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闺密事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秦兮
他为了那个位子等了太久了,不管是什么东西,都不能阻碍他登上那个位子的决心,临江王妃毕竟是他的原配妻子,无缘无故的休了她不可能,她暴毙也会惹来无数非议,他现在不能对她怎么样的。
更别提这其中还有徐家的关系,想起徐家送来的那封信,临江王的脸色微微一变,冷静的再次叫沈琛起来:“我们父子之间有什么话不能直说我跟你说的这些话难道你还不放心不成我既然说了,会替你主持公道,便一定会让你们满意,只是那绝不是现在。”
不是现在,有不知道会拖到什么时候去了。
沈琛苦笑了一声,固执的跪在地上没有动弹,抬头不躲不闪的迎着临江王的目光:“父王,是非黑白都已经摆在眼前了,既然都已经分说清楚了,为什么还让凶手逍遥法外呢我知道父王为难,可是这样的人在身边,岂不是更加令人提心吊胆吗”
临江王拂袖将桌上的一方端砚拂在地上,惊得众人都忍不住一惊,吟霜早已经吓出了眼泪,魂不附体的看着面前的方格纹方砖,仿佛随时都能晕过去。
而不远处的秦管事几乎已经是半晕厥了,他这样的人向来鬼精鬼精,被抓住那一刻起就知道自己的命运了,王妃或许还不知道会不会遭殃,可是她们这些底下办事的人的命,却一个也别想留了。
他吓得差点儿尿了裤子,被临江王这怒气冲冲的一摔东西,更是吓得直接头晕目眩的晕过去了。
临江王恼怒的看着沈琛:“什么时候起,我的话竟不管用了!”
在他看来,他是最疼沈琛的,沈琛也应当清楚这一点,而既然清楚,那就更该体谅他的难处,换做从前的沈琛,也一定是会这么做的。
现在的沈琛却非得逼着他做决定,果然是要娶媳妇儿的人了,他叹了口气,闭上眼睛等待里头的酸痛好一些了,才挥挥手:“下去吧,让我想一想。”
这就已经是很大很大的让步了,至少说明这件事他心里已经想要按照沈琛的说法去处理,沈琛见
一百七十七·有理
屋子里像是过了很多年,吟霜额头上的冷汗都顺着额际流向了颈窝了,垂着头看着地上的方砖,过了也不知道多久,终于听见楚景吾艰难的挤出了一句话。
“儿子觉得......”楚景吾的声音沙哑得像是一把已经坏了的琵琶,许久才接下去说:“儿子觉得,不管是谁,做错了事,总得付出代价。赏罚分明,才能令行禁止......”
吟霜吃惊又不过分吃惊的瞪大了眼睛,许久才在心里轻轻吐出一口气。
临江王沉默了一阵,片刻后才哂笑了一声。
临江王妃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带的孩子,她带出来的孩子,楚景行怙恶不悛,最后死了,楚景吾却是一片忠诚,实在是个再好不过的人。
他的手指起起落落的敲打在桌面上,也像是敲打在众人心里,过了也不知道多久,才开口说:“你们要交代,那我就给你们一个交代。”
他说,停止了动作看着众人:“让王妃去清修祈福罢,山东那边叛乱至今未平息,生灵涂炭,王妃去敬天祈福,也是应当应分的。”
外头的人也挑不出什么错处来。
这是大家族里头处置这些犯了事的女眷们的通用的手段了。
当初的镇南王妃到现在的临江王妃,每一个都是这样的。
这样的处罚对于她们来说也极重了,毕竟锦衣玉食的生活可再也没有,青灯古佛的日子不是谁都能忍受的了的,对于她们这些娇生惯养,一切都习惯了用最好的女眷来说,这种心如止水的日子可不好过。
楚景吾松了口气,哀求的望着沈琛,希望他能同意。
不管怎么说,只要活着就好,他也不喜欢自己的母亲,可是母亲总是生了他的人......
沈琛却换摇了摇头,笑了一声:“她当初在南昌的时候不是也曾经去清修过了吗在佛祖座下修行了几年,我看她的戾气也半点没有减少啊,何况去菩萨跟前聆听教训,这恐怕不是惩罚,还是在度她罢一个坏事做尽,心里一点善念也没有的人,在佛前待再久,也不会改变恶毒的本心的。再说,就算是真的关她进去,她就能安静了吗她不去找别人,凭着她王妃的身份,也有无数苍蝇想过去沾一沾腥罢”
这个话就说的实在是太不客气了,临江王抿了抿唇忍不住呵斥了一声:“住嘴!你说的这些是什么话!”
可是他心里又知道沈琛说的这些话再对不过了,只要临江王妃的身份还在,就算是她真的被关进去了,也多的是人想要在她身上谋取好处替她做事的。
就跟之前的徐家一样。
他有些无力的站在原地,看着沈琛问他:“那你到底想怎么样!”
“杀了她,或是废了她,给她一座院子让她住着。”沈琛冷着脸,像是已经思考了无数次,出口便将早已经想好了的处置结果说了出来:“我知道王妃的本事,这么多次了,她也不是少禁足了,更不是没去清修过,那些东西都是没用的,说到底,她恨透了我,只要活着,就会想尽办法杀了我,可是我也是要成家的人了,我不想让自己的妻子以后也跟着我过这种提心吊胆的日子。”
他说的理直气壮,害人的不是他,一直以来咄咄逼人手段层出不穷的也不是他,临江王妃做的那些事已经足够她死好几次了,他实在算不得是过分。
临江王吓了一跳,虽然早有准备,可是真当沈琛这么说,他又有些怅然,耽搁了许久,还没来得及说话,便听见外头响起了他管家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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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七十八·讽刺
卫安这话说的可就太不客气了,庆和伯是什么人,整个京城都知道,连个家庭关系都处理不好的,当年让新媳妇把庶出的孩子们逼得几乎无路可走,最后把林淑妃年纪小小就逼得进了宫,挣出了一份天地之后,却又被庶出的孩子们压得抬不起头。
他这个人欺软怕硬,凡事从来不讲究公平,哪边会闹哪边便是祖宗,自身立身不正,乃至于在家中毫无公信力。
连林氏宗族的族长后来都公开数落他没有分寸,不像是一家之长,责备他丢了林氏家族的脸。
庆和伯这样的人,在京城就是笑话一样的存在,这些年中,他出来的次数也越发的少了,大多数时间都龟缩在家里,养舞女看歌姬,根本不出来迎接世人嘲讽的眼神。
现在卫安却把临江王跟庆和伯这样的人物相提并论,众人都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连郑王也不着痕迹的皱了皱眉头,有些担心女儿的言辞过于锋利,半点脸面都没有给临江王留会触怒临江王,让事情更加难以收拾。
至于旁边的吟霜,她原本是不晕的,听了卫安的这话也忍不住半晕过去了,这些话都被她这个做下人又出卖了主母的人听见了,她的下场还能好到哪儿去
唯有最该担忧的沈琛,却什么也没做,气定神闲在旁边看着卫安的侧影,动作极轻微的眯了眯眼睛。
他最知道临江王的脾气了,他虽然威严,却不是刚愎自用的人,之所以在河间市伤屡屡轻拿轻放,也不过是出于利益的考虑罢了,他等待那个位子的时间实在是太久了,在权力面前,任是谁都会变得头脑发热的,区别只在于程度深浅罢了。
临江王变得越来越多,的确是时候需要人将他给从梦中叫醒了,卫安的话的确说的是很激进,换做在从前,临江王一定会极为厌恶她,甚至要回绝这门亲事。
可是这次不同,卫安毕竟是受害者。
临江王不管怎么样,这个还是分得清楚的,他只是太久没有听进别人的意见了,思维变得有些僵化而已。
临江王果然大怒,他怒极反笑,看着卫安沉声问道:“你刚才说什么!再说一遍。”
“我说,明明王妃所犯罪行罄竹难书,明明人证物证都摆在眼前,可是王爷却仍旧顾虑重重而不打算给人一个交代,宁愿伤了自己儿子和未来儿媳的心,宁愿得罪兄弟,竟然也不愿意处罚王妃,不管是出于什么考虑,王爷这样难道不是助纣为虐,难道不是跟庆和伯一样,是非不分,黑白不辨吗!如果王爷是这样的人的话,那以后身处更高的位子,难道不怕被人指责,说您德不配位吗!”
这话简直针砭时弊,一针见血,临江王忍了又忍,终于还是忍无可忍的怒道:“你简直放肆!谁给你的胆子!”
临江王怒气冲冲的模样实在是很唬人的,郑王忍不住上前一步拦在卫安的跟前,低声道:“五哥!安安虽然说的直白了些,可是她说的话难道不是事实吗!您只想着这件事不要闹大成为天下人的笑柄,
一百七十九·妥协
屋子里彻底的安静下来,郑王有些诧异自己的女儿竟然如此能抓住人的心思直言进行讽刺,忍不住便面带了一丝自得的微笑。
他的女儿,直爽却绝不莽撞,虽然字字句句都是在讽刺临江王,可是却又绝对搔到了临江王的痒处,拿他最在乎的声明和威望出来说事,又拿最不堪的庆和伯出来比,根本不费什么力气就让临江王知道了这件事若是还是得不到公平的裁决,事情会发酵成什么样。
女儿聪明机灵成这样,哪怕是临江王妃真的仍旧得不到教训,他也不怕她嫁过来受委屈了。
沈琛更是眼里带笑的朝卫安看过来。
不知道为什么,指桑骂槐的话说完了,卫安下意识的竟也头一个去看沈琛,这几天都没有看见沈琛,她生他的气,却不知道他在尽全力替她出气,她以为他会生气恼怒自己的付出得不到回报的,可是等一接触到沈琛的眼睛,他眼里的光便看得她心里忍不住愧疚和发酸。
她从来没有一刻这样看清楚过沈琛的心意-----哪怕是再艰难的环境,他也一定会替她遮风挡雨,不管受到多少误解,他也仍旧直直的矗立在那里。
这样的安心是任何人都不能给的,卫安大着胆子想,若是这世上连沈琛都不能给她最真的心意,那她大约也一辈子找不到真心的人了。
临江王一眼看见她们俩之间的暗流涌动,咳嗽了一声将她们都惊醒了过来,对沈琛说:“你觉得她说的都对”
楚景吾已经有些绝望,沈琛跟卫安都说的这么清楚,他心里清楚这两个人是做足了准备,心里也是早已经有了打算来的。
这番话显然是打动了临江王了,那母亲呢
他艰难的吞咽了一下,开口说:“父王.....您废了她罢......”
众人都诧异的回头去看他,尤其是郑王,若有所思的看了他一眼,便转过了头。
他便坚定的跪了下来,过了片刻才抬起头来:“父王,郡主说的是,德不配位,必有灾殃,母妃为人心胸狭窄,凡事睚眦必报,实在不是能当好王府主母的人选,请您废了她罢。”
他苦笑了一声,想了想便道:“我知道她恶贯满盈,也知道父王之所以忍受她,为了她不惜叫二哥难过,也是因为顾忌名声,那就找个好听些的名头.......”
可是能有什么名头
临江王挑了挑眉,看向沈琛和卫安,冷冷的问她们:“你们怎么说”
沈琛没有说话,他显然是不能彻底无视弟弟的意见的,这个弟弟毕竟跟他情同手足,这么多年患难与共一起走过来的,楚景吾已经主动做出了这样的决定,他再要赶尽杀绝,就实在是显得不近人情了,以后兄弟的情分也一定会受到影响的。
卫安来之前就已经把各种因素都综合在一起,早已经忖度过最好的结局了,现在听见临江王这么问,就很自然的说:“既然世子这么说,那就按照世子说的做罢,只要王妃不再是王妃,那自然也就不会再有那些不怀好意想要投机的人去帮她害人了,我们没有意见。”
郑王嗯了一声,很坚定的站在女儿这边:“安安说的是,我们原本也只求一个公道,毕竟王妃做的这些事无一不是惹得天怒人怨的恶事,若是半点教训都不受,岂不
一百八十章·无路
临江王妃被这些指责弄得心慌,大约是之前都太镇定了,觉得绝不会有事,所以等到事情正好朝着自己预计的反方向发展的时候,就会更加倍的手足无措。
这些人把证据搜查的比她想象的还要丰富得多,连秦管事都被抓来了,便可见她之前做下的那些事都被这些人知道了多少。
秦管事夫妇在她身边呆了最久,是从九江和南昌一路到现在的老人了,她们知道她最多的隐秘,说的话也具备了绝对的可信度。
她连喊冤都会显得极为虚伪了。
屋子里一时安静得可怕,临江王妃木着脸想了许久,终于出声:“怎么拿这些东西就想来杀人吗”
她指着卫安,眼角余光瞥过沈琛,冷笑道:“你们还没有成亲呢,就联合起来想要对付我了我一个在深闺的王妃,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你们刚刚说我勾结徐家害人,还说我是主谋!”
虽然承认了她也觉得不怕什么,可是看现在临江王的态度,她已经预料到不好,便干脆否认到底:“我哪里来的这么大本事你们也太瞧得起我了。”
这个反驳是很无力的,众人都没有把她的话放在心里,沈琛转开头看了一眼秦管事,笑了笑没有说话,意思是这么明显的证人都摆在眼前了,还说那些骗人的话是在自欺欺人。
临江王妃心里越来越慌,她倒是不怕沈琛和卫安言辞激烈的反驳她甚至跟她争吵,就怕沈琛卫安这副成竹在胸的样子。
毕竟之前她不知道这两个人到底跟临江王说了什么,让临江王之前会对她说出那番话来。
临江王的耐心显然也已经到了极限,他抬眼看了临江王妃一眼,有些不耐烦的道:“够了,你自己做了什么,你自己心里清楚,难道真的要在这么多人面前,连最后一点体面都丧尽吗”
体面,多少人活在这世上,为的就是这两个字。
当初的楚景行他们,何尝不是觉得自己没有沈琛这个养子受重视来的体面,才会走上那条不归路临江王妃嘲讽一笑,面上的笑意转瞬又化成了尖锐的嘲讽:“体面!王爷让这些小辈和下人在一起看我的笑话,把我当成犯人审问,我还能有什么体面!”
她向来是擅长胡搅蛮缠的,临江王受够了,觉得这些日子以来勉强压抑住了的暴躁又重新升起来,冷然道:“体面是自己给的,哪里是别人给的如果自己立身正的话,又哪里会有今天!”
他把手里的东西冷冷的扔在临江王妃面前:“在你自己儿子面前,我劝你还是稍微给他和你自己留一点脸面。这些事,不管是哪一桩都足够你死个几次了,我不杀你,念在儿子的份上,你以后就以妙青的身份活下去吧。”
妙青!
临江王妃敏锐的察觉到了这个名字里头蕴含的深意,面色古怪的看了临江王一眼:“你想效仿宋仁宗,送我去当道姑!”
这也是有很多先例的,前头的皇帝们想要废后的时候,如果不是皇后犯了什么非得废除不可的罪过,通常都是让她们去当个什么师太,这样一来,也不会掀起太大的波澜。
她们这些师太当然还是受天下供养,却终生要被困在宫里的道观里头了。
这样的日子之前临江王妃在九江的时候就体验过了,那实
一百八十一·重伤
沈琛伤的有些重,那簪子太过锋利了,临江王妃又是用了死力的,簪子几乎是没了顶,卫安几乎要疑心这簪子甚至都穿透了沈琛的身体,才会有这么多的血不断的流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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