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闺密事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秦兮
她紧张得双手全都是汗,在这个时候,再也顾不上什么尊严不尊严矜持不矜持,跪在地上替沈琛捂着伤口,急的哭了出来。
他是为了她,不管什么时候,哪怕是她再无理取闹,哪怕是他受了再大的冤枉和不该他承受的委屈,他从来不会生气,永远都把她放在第一位。
连自己的性命也在她的性命之后。
这个发现让她更加觉得内疚和心痛,喉咙痛的厉害根本已经说不出话,她却还是低声哽咽朝着沈琛重复的说着对不起。
人太紧张了的时候,不断的说话原本就只是缓释自己紧张的心情,沈琛朝着她笑了笑,脸色因为失血过多而有些苍白,却还是坚持开了个玩笑:“我还以为你这样别扭的性子,虽然知道自己错了,却肯定还是要别扭上好一阵的,这回正好是便宜我了......这也算是因祸得福了吧......”
他开的玩笑没有让卫安觉得好过一点,她捂着沈琛的伤口,惊恐的看着那些从她手指缝里顽强钻出来的血,心痛得几乎要昏死过去。
可是她还是忍住了,并且很坚定的回头叫了一声父亲,郑王立即就走过来了,拍了拍她的肩膀:“别担心,去请大夫了,很快就回来了......”
他又看了沈琛一眼,忍不住赞叹说:“好孩子,这回多谢你。”
沈琛笑了笑,脸色苍白眼里却闪着光:“能得到岳父大人这样的称赞,这次伤的也不算是赔本了。”一面又看着蹲着一言不发的临江王说:“父王,我知道你心里恼怒我们这么逼迫你,可是你信也好,不信也好,我不仅仅只是因为她伤害的是卫安的弟弟而已,也是因为担心您,您既然要坐那个位子,就必然得万分谨慎,否则的话,圣上便是最好的例子,您之前或许不信,可是您现在信了吗王妃这样的个性,动辄就要毁天灭地的。”
这样的人怎么能当好一国之母
临江王这样的人,从前也不过是因为不想看清罢了,真正看清楚利益得失的时候,他是比谁都清醒的。
沈琛说的完全是对的,临江王妃这样睚眦必报的人,哪怕是暂时偃旗息鼓了,也绝不会就甘心一辈子蛰伏,她只要有了一丝希望,就随时可能跳出来吐出自己的信子,将人给咬的面目全非。
所以他不能因为一时的名声而纵容这样的人继续留在这个位子上。
何况从前那些证据都只是在纸上,这一次临江王妃对沈琛的恶意却实实在在的被他看在了眼里,她扎下去的那一瞬间,根本连丝毫犹豫也没有,这簪子如此之锋利,只要她稍微扎偏了一点儿.....沈琛就没命了!
他闭了闭眼睛,厌恶的看了临江王妃一眼,从前迟迟不能决定的事到了现在,也没那么不好决定了,面无表情的手:“王妃突患恶疾,昏迷不醒,我稍后便进宫去跟圣上求情,请他将太医院的圣手都派来王府替王妃诊治。”
他挑了挑眉,对郑王道:“老九,麻烦你了,出去跟我的护卫长说一声,让他进来一趟。”
郑王点头答应,快步走出
一百八十二·阴影
临江王妃觉得自己好像做了很长的一场梦,梦里的那些来自于临江王的指责虽然已经不是第一次,可是却仍旧让她觉得胆寒。
嫁给他这么多年,她从他身上得到的温情少得可怜。
他的温情都给长乐公主和沈琛了,其他的也都分给了瑜侧妃和儿女们,唯有她,好像是大海里的一叶孤舟,不知道靠谁,在他们家里如同一个局外人和隐形人,做什么决定都不容许她作主,家里的一切事她也没有参与的资格。
这些东西夹在一起,让她整个人的信念都崩塌了,她既不愿意承认自己不被丈夫所喜欢,也不愿意一辈子就只能这样下去,就只好给自己找个寄托,哪怕是仇恨,只要能让自己的日子过的不那么一潭死水,她也心甘情愿的沉沦。
更别提她在这场战争里头还输掉了儿子和儿媳。
她昏昏沉沉的在梦境里不知沉浸了多久,等到终于睁开眼睛的时候,看见的却是瑜侧妃。
她眨了眨眼睛,想要确认自己究竟是在做梦还是已经回到了现实,却听见瑜侧妃温和的喊了一声王妃。
不是在做梦,她对于仇人的声音都格外敏感,嘴巴已经先下意识的做出了反应:“滚开!”
瑜侧妃并不意外,挑了挑眉将手里的药碗放置在一边,轻声叹了口气,很是怜悯的样子,半响才自嘲的道:“姐姐,都到最后的时候了,我们不如好好一起说说话吧”
临江王妃慢慢想起来了,之前在书房的那些事,她刺伤了沈琛,被临江王踹了一脚......她睁大了眼睛,把之前的那些事全部都记起来了,不由得就有些昏乱,联系起现在瑜侧妃说的这句话,她双手紧紧攥着床单,干巴巴的问:“你是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瑜侧妃看着那一碗仍旧散发着浓烈药味的药汤,眉头微蹙:“姐姐差点儿就把沈琛给杀了,王爷现在震怒无比呢。”
这一点临江王妃当然想到了,沈琛是临江王的心头肉,哪怕她在其中做了再多努力挑拨他们的关系,临江王也不可能不在乎沈琛的死活的,她在那个关头刺了沈琛,对于临江王来说,当然是不可饶恕的罪过了。
不过她并不在乎,事实上,一个并没有什么好失去的人,是没有什么东西值得她可怕的。
是以她哈了一声,老神在在的靠在了枕头上喘着粗气:“原来你是来落井下石,想要看看我是如何下场凄惨的”她很无所谓的牵了牵唇,狠狠地讥讽了瑜侧妃一句:“可是太可惜了,叫妹妹白走一趟了,我恐怕暂时一时半会儿还死不了。”
沈琛受伤的事当然会令临江王震怒,临江王妃心里知道,可是她之所以还仍旧能这么的老神在在,无非是笃定临江王会忌惮外头的风言风语,不敢杀她。
一个即将登位的储君,莫名其妙就死了老婆外头的人不会疑心你是宠妾灭妻不会疑心你是妻妾争斗所以造成的惨剧
自来最不少见的,就是那些风闻奏事的御史了,临江王从前可是深受其苦,他哪里还敢再来一次
而她她不怕啊,反正怨气都已经发泄出来了,虽然那时候她状似疯癫,却比谁都清楚,那簪子已经没入了沈琛的身体,几乎要穿过他的胸口了,这样的深度,从背部扎了进去,只要太医稍微来的慢些,都得没命。
 
一百八十三·重任
彭嬷嬷早在外头等着她了,见她出来,急忙走了几步上前扶住了她,看了里头一眼,不着痕迹的摇了摇头,问瑜侧妃:“您也是,这件事不关咱们的事,您怎么还要过来看要是被王爷知道了,恐怕不大好,何况王妃疯了,她是谁都不认的,只会给您委屈受。”
瑜侧妃意兴阑珊,摆了摆手示意彭嬷嬷不要再说,等到回了自己院子,喝了口参茶,才觉得自己浑身的疲乏得到了一些舒解,低声问彭嬷嬷:“吟霜怎么样了”
“死了。”彭嬷嬷提起吟霜的时候忍不住抖了抖,似乎很是忌惮:“三爷没叫我们插手,他说这件事谁都别过问,问了就是死,听说是王爷身边的护卫长亲自去办的,连三爷问了一句也被斥责了,说他总是瞎打听,不务正业。”
这也是难免的,这毕竟是大的家丑,知道的人,除了郑王和沈琛和卫安这几个不得不留着的当事人,其他的但凡是知道真相的人,当然是都得死,不然的话,临江王怎么可能安心
她嗯了一声,看着自己素白的指尖,低声吩咐彭嬷嬷:“你下次挑个时间,看看能不能把吟霜的亲人给安排到外头我的庄子去做事,若是不能,等寻个合适的时机,把她的亲戚提拔上来罢。”
毕竟是帮了个这样的大忙,丢了性命。
她原本以为吟霜是不会死的,只是没料到临江王妃忽然发疯,竟然不管不顾的刺伤了沈琛,导致临江王大怒,一个活口都不想留。
彭嬷嬷见她情绪低沉,知道她心情不好,不由得有些惊奇的问她:“侧妃,现在王妃完了,您不开心吗”
等了多少年,被欺负了多少年,现在那个一直找麻烦的人总算是要完了,怎么瑜侧妃却这副不开心的样子呢
瑜侧妃伸出手让她看,见她一脸茫然,便苦笑着问:“你觉得,我手里沾的血比王妃的要少吗”
彭嬷嬷愣住了,下意识的想要摇头,她跟在瑜侧妃身边这么多年,知道她多少隐秘当然知道她的手段,可是她急忙反应了过来,立即便道:“您别这么说,咱们是不同的。”
“又有什么不同”瑜侧妃满脸漠然:“只不过是安慰安慰自己罢了,其实说到底,我跟王妃是一样的,虽然一开始或许是被逼着自保,可是后来,我不一样也做了不少丧良心的事比如沈琛,他也没有得罪过我,虽然说不亲近我,可是至少也从来没有害过我,可是我却因为他站在王妃那边,便恨不得要他死,也做了许多要他死的事。我只是在想,到了现在这个地步,王妃是要完了,那到什么时候,我也会落得这一天呢”
彭嬷嬷呸了一声,忙不迭的摇头:“这怎么会呢!您别说这么不吉利的话了。”
“我是说真的。”瑜侧妃笑了笑,眼里满是森然冷意:“王爷为什么让我去看她最后一眼,为什么让我送药过去送她上路无非就是警告我,我要是敢兴风作浪,也会落得跟王妃一样的下场。”
临江王是彻底的烦了,从前他总是对这些事都抱着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态度,想要后院宁静,可是这次的事让他意识到后院的争斗不仅仅是女人之间的争斗,还一
一百八十四·下聘
临江王妃的病很快便传的沸沸扬扬,原本哪家的女眷病了,不应当成为这么大的新闻的,毕竟这世上每天都有人在生病。
可奇怪就奇怪在病的时机太巧了-----恰巧就在沈琛的婚期前几天病倒了,而且还是病来如山倒,一下子说连床都起不来了,大家心里不免就多想了些。
要知道,从前沈琛可是公开跟临江王妃闹过不和,还特地去跟隆庆帝求了恩典,自立门户,为的就是避开这个难相处的养母。
现在沈琛的婚期之前来闹了这一场,大家都未免觉得这是临江王妃在装病,是故意趁着婚期临近了,在给沈琛他们一个下马威。
是以王府主事的夫人变成了瑜侧妃,大家也并不觉得奇怪了----临江王妃要是拿乔,以沈琛和临江王的个性,当然不可能纵容她们,会另外选人再合理不过了。
连宫里的淑妃娘娘也特意赐下了一些东西,说是专门给瑜侧妃补身体的。
大家便都更加心照不宣了,连庆和伯夫人也忍不住讥诮的说了些风凉话:“什么生病我看根本就是装病,不过也是,谁耐烦给个惹人厌的养子操办婚事呢说不得到头来什么好处都得不到,辛辛苦苦一场最后还落得个一身的罪名。”
她是在借机讽刺林三少的婚事,林三少的婚事她很想插手,并且不止一次的付出了行动,可惜却总是功败垂成,现在林淑妃更是借着命妇朝拜的机会明言说了,林三少的婚事她自己会作主,决定凡事都要听从弟弟心意,她就更没有机会了。
没有机会也就罢了,毕竟她这也都是早就料想到的,说句不中听的话,大家都对彼此的真面目很了解了,没什么好避讳的。
可是她没想到庆和伯让她交出管家的权力,说是她管的账目一塌糊涂,这也就是在说,以后林三少的婚事她都不能操办了。
要知道,虽然对林三少妻子的人选的安排她已经死心了,可是却是还想借着林三少的婚事捞一把,好给孩子们添些私房,毕竟庆和伯没什么本事,家里的东西虽然都是在她手里,却根本不值什么银子了。
真正值钱的东西,那都在林三少身上。
他成亲,家里和林淑妃会给出多大一笔银子来操办这是谁都会算的账目,可是现在却也轮不着了。
自己轮不着,不免就要对别人的事冷嘲热讽。
庆和伯难得的动怒,瞪大两只眼睛呵斥了她一声,冷笑道:“不是对外说的都是病了吗多少太医都去看过了,人家都没看出来是装病,你就火眼金睛瞧出来了你比大夫还能耐!消停些罢你!”
他气愤不已,原本虽然他跟儿子的关系不是很好,可是儿女总算是还看顾他,可是自从庆和伯夫人接连做了那些蠢事之后,连他跟孩子们的关系也变差了,别说林淑妃和林三少不正眼看他了,连现在林大爷他们也一个个的鼻孔朝天......
他心烦的很,见庆和伯夫人立即便反唇相讥,神情刻薄,就更加愤怒了:“你这个搅屎棍,若不是你,这个家也不会到现在这个样子,人家都说娶妻娶贤,你到底符合了哪一样也好叫我有个说头,可是你看看你自己,家里家里的事情弄不好,外头外头的事帮不上,简直就是个是非精,因为你,我们这个家都散了!你以后给我嘴巴积点德,若是再这么一出口就是挑拨
一百八十五·好看
不过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也倒是一件好事,反正沈琛也不是省油的灯,这两个斗起来,还真不知道谁会赢。
要是沈琛赢了,林三少照样找不到媳妇儿,如果是林三少赢了,那沈琛能放过这虎口夺食的仇人最后林三少也得惹得一身骚。
她越想越是兴奋,恨不得这件事是真的了,问林三少:“你朝谁提亲啊!”
“梅家。”林三少言简意赅,连面色也没有变一变,仿佛根本看不见庆和伯夫人跟吞了苍蝇一样的表情。
庆和伯夫人的确是吃惊得回不过神来,半响才啊了一声:“你说什么呢!梅家哪里有姑娘能嫁给你!”
梅翰林是出了名的清流,人家是一门心思的只做学问的人家,头一个女儿听说是嫁到了西州去了,远着呢,人家就根本不嫁这些贵胄勋贵的。
她反应了过来,露出嘲讽的微笑,居高临下的瞧着林三少:“我知道....你一向心比天高,总觉得我为你寻的那些人家都是故意在辱没你,可是你要知道,你的身份.....哪怕就算是有个当贵妃的姐姐,可你们是庶出的,庶出的毕竟就是庶出的。”她仔细的端详着林三少的表情,惊恐之中还带着一点儿泄愤的痛快:“就算是你们再位高权重,能压住那些贪图富贵的,可是朝中有些清流,是不吃这一套的.....梅家我也听说过,她们家向来重规矩的。”
这倒是没有说错,当初她去梅翰林夫人跟前应酬,还经常被甩脸子,无非就是因为她不贤德的名声在外罢了。
梅夫人一个这样的眼里容不得沙子的人,怎么可能会让自己的女儿嫁给一个锦衣卫啊也不知道手里沾着多少血呢,文官家最看不得的就是这个了。
林三少目光愈发的冷淡,直到把庆和伯夫人看的忍不住低下了头去,才站起身来道:“这些就不劳夫人操心了,夫人只需要替我去求亲,拿了婚书之后再行六礼,便是了。”
庆和伯夫人有些愣怔,紧跟着心里便突突的跳起来,听这个小子说的跟真的一样,难不成梅翰林是真的答应把女儿给嫁给他了可是不会罢梅翰林家里是什么身份
她们向来都是以清高自诩的,怎么可能会把女儿嫁给锦衣卫指挥使,叫别人说他们攀附呢!
她咳嗽了一声:“这事儿,是真的”
“自然是真的。”林三少面无表情,转过头来似笑非笑的看了庆和伯夫人一眼:“这件事,要劳动夫人出面了,我不想礼数有所欠缺,夫人大约明白我的意思罢若是我的婚事这次再不顺利,那也不要紧,之后林家这些人的婚事,都不会顺利了。”
庆和伯夫人被气的发抖,这个逆子!他在威胁她!他知道她不会想这门亲事得成。
梅家跟卫家比,还更难应付,人家是御史,却又不是普通的御史,一家子都是出了名的忠烈,跟这样的人成了亲家,她以后要折磨儿媳妇都得先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够不够人家梅大人参一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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