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生何处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漫漫夭
虽然孩子还小,左云仍然慎重地牵起了她的手,用极轻却极坚定的声音对她说
“以后我们就相依为命了”。
见孩子愣愣地望着她,她轻轻牵起唇角:
“你就叫欢儿吧!”
在你还没有开始记事的年龄重新开始,就如同你刚来到这个世间一样,欢快地长大。
依稀记得在自己也是个孩子的时候,也有这么一个人这样对自己说,以后我们就相依为命了,只是在自己还不怎么懂得何为相依为命的时候,这个人就已经放弃了承诺。看着这个比当初的自己还要小的孩子,左云知道,自己是不会背弃承诺的。
因为被背弃过,所以不想别人也知晓这种滋味。
左云轻轻地拂过欢儿的头发,仔细的端详了许久,才站起来牵着欢儿去逛逛这院子。
院子不大却是精巧雅致,一应俱全。想来这处境也不是太差,不然也不会被这样有理有节地待着,即便是交恶也应该还有余地的。
想到这事脑中不禁又出现了那个玄袍男子,其实说他英挺不如说他威武,左云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疏离默然的人。还有他离去之前的那一声冷哼,分明是含着鄙视之意。也不知这具身体和这个男人到底是什么关系。
细细逛了小院,从墙上挂着的字画和题名来看,都不是左云所熟知的那一个历史。但从文字,文明,甚至是诗歌表现的意境都与左云的那个历史惊人的相似。左云不禁恍惚,如果不是亲自经历了一次死亡,真的会觉得自己是在做梦。
时间如此强大,不管你做过什么,最终都会变成它要的那个样子,而那些美仑美奂的诗句也不是某个人创造的,它本来就在那里,只是某个人恰好发现了它,不是你,也会是他。
自己是一缕寄于他人之躯的幽魂,何其有幸能够再世为人,欢儿是个母亲连话都不曾跟她说的小孩,在这个陌生又熟悉的时空是第一个让自己不舍的人。叫她欢儿,何尝不是希望自己和她一样,把上世没有活过的欢乐都再活一遍。今天是自己和欢儿的重生,即使前路艰险,比起这一刻的开始,那又算的了什么呢
真正体会到生命与时间的奇妙,左云彻底放松下来。一旦放松下来,顿觉困意袭来,不管了,先睡一觉再说。
醒来时,外面已经黑了下来。看看旁边的欢儿。也是一幅初醒的懵懂。但精神却比之前好了很多。
牵着欢儿走出屋子的时候,先前的那个白袍人都已经站在了院子里。
略一思索,左云还是迎了上去。客客气气地对他说道:“小哥,久等了,有事么”
张宏怪异地看了她一眼,似惊讶又似了然,但最终变为漠然,他道:
“夫人该用膳了。”
说着一群丫鬟便端着一些碗碟鱼贯而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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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囚禁
他知道。
住在那样一个破屋内,这个看似高深莫测的男人却对她们母女相处的细节都知道的清清楚楚,而且是这样不善的口气&039;。
他叫她李夫人,一开始那个和善的中年人却刻意避开姓氏,直呼她为夫人。这其中又有哪些隐情呢
不知如何应答,左云只有冷冷地看着他。
男人又是一声冷哼:
“就是这样对待你的恩人么”
这句话更让左云摸不着头脑。
见左云还是一声不吭,男人瞬地上前捏住了她的手腕。
突如其来的疼痛反而让左云清醒了过来。就算真如这个男人所说,他是她的劳什子恩人,也必然是有所图的。不如就和他周旋一番,不定还可以了解一下事情的来龙去脉。
忍者疼痛,左云淡淡地开口道:
“公子要我如何对待呢”
听着左云平静的语气,男人微微松了手上的力道,却没有放开。仍是冷冷地说:“这个就不是我可以决定的了。只是,你需记住,以后万事必须听我吩咐。”
“何事”
“到时候你自然知道”
说罢,放开左云,扬长而去。
当夜,看着在床上安睡的欢儿,左云辗转难眠。
想必李夫人这个神秘的身份就是问题的关键。但为何这个李夫人会在一个破屋内和一个龌蹉的人苟且
突然想起离开小屋时拿走的那个木盒,左云赶紧把它找了出来。
当时没有细看,现在看来却是出乎意料的精美。
古朴的花纹在盒子的表面显得栩栩如生,泛着柔和光泽的木质一看就价值不菲。打开盖子,里面躺着一张泛黄的信纸。
迫不及待地把纸展开,不想居然是一首情诗。
丽娘见信尤好,
日日泉头水,
常忆同携手,
携手本同心,
复叹忽分襟,
相忆今如此,
相思深不深
云舒
看到这里,左云已经知道了个大概。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避免自己的叫声吓醒欢儿。
如果这个世上没有另一个云舒和丽娘的组合,那自己这具身子想必就是早上才听说过的那个耐不住寂寞,红杏出墙,受尽天下人唾骂的荡妇丽娘了。
命运弄人,天雷滚滚。早间还在城门听人八卦,晚间就发现不巧被八卦正是自己,更不巧的是还一头撞进了一个诡异的迷局。就如同正在作春梦,醒了发现居然是真的,而且已经被捉奸在床。
默默地在床边坐了许久,觉得心里闷,去院子里站了一会儿,又觉得冷,再回床上了躺半天,左云才不得不承认,所谓无巧不成书,就是指现在了。自己一个荡妇,带着孩子好不容易逃跑了,结果跑到别人老家,还在半路上了解了一下前夫的创业历程与现金感情状况,顺便喝了一下彩。此时。再回想城门口那个老头,总觉得他的眼神分明就透着透剧之神的悲悯嘛!
盛京某处一个漆黑的房间里,一个胖老头正睡得香,突然打了一个喷嚏,他迷迷糊糊地想,未必哪个老情又在想他啦
要说左云,原本就不是一个豁达的人,要不也不会为了一个左天郁郁而终,现在摊上这么一个烂摊子,简直让左云想要再死一次。
长吁短叹了半天,左云终于抓住了重点。明显盛威镖局是看重她李夫人,嗯,前李夫人的身份,但她已经下堂了,他们现在要她何用
即使是想到清晨,左云还是不明白,但很快她就不会为这件事情发愁了,因为有更让她愁的事情在等着她,她被软禁了。
第二日起床已经是中午,吃饭的时候,左云想向伺候的丫鬟打听一下时辰,待她问完,那个丫鬟依然自顾自地收拾碗筷,左云以为她没有听见,加重声音重复了一遍,那个丫鬟迟疑了一下,最终没有说话。
接下来的时间,左云又连续试探了所有的丫鬟,无一例外都选择了无视她。
傍晚时分,忍无可忍的左云终于决定做点什么。她收拾了东西,牵着欢儿准备强行出门。
果不其然,被张宏挡在了门口。张宏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却有不可逾越的威严。
左云其实并没有指望能够真的离开这里,只是想试探一下盛威镖局的态度。
两个人从傍晚一直对峙到深夜,都没有说一句话。盛京的深夜风寒露重,欢儿小小的身子因为长久的站立不能抑制地颤抖。左云最终还是败下阵来,不仅仅是心疼欢儿,她知道,即使站到明天,她还是走不出去。张宏还是那个温文尔雅的公子,只是眼中的冷意,一下浇灭了左云所有的幻想。
即使在睡梦中,欢儿还是紧皱着眉头,时而发出难受的呻吟如同一记重锤狠狠地敲在左云的心口。
欢儿太小了,受不住昨夜的风寒,发起了高烧。即便张宏已经叫了医生来看过,但吃过药许久,这烧却一点都不见退下。
欢儿额头的高温如一簇明火生生灼烧着左云,除却自责,更多的是无能为力,一日前重生的意气几乎被消磨殆尽。尽管左云总是被命运作弄,但却从未将命运看得太重过,因为她总认为凡事都只能靠自己的努力,只要尽心尽力,结果总会尽如人意的,对自己如此,对这个孩子也是如此。可能正是因为这种天真的自负,才让老天格外不怜悯,仅仅想让欢儿摆脱这种处境却让她陷入了这样的险境。
除了左天,左云从未同其他人认真相处过,所以被这种不知生死的等待折磨也是头一回,衣不解带地伺候到了第三日上,被张宏强迫着拉去睡了一觉。
本是觉得委屈,想要和张宏吵上几句,可想着就因为自己的意气才让欢儿昏睡至今就再说不出一句话。看着突然不发一言的左云,张宏心中一滞,也说不出什么重话了。
虽是担忧,可到底是太累,左云这一觉竟是从早上睡到了半夜。看着明月高挂,左云也顾不得衣衫不整,匆匆跑去了欢儿那里。
没想到大半夜,欢儿那里居然还有不少人,更难得的是那个冷脸冷面的黑衣男子还在那里,看着突然望向自己的众人左云突然没有了走进房间的勇气。
左云心中突然有了一种最坏的预感,觉得众人眼中都存着之前不曾有的凝重。脚下仿佛有千金之巨,左云不能挪动一步,不想去听任何人来告诉她欢儿有什么不测,那还只是那么小一个孩子啊!还是一个从未懂得欢愉的可怜孩子啊!还是一个左云想要陪着她把两人错失的美好都补回来,却已经来不及了的孩子啊!
张宏看着眼神空洞的左云,知道她会错了意,赶紧解释道:
“孩子刚刚醒了,少爷也过来看一看。”
像是没听懂张宏的话,待张宏说了三遍左云才回过神来。眼中重新盈满的光彩竟是晃得众人别开了眼。
左云从未向命运低头,今夜这次虚惊却让她首次妥协。她在心底发誓,为了欢儿安危,再不作任何反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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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李云舒
第二日破晓,小院就迎来了盛威镖局的主人杨召。张宏跟在他身后。
杨召随意坐下,仍是和善的样子。他道:
“该说的公子已经说到,今日傍晚我们就出发。”
“出发”左云疑惑“去哪儿”
“塞外。行李我已经准备妥当。特意来告知夫人一声。”说罢,张宏递给左云一个行囊。
将出城事宜交代一番,杨召一行人就离去了。
面对这个突如其来的行囊,左云一时间不太相信囚禁已经结束的事实。面对欢儿疑惑的眼神,左云紧紧地抱住了她。
“欢儿,我们自由了。”虽然只是暂时的。
左云仔细查看了这个包袱,里面除了衣服,一些糕点,还有一个磁瓶,一个小本子。据杨召说这个本子是替左云伪造的身份,在出城的时候必须登记。而那个瓷瓶里面装着硫磺粉,在野外带着可以消毒,防蚊虫。
夜色初临,张宏就已经在院子里等候了。牵着欢儿走出这个囚禁了自己半年的小院。左云没有回头。
以为会是个夜黑风高的逃亡夜。没想到是一只浩浩荡荡的车队。坐在了车队随意一辆马车里,不多时,车队就吆喝着出发了。欢儿虽然还不会说话,但在左云无比耐心的教导下,有了飞速的进步。和左云通过肢体,眼神已经可以基本交流了。
自出小院来,这孩子也是抑制不住的好奇,到处打量。像一只刚出笼的小鸟一样快活。这更坚定了左云逃离的决心。这次远行只要有机会,一定要离开这些莫名其妙的人和事。
随着马蹄的哒哒声和车身的颠簸,欢儿很快进入梦乡。左云却仍是恋恋不舍地看着窗外灯火通明的盛京。不生在其中,没有办法感同身受,这种充满热情和温柔的夜晚多么让她迷醉。
果然不愧是举世无双的盛京城。车队走到半夜才到达城门。而城门人山人海的场景更是让左云吃惊。
车队一停下张宏便骑马来到左云的马车旁。想必这次出行也是由他负责照顾和看管左云母女。张宏一改平日里里白衣胜雪的装扮,一袭黑色短打几乎与黑夜融为一体。
仍旧是平日里那副不声不响的闷葫芦模样,但面上的肃杀之色却凭地让左云慎重了起来。
闲来无事又人多嘴杂。左云又听起了墙角。知道这盛京的镖局商队都是夜里出城。听到其他商队都在打听这盛威镖局是何事需要这么大阵仗,又缘何有这么多生面孔。但被问的也都一知半解。竖起耳朵听了半天都没有什么收获。
转身回马车的时候看见张宏仍旧远远地跟着。想来要逃离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径直回到马车,欢儿睡得正熟。左云也索性跟着一起睡了过去。
轮到左云的车队出城时,天已经破晓。被张宏从梦里叫醒,左云有一瞬间的迷茫,待清醒一点,却见张宏不自然地别过了头。
左云自然是不晓得这具身体在睡眼朦胧时惊人的丽色,待她终于知道时,却是已经满心悲凉。
车队出城虽然缓慢,但也顺利。只是临时去时守城士兵盯着她看傻的样子让左云深感忧虑。以至于让她想起这具身体长得有多祸国殃民。
按照盛威镖局对她的重视程度应该会考虑到这点的,但他们好像丝毫没有把她藏一藏的意思。这让左云些许费解。
整个车队出完城,天已大亮。经过一夜的劳顿,众人都显出困顿之色。但车队的负责人丝毫没有修整的意思。命令车队加速前进。
城门外已经排满了等待进城的人。半年前从这里走进去的左云一点也不知道等待自己的会是什么。
眼前的人群快速向后退去,不久之后就变成了郁郁葱葱的树林。这一大片浓郁的绿色铺天盖地的向左云袭来,让左云的心情无端沉重。
车队快到中午才停下来,在一片开阔的草地修整造饭。看着健壮的男人女人开始忙碌地生火洗锅,左云也准备下车带欢儿活动一下筋骨。
如此出挑的母女自然引起了大家的注意,更快她们周围便围了几个热情的三姑六婆。久没有见人的欢儿胆怯地躲在左云的背后,又好奇地探出脑袋打量这这些人。左云随意地应付着这些人。抬眼见张宏只是远远地看着这里。
吃完饭,车队又开始赶路。睡饱的欢儿乖巧地趴在车窗认真地看着外面飞驰的景物。左云因为昨夜睡的不好,靠在马车的垫子上打盹儿。心里想着出城的总总。越发地不踏实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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