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闺密事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秦兮
隆庆帝这才醒悟过来,人家论理来说早该在家操办婚礼了,是他自己答应了让他们在平西侯府成婚,后来又改了主意让他们回临江王府去的,现在又让沈琛去房山离开了这么好一阵子,的确该叫人家回去准备准备了。
他想起这茬儿来,便神情微妙的笑了笑,抬手在沈琛肩膀上拍了拍:“阿琛,提起这件事,朕倒是想起来了,你未来媳妇儿,可也是个不好相处的啊,将来只怕婆媳之间......”
这也是隆庆帝之前为了磋磨沈琛,逼着沈琛去给他弄张真人配的药所以做的决定,现在又旧事重提,意思就是要沈琛自己上心,那个神药,他还是要的。
沈琛也很上道:“圣上,您既然知道,可千万就别叫我们一直在临江王府住了,您是知道的,我跟王妃关系不怎么好,既然关系不好,王妃连我都尚且厌烦,何况是我的媳妇儿呢”
“你既然知道,那还不快些讨好讨好你舅舅要知道,你舅舅可比你父王靠的住的多了!”隆庆帝笑了一声,玩笑似地敲了沈琛一个栗子:“你舅舅从小就疼你。”
他嘴里的舅舅自然指的是他自己,他是在隐晦的提醒沈琛,要是能找到张真人配药,他能多活些年,对沈琛的好处比临江王上位要多的多。
这说不得也不是假话,要知道,临江王妃可是出了名的难伺候,对沈琛和卫安也是很厌恶的,隆庆帝很有自信,觉得沈琛应该看得清楚形势。
打了一个巴掌,自然也该给个甜枣,隆庆帝又笑道:“对了,淑妃说看着寿宁长大,对她很是喜欢,她出嫁,也该有点表示,因此打算给她一对白玉如意来压箱,作为头一抬嫁妆。”
现在中空空悬,林淑妃就是后宫事实上的主人,她赏赐的东西意义是非凡的,得她的青睐,不管是谁总得跟着看看风向。
这又是示好的意思了,沈琛面上露出感激的神色来,急忙俯下身去拱了拱手:“多谢圣上。”
“跟你舅舅客气什么”隆庆帝笑着摆了摆手:“只要你能好好的,朕什么都是舍得给你的。”
等到出了宫门,扑面而来的热气便叫沈琛忍不住为之一滞,过了片刻才反应过来,闭了闭眼睛忍住眩晕,朝着雪松招了招手。
雪松飞快的就过来了,见沈琛神情不虞,知道恐怕是进展不大顺利,便问他:“侯爷,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沈琛摇了摇头,看了他一眼,吩咐他:“你先去郑王府一趟,跟王爷说一声,我要晚些再过去了。请郡主稍微等我一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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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六十二·口舌
他心里忧心忡忡的,很怕玉清的哥哥真的不长眼跟了不该跟的人做了不该做的事,可是他也更担心沈琛的担忧成真,卫安会受到什么影响,因此丝毫没有耽误,就先去找了林跃。
他知道现在林跃是卫安跟前的红人,很多事卫安不便出面,便都经由他去通知赵期和何斌他们的。
林跃原本还没什么功夫,听说是他才出来见他,笑道:“今天是刮了什么风,把你给吹到我这儿来了平常请你可难请的很呢。”
他们俩都知道卫安现在有让玉清认蓝禾父母做干亲的意思,彼此之间既然可能成为连襟,便又更亲近了一些,林跃扬了扬下巴:“有什么事快说罢,你不知道,我最近忙的脚不沾地,郡主的床已经打好了,我得给瞧瞧去,看看还有没有什么要修改的地方,这眼看着可立即就得把床给抬到侯府去了......”
汉帛就啧了一声,坐了下来笑了他一番,才说了自己此行的目的:“你知道玉清的哥哥的事儿罢我有些事情想要跟你打听。”
林跃当然知道,他嗯了一声:“我知道啊,这事情还是郡主吩咐我去处理的,怎么了”
“他欠了多少银子”汉帛看着他给自己倒茶,摇了摇手示意不必弄这些,很冷静的问:“有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林跃有些吃惊:“你怎么问起这个不会是侯爷要问的罢”
这件事之前就已经了了,林跃也去告诉过汉帛的,汉帛当时知道了缘由之后也送过一些银子来,说是要给玉清的哥哥还钱,可是被卫安拒绝了,卫安说现在玉清既然还没出嫁,她的事便该由她这个做主子的来作主,用不着汉帛的钱。
现在事情都已经解决了,汉帛又来问起来,还问的是这个,林跃就有些不明白的皱起眉头来:“欠了.....一万多两罢,郡主已经让我去给他都还上了,现在已经没什么欠账了,他惹上的是北边那一片的人,开的都是地下赌场,见不得人的,只能用银子填上这个窟窿,不然那些人可都不是什么善男信女,杀人放火这种事儿,说不得也是做得出来的。”
汉帛面上的表情就更难看了,一个下人,去赌竟然就敢输掉一万两银子,而且之前玉清的银子几乎都拿回去补贴他了。
他看着林跃就问:“郡主没让你好好查查这里头的事吗他不过就是个当差的下人,在府里也不算什么有头有脸的,那帮人既然不是善男信女,怎么笃定他能拿得出银子来不怕他赖账不会是有人故意算计他,设了陷阱给他挑的罢”
汉帛问的这么明显,林跃就更清楚他的意思了,立即便道:“还真叫你给问上了,郡主的确是让我去查这件事,怕是背后有人算计,可是我严查了这么些天下来,并没有发现他交往的人中有什么可疑的,而据他自己说,是他自己跟赌场的人说的,他有亲妹子在郡主身边当贴身丫头,极得脸面的,多少银子都还得起,人家才把银子借给他的。”
汉帛将信将疑,私底下还是去了一趟玉清家里。
原本玉清的月例不少,加上卫安给的那些补贴,其实玉清的哥嫂但凡是能立得住想好好过日子的话,家里是一定不会差的,可是只要一看这家里到处都散着乱着的样子,汉帛就知道玉清哥嫂的为人了。
他去的时候,家里的门正敞着,里头隐隐传
一百六十三·谁错
“还说!”临江王简直怒其不争,伸手猛地拍了一下沈琛的脑袋:“你这么大的人了,我原本不该什么都管束着你,可是你为了一个女人,未免也太没有理智了,你自己看看你这半年来办的都是些什么事!一桩一桩一件件的,我都替你觉得害臊!你父亲母亲虽然伉俪情深,可是你父亲也从来没有因为你母亲而耽误过自己的正事......”
“我不是为了卫安去的。”在临江王这里,沈琛自然要替卫安将关系给撇清,他看了临江王一眼,将隆庆帝催着他去找张真人的事情说了:“圣上催逼的太紧了,我思来想去,唯有这个法子能暂时避开,好让我缓一缓再想出别的对策来。”
“你骗得过我!”临江王只是冷笑:“说到底,为什么圣上会催逼你去弄什么神药还不是因为你为了提早成亲,所以避开我呈上了那种神药,所以才让圣上重新又燃起了希望,改变了心意”
最近不仅沈琛的日子不好过,临江王的日子更是处于水深火热之中,隆庆帝有了希望,之前恨不得全部能让临江王代管的事,现在就觉得一件也不能让他多管了。
这些时间,沈琛在房山经历腥风血雨的时候,临江王在京城也不是多好过。
是以他心里对于沈琛这个行为还是有怒气的。
沈琛自己心里也清楚,他停了一瞬没说话,过后才诚恳的叹了口气,对临江王道:“这件事是我考虑不周了,没有料到人总是得陇望蜀的,我原本已经明确的告诉过了圣上,这药再也配不出第二瓶来了,可是没料到圣上的贪心过盛.....”
大约还是之前隆庆帝表现得实在是太合作了,自己就把许多事给分给了临江王,身体又那么差,才会让人觉得他大约再也蹦达不起来。
临江王哪里会真的跟沈琛生气,他哼了一声就叫沈琛站起来,冷着脸道:“这还用奇怪什么谁都是这样的,一旦事情到了最糟糕的时候,当然是从最坏的情况里头选择最有利的,而一旦事情顺遂心愿得成,就会把之前许过的那些承诺都给抛弃,这都是人之常情,我也早就料到了。”
沈琛静默了一瞬没有说话,片刻后才道:“可是这样一来,圣上只怕不会那么轻易放过您和我们家。”
这些临江王都已经料想到了,他面色冷淡的哼了一声:“这就由不得他了。”
沈琛一惊,好不容易才兵不血刃的走到这一步,难道最后还是要起干戈吗他忍不住低声道:“父王,事情未必就到了这个地步......”
“你不必说了。”临江王挥了挥手,有些头痛似地:“你这半个月不在京城,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些什么,圣上将事情都做到了这个地步了,简直要逼的人走投无路,事到如今,也唯有迎战罢了。”
他对这个位子从来就是有野心的,也从来没有遮掩过这份野心,沈琛有些无话可说,许久之后才道:“父王,我会尽力叫圣上打消这个念头的......”
临江王不置可否,反而说起了别的事来:“这回郑王府的事儿我也听说了,你是怎么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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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六十四·警告
等到沈琛退出去了,临江王才头痛的在长桌后头坐了下来,忽而伸手重重的拍了一下桌子,对一直没有声息的屏风后头的人说了一声:“出来吧。”
徐安英的二儿子从里头闪身出来,很是恭敬的对着临江王跪了下去:“多谢王爷救命之恩!徐家万死不能报其一,以后一定唯王爷马首是瞻!”
临江王目光并没有更温和,看着他冷淡的笑了一声:“你们是随风倒的树,当初圣上看重你们的时候,可不见你们做出这样的许诺,虽然是亲近我们,可是却也是偷偷摸摸的,不肯把鸡蛋放在同一个篮子里,现在是不同了,圣上摆明了因为你们弄伤了张真人的事对你们厌恶至极,你们是无路可走了,才会来向我投诚。”
徐二老爷抿了抿唇似乎有些尴尬,临江王说的都是实情,事实上就算是到现在,投靠临江王也不过是无奈之举,徐安英自己向来是只想做个纯臣的,可是他们这些后生自然是想着提前找好后路。
这回是因为他跟临江王妃联手把沈琛农区房山险些弄死,又设计了临江王世子的事情败露了,徐安英不想同时失去两个儿子,加上隆庆帝对徐家再也不复当初,才会叫他来求临江王的。
他倒是也没有否认,苦笑了一声便道:“王爷明鉴,其实就算是现在,我们父亲也是很迟疑的,只是可怜天下父母心,大哥已经折进去了,总不能连我也这样.......”
这倒是说了句实话,临江王看他的目光就稍微温和了一些,找合作伙伴,没有人喜欢特别狡诈的,总是喜欢有些弱点能掌控的人。
徐家从前的投诚他看不上,因为说到底徐家真正的话事人是徐安英,他不站出来,就没有人敢说什么打包票的话,徐大老爷和徐二老爷是成不了什么事的。
可是现在不同了,情势对于他们极为不利,说不得要是他们不找个靠山来周旋,在郑王的步步紧逼和隆庆帝的厌恶之下,就真的可能全军覆没。
这个节骨眼上能朝他们伸出手的临江王,会成为他们的救命稻草,他们是不能不全心付出的。
而与此同时,临江王又更看重了徐安英一点儿,说句实话,要是不出现在这件事,徐安英是真的未必愿意投靠的,这就说明她是个念旧的人。
这些因素都综合在一起,临江王挑了挑眉:“本王心里都清楚了,你回去告诉你父亲,就说这件事本王心里有数了,你让他避着些,先上请罪折子,避一避吧。”
徐二老爷恭敬的听着,见临江王这么说,再联想之前临江王对沈琛说的那些话,心里便放心了几分,急忙点头:“是,多谢王爷周旋,王爷的大恩大德,我们永世不忘。”
等到事情一了,他便急忙回去和父亲商量起这件事来了。
徐安英这些日子好像老了十岁,其实他的年纪相比较蒋子宁等人来说算是年轻的,可是现在看起来却跟将紫宁也差不了多少了,头发整个都白了,听见了徐二老爷说的话,他从炕上站起来,带着遮不住的疲倦皱着眉头道:“既然如此,那便按照王爷说的办吧,管家那边,你叫人去瞧了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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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六十五·图穷
正被徐家父子背后念叨了一遍的沈琛去了王府后院给临江王妃请安,因为快到傍晚了,之前又已经听说了沈琛回来的消息,临江王妃正看着厨房交上来的菜单,添减了一番之后听见是沈琛来了,便叫人把他给请了进来。
“前天还听见阿吾不断的追问他父王,问你何时回来,可巧今儿就回来了。”临江王妃双手交叠在膝上,仪态万方的看着面前的沈琛,微笑道:“回来了就好,我刚才还担心呢,怕你迟了赶不上婚礼,这可幸好赶上了,否则的话,我得急着叫你父王派人去寻你回来了。”
眼前的人真是陌生的可怕,小的时候起沈琛就敏锐的察觉到舅母对自己的不喜,她看他的钥眼神总是冷漠又带着些审视的,像是在看贼一样,让他很是难堪,可是就算是那样,沈琛也没有因为这些就对她有什么不满,他始终因为舅舅的缘故而对她也心生感激,感激她能容纳自己,可是这么长的时间过去了,过去的那个会情绪外露的妇人已经转变成了如今的样子,外表看上去温柔和善,私底下却做着杀人不见血的事。
他望着临江王妃没有答话,过了一会儿才笑了一声:“王妃,听说前些日子,您曾经在酒楼见过郑王妃”
那时候她还对郑王妃说了许多似是而非的话,临江王妃的笑容不变,看了沈琛一眼:“是啊,唉,那时候王妃她也是六神无主了,见了我就求我,让我劝你把救命的药给她,我念着她的一片慈心,便答应了,只是还来不及去跟你说,这事儿就解决了,听说是太医受了徐家管家的贿赂,所以才做了此等禽兽不如之事,我已经送过礼物去看过郑王世子了,也不知道他如今好些了没我们两家本是至亲,如今更亲上加亲了,原本就该好好亲近的。”
沈琛却并没有接话,只是带着些审视的哦了一声,才道:“听阿吾说,王妃最近很喜欢徐家的姑娘阿吾的年纪也差不多了,王妃心急他的亲事也是有的。”
忽然扯到了这里,临江王妃心里便砰砰的跳了几下,才面不改色的说:“是啊,你的婚事都已经定下来了,再加上他如今在兄妹之中也是最大的,总得开始相看了,免得耽搁了好时候。”
“可我却觉得徐家实在是居心不良。”沈琛挑了挑眉,意有所指:“出了这桩事,大家都已经知道徐家的嘴脸了,就像现在,若是我不知道您的为人的话,只怕也要多想了。”
这话实在是讽刺的意味太深了一些,临江王妃终于变了脸色,冷淡问道:“是么我倒是不知道,你会多想什么”
“多想一想,我一出城卫家就出事,郑王府出事又跟徐家脱不了关系,之前徐家偏偏又跟王妃亲近,这回王妃还曾经碰巧遇见过郑王妃.......”沈琛观察着她的表情,最终还是轻笑了一声:“总会有些惶恐的吧只怕以后别人会把王妃编排成那等阴险奸诈的小人,连自己儿子的婚事都能拿来做筹码陷害他人。”
这话说
一百六十六·告密
临江王妃将手里的菜单往前奋力一扔,几乎要扔在沈琛的脸上,人也紧跟着站了起来:“你还有什么脸面指责我!如果不是你这个丧门星进门,我会跟王爷离心景行会为了我憎恨他的父亲!这一切的灾难都是你带进来的,你这个从来没有安好心,童年便克死父母亲的灾星,克死了你父母不算,还把你的族人也都克死了,你都没地方去了,否则但凡是沈家还有一个人在,你怎么会进我们家的门!”
这番话说的刻毒至极,临江王妃身边的秦妈妈不安的瞪大了眼睛,急忙尴尬的上前拦住临江王妃:“王妃,您快别说了,这些气话哪里能说呢”一面又转过头去朝着沈琛笑:“侯爷别放在心上,这是王妃气急了,气急了才这么说的......”
“是不是气急了,王妃心里清楚,我心里也清楚。”沈琛面不改色的一脚踩在那菜单上,冷淡的看着那烫金的大红色的封面落下了自己的脚印,对着上头的临江王妃如同是对一个最陌生的路人:“既然话都说到这里了,那就不必藏着遮着了,好叫王妃知道,我住在这里,是因为我的舅父是王府的主人,是因为我的母亲是他的亲妹妹,王府作主的还不是你,如果有一天,这王府是你说了算了,我也不会再踏进这道门。至于你说的楚景行的死,你要是执迷不悟,那我就再跟你说一遍,他不忠不孝不义,这样的人,再死十次,也是理所应当,让他那么痛快且还保留了尊严的死,已经是我手下留情。这回的事,我不会就这么算了,王妃既然不想操办我的婚礼,那正好,我也不想碍了王妃的眼,更不想我的妻子也跟着我一样来受这些不该受的委屈,你大可直接去跟圣上和父王表明,我绝不会有二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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