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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闺密事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秦兮

    孔供奉拂袖,将孩子快步走过去交给了郑王妃,低声道:“王妃,就是这个人害了世子!明明世子无病,他却将世子说成是病入膏肓,我们险些被他所蒙骗!”

    宝哥儿已经不哭了,软软的趴在郑王妃的怀里,抱住她的脖子撒娇似地喊了一声娘,郑王妃反手搂住他往上抱了抱,看着施太医的目光冰冷得像是冬天里的冰,她许久才做出了反应-----将孩子交给了旁边的卫安便扑向了施太医,左右开弓打了他十几个巴掌,再也顾不得形象和规矩不规矩的了,声嘶力竭的揪住他的衣襟质问他:“我的孩子到底做错了什么!他不过才一岁啊!你为什么这么狠心,竟然朝一个孩子下手,竟然把他弄成了这样!”

    这么多天,她不眠不休的守着孩子,把这些太医都当成祖宗一样的供着,几乎是言听计从,就想他们能治好孩子的病,可是哪里能料到,这里头却藏着一只豺狼,他冷眼旁观着他们所有人的痛苦和惊慌,装成救世主,说着救孩子的话却做着害孩子的事。

    想到自己一门心思的埋怨沈琛和卫安,却根本就不知道始作俑者就在自己的纵容之下加害自己的孩子,她简直心痛得难以呼吸,打完了施太医还不解恨,伸手猛地给了自己一个巴掌。

    宝哥儿被吓蒙了,不知道自己母亲为什么这样激动,哇的一声又哭了出来。

    郑王朝着卫安使了个眼色,让卫安安抚宝哥儿,自己便疾步上前拦住了郑王妃,轻声道:“好了,这些事谁能想得到人家千方百计的算计我们,我们就算是想要防范都不知道怎么防范,这怪不得你,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要问清楚,他到底是听了谁的命令这么来害我们,这样的事,绝不能有第二次了!”

    郑王妃倚在他怀里,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王爷,我好恨我自己啊!是我听了这个饿狼的话,秘辛有什么神药,所以对他言听计从,只顾着追问安安跟沈琛....却忽略了自己的宝哥儿,要是我能一直守在宝哥儿身边,不那么信他,宝哥儿怎么会受这样的苦,都是我,都是我害了宝哥儿......”

    她已经难以支撑下去了,这些日子的惊恐和绝望交替着折磨她,将她整个人的精气神都快要耗尽了。

    郑王叹息了一声,语气不由自主的就温和了下来:“这些都不关你的事,不是你的过错,父母之爱子,原本就是没有理智的。要怪便要怪这些人无孔不入,心思不正,恶毒计谋无所不用其极......”

    他说着,冷冷一顾还跪在地上的施太医,斩钉截铁的冷笑:“这样的人,谋




一百四十二·痛斥
    施太医就幽怨的盯着卫安,像是在看一个怪物,寻常人家的女孩子,就算是再有深仇大恨,也不会动不动就说出杀你全家的话来,这个郡主,真是心肠太狠毒了。

    他愤愤不平的扬声道:“一人做事一人当!我的过错,为什么要牵连我的母亲!杀一个已经如此大年纪的老人,只怕天下人都会觉得郡主和王爷不仁.....”

    “不仁吗”卫安挑眉笑了,然后猛地拿出自己早已经握在掌心的簪子,朝着施太医狠狠的捅了下去。

    施太医一时懵了,稍后却立即就被那惊心的痛给痛得忍不住惊呼,捂着肩膀上的伤口倒在一边痛的死去活来。

    好日子过的久了,哪里还受过这样的皮肉伤,这一点皮肉伤都足够他痛上好一阵了,他滚落在地上,还是挣扎着看着卫安和郑王等一众人:“你们,你们这是私设刑堂,是滥用私刑......”

    “是啊。”卫安微笑着承认,好整以暇的环顾着正痛苦不已的施太医,转瞬面容就又冷了下来:“那你做了什么呢你对宝哥儿下手,我们就算是当场杀了你也不为过,你心里应该知道的,杀一个太医,也不是什么大事,这么多人证在这里,孔供奉,老大夫,还有那些伺候的侍女下人,她们都可以作证,她们都听见了你亲口承认你害人的,既然你害人,那么激愤之下我们不小心杀了你,难道圣上还会治我们的罪吗你心里难道不明白,一个世子的性命和一个太医的性命,哪条命更珍贵一些”

    施太医被问的哑口无言,捂着伤口惊恐的看着卫安,生怕她会再拿簪子赐下来,或是真的会毫不犹豫的杀了她,不断的倒退往后挪动,又哭着挣扎:“郡主放过我罢,我虽然是想害世子,可是毕竟世子最后没事啊.....”

    这些害人的人,从来就不会因为自己害人而害怕,他们所惊恐的,无非是事情被拆穿后会给他们带来的损失罢了。

    现在的施太医就是这样,他对于朝孩子下手丝毫没有任何愧疚,唯有的就是被发现的遗憾和可惜和惊慌。

    卫安不想再跟这样的人废话,冷声道:“你是个聪明人,应该很清楚我们现在还站在这里跟你说这些话的缘故,想要保住性命,求我们是没用的,这撒泼打滚也是没有用的,如果你仍旧不清醒,想必刚才我的那一簪子下去,你也应当稍微清醒的认识到如今的处境了,现在摆在你眼前的只有两条路,一,是你交代清楚这件事的前因后果,到底是谁在唆使你做下这种事,二,是我们现在就把你送到顺天府,告你一个谋害宗室的罪名,你也应该知道,我说的话到底有没有添油加醋,谋害宗室的罪名一定,你以为你还能独善其身吗”

    卫安一长串的话说完,看着面前似乎正在认真权衡的施太医身上,轻声又道:“我若是你,我就不会这么蠢,罢罪名都揽在自己身上,你得到的东西,值得你用全家的性命去赌吗你的母亲带大你可不容易,一个弱女子拖着你,从小受了不少苦罢她还没过过多少年好日子,还没享过你的福,就要被你做下的错事所牵连丢掉性命......”

    年少时的那些刁难



一百四十三·等待
    夜深人静,施老娘却还是迟迟未睡,正靠着廊下的一根木柱子做着针线,她手里正缝制的是一件小衣裳,看起来显然是给小孩子的,衣裳小巧玲珑,布料虽然不算好,可是却也干净整洁,她手下动作不停,耳朵却时不时的听着外头的动静,时不时的有风吹草动便忍不住抬头看向大门处,似乎是在期待着什么人。

    施太太施施然的从里头出来,手里抱着一床被子打了个哈欠,看了她一眼便忍不住蹙眉:“也不知道你到底是在矫情什么,跟你说过多少遍了,家里不同往日了,不要你这样辛苦,可是你总是不听,倒好像是我这个媳妇儿当的不好,虐待了您似地。”

    施太太的口吻很不客气,在以前的很多年里,她都一直在受施老娘的气,为着这个,她心里不是没有怨气的,加上施老娘霸占儿子,且施太医又很孝顺,她一个人就更加显得势单力薄,像是处于他们母子之中的一个外人,便更是忍不住愤愤不平,这么多年下来,她对于施老娘早已经没有了什么感情,现在还能说的上几句话,也不过是因为看在施太医的银子的份上罢了。

    施老娘薄薄的唇抿成了一条线,满是皱纹的眼睛抬起来不满的看了看施太太,不紧不慢的冷冷的笑出了声:“也就是你能没心没肺,男人这么晚了还不归家,你竟然也丝毫不担心......”

    真是稀奇了,施太太啧了一声,立即便反驳:“我担心什么他一个大男人,又不是没有脑子没有长腿,有什么好担心的该是怎么样就是怎么样,未必还能丢了不成你一天到晚正事不干,心里头只想着你的儿子,我总得做些正事罢我忙的东西多了,人情往来哪个不是我您嘴巴一张便说我不好了.....”

    这对婆媳永远有吵不完的架,屋子里坐着的董成器面带厌恶的不大耐烦的咳嗽了一声,弄出了些声响,听着外头彻底安静下来了,才有些烦躁的敲了敲桌子,面带沉思。

    也不知道到底事情怎么样了,他在家里实在是待不住,想着反正没事,不如干脆自己过来等消息,不管成不成,总有他脱身的机会,自己直接在这边等,至少也能快些听见消息。

    这回的事只要成了,再杀了沈琛,那他也算是给蒋松文他们报仇了。

    想起房山传来的消息,他凝重的神情里透出一丝得意,也放松了许多,不管怎么说,沈琛是被困在房山了,只要那些人再加一把火,沈琛肯定死在房山,到时候就算是剩了一个卫安,又跟郑王生分了,还能起什么作用

    以后他多的是机会慢慢的折腾她弄死她。

    烛火噼啪爆出一声响,他从沉思中回过神来,便仍旧竖着耳朵听外头的动静,这个时候了,施太医也该回来了才是,难道是被留在了王府

    可是施太医说过了,他今天有八成的把握,就是在下手之后世子的病情不会立即就恶化,而是在他走后才慢慢的衰弱咽气.....

    怎么一去就这么久

    他站了起来有些不大肯定的看着外头黑漆漆的夜色,忽而听见了一声门响,便不由得睁大了眼睛望



一百四十四·低头
    施太医紧皱的眉头略微松了松,哦了一声,站住了脚提醒自己的妻子:“母亲人老了,以往她有什么不是的,你也别总记在心里,她毕竟年纪大了,你多多让让她。”

    施太太咬了咬唇,觉得丈夫说这个话心里没有良心,谁诚心想当个不孝顺被人戳脊梁骨的啊可是也要婆婆稍微过得去不是

    她嫁过来到现在,婆婆就没有给过她好脸色,说她能吃,不让她上桌吃饭,一餐只叫她吃两个红薯,让她做个不停,前些年日子难过的时候,还赶她去给人家织布......

    而好不容易等到丈夫进了太医院,日子渐渐的好起来,婆婆也丝毫不放过她,还是让她忙里忙外做个不停,就像是在抽打一个陀螺,不肯让她有片刻的安宁,最可恶的是,一面骂她不能生,一面又不许丈夫跟她亲近.....

    施太太委屈的厉害,啧了一声忍不住嗤笑:“这话说的,好似这么多年来受委屈的不是我罢了,你家老太太多难伺候,你自己心里没个数,担心她受我的欺负你还不如担心担心我什么时候被磋磨死被气死罢!”

    这话说的倒是也不尽然是错的,施太医对自己的母亲的性子心里有数,见施老娘眉毛倒竖就要骂人,便拉住母亲道:“您也消停些罢,以后有什么事,就慢慢说,别总闹得沸反盈天的。”

    又低声拉住了要走的施太太,郑重其事的告诉她:“我之前不是跟你说过,我手里还有一些银子”

    施太太点了点头,狐疑的看着他,不知道他为什么大半夜的提起这个来。

    施太医便耐心细致的告诉了她银子藏匿的地点,而后就道:“这些银子,满打满算的,够你们生活一辈子了,以后你拿着这笔银子,我也不图你替我守着,也不图别的什么,你要是愿意改嫁,那也尽可以去,只是有一样,我要求你,求你看在夫妻这么多年的份上,答应我。”

    施太太被这番话说的目瞪口呆,完全没有反应过来,不知道为什么丈夫忽然就说的这么严重,不由得道:“你.....”

    施太医却攥住了她的手,死死的攥了半天,直到施太太痛的惊呼了一声,才又重新松开握了握,压低声音道:“我犯了事,以后会怎么样还不知道,只有这笔银子是能给你们的了,求你了,看在夫妻这么多年的份上,也看在我对你还算过得去的份上,少跟我娘计较,好好的让她老人家过完之后的日子!”

    他说完,便放开了施太太的手,猛地往正堂去了。

    正堂的帘子掀开,他一眼就看见了正皱着眉头听动静的董成器,勉强绽开笑容喊了一声董大人。

    董成器狐疑的打量他一遍,问他:“你刚才在外头嘀嘀咕咕的说些什么怎么这么久才进来”

    施太医叹了口气,面上露出沉痛的表情来:“我是在跟他们交代后事,免得到时候我完了,她们妇道人家心里发慌,不知道该怎么办。”

    董成器的右眼皮就重重的跳了跳,警觉的看着他立即问:“什么意思!什么叫做交代后事!”

    他带了很多人来,虽然为了早知道消息冒险来了,可是退路却是想好了的,现在听见施太医这么说,虽然心里惊慌恼



一百四十五·主谋
    董成器咬牙切齿的骂着施太医,一抬头看见率先领着人进来的谢良成却不由得立即瞪圆了眼睛,恶狠狠的道:“是你!”

    他向来记性很好,也一直都以这一点为荣,当然立即就认出了眼前这个年轻人就是之前那个手艺人,他恍然大悟,终于明白为什么今天施太医会被发现了,挑了挑眉掩饰不住眼里的杀意:“当初真该早杀了你!”

    说这些事后的狠话已经没什么意义了,谢良成也压根没有罢他当回事,他面带微笑的看了看他:“是啊,又见面了,董大人跟我可真是有缘啊。”

    有什么缘分,所有的不过是深仇大恨罢了,到了这个地步,董成器也没什么好遮掩的了,他猛地朝着地上吐了一口唾沫,扬着下巴啧了一声:“我想起来了,你家以前是长缨公主底下的一条狗罢啧啧啧,这朝秦暮楚的,你们家可真是学会了精髓,从一开始的楚王和后来的长缨公主,再到后来的临江王世子.....你们家可没少换主子啊。”

    董成器记性是真的好,之前他一直主张要杀了这个面熟的手艺人,便是觉得他好像在哪里见过这个年轻人,现在事后回想,他就立即想到了这个年轻人的身份,不由便冷笑了一声:“怪不得呢,原来是换主人了,现在跟着卫安了”

    谢良成丝毫不为他的话所动,云淡风轻的笑了一声:“大人说笑了,若是我是走狗的话,那依附于蒋家父子的大人又是什么什么呢”

    董成器勃然色变,看着谢良成只觉得眼前的后生面目可憎,他冷着脸,吸了一口气忍下了心里头的怒气,事已至此,多说无益,不过是成王败寇罢了。

    算起来,他也是运气不好,每次都棋差一招,总是距离成功就差那么一点儿,从前是这样,现在也是这样,要是他运气能够再好上那么一些......

    他咬了咬牙,忽而撞开了面前的施太医,猛地往屋外窜去。

    谢良成早已经防范着他有动作,见他一动,立即便做出了反应,顺势往旁边一让,伸脚往他的背上猛地踹了一脚,而后才对涌进来的王推官等人道:“接下来的事,就要劳烦大人您了。”

    王推官仍旧是笑眯眯的,弯着腰对谢良成说了句不敢,紧跟着便冲着在旁边站着的下属咳嗽了一声:“还不快些把人弄起来这可得轻些,别弄坏了董大人!”

    董成器挣扎了几下挣扎不开,也就冷笑着任由他们动作,自己一声不吭。

    倒是施太医,他眼看着董成器也已经落网了,便片刻也没有耽误的朝着谢良成表功:“谢大人,您全都是按照您的吩咐办的事,现在人也已经抓住了,您看是不是能在郡主面前替我美言几句我真的是一时糊涂......”

    这些所谓一时糊涂的话根本不能听,因为既然能为了银子一时糊涂,以后也就能糊涂不知多少次,谢良成看了他一眼,面上表情看不出任何端倪来,只是笑着摇了摇头:“现在说这些还太早了一些吧既然这里的事情已经了了,那就得劳烦施太医再跟我们去王府走一趟了,施太医,咱们这就走吧”

    施老娘就算是再傻也听出了不对了,见跟儿子在一起的那个所谓的贵客被抓



一百四十七·纠正
    她坚持到现在,每一步都走的不容易,得到的东西就更加显得珍贵,不愿意失去任何一的,那些人敢动她珍视的东西,她便不会放过他们。

    这是之前她对着昏睡在床的宝哥儿承诺过的,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害他的人,既然承诺了,便一定要做到,否则怎么能安心

    汪嬷嬷等人也知道她的脾气,立即伺候着她换了衣裳。

    卫安到的时候,郑王正和谢良成说起董成器的事,语气里带着明显的恨意和不屑:“我从前并不曾刻意跟这些人为难,董成器其人虽然是蒋子宁的亲戚,可是我也并没有因为这样便对他们赶尽杀绝,再说,他要是真的认真要替蒋子宁父子报仇的话,也不该找上我,说到底,不过是欺软怕硬,觉得我郑王府和卫家好欺负罢了。”

    这是自然的,相比较起来,临江王那是一块太难啃的骨头了,虽然这件事也跟临江王有说不清的关系,可是董成器哪里有胆子去对付他啊。谢良成冷笑了一声,面上带着些讥讽:“董成器话倒是说的好听,可是说到底也不过是因为实在是没本事找真正的对手去较量,所以才敢把手伸到您和安安头上的,就算是这样,他也不敢光明正大的来对付您,不过是时这些不入流的手段离间您家里的关系......”

    这个计谋的确是显得极为恶毒,郑王很不耐烦,想起这一点就更加厌恶董成器一分,等见到了卫安,吸了口气将那些很恶毒的想法都收起来了,打量了她一眼见她面色憔悴,便道:“是父王对不住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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