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大人,红颜灼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花叶青木
“我叫长
第八十章 走马灯(2)
微生凉觉得人活一生,十分苦涩,有生老病死,有生离死别,快乐总是短暂,悲哀才是最长久的存在。
自己这一辈子糊里糊涂又过于清清楚楚,年少的时候不像个少年,发动了政变,免不了留臭万年,成年的时候不像个成年,成家没有,立业也没有,甚至连场风花雪月的恋爱也没谈过。寻常的女子在她这个年纪,可以有孩子,丈夫,家庭。但是她,把最好的年华都花在了战场上,到底是杀人如麻的恶棍,还是保护神,她自己也不清楚,也许只有阎罗王的审判才能把这些事情弄清楚。
独孤信对于她来说到底是怎样的存在,她也不懂,七年前在绿洲遇到白鱼和他遇到的时候,他们三个都是被抛弃的人,可能是厌世的人相互吸引,他们最终结下了不解之缘。后来战场相逢的时候,却还都是下了狠手,她是南国人,他是漠北人,非我族类,杀无赦。她几次被他逼到绝境的时候,是他网开一面,她亦放过他几次。她这辈子欠过许多人东西,唯独没欠过他的人情,该还的都还了。
她欠了多少活人,又欠了多少死人,欠了多少债,拼了命想还,但是似乎什么也还不了。政变的时候她丢了朋友,丢了父母,战场上她脏了双手,脏了灵魂,在敌人的阴谋下,她丢了命。本以为自己是不想活的,但是血液从身体里流逝的时候,她清晰地感受到生命正在一点点地消失,也发现,其实还是不想死的,死了什么都没有了。
救长欢的计划也没有实施,暗部也没有转交给宋无清,镇西军也没有安排一个新的领袖,李容和也还在做和尚,白玉的身体也不知道好没好,皇后的变态身份也没有搞清楚。模模糊糊就死了。东离要离开西门关,她还没有答应。
第一章 夜话长安
若是重新来过,究竟是会重蹈覆辙,还是峰回路转。
微生凉这日刚刚睡下,不知道怎么一回事,从睡梦中醒了过来。床头的蜡烛还在燃烧,烛光微醺,照的房间里的一切都是模模糊糊地,看不真切。觉得身子困乏地很,像是睡了许久,又像是没有睡好,身上是一层薄汗。
起身给自己倒了杯水,茶水是冷的,一口灌了下去,感觉到水流穿过口腔,越过肠道,身体活络了一部分,思绪倒是清楚了一些。睡意昏沉,却又不想入睡。便现在出去走走,她最喜欢的,就是这长安城的夜市了,热闹又欢腾。
从衣橱中取了件干练的裙装,银白的褙子,及足的裙,款式,花边和布料都是寻常百姓家的女子穿的,溜出去也不会被路人质疑身份。怕夜风冷,又拿了个黑色的披风穿上了。
微生家的人,只有上过战场的,才有资格拥有自己的佩剑。据说只有上过战场的人,才能懂剑,用剑。无论武功多好,杀了多少人,不是在战场面对千军万马,就不会参悟剑术,也没有资格拥有佩剑,所以在和平的年代,作为历代武将之首的微生家的族长们,也都没有专属的佩剑。
而微生凉现在不过是十二岁,即便是在同辈中天资卓越,乃至和其父微生行云都能并驾齐驱,也不能破例。微生家的规矩就是规矩,不会为任何人改变,所以微生凉现在的武器是一把大刀,没有鞘的刀,拿着白色布条包着,以示不杀,没有任何装饰的花纹,以示卑贱。武者常怀谦卑,则能安守本业,不合浊流。
只不过小姑娘拿着大刀,非但不能吓唬到人,反而有些令人发笑,微生凉却是有些无可奈何。
微生凉拿着火折子打了个火,摸着黑到了将军府的后门,静悄悄地打开了后门,锁好。沿着将军府后面的街道走着。微生凉觉得头隐隐作痛,眼中的事物也迷迷糊糊地,后街的景象恍若隔世,就像是自己许多年都没有来过一样,却又像是似曾相识一般,
第二章 来世重逢
卖云吞的小摊子,一张四四方方的桌子,四条短凳。这时的桌子上也就微生凉一人,吃着鲜美的云吞面,看着不远处的台子上,杂耍的艺人在抛球,虽不是惊心动魄的表演,倒是也别有一番趣味。
一个穿着黑衣的少年这时也要了碗云吞面,在微生凉对面落座,一声不吭地吃起来。微生凉余光看到了少年,约莫是比她大一两岁,身材颀长,清瘦坚韧。想到这摊位就这一张桌子,对少年拼桌倒也理解,不甚在意。
微生凉先一步吃完了云吞面,便把银钱付了,先一步走了。那少年分明还剩下小半碗,却也付了银钱,跟在微生凉不远处的几步,不近不远,不急不缓,不增不减。微生凉微微顿住脚步,没有转身,只是动了动耳朵,便知道那少年也顿住了脚步。心下有些奇怪,不作深思,只当是凑巧,混到了人群里。
人群摩肩接踵,微生凉身量不高,免不了被撞地七荤八素,若不是还动了两分内力,怕是早就被挤倒在地上了。转身一看,那少年在往她这边挤过来,凝眸看了眼少年,她很确信,她是没有见过他的,为何他要跟着她真是个怪人。
微生凉身形滑不溜秋地一闪,蹭到了人群的边缘,躲到了一个卖假面的摊子上,低头弯腰,就像是在打量那些假面一样。
“姑娘,这些假面都是小老子自己刻的,手艺精巧着呢,今晚不少人买,就剩几个了,姑娘看看可有喜欢的”老人笑眯眯地看着微生凉,他看过的客人不少,微生凉这样的女孩,看起来年龄小,却在这熙熙攘攘的夜市镇静自若,还敢拿着刀独自一人的,应该是哪家大户小姐,胆大妄为,他得好好宰一笔。
微生凉可不敢买什么东西,要是带回将军府,被管家发现了,免不了一顿臭骂,不过买一个也无妨,大不了回府的时候就扔掉它。在摊位上随意地翻捡了几下,拿着一个雕刻着荷花荷叶的木头假面,顿时心生欢喜。虽然假面做工是粗糙了一些,却是意外的好看,有着跃动的生机在其中。
第三章 入夜微凉
少年挣脱了微生凉的手臂,说道,“我们会再见的。”转身离开了。
微生凉觉得莫名其妙的,追了上去,她觉得一个男孩子,那般扭扭捏捏,着实不像样子。微生凉跟着少年离开了夜市,非夜市区的街道在夜晚寥落着,没有几个行人。此时微生凉和少年之间不过是三尺的距离。
少年显然也是练家子,体力甚至比她还好,即便是费尽力气追,到最后也不一定追上。微生凉不想继续这场追逐了,她只是好奇,为何少年追踪她,又帮她,似乎和她是旧识,可是她似乎根本不认识他。
微生凉停住脚步,站在原地,冲着少年的背影喊了一句,“我换个问题,你叫什么名字”
少年的身形明显僵了一下,侧过身子,凝视着微生凉,目光中带着一些漆黑灰暗的东西,微生凉看不透,优雅明亮的声音在漆黑的夜晚响起,“独孤信。”
微生凉觉得少年的声音听起来不错,颇为悦耳。略微思索了少年的名字,独孤信,身体顿时僵住了,独孤氏,漠北皇族。这小子来头不小啊,最近听说漠北来了使节要签署一系列的边境协定,还有一位独孤可汗器重的二王子,独孤信。本以为是二十多岁的人,熟料看起来不过十三四岁。
不过爹爹说,独孤家的人都是草原上的狼,狼子野心,不可与之交。
微生凉觉得这少年眉眼长得颇为冷清俊逸,确实是个胸有乾坤的家伙,她这种没什么才能的二世祖可不能和人家相比,不过他是不是故意想和她搭上关系,好利用她,毕竟这种套路,她在京城贵家公子泡妞圈可见过不少。不过人家已经给她报了姓名,她倒也不好藏掖,而且,他应该早就懂了她的身份了吧。
这样想着,微生凉眉眼弯弯,回了句,“原来是漠北二王子,幸会,我是镇西将军微生凉的女儿,名为凉,微生凉。”
少年耳尖有点泛红,不
第四章 盛夏日常
盛夏的阳光透过茂密的香樟树叶,投下斑驳细碎的眼光,微生凉眯着眼睛,脑袋低垂着,昏昏欲睡,这节课是太保李若庸的策论课,他在上面讲的眉飞色舞,唾沫横飞,微生凉在下面听得浑浑噩噩,迷迷糊糊。暗自期待着赶紧结课,她好能稳稳妥妥地在桌子上睡。
身旁的白衣少年桌上赫然摊着一本山水游记,还是带插图的,面色坦然,毫无任何不安,微生凉撇了撇嘴,李容和这厮未免胆子太大了,罢了罢了,人家是百年难遇的天才,就算是看闲书,也能扯出一堆正当理由,她可没那本事编出来。李容和注意到了微生凉忿忿不平的模样,挑了挑眉毛,颇有些轻蔑,把游记又翻了一页。
微生凉有些好奇,瞥了瞥李容和的书,觉得李容和桌上的这游记倒是颇有意思,不仅讲山水风貌,还夹杂着讲一些传闻,神仙,妖怪,巫术,顿时来了兴趣,身子直了一些,目光瞅着李容和的书。长欢公主回头看到微生凉扯着脖子看李容和的书,抿嘴笑了笑,也刻意坐正了一些,帮微生凉挡住李太保的目光。
太子宋无清注意到自己的姑姑长欢公主回了头,还坐直了身子,略微思索就想到了微生凉又在整什么幺蛾子,黯淡的眸子却带上了一点闪亮的星光,嘴角也止不住带上了一点笑意。他不知道为什么微生凉这个人总是能牵动着他的意绪,兴许是她这个人太顽劣了。
李太保看到台下公主和太子都坐得笔直,内心着实十分欣慰,讲得愈发眉飞色舞,唾沫横飞了。
微生凉正看到钟山有山神烛龙,人脸蛇身,红色皮肤,睁开眼是白昼,闭上眼为夜晚,吹气为冬天,呼气为夏天,呼风唤雨,李容和把游记扯了过去,微生凉觉得有些不爽,直接伸手把书扯了过来,放在了自己的桌子上。李容和眉心跳了跳,给微生凉一个拿你没办法的眼神,把书扯到了自己桌子上,这下子却是把书略微歪斜着放,方便了微生凉许多。
李太保注意到这两人的不正常,表情突然嘻嘻哈哈,又突然
第五章 少年的笑
微生凉在烈日下站着,太阳照射在脸上,皮肤都在发烫。不过这都是些小意思,和将军府那些丧心病狂的训练相比,简直是再温和不过了。
只是,她有些担心,这太阳这么毒辣,要是再晒上一会,会不会食欲都晒没了,今日府里的厨娘给做她了糖醋鲤鱼,辣子鸡,还有一道萝卜糕,都是她爱吃的,这样想着,微生凉眼睛眯了眯,嘴角勾起了一抹惬意的笑容。
长欢公主看到了微生凉的笑容,觉得有些哭笑不得,阿凉一向不正经,在外面罚站还在那想入非非,口水都要流下来了,唉,待会她得和太保求个人情,让阿凉去如愿以偿地去吃饭。宋无清目光暗沉,看不出意绪来,虽然微生凉的身份,地位,外貌,学识都很不错,不过这样放浪形骸的性子,似乎并不能让父王和母后满意。
李容和有些烦躁,把游记阖上,看着身旁的空位子,想着自己不和朋友同甘共苦,似乎有些不顾朋友情谊。
微生凉晒得有些懵,觉得头顶都是一股水汽,脑袋晕晕乎乎的,今日穿着墨绿的衣袍,看起来觉得像是一棵树。
这时候,有两个人向着微生凉这边走了过来,一人穿着黑色的袍子,面如冠玉,气质如雪,银白的发在风里微微浮动着,是翰林书院的太傅,风流。另一人,穿着银白的袍子,乌黑的发披散着,五官深邃,气质通透,腰间有一把带着暗红花纹的匕首。
翰林书院的太傅风流为人不拘小格,放浪形骸,虽贵为太傅,却没点位居高位的自觉,生则倜傥,博学能文,滑稽多智,蕴藉风流。天下估计也没第二人,敢把一堆还是小孩子的世家子弟带到青楼做启蒙教育,带去贫民窟看世间艰苦,把他们的零用钱克扣去救助难民,敢和他们一群稚子议论朝政,让他们每日做着奴仆的事情,扫撒学堂,修剪花木的枝叶…
八年前,风流突如其来到了翰林书院,又成为太傅的时候,迂腐的太保们大多对他有诸多不满,久而久之,却为风流待人处事的坦率,治学为文的严谨折服。
对于微生凉来说,风流是翰林书院里唯一一个真正对她倾囊相授,指明道路的先生。微生凉从三岁起,就独自一人在京城的将军府,虽没有父母相伴,但是族中的长辈从未对她的教诲有所懈怠,她也早早懂得了自己呆在京城的原因,并不是父母的嫌恶和不喜,而是被迫作为人质呆在京城。
她并不知道,自己
第六章 主动靠近
独孤信绽开一抹笑容,恬静而温柔,带着一丝缱绻的温和。轻轻说了声,“嗯。”
微生凉觉得自己的耳朵都被这声音说软了,练武之人耳朵本身就比常人敏感,但是微生凉觉得这不是她的问题,是独孤信的问题。
微生凉和独孤信并肩走在翰林书院的小路上,院中四处种着香樟树,枇杷树,还有桃树和李树,都是按照太傅风流的意见来,并无奇花异草,不过众人对此也并无微词,毕竟一到盛夏,不少对花粉过敏的世家子弟就要休课。
独孤信不时偏着头,看向微生凉,两人一路无言,就仔仔细细地逛了一圈,气氛莫名地尴尬。
微生凉咳了咳嗓子,眼神飘忽,往上看看,往下看看,往右看看,就是不看独孤信,终于没忍住,问道,“二王子,为何我觉得你是在有意接近我”说完有些窘迫,感觉自己说这话,就像是自己那群狐朋狗友逛青楼常说的那句话,“姑娘,你是相中了本公子吗”
独孤信似乎是有些不解,“微生小姐是这样以为的”停下了脚步,站在了原地,似乎一定要得到一个答复那样。浓密的李树影子覆盖在独孤信的脸上,阳光透过叶子间的缝隙投射了下来,微生凉看不清他的神情。
微生凉顿住了脚步,转过身来,看向暗影里的独孤信,觉得有些丢脸,强忍住狠狠抽自己一巴掌的冲动,淡定地点了点头。闪舞www看着落下几步的独孤信,站在树荫下,似乎没有继续走下去的意思,只好自己凑了过去,和独孤信并排站在树荫下。
“微生小姐,看来是我靠的太近了,似乎被你讨厌了。”独孤信嘴角带着一抹清浅的笑容,深邃的五官也随着这一抹笑容柔和了不少,似乎没有那样清冷地拒人千里之外了。
“你也不必和我在这浪费时间套近乎,什么机密的消息我都不知道,而且我这
第七章 浮生一逢
风流向来是不喜欢打架这种事情的,容易波及到无辜人,尤其是他这种弱书生,还容易毁坏东西。这种费时费力的泄愤方式,他着实是喜欢不来。
风流不紧不慢地对围观的太保们说了一句,“把打碎的物件算算,单子送到将军府,让将军府原样赔,这书院里的东西也到了换新的时候了。”
微生凉和独孤信都听到了这话,本因为风流的到来,有些乱了步法的微生凉,这下是彻底乱了,身形和招式处处是破绽,每露出一个破绽,独孤信就笑一下,饶是微生凉脸皮够厚,心理素质够强悍,也觉得再打下去也是输。
如果说微生凉和独孤信起初打起来不过是因为,微生凉觉得独孤信言语放浪,触怒了微生凉作为一个世家小姐的尊严。那么接下来愈演愈烈的打斗,就是因为微生凉的不甘,即便她施展了全部的力量,仍然无法伤到独孤信,碰到他的衣角都是因为她的招式过于刁钻,不可避免地要拿手臂格挡罢了。
放眼整个京城,除去宫中死士,个别锦衣卫,各大家族镇守的暗卫,少有像微生凉这样的武功。作为将门世家,微生凉自幼接受的就是人都是身怀绝技的武者,有机会接触到各种武功秘籍,神兵利器亦是寻常,但也因此,必须克制自己的锋芒,只能把一身绝学用于战场杀敌,不能用于寻常打斗,表面伤及寻常人。闪舞www
刚刚的打斗,微生凉虽然没有用什么至关紧要的武功秘法,却是因为个人情绪和漠北二王子打了起来,还打碎了一堆东西。如果家族的长老和“师父
第八章 心之所动
微生凉牵着白马从马厩出来的时候,才注意到腰间不知道什么时候挂着的暗红色的匕首,心下好奇,这匕首是独孤信的,刚刚打架的时候,她就注意到了,是把上好的兵器。既然到了她的手上,就别想拿回去了。微生凉牵着白马,站在树荫下仔细打量这匕首。
冶艳的花纹盘旋其上,精雕细琢的刀鞘,简谱至极的刀柄,诡异地恰到好处地搭配在了一起。微生凉试图拔出匕首,却在用力的那一刻感觉到了匕首中的一股力量,和她的力量相互对峙,像是在阻止她拔出刀刃。
微生凉黑白分明的眸子没有任何波动,嘴角噙着一抹冷笑,气血翻涌,嘴角溢出一口鲜血,染湿了衣襟,手指也忍不住颤抖了一下。此时可以感觉到这把匕首,并不是再抵抗她的力量,而是在转而吞噬她的力量,体内的内力已经散了三分,这可不是什么好征兆。微生凉强行咽下喉咙里的血腥,一时间红了眼睛。
这把匕首并非凡品,应该是有剑灵的。此时狠下心拔开,这把匕首就是她的了,若是不能,怕是内力散尽,劳碌一场,白白让这匕首得了便宜。她现在愈发觉得,这匕首就是独孤信派来害她的。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