蔺先生,一往情深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Alice慕灵
直到某一次,昏沉迷糊的苗丽云嘴里又说着什么,这一回沐少堂算是从她口中听到了一个比较清晰的名字,提及的人,竟然是给父亲开车已经有好长一段时间的那个司机,向添。
他隐隐感觉这件事有蹊跷,于是专门找了人去查,不在乎付出高于报酬的价格,只要求一定要查得仔细,不能遗漏任何。
此刻在他操控台上搁着的,就是关于向添的调查结果。
拿到资料时是在医院楼下停车场,当时人走后,沐少堂就迫不及待当场打开来看,里面的内容却让他骤然血液冰凉。
医院里两处都有护工看着,沐少堂开车出来,没有目的地走,什么时候就来到了旧城区,来到了曾经自己念的这所小学旁。
他格外怀念小时候,无忧无虑地顽皮,即便家中祖父与父亲严厉,他有母亲的宠爱,还有姐姐的照顾,他觉得自己那时候拥有的就是全世界。
可是为什么长大以后一切都变了呢,为什么身边人都变了
他的父母,他的姐姐……
双手狠狠抹了一把脸,他不想面对这个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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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来松云居,沐少堂没想过是这样的原因,情天也没有想过是这样的情况下。
那时是傍晚,情天刚从沐氏回到家,下车正要往屋里进,却在门口听到随后的车声。
以为是蔺君尚回来了,转头,却意外看到是沐少堂的车。
手里拎着的文件包让何琴拿进去,情天走过来,看着沐少堂从驾驶座下来。
看到他,她意外,又好像不意外。
沐少堂看着她,脸色难看紧绷:“我来,是有话想要亲口问你。”
情天点头,跟他就这样站在松云居楼外的草坪上。
这真是个环境视野都极佳的地方,沐少堂第一次来却无心欣赏,他只是看着这个从小到大都特别喜欢的姐姐。
“向添,是你的人吗”
他声音冷漠,情天暗暗深呼吸,却没有否认地点头:“是。”
添叔待她好,为她做了那么多,她若连一句都不敢认,对不起自己的良心。
即便早有预料,沐少堂眼眶还是瞬时发胀,转头看向别处。
“为什么,你已经拥有沐氏了,我不跟你争,即便他们都说我该跟你争,我也想着你是我最亲的姐姐,不管是你接手
752.她要珍惜的人,是他
沐少堂乍然听到这话一怔,继而摇头,摇头道:“不,我知道你爱她,对她很好,可是你不能为了维护她这样污蔑,不能这样颠倒事实污蔑我的父母!”
他急得红了眼,紧紧握着拳头,一双目看着蔺君尚像是要喷出火来。
“我手里有足够的证据可以证明,不管是任何一项,都足以让你父母被定重罪。是,我是护她,如果不是她一直念着跟你的感情,你以为那些人现在还能平安躺着”
蔺君尚语调平肃,却有摄人的气场压迫得令人喘不过气,更不说他话里提及的事件相关。
沐少堂只有摇头,他不相信,这是胡说八道,“不可能,你胡说,我父母不是这样的人!”
蔺君尚看着他,冷漠的眸中似有怜悯,却那么淡。
沐少堂一步步后退,睁着眼睛紧紧看着蔺君尚,像是想要从他的神色中看出一丝躲闪作假,但蔺君尚就那么漠然神色看着他,好像宣判了一个罪就事不关己。
他渐渐无力地蹲下来,抱着头,嘴里依然喃着:“不是这样的,不可能的,不可能的……”
他大伯大伯母的车祸与他父母有关,情天姐这么多年一直没好的病与他父母有关,前两天酒宴的大灯砸落也与他父母有关……
不、不是的,不可能的!他拼命摇着头,想要将脑海中回荡的蔺君尚的话语给抛开,但是那些话不止在他脑中,已经包围了他整个人,让他呼吸都不畅。
“如果你要看证据,随时可以给你。”
那个男人的话那么冰冷,沐少堂蹲在地上捂着头耳,呼吸急促,意识有些混乱,只知道摇头。
情天看着他,目光有不忍,但她没有过去,事实他总要面对。
蔺君尚搂着她进屋,眼神示意向何琴,何琴就一直站在门外不起眼处照看着。
人都走了,沐少堂跌坐在地,神情恍惚,屋内客厅的灯光映出来,打在他脸上,晦暗失神。
……
“你休息一会。”
楼上卧房,蔺君尚让她坐在床沿。
情天垂眸没说话,蔺君尚弯身双手握着她的肩,让她正视他:“你也曾独自面对过,也是那么走过来的,他是个男人,就算再痛也是成长。”
情天点点头,她其实也是这么想的,只是看到沐少堂那样也有不忍。
“现在我们是最紧密相连的两人,从今往后,我要你只为你自己顾虑打算,这是对你自己负责,也是对我负责。”
“别把什么都放在心里,任何事都有我,好吗”
她的身体一直难以好转,其中其实有一个原因是因她一直以来心事太重,心里背负了太多,压力如此大,怎么能好好养好身体。曾经发生过的一切,现在都慢慢呈现在众人眼前,她不该再背负着那些,独自保守着那些。
她的未来是属于他与她自己的。
情天主动伸手抱着他:“不会了。”
此生最有幸之事,莫过于不管何时何地,自己身边都并肩站着一道身影,只要目光一转就可以寻到,只要需要,就可以给她温暖与依靠。
她最需要珍惜的那个人,是他。
……
从松云居离开的时候,沐少堂的车上多了一个文件袋。
蔺君尚即便残忍,也是想要一次让沐少堂彻底相信,要让他清清楚楚那些过往那些事情,所以不管他想不想看,想不想知道,那些关于过去的调查资料都放在那个文件袋之中,交给了他。
一路驱车从松云居下来,没有喝酒却将车子开得歪扭,沐少堂不敢看那个袋子里的东西。
在他浑浑噩噩之中,车子已经开到了医院的
753.这样的爱,他不要
知道沐少堂要去医生那里,周龄陪着去了一趟。
沐少堂询问医生与沐胜远的病情相关,询问关于之前提到的肝脏移植的事情,医生的说法跟那次苗丽云对沐少堂说的差不多,沐胜远肝癌晚期,身体已经不太适合做肝脏移植,一是病人本身承受不了那样的大手术,另外就是即便手术成功,之后的排异期还有可能出现很大的问题,吃排异的药物也会导致身体非常虚弱,再加上晚期癌细胞扩散,复发率很高,换了肝脏,不代表一切就好了。
从这三方面来看,都不太合适。
可是沐少堂想起沐胜远求生的目光,作为儿子他当然也希望能保住至亲的性命,还是希望医院能同意给沐胜远配型,甚至愿意用自己的换给沐胜远。
周龄全程没说话,只是听着,听到沐少堂说这话时看着沐少堂,他比以前,不管是神色还是话语,感觉都瞬间成熟了不少。
从医生办公室出来,沐少堂心情很沉重,周龄安慰:“等医生们再度会诊,会有结果的,少堂你也先别太担心。”
沐少堂点了点头:“谢谢你,四婶,谢谢你这段时间来探望我父母。”
沐家真的没几个人了,沐益诚来看过沐胜远几次,每次都是沉默坐在病房里,坐很久很久就走了,白慧跟沐尹洁没有来过,他们现在涉及案件当中,自由受限,不过即便自由不受限,那母女两也鲜少会露面的,当初沐圳良过世她们一个人始终不出现,一人待了不到半小时就离开,就是最好的例子。
所以,对于周龄的关心,沐少堂格外感激。
“一家人,别说这些话,有困难要相互帮忙。”
周龄语调温和,没有了当初沐圳良在世时的开朗爱跟晚辈聊天,眉宇间多了心事愁绪,但也依然和善,还拍了拍沐少堂的肩。
回到病房的时候,沐胜远已经又闭着眼睛躺着了,沐少堂没打扰他,心里却暂时松了口气,就怕回来面对的是父亲等待的目光,关于他询问肝脏移植的那件事。
周龄跟着站在一旁看了会,病床里的沐胜远脸色越发的差,基本上都离不开氧气罩,形容枯瘦,病痛能把一个人摧毁得不成样子。
周龄说想去看看苗丽云,沐少堂交代护工好好照顾这边,就跟周龄离开了。
……
这一天夜里,沐少堂坐在苗丽云病房中,分早晚的两个护工交接班,早班的已经离开,晚班的路上有些事耽搁还没有到,沐少堂就独自在这里看着。
病房里只有躺着的苗丽云跟坐在床侧椅子上的他,整个病房很安静。
沐少堂静静坐着出神,人有些恍惚,应该说下午从松云居回来之后,他就从未彻底回过神。
不知过了多久,病床里的苗丽云又开始嘴里喃着什么,眼睛紧紧闭着,像是陷在噩梦中醒不过来。
“别来找我、走开……”
沐少堂起身,站在床边居高临下看着呓语的母亲。
“沐修文夫妇的车祸是你们害的”
昏沉的苗丽云耳边响起一道提问声,这声音很熟悉她却无法分辨是谁的,呼吸急促不说话,没回答。
“沐情天的药是不是你们掉包”
紧紧闭着眼的苗丽云皱着眉,迟疑的摇着头,却没有别的话。
“向添弟弟的死是被害还是意外,度假村酒宴的大灯是谁做了手脚”
苗丽云突然剧烈地摇头,依旧紧紧闭着双眼,“不、我不知道……不知道!”
蓦然睁开眼,醒来,她身上不能动,唯有脑袋能缓缓转一转。
目光转动,看到站在床边的身影,灯光刺眼一片模糊不清。
即便她矢口否认,但一脸的惊恐落在沐少堂眼中,她看清了他神色中的绝望与悲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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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54.今时今日,沦落到跟个小丫头求情
转眼已是八月中旬,这日,秘书来汇报工作时曾提及,沐少堂已经几日没有来公司了,情天签着文件的笔一顿,没有说什么。
人走后,她转了椅子面向,看着窗外,直到办公室门被敲响,沐益诚进来。
还是关于沐尹洁的事,沐益诚依旧请求情天能在这件事上网开一面,说愿意承担沐氏所受损失,以自己拥有的沐氏10%股权交换。
情天手中钢笔轻敲,看着自己这个沉默寡言的二叔,不管是沐尹洁还是沐少堂,她真是羡慕,因为他们始终还有至亲在身边维护。
这10%股份说实话她并不在乎,也不是属于她的,她可以考虑不追究刑事责任只要民事赔偿,但不接受沐益诚用自己的股权交换。
“白家做的事,让他们自己来保人吧。”
……
白氏掌权者是白芳,沐尹洁的姨妈,但白家还有一个老人,白慧跟白芳的母亲,也就是沐尹洁的外婆。
案件涉及白慧沐尹洁,也涉及白氏这边的直接负责人白诺涵,这件事出来之后老人担心得病倒,沐益诚为了保住女儿不得不上门与老人谈了一次。
有老母亲施压,而且白芳也不能不管自己的妹妹与外甥女,更何况还牵连到自己大女儿,加之这件事不断扩大舆论对白氏造成的影响,白芳不得不亲自约了情天见一面,希望通过赔偿解决,让这件事尽快平息过去。
情天没有同意见面,只说自己忙,心知这些都只是托词,白芳心中有气在这时候却不得不忍下,最后请求在沐氏见一面。
再三请求下,情天最终同意了。
白芳来沐氏很低调,毕竟身为白氏的掌权者,最近深陷舆论没有姿态趾高气昂,何况此次来不是跟沐氏谈合作,而是为了案件求情。
但还是不少人认出了她,从沐氏大堂开始,路过的工作人员认出她的,目光都带着探究,白芳抬头挺胸,端着平日的高傲,神色却好看不起来。
今时今日,沦落到她一个长辈要来跟沐情天这小丫头求情。
……
上到高层,董事长办公室所在,白芳与助理却被秘书告知,沐总正在与公司高层开会。那问会议什么时候结束,秘书的回答是不能确定,只能请白芳与助理先到会客间等待。
一杯茶水送上来之后,白芳等了将近一小时,就要气得起身时,秘书再次出现,说会议结束,沐总可以见客了。
好一个沐情天,白芳心里气叹,但思及自己来此的原因,只能将一切情绪压下,随着秘书再次往董事长办公室去了。
白芳进去,助理却被秘书拦下,“不好意思,我们沐总说,只见白董您一人。”
走入办公室,这不是白芳第一次来沐氏,也不是她第一次来这个董事长办公室,曾经老爷子在世时,她来这里做客过。
现如今再来,仿佛一切格局摆设照旧,没有什么变化,唯一变了的,是坐在办公桌后那张大班椅里的人。
当时情天刚开完会回来,正在做会议笔记,这事情向来有秘书去做,但那些只是记录开会发言,她个人的会议笔记与之不同,是她因为会议而产生的一些想法跟念头,要及时记录下来,才便于在之后好去分析,或许就能成为一个新的决策。
白芳站在跟前,像是没有被她发现,她低头一直写着,很认真。
站得有些尴尬的白芳只能轻轻咳嗽了声,情天头未抬,“稍等,先那边坐吧。”
语气平淡,她手随意一抬,白芳知道她指的是不远处的沙发上,只能走过去坐下。
若说执掌白氏那么多年,年过半百的她是第一次受这样的待遇被这样的无视,因为,让她坐下之后,沐情天自顾自低头写着什么,像是早已忘了她这客人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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