不好，好像都不怎么想吃饭，所以说不定他今天也不想吃呢”

    “不会的，他今天过生日，而且有这么好吃的糖醋排骨，他肯定想吃！”

    “那好吧！那我等爸爸吃完我就多吃一点……”

    这一天，妈妈真的做了好多好吃的，不仅有糖醋排骨，还有平时难得一见的猪肝和黄鳝，这都是爸爸最爱吃的菜。

    可小南瓜猜得对，爸爸似乎并没有因为菜肴的增加而心情好一些，反倒因为这些菜的花费又与妈妈吵了起来。

    小南瓜和姐姐坐在饭桌上，口水流得老长，筷子都举起来了，只等着他们一声令下便可以吃个痛快。

    可没想到，吃饭的口令没有下来，爸爸妈妈的吵架声音却越来越大。小南瓜当时急得跟什么似的，父母吵架她都习惯了，可这么多好吃的可是很少见啊……怎么办要不要自己先偷偷吃一点

    小南瓜心里这么想着，手上却还是不敢动。

    她眼巴巴地看向同样举着筷子不知所措的姐姐，然后“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我想吃饭，你们不要吵架，你们不要吵架……”

    还在上小学四年级



第二章:小南瓜变成爱哭鬼
    可是，光有念头有什么用呢任小南瓜每天想一万遍妈妈还是没有回来，她才五岁，她还不知道能用其他什么办法可以找回妈妈，所以，小南瓜只能用她唯一的武器——哭！

    小南瓜开始了她长达两个月的哭泣之旅。

    白天的时候还好，她最多有些呆滞地看动画片，或者出去跟小朋友们玩。

    一到晚上就不行了。

    吃过晚饭后，小南瓜一躺在床上就会想起妈妈不见了，她再也不能躺在妈妈怀里睡觉，不能听到妈妈温柔的声音，不能吃到妈妈做的可口的饭菜了……

    小南瓜越想越伤心，觉得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比这更痛苦的事情了，于是她就开始大声地哭啊哭啊，直到哭累了睡过去。

    刚开始几天，姐姐还会觉得她可怜安慰她几句，可坚持了好几天之后，姐姐也怒了。

    “哭什么哭，没有妈妈又不会死，你还不是一样好好的吗”

    可小南瓜哪里听得进，姐姐越说她哭得越大声，像是要跟姐姐赌气似的。

    姐姐实在受不了啦，小南瓜哭完了就睡，早上还能睡懒觉，可她却要早起做饭给她俩吃，吃完还得去上学呢！小南瓜再这样吵下去，姐姐会发疯的。

    所以，在某一天小南瓜又开始例行哭泣的时候，姐姐灵机一动，将妈妈房间的一个“三洋（录放机)”拿了过来，将小南瓜这次的哭声原原本本录了下来。

    第二天晚上，小南瓜又开始哭了。

    姐姐便不慌不忙按下了录音机的播放键，然后将声音开到最大。

    这样，录音机里的哭声一下子就盖过了小南瓜的哭声。

    刚开始，小南瓜听到哭声还想挣扎着跟录音机比赛，看谁哭的声音大。可人力毕竟比不过机器的，小南瓜哭得声音都哑了，录音机里小南瓜的哭声仍然中气十足。

    就这么折腾了四五天之后，小南瓜终于投降了，反正也哭不过录音机，就不哭了吧！姐姐也终于如愿以偿，得以睡个好觉了。

    晚上的小南瓜不哭了，但她内心的悲伤无处可去啊，怎么办呢只好转移到白天。

    于是，白天的小南瓜从之前的呆滞变得越来越敏感，但凡有个爱捉弄人的邻居多问她一句“小南瓜，你妈妈呢”小南瓜就会不分青红皂白开始哭，使劲地哭，直哭到面色发紫，哭到那个邻居求饶。

    “好啦，好啦，小南瓜快别哭了，阿姨错了，阿姨再也不问了好吗快别哭了！”

    可劝是没有用的，一般这个时候小南瓜已经不记得自己为什么哭了，反正就是要哭，只有哭才让她觉得心里舒服点儿。

    邻居见劝不过来，只好去买点糖果来哄哄，心里想着以后再也不这么嘴贱了。

    糖果还是有用的，只要有好吃的，再伤心的事情也要先放一放，小南瓜的哭泣便由大到小，由小到无，慢慢停了下来，最后以抽抽搭搭，就着咸咸的泪水吃一颗甜甜的糖结束。

    就这样，邻居们便都不太敢惹小南瓜了，跟她说话的时候也都会小心翼翼地不提到“妈妈”两个字。

    可小朋友们却不干了，他们觉得原本跟他们一起上树掏鸟下水摸鱼的小南瓜突然像变了一个人似的，不爱笑了，不爱说话了，一起玩的时候也没精神了，还动不动就一个人坐在某个角落里发呆……他们非常不喜欢这样的小南瓜。

    最最讨厌的是，小南瓜动不动就要哭。

    例如，大家一起玩过家家的时候，有人说“我要将这个菜炒得比妈妈做的还好吃！”小南瓜开始哭；

    大家分享从家里带出来的零食的时候，有人说:“我妈妈说好东西要大家一起吃才更好吃！”小南瓜又开始哭；

     



第三章：和姐姐两个人的日子
    自从妈妈离开后，小南瓜对爸爸的印象也越来越淡了，好像他回家的次数比以前更少了，也不知道他在外面干什么，住在哪里。

    好在，小南瓜姐妹俩从小就跟爸爸的感情比较淡薄，虽然爸爸偶尔会带点好吃的回来，但他在不在家，真的不太重要。

    有的时候，小南瓜甚至不喜欢爸爸在家，每次他在家家里都会充满火药味儿，然后她和姐姐就得小心翼翼地，大气都不敢出。这种感觉太压抑了，导致很多时候，爸爸的面貌在小南瓜心中都是异常模糊的，好像她的生命中就不存在这个人似的。

    所以，这以后很长一段时间里，小南瓜都是和姐姐在一起过日子。偶尔，远在其他县城的外婆会来看看她们，但每次外婆来不到一天就要回去，因为外公也是个非常可怕的人，他觉得妈妈生了两个女儿，给他丢了脸，所以他几乎不会到小南瓜家里来，也不让外婆来。

    外婆没有办法，她虽然心疼两个外孙女，但她长期处于外公的压迫下，根本不敢反抗，有时候多说一句，都会被外公打……可怜的外婆，她只能偷偷摸摸地看望小南瓜和姐姐。

    好在，姐姐这个人是相当靠得住的，不仅学习成绩好，个性还很强，小南瓜觉得只要有她在，天塌下来也不是什么事儿。

    就是有一点，她太冷酷了，根本不会照顾小南瓜的任何小情绪，什么事情都是说一就是一说二就是二，没有任何回转的余地。

    每到这种时候，小南瓜就觉得姐姐特别可恨，认为她是这个世界上最差劲的姐姐。

    不过，后来发生了一些事，让小南瓜对姐姐的印象又好了起来。

    由于姐姐是个特别懂事的、节约的孩子，而且家里又只有她和小南瓜，所以每天她放学回家都要给自己和小南瓜做饭吃。

    可姐姐也才上小学四年级呀，妈妈走的时候留下的20块钱根本撑不了多久，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能寄钱回来，爸爸也不管她们，所以她花钱花得非常仔细。

    可即便再仔细也还是每天要买菜吃饭的，20块钱两个月就用完了，姐姐到后来实在找不出什么好吃的来，没办法，只好每天弄点咸菜给小南瓜下饭吃。

    小南瓜可不干了，她还是个宝宝呢，她不要每天都吃咸菜。所以，认定了是姐姐太小气的她，在某天趁姐姐放学回家之前摸进了厨房，她要自己做顿好吃的，再也不吃小姐姐的咸菜了。

    小南瓜摸进平时不让她单独进入的厨房后，在里面仔仔细细找了一圈，却发现这里真的什么都没有，只剩下中午吃剩的白米饭。

    小南瓜正觉得委屈，却抬眼看到了家里的油缸，啊，还有这么多油哪，来炒个油盐饭吃吧！

    毫无做饭经验的小南瓜模仿着平时姐姐做饭的样子，将米饭全部倒进锅里，再倒进去几勺菜油，想了想，觉得还应该奢侈点，便又多倒了几勺，然后才开始点火烧柴。

    家里的蜂窝煤也早已用完，从好久之前就开始用姐姐周末出去捡回来的柴火做饭了。

    只是小南瓜太高估自己的能力啦，她根本点不燃那些柴火。她手忙脚乱灰头土脸地忙了好大一阵，直小姐姐回到家也没点着火。

    看着一脸怒气的小姐姐，小南瓜又哭了，她觉得自己不是故意的，她不希望姐姐生气。

    小姐姐很无奈，小南瓜就会哭，还会帮倒忙，但又不能不管她，她自己还想哭呢。

    她瞪着小南瓜看了好大一会，心里酝酿着要怎么教训她一顿才好。而小南瓜看着姐姐一声不吭的样子，心里更害怕了，哭得也更大声了。

    终于，看着小南瓜哭得那么可怜的样子，小姐姐这次终于心软了，破天荒的没有骂她，反而生硬地安慰她:

    “没关系，别哭了，姐姐来给你炒好吃的油盐饭。”

    所以呢，在姐姐的补救下，那一碗带着油腥味的油盐饭终于做成了。虽然没烧热就放进米饭里的油真的很腥很腥，可小南瓜却吃得特别特别高兴，因为这个饭也有她一半的功劳呢！

    也更因为，这次姐姐不仅没有责怪她，还承诺说以后会经常给她炒油盐饭吃……

    虽然姐姐说这些话的时候语气仍然很生硬，样子也不亲切，可这个时候，小南瓜真的觉得她就是世界上最好的姐姐。

    她决定以后自己也要乖乖的，尽量不再惹姐姐生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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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天使一样的外婆
    小南瓜和姐姐就这么紧巴巴地又过了一个月，这中间爸爸有回来过一次，给了姐姐一点钱，让两姐妹在这段时间里不至于饿死。

    可很快爸爸给的这点钱也用完了，而爸爸又不知道去了哪里，姐姐愁得不行，家里现在连白饭都变得奢侈，开始煮稀饭吃了。

    好在隔壁家阿姨经常会给两姐妹送点新鲜蔬菜来，两姐妹就着咸菜吃稀饭，再加上一些新鲜的蔬菜，也还勉强度日。

    只是，不知道什么原因，小南瓜头上开始长出水泡来，又疼又痒，手一抓就破了，破溃之后还会化脓，然后感染得满脑袋都是。

    因为这个原因，小南瓜都不爱洗头了，每次姐姐要给她洗头，她都会发出杀猪一样的叫声，实在是太疼了。

    姐姐见她疼得厉害，也不敢硬逼着她洗，这样又不洗头又不治疗，小南瓜头上的疮变得越来越严重，晚上睡觉都睡不好。

    姐姐见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只好找了个周末，带着小南瓜步行好几公里到另一个县城上去找外婆了。

    外婆一见到两个外孙女浑身脏兮兮，小南瓜头上还一头疮的样子，眼泪就扑扑地下来了，抱着她们不停抽泣:“我的乖孙女，让你们受苦了！”

    可外公却不一样，他不仅不同情，还大发雷霆，破口大骂起爸爸和妈妈来:

    “两个混账东西，闭着眼睛生了两个姑娘，还不好好养，做出这可怜样子给谁看，想让我们帮忙养着吗不可能，打的主意可真好，一群不成器的东西，我真是倒了八辈子霉才生下这样一个女儿，找了这样一个混账老公，还想来打我们的主意……”

    外公喋喋不休骂了好一阵，一直骂到最后累了才停下来，好在他看到小南瓜头上的疮再不治疗可能会出大问题，便没有立刻赶她们回去，只叫外婆带小南瓜去诊所看看，给她弄点药就让她们走。

    外婆流着泪带小南瓜去了诊所，让医生开好药之后还带她们到镇上一个便宜小馆子里吃了一顿饱饭，最后把身上仅有的一点钱都塞给了姐姐，对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