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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前任他叔冲喜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绿药

    也就是这样简单的一句话, 顾见骊看了一遍又一遍。

    季夏从西间走出来,说:“姑……夫人, 热水已经准备好了。”

    顾见骊点点头, 将顾川的信郑重收好,转身往里间去。

    经过拔步床的时候, 季夏低着头不敢乱看。顾见骊已经提前嘱咐过她, 姬无镜不喜下人进屋, 她尽量不进里屋, 若进来要尽量小些响动, 千万别吵了姬无镜。

    顾见骊沐浴后,刚从浴桶里出来, 就打了个喷嚏。

    “怎么了这是奴婢听您今天说话的嗓音就有点不太对。这是染风寒了。”季夏急忙用宽大的棉巾裹住顾见骊,给她擦身上的水渍。

    “已经几日了, 快好了。”顾见骊拿起桌上粉粉嫩嫩的寝衣。看着这身寝衣, 她不由笑了。陶氏新给她做的寝衣竟然是荷粉的。她从小就喜欢粉粉嫩嫩的颜色, 只是听姐姐说俗气, 她长大些就不再碰这些粉色。

    季夏招呼栗子进来帮忙收拾了西间,离开前,季夏望着顾见骊的目光满满的心疼。心疼她千娇百宠的小主子如今在别人屋檐下忍气吞声。

    拔步床中,姬无镜已经睡着了。

    顾见骊踮着脚走到床尾,小心翼翼地从姬无镜的脚下跨进里侧。床榻“吱呀”一声,她骇得不敢动,去看姬无镜的神色。等床榻没响动了,她才轻手轻脚躺下,面朝里侧蜷缩着,拉起被子把自己裹起来。她离姬无镜远远的,两个人各盖各的被子。

    夜间,顾见骊的嗓子像是着了火一样,刺辣辣得疼。疼不说,还痒得厉害。她眉头紧皱,双手压在自己咽喉。

    她想咳,但是又担心咳嗽声吵醒了姬无镜,便这样双手压在咽喉,努力克制着不要咳出来。她憋得厉害,整张小脸儿都憋红了。

    “抖什么”身后传来姬无镜沙哑低沉的声音。

    顾见骊身子一颤,刚说了一个“我”字,就是一阵剧烈地咳嗽。她迅速双手捂住了自己的嘴,胸口起伏着,努力在平息。

    她听着身后的姬无镜转过身来,紧接着,他的大手摸到她的脸,覆在她的额头。也不知道是她太烫,还是他的手太冰。冷与热碰撞,顾见骊打了个哆嗦。

    姬无镜小臂支撑着起身,喊人去请大夫。

    顾见骊也忙坐了起来,小声说:“都下半夜了,不要折腾了。”

    姬无镜瞥她一眼,道:“你想得痨病,咳个十来年直到咳死”

    顾见骊缩了下脖子,不敢吭声了。

    姬无镜这才注意到她穿了一身粉,低着头缩在角落的样子像个小花苞。

    苏大夫很快赶了过来,给顾见骊开了个新方子,加重了药量,让季夏去煎。

    顾见骊低着头,倚靠在床侧,她觉得头痛欲裂,昏昏沉沉的,难受地闭起眼睛来。季夏很快将煎好的汤药送过来。幸好如今天寒,汤药在外面放了一会儿就已经温了,不需再等。

    季夏弯着腰,用一种哄小孩的口吻:“您可不能再使小性儿了。乖乖喝药才好。今儿个太晚了。明儿个奴婢就去十香阁给您买糖果吃。”

    一旁的姬无镜听得惊讶,顾见骊这两天喝药不是挺乖的原来以前会闹脾气的。

    因为顾虑姬无镜在一侧,季夏也没敢再多说什么。顾见骊硬着头皮把药喝了,季夏收拾了一下退出去。顾见骊和姬无镜重新歇下。

    然而过了半个时辰,顾见骊又开始咳嗽起来。不仅头疼眼睛疼嗓子疼,胃里也开始不舒服,折腾得她不得不辗转反侧,她小心翼翼地转过身来,猛地对上姬无镜的眼。一片漆黑里,睁着眼睛的姬无镜让她吓了一跳。

    咳嗽声一噎,她撑着坐起来,十分虚弱地开口:“我去厢房睡,咳咳咳……”

    姬无镜抬手,在她的额头摸了一把,摸了一掌心的汗。

    胸腹间一阵难忍,顾见骊掀开被子下床。

    “在床上待着别乱动。”姬无镜拉住她的手腕,往回一拉。娇小的顾见骊轻易被她拉回来,伏在他的胸口。

    “我……”顾见骊痛苦地刚说出来一个字,胃中绞痛,一下子吐了,喝下的汤药全吐了出来,吐了姬无镜一身。

    瞧着姬无镜雪色寝衣上的脏痕,顾见骊连咳嗽都忘了,吓白了脸。

    姬无镜脸色微变,他捏着顾见骊的脸,咬牙切齿:“你等着!”

    他这么一说,顾见骊更怕了。天下谁人不知道姬五爷最是记仇体内的不舒服加上惧怕,让顾见骊一下子哭了出来,珠子似的泪珠儿一瞬间落下来,刚巧落在姬无镜收回来的手背上。

    姬无镜收回的手动作一顿,睥了她一眼,指腹抹过她的唇角,沾了一丝她吐出来的药汁,送入唇前舔了一口,看得顾见骊愣愣的。她眼睛里还有泪,将落不落楚楚可怜。

    “臭的。”姬无镜嫌弃地起身下床。

    顾见骊低下头。心里暗想姬无镜就是个有病的,脑子病的不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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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8.勿买
    ——让别人知道她昨晚睡在罗汉床上总是不好的。

    桌子上的那对喜烛居然还没有燃尽。

    顾见骊忽然想起姐姐出嫁的时候,继母曾说过新婚之夜的喜烛一定要燃到天明才能百年好合事事顺遂。她走过去在桌旁坐下, 托腮望着晃动的火苗,好半天, 她的眼睫才会随着火苗扇动一下。

    ——她不敢再睡了。

    顾见骊安安静静坐在昏暗的房中等待天明,不由想起广平伯府的情况。她原本是要嫁给姬玄恪的, 对广平伯府的事情也算有些了解。

    广平伯府的老伯爷年岁不小了,共有五子一女, 前五子为原配所出,小女儿为继室所出, 也就是如今府里的老夫人。五位爷里, 长子有个不大不小的官职,二爷、三爷都不大有出息, 四爷少年时夭折, 五爷如今吊着口气。孙辈里倒是有几个有出息的, 尤属姬玄恪。

    怎么又想起了姬玄恪顾见骊微微蹙眉, 侧首望向床榻上的姬无镜。

    说起来, 广平伯府里老老小小中权利最大的人,竟是曾经的姬无镜。他没有品阶官职, 权利却极大,更是让满朝文武畏惧。

    如今圣上经历夺嫡之役才终登九鼎, 圣上坐上龙椅时朝堂并不稳固, 于是设立玄镜门。一些该杀却不能在明面上杀的人便交给玄镜门。

    姬无镜是玄镜门的第二任门主。他弱冠之年, “镜”字是圣上钦赐的字。如果说玄镜门是陛下的刀, 那么姬无镜就是这刀上最利的刃。

    他杀过反贼,也杀过忠臣,屠过刺客,亦宰过亲王。

    若姬无镜只是为陛下当差倒也不会风评差到如此。只是有人说姬无镜是享受杀人的。有人说亲眼见过他食人肉饮人血。还有人说他全身上下都是暗器,他若看向你对你轻笑一声,你恐怕见不到明日的太阳。

    有一年圣上出行,百姓夹道跪拜,忽有胆大刺客行刺,姬无镜便当众剥了刺客的人皮。他一身红衣立在马上,用长剑挑起人皮笑着说回去做一个人皮灯笼玩玩。那一幕让围观百姓毛骨悚然。

    还有一年番邦使者挑衅,他仍是一袭红衣,懒散抱胸斜倚廊柱嗤笑了一声。使者叫嚣,可话还没有说完便七窍流血而死。

    姬无镜摊了摊手,似笑非笑:“不是我干的。”

    不是你,还能是谁。

    昔日那样的人物如今躺在床上等着归期,顾见骊有些感慨。许是想起同样卧床昏迷的父亲,顾见骊再望向姬无镜的目光里,便少了许多先前的畏惧胆寒。

    也是,都是快死的人了,有什么可怕的。至少没到阴曹地府前是不用怕的。

    待到天亮,林嬷嬷赶来伺候她梳洗。她这婚事虽然特殊,可是今日的请安还是要去的。

    走在檐下,顾见骊有些不放心,问:“你跟我过来,六郎和四姐儿那里可安排妥帖了”

    “夫人放心。奴婢出来的时候两位小主子还睡着,栗子在一旁守着。”林嬷嬷又解释了一句,“栗子这丫头虽然拙了些,吩咐她些简单的事情她也都能做好。”

    顾见骊点点头:“等回院子了我去瞧瞧他们。”

    落后半步的林嬷嬷瞧着顾见骊端庄挺立的背影,觉得十分惊奇。她原以为会抬进来一个哭哭啼啼的女主子,没想顾见骊竟如此沉稳淡然。这哪里像明知道时日不多等着陪葬的不仅一滴眼泪没落,还该吃吃该喝喝。只是这样就罢了,竟然还会关心两个小主子,礼节方面也没什么错处。倒像是真打算好好过日子的。

    再一想到她不过刚十五岁,林嬷嬷更是觉得惊奇。

    宋嬷嬷挑起帘子通禀五夫人到了,顾见骊迈进主屋,打断了屋子里原本的谈笑声。无数目光落过来,上上下下打量着顾见骊,恨不得把她看透。

    广平伯府的女眷们,顾见骊几乎都认识。

    顾见骊熟视无睹各种看热闹的目光,款款玉步走至老夫人面前,规矩行礼。从容得体,无一丝错处。

    “起来吧。”老夫人点头,让宋嬷嬷递上了压红。

    顾见骊又与三位妯娌相见,依次喊了“大嫂、二嫂和三嫂。”

    二夫人的脸上明显有些尴尬。

    一切礼数都没错,可偏偏屋子里的气氛古怪得很。

    大姑娘姬月明忽然开口:“见骊,三个多月没见。如今再见,世事变化。没想到你没成为我堂嫂,反而给我五叔冲喜来了。”

    姬月文和姬月真诧异地看向姬月明。

    本来就有些冷场的气氛变得更加尴尬。

    顾见骊忽然想起父亲曾说:“玄恪这孩子是不错,他日必有一番作为。可你嫁给他,必要和他的家人相处。广平伯府徒有皇室宗亲的名头,里头实在烂透了,那家人的做派恐我的见骊不喜。”

    顾见骊看向姬月明。

    姬月明忽然有些心虚。曾经整个京城都捧着顾见骊,想要接近顾见骊都没什么机会。如今顾见骊家中生事,自己更是沦落到给别人冲喜的地步,姬月明那压抑许久的自尊心一下子膨出来,没忍住挖苦了两句。

    顾见骊脸上挂着浅浅的笑,说:“明姐儿,称呼错了。”

    姬月明一



99.第099章
    顾见骊站在门口,看着广平伯府的人进进出出, 一张张脸上或喜色或暗藏惧意。一时间, 这府中最偏僻的院子变得最热闹起来。

    望着这些人群, 顾见骊忽然想起陶氏的话:“有的半死人叫喜事一冲, 这病就好了。我们见骊从小到大运气都不错,你这婚事几经波折, 最后阴错阳差嫁给姬五爷,也未必不是一种缘分。说不定你真的能冲去姬五爷身上的病气,嫁过去第二日啊,姬五爷就生龙活虎了……”

    顾见骊苦笑, 居然真的被陶氏说准了。想起陶氏难免不由又想起父亲,明明离家才两日,已然漫长如过了两辈子。

    府里应该还不知道今天晚上赵奉贤跳窗进来的事情。这样也好,如今广平伯府是盼着她死的, 讲出来也讨不来什么公正, 反而容易被人揪住把柄, 惹上不清白的罪名。

    更何况……

    顾见骊偏过头望了一眼里屋的方向。

    她嫁来是嫁给了姬无镜的, 关于赵奉贤的事情原委,姬无镜是都知道的。

    顾见骊微微出神,直到老夫人扶着宋嬷嬷的手腕走近,她才反应过来。

    “今天晚上发生了什么事情, 无镜真的醒过来了”老夫人问。

    顾见骊垂着眼睛, 温顺回话:“是的, 五爷醒过来了。父亲和几位兄长已经到了,您也进去瞧瞧吧。”

    老夫人点点头,深看了顾见骊一眼,迈进门槛。

    府里的几位爷都在屋中,顾见骊也不往里面进,只站在外间招待陆续过来的女眷。大夫人、二夫人和三夫人都在外间,是陪着他们夫君一并过来的,几位爷进去看望姬无镜,她们便暂时在外间候着。

    下人通禀大姑娘和二姑娘结伴过来了。

    姬月明裹着一件毛绒斗篷,冷得搓了下手。进了屋,她从丫鬟手中接过暖手炉,略抬起下巴看向顾见骊,问:“我五叔怎么样了”

    姬月文跟在她后面,姬月真倒是没见人影,可能是睡得沉没起来。

    “醒过来了。”顾见骊只答了这一句。

    姬月明目光扫过顾见骊,忽然轻笑了一声,她将暖手炉随手递给丫鬟,朝前走了两步,拉住顾见骊的手腕,笑着说:“我以前是不信冲喜这说法的,没想到五婶真的这么好运气。我们家真是没白娶你这媳妇儿。”

    这话可就有点不太给脸了。

    大夫人望了一眼里屋,皱眉阻止女儿胡闹:“月明,休要吵闹,小心扰了你五叔。”

    姬月明本想顶嘴,顺着母亲的视线看了眼里屋的方向,便把挖苦顾见骊的心思暂时熄了熄。

    “女儿知道了。”姬月明松开顾见骊,转身走到一侧,在并排摆着的玫瑰椅里坐下。饶有趣味地盯着顾见骊的脸,希望看见这位昔日苍穹皎月露出愤怒、委屈的表情来。可惜,她没能如愿。顾见骊脸上没什么表情,像是没听懂姬月明的嘲弄似的。

    姬月明不高兴地皱眉,刚想再开口,宋嬷嬷急匆匆从里屋出来,走到顾见骊身侧,她抖了抖臂弯里搭着的斗篷,亲自给顾见骊披上。

    这一幕,让外厅里的几位女眷和丫鬟都有些惊讶。宋嬷嬷是跟在老夫人身边伺候的,何时亲手照顾过别人。

    顾见骊不知道宋嬷嬷轻易不伺候人,可是她瞧着厅里人的眼色,便猜了个大概。

    像是知道一屋子人肚子里的疑惑似的,宋嬷嬷笑意盈盈地开口解释:“五爷说五夫人穿的单薄,外间冷,让奴婢给您拿了斗篷。”

    顾见骊黑白分明的眼中闪过一抹讶然。感激可是一想到姬无镜那双狐狸眼里危险古怪的笑,想起他全身上下给人的冷意……顾见骊便只记得那种毒蛇趴在脊背上的阴森恐惧感。什么感激都忘得烟消云散了。

    厅中其他人,不管是主子还是奴才都是一脸惊愕。

    这……

    五爷何时知道体谅人了是,姬无镜有时候行事古怪,忽然一时兴起逗人玩儿也是有的。可是他不是才刚醒过来这么快就接受了这个塞过来的媳妇儿

    二夫人盯着顾见骊身上的斗篷,心里不安起来——老五该不会真的不死了吧那怎么在九天内除掉顾见骊这个会连累广平伯府的大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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