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奶奶家的炊饭香

    其实，奶奶也根本没有把握她那媳妇什么时候会回来，她听说过好多女人出去打工之后，就将家里的娃丢给爷爷奶奶自己再也没回来的例子，她不敢保证小南瓜的妈妈是不是也会这样，毕竟，这么久了，她都只是给姐姐寄了点钱，其他真是一点音信也没有。

    “南方究竟是什么样子的呢”奶奶有时候也不禁会想，“真的有那么好吗好到连自己的儿女都能放弃，一心只想待在那里不肯回来吗”

    还有她那不成器的儿子，三十多岁的人了，却还是跟以前一样，毫无长进，在外面混着浪着，过一天算一天，哪里有想过自己还有两个要上学要吃饭的女儿呢！

    “哎！现在的年轻人……”

    奶奶摇了摇头，抛开自己的这些杂念，继续安慰小南瓜:“妈妈的样子怎么会忘记呢你每天睡觉之前想一想妈妈，就像妈妈在你身边一样，这样就不会忘记了。你要记住，世上只有妈妈好，妈妈是永远都不会忘记自己的孩子的，你只要乖乖吃饭长高，好好学习变成一个有知识的人，妈妈自然就会回来了。”

    “可是，”小南瓜仍然哭丧着脸，“那还要好久好久好久啊，我怕我等不了那么久！”

    奶奶对她笑道:“可你不是已经等了这么久了吗再等这么久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你说对吗”

    小南瓜眼珠转了转，想想道:“也对，我都已经等了这么这么久了。”她把手伸得老长老长，“再等这么这么久的话，妈妈肯定就能回来了！”

    “是的！”奶奶摸了摸小南瓜的脑袋，“再等这么久，妈妈就会回来了！”

    小南瓜高兴起来:“那我是不是就有新衣服穿了”

    “有，很新很新的衣服。”

    “就像我们在市里看到那些小女孩穿的那种有花边的裙子吗”

    “是的，有很多很漂亮的花边。”

    “那也有长着许多花蝴蝶的鞋子啦”

    “是的，有花蝴蝶的鞋子，也有小蜻蜓的鞋子！”

    “我还想要一个会眨眼睛的洋娃娃，就像我以前在电视里看到的那样。




第二十六章：奶奶做的鞋太丑
    “怎么样，喜不喜欢”奶奶喜滋滋地问。

    此时的小南瓜正严肃地审视着放在她眼前的两双鞋子和一条小花裙。

    这些东西都是奶奶最近赶急赶忙给她做出来，准备让她上学的时候穿的。

    这两双鞋在奶奶看来是做得非常成功了，她用黑色棉布加软胶鞋底缝制而成，最重要的是这两双鞋她还特意在敞口的地方做了那种老式的梅花状花纹，看起来很有质感。

    那条花裙子则是用姐姐留在这里的旧衣服改制而成，就是很普通的直筒连衣裙样式，奶奶本想做几个褶皱，但发现布料不够，只好作罢。

    奶奶喜咪咪地看着小南瓜，本以为她会很高兴，却没想到小南瓜看到这些东西后，小脸都皱成了一团。

    “怎么了你不喜欢新鞋新裙子吗”

    “我喜欢，只是奶奶你做的这个太丑了！”

    “丑吗哪里丑了我觉得很好看呀！”

    “这鞋子黑乎乎的，还弄了这些花，我怎么觉得像电视里那些很老的老太太穿的样子呢还有这个裙子，我上次在市里看到那些小姐姐们穿的都是有花边的漂亮裙子，如果没有花边的话，起码也要那种转一转就能撑好大的裙摆呀！就这么硬邦邦的，看起来一点也不好看。”

    “小南瓜！”奶奶严肃起来，“你不能这么一点点大就这么爱慕虚荣，你要知道这是奶奶用了好长时间一针一线给你缝出来的新鞋子和新衣服，别的地方还有好多小孩连破衣服破鞋子都没得穿呢，你却开始嫌弃它们不好看，难道你是想打赤脚穿破衣服去上学吗”

    “我没有！”小南瓜闷闷的，“我就是希望它们能够更漂亮点而已！”

    “你现在应该操心的是上学能不能听懂老师讲课，而不是将心思放在这些衣服鞋子漂不漂亮上面，等你以后长大了，有钱了，想买多少漂亮衣服买不到呢”

    “我长大了就会很有钱吗”小南瓜昂着头期待地看着奶奶。

    奶奶一下子笑了:“你得好好读书，找到好工作才会很有钱，如果跟奶奶一样大字都不认识一个，长多大都没有漂亮衣服穿。”

    小南瓜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那好吧，我尽量不去想它们有多难看吧，不去想的话心里肯定就会舒服点。”

    奶奶敲了敲她的小脑袋:“你应该想，哎呀我有新衣服新鞋子穿了，不用打赤脚去上学，这是多么幸运的一件事啊，你该高兴才对。”说完她就不再理会小南瓜，自去厨房做晚饭了。

    小南瓜一个人呆呆地盯着这几件上学要穿的新装备，努力将它们想象成闪闪发亮的小皮鞋和点缀着层层波浪花边的漂亮公主裙，然后想到自己穿上它们之后变得高贵又漂亮的样子，心里总算舒服多了。

    第二天是小南瓜去学校报到的日子，一大早，小南瓜就穿着她的花布直筒裙、黑色小布鞋，背上她唯一觉得能拿得出手的荷叶边拼布小书包，约上小呆瓜一起，由奶奶和张奶奶一起，扛着她们找别家已经有小学毕业的人家里借来的红色课桌，送这俩孩子去学校。

    奶奶说了，今天是第一天去学校，所以她们会送她俩去学校，以后可都要由他们自己结伴去学校了。

    所以小南瓜每走一段路都会仔仔细细打量周围的环境，记清楚应该走哪条小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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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学校坏印象
    同样不敢进去的还有小呆瓜，他比小南瓜更加强烈地拒绝走进这个学校，那些在操场上疯跑的孩子对他来说简直比猛兽更可怕，他连看都不想多看一眼，一直拉扯着张奶奶说要回家。

    两个奶奶也是费尽了千辛万苦，好说歹说才半拉半扯把两个孩子弄进了学校。

    这是一个很传统的乡村小学，青砖红瓦的三排教室和一面围墙加大门将学校围成一个四合院的样子，一条十字形的水泥大道将院内的小操场分成了四等份，道路两旁整整齐齐种植着许多青松，教室前面的花坛里也种着青松，偶尔夹杂着一两株枇杷树。

    左手边这排教室后面还有一个大操场，修了一圈石子铺成的跑道，中间还划出两个篮球场，有几个高年级的学生正在打篮球。

    小南瓜很不喜欢这个学校，觉得这里太呆板了，种的全都是直挺挺的松树，连朵有颜色的花儿都看不到。

    两个小孩被奶奶们挟持着先去学前班的教室里把自带的课桌放好，再去校长室登记，交了学费领了书本之后再回到教室将两个孩子交给老师。

    奶奶跟那个女老师千恩万谢了半天，说孩子还不懂事，让她多担待些，有什么不听话的尽管教育，或者告诉她让她来教育也是可以的。

    那个老师也只是一个劲地点头说好好好，放心放心，就将她们打发走了。

    奶奶们虽然还是很不放心，但想着孩子总是要上学的，而且一个班有这么多小孩一起上课，应该也不会有什么问题，便恋恋不舍地回去了。

    看到奶奶和外婆都走了，小南瓜和小呆瓜只能默默坐在自己座位上，一动也不敢动，至于老师后来说了什么又教了什么，他俩根本就一点都不记得，只知道那老师好凶的样子，拿着一根竹条不停地在讲台上敲，敲一下，小南瓜和小呆瓜就惊一下，再敲一下再惊一下，就好像那竹条子不是敲在讲台上而是敲在他们身上一样。

    后来又换了一个女老师，这个女老师就温柔多了，笑眯眯地跟他们讲很多有趣的故事，还教她们唱了一首歌。

    尽管小南瓜和小呆瓜一个字也没有唱出来，只管傻愣愣地盯着老师看，但他们紧张的心终于是放松了一些。

    一个上午的时间就这么浑浑噩噩过去了，最后又是那个拿竹条子的老师进来，跟他们说让他们背上书包回家去，学前班暂时只上半天课，等小朋友们都适应之后再开始上全天的课。

    说起这学前班，其实就是没有幼儿园的乡下，为六岁左右，还不到七岁的孩子们设置的一个预备班，让这些没上过幼儿园的孩子提前熟悉一下学习环境，不至于因为一下子就开始一年级的课程而感到不习惯。

    但基本上这个学前班是没有规定学什么课程的，学生们用的也都是一年级的课本，只不过老师教的时候不像一年级那么严谨，只是粗略教一点点而已，大部分时间也都是给他们讲故事，学唱歌，或让他们自己坐在教室里玩。

    小南瓜和小呆瓜听说可以回家而且下午也不用来了，精神一下子振奋起来，急忙拉出书包飞快地跑出教室跑出学校，直到离学校好远的地方才停下来，好像学校是个什么大怪兽一样，要拼命跑才能逃脱它的魔爪。

    两人停下喘口气之后才慢悠悠朝家的方向走去。

    小南瓜一路都没歇着，一会在这儿摘朵花，一会在那儿折根草，还煞有兴致地哼着刚刚老师教的歌儿，心情很是美丽。

    很快又路过那几棵枣树了，小南瓜仍是站在那儿呆呆地看着，小呆瓜也不催她，只陪着她一起看。

    小南瓜说:“我还是头一次看到枣树呢，以前在我妈妈家的时候我就只吃过一次枣子，可甜了！”她转头看着小呆瓜



第二十八章：野菊花和桂花藕
    夏天夏天悄悄过去留下小秘密……嗯，小南瓜很喜欢哼这首歌儿，比小兔子乖乖哼得还多，当然不是因为她有什么小秘密，而是夏天真的过去啦！

    小南瓜其实也并不讨厌夏天，毕竟夏天有好多好吃的，特别是菜园子里，那些五彩缤纷的蔬果简直吃也吃不完，更何况夏天还有冰棍有西瓜有莲蓬有菱角……好吧，夏天都是好吃的。

    不过，再多好吃的也不能抵消夏天的炎热呀！一想到那种让她时时刻刻都想打着赤膊贴在堂屋泥地上的热，小南瓜就忍不住吐舌头。

    特别是大中午的时候，奶奶还会强迫她午睡。那种时候午睡简直就是要命，家里一丝风也没有，外面只有如烈火一般的太阳和永不疲惫“吱吱”叫着的知了。

    小南瓜虽然是躺在竹床上，可那竹床此时也并不像晚上那样冰冰凉凉，而是躺在哪里哪里热，唯一的凉意是来自奶奶时不时给她摇一摇的蒲扇。

    小南瓜觉得这个蒲扇简直就是夏天活命的必备神器，晚上在院子里乘凉需要它来驱赶蚊虫，白天睡觉的时候也必须有它来辅助点凉风。

    而且奶奶也不知道从哪里学来的办法，每次给小南瓜扇风之前，都会在扇子上滴几滴风油精，这样扇出来的风就好像带着一股天然的凉气，非常舒服，连驱赶蚊子的效率也会高出很多呢！

    小南瓜都是把这把扇子当成宝贝一样珍惜着，平常摸一摸都很小心，她是真心觉得，如果没有这把蒲扇，这个夏天简直就没法儿过。

    好在，无论怎么难过，夏天它终于是过完了。

    当上学路上野花慢慢变少，树叶渐渐变黄，橘子渐渐变红的时候，小南瓜知道，这是秋姑娘来了。

    秋姑娘让夏天单调的绿色变得绚烂起来，用充满希望的金色装点出一个美丽的乡村。

    此时的乡村，不仅美丽，还充斥着丰收的快乐。

    田野里，稻子被饱满的稻穗压弯了腰，风一吹，就会像水波一样起伏荡漾；棉花地里，成熟的棉桃暴裂开来，露出她白云一样的花絮；菜园里种着的一丘红薯也早已等不及，把土壤拱开一个大缝，露出它棕红色的脑袋……还有果园的橘子，积累了足够的自信后，就甜蜜蜜地笑红了脸，等着人们去品尝。

    奶奶家没有种橘子，可张奶奶家却有两棵很大的橘子树。每天小南瓜和小呆瓜放学回来都会去张奶奶家摘几个橘子解解馋，毕竟，他们回来的时候要路过一整片橘树林的诱惑呀！

    “别人家的果子不能随便摘，除非别人邀请你吃！”这是奶奶们多次叮嘱过两个孩子的，橘子不像枣子可以骗他们说打过药有毒，想让他们听话不乱摘，就只能靠讲道理和利益置换了。

    奶奶可真是庆幸张奶奶家有两棵橘子树，不然以小南瓜这种程度的吃货，那路边成熟的橘子不出几个星期就要被她吃完，到时候人家果农找上门来，她这老脸还往哪儿搁

    当然，秋天对于小南瓜来说，充满诱惑的并不只有甜津津的橘子，更多的是无处不在的凉风以及风中饱含的野菊花香和桂花香。

    不知道为什么，小南瓜真的特别喜欢野菊花。

    比起从前妈妈家种在花盆里大朵大朵的菊花，这种小小的



第二十九章：不跟老师说话
    秋天再美再好，日常的烦心事也还是不会少。

    奶奶要开始忙着秋收了，而对于小南瓜来说，每天要去上学，就是她最大的烦恼。

    开学已经一个多月了，小南瓜不仅没有因此更喜欢学校，反而对学校的厌恶之感与日俱增。

    每天早上，赖床就是她抵抗去学校的第一步。

    “小南瓜，快起床，上学要迟到了！”

    “我不起，我还没睡够！”

    “没睡够下午回来再睡，赶紧起床，马上小呆瓜就要过来等你了，你要是还没起，多羞人啊！”

    “可是我真的还想睡嘛！我今天能不能不去学校了”

    “不行，不睡觉不吃饭都可以，就是不能不去上学。”

    “可是我们班有个叫英子的女孩就已经很久没去上课了，她为什么可以不上课，我却一定要上课呢”

    “英子家是因为穷，学费一直没交齐，没办法才不能去上学的，她心里不知道多伤心呢，你交了学费还不想去，要不你和英子换一换”

    小南瓜想想英子每天打着赤脚，穿着破了好几个洞的衣服，手指每天都是黑黢黢，上课还要跟同桌共用一个课本的样子，终于还是下不了决心，只好摇摇头道:

    “不要，听说她每天在家要照顾弟弟，帮妈妈做饭打扫卫生，秋收的时候还要去地里帮忙收稻子呢，这些我可做不来。如果做不来的话，会不会被她爸爸妈妈打呢嗯，如果他们打我，我就一个人跑出去，能跑多远就跑多远，让他们再也找不到……奶奶你说他们找不到自己的女儿会不会伤心”

    “还伤心呢，他们不知道多开心，少了个女儿就少了一张吃饭的嘴！英子这个可怜的娃儿，以后还不知道要遭多少罪，唉！”

    奶奶似乎对英子的爸妈没什么好感，但也不好对小南瓜说太多，只一个劲地催她起床:

    “你快点起来吧，跟你说，你要是不好好读书，以后就跟英子的爸妈一样，连自己的儿女都养不活，天天苦着个脸在外面讨人嫌，你喜欢这样吗”

    小南瓜撅起嘴摇了摇头:“我不喜欢！”

    在小南瓜的想象中，未来的她可是一个穿着漂亮衣服，背着漂亮包包，梳着整整齐齐的头发，穿着闪亮高跟鞋，每天光鲜亮丽出去吃好吃的贵夫人呢，就跟从前在电视里看到的一模一样。

    一想到自己有一天会跟奶奶说的那样，变成一个天天打着赤脚，没有好衣服穿，饭也吃不饱，脸上手上黑黢黢，出门就遭人嫌弃的丑妇人，她连心肝儿都开始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