啸马西风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初·十三
再看那人,倒退半步后,便倚靠在墙壁上,手中的短棍也落在了地上。
“竖子阴我!”那人恶狠狠地喊道。
独臂汉子看到几只弩箭扎在那人的大腿上,箭杆都已经没进肉中,只有后部的箭羽还露在外面,就对那人喊道:“跪下,受缚。”
第三百零五章风从西来
两个时辰以后,并州城西门又有二十匹宛地良马匆匆驶出。几名守门府兵一边躲避马蹄扬起的尘烟,一边想着刚才骑在那些飞驰而过的马儿上面的人的模样。
可仔细想想,那些人的面孔都是模糊不清,根本看不到骑马之人的模样。
出城的这二十骑军,领头的那位顶盔掼甲,和他身后的那些骑军一样,脸上也蒙着一块麻布。他骑着一匹长鬃飘飘的白马,身上的白色战袍迎风舞动。远远看去,这人和马好似已经合为一体,如一道穿行的白色影子。
出城前,萧冉去并州府衙专门找梁州牧打了一声招呼。原本萧冉也不想跑这趟腿,可看到自己换下来的青色官袍,便想到自己现在还是并州府的从五品钱粮使,这出城一段时间,与上官打声招呼还是有必要的。
可能因为今日一大早就接到了并州军前军出发的消息,梁州牧的心境大好,听到萧冉说要出城几天,便想也没想,点头应允了。
萧冉离开府衙时,梁州牧竟破天荒的将他送到大门口。可等他看到府门外骑在马上,身披甲胄的府军时,心里便是一怔。正待问萧冉为何事出城,却猛然意识到,今日这位萧爵爷穿的,也是王朝将军才能披挂的精甲。
“萧爵爷,这……”梁州牧一脸狐疑的问道。
“这些日子在这城中呆的郁闷,就想着来此已经多日了,还没有好好看看这并州城四周的风光。今日天色晴朗,风也不大,便想着趁这眼下无事,出城游猎一番,也好散散心。”说着,萧冉拍拍挂在腰间的弓弩。
梁州牧一想也是,这些日子所发生的事让自己甚是头疼,像自家这般老吏应付起来尚且为难,更别说如萧爵爷这般年纪尚轻的新晋官员了。
于是,他便说道:“如此也好。这城西不远有座崤山,冬日山顶积雪数月不化,别有一番景致风景,且野物甚多,爵爷若是游猎,那里倒是一个不错的地方。”
“谢梁牧,晚辈知道了。”
萧冉与梁州牧拱手作别后,便带领那二十名府军像一阵风一样,离开了并州城。
萧冉带人去的,正是通向镇西关的那条路,也是去往崤山的方向。
离城数里后,萧冉放慢速度,等身后那些人跟上来后,便慢慢向前走着。
等独臂汉子赶上来与他并排走着时,萧冉便说道:“李叔,郑郡守告诉我,那胡人探子肩胛所中那箭,伤口处像是被撕裂了,想必此人无法拔箭,又不敢找人帮忙,便硬生生将羽箭折向一旁,硬是别了出来。”
独臂汉子想象着那只羽箭撕扯皮肉的样子,便如牙疼般的说道:“那人甚是心狠,能使出这种手段倒也不奇怪。本来只是一箭之伤,让他这一弄,成了撕裂伤。”
“若只是这样尚且罢了,人家还接连杀退你等四人,也不知是那人骁勇还是你等本事太差。”
“小爵爷,这哪里是我等本事不如他啊实在是我想活捉他,这才手下留情。”
萧冉撇撇嘴,心说那人就没打算让你活捉他。
独臂汉子轻磕马肚,赶上萧冉说道:“小爵爷,此人听到扎木合与郡主的对话,已经知道郡主在我等手中,死了也好。”
萧冉点点头,说道:“他死的倒是痛快,那一个死的就有些麻烦了。”
“怎么,郡主还在……”
第三百零六章大风之夜
第七日,在萧冉的心里,这一天该是休息的。即使上学最紧张的时候,一个月中,也会有两个星期天休息的。
可此时,远远的跟在车队后面,已是行走了七天,便有些枯燥乏味了。
这几日晚间,走在前面的车队在驿站打烊,萧冉等人为了不暴露踪迹,只好在野地里与马儿相伴。倒是周继还算仗义,知道萧冉等人跟在后面,就每天晚上,将唢呐变着花样吹上小半个时辰。
萧冉知道周继这样做,一个是给后面这些保护他们的人报平安,再一个就是让尾随着的府军不至于枯燥乏味。虽相隔较远,可地域宽阔,声传四方,也能和驿站里的人一样,听一听那些鸟儿叫、肠儿断的曲子。
今夜也是如此,天色黑下来后,周继吹响的唢呐声便随风而来。萧冉凝神听了片刻,便笑着坐了下来。
吹来吹去,就是那些听了好几个晚上的曲子,也没什么新意,还是洗洗睡吧。
再看独臂汉子等人,也不似前几日那样,一副听到唢呐声起,就个个如断肠人在天涯般的样子。
特别是独臂汉子,先前已经断了一条手臂,已是不易,还要把自己的肠子愁断不成
这样一想,萧冉就觉得有必要让驿站的驿卒,快马给前面的驿站送一封鸡毛信,让前面的驿站通知周继,夜间演奏会可以终止了。
再吹下去,弄不好就影响士气了。
不知不觉间夜色已深。此时天上看不到月亮,就连萧冉百看不厌的星空也如一张黑幕一般。
到了下半夜,西风越发的紧了。缩在羊皮睡袋里已经睡熟的萧冉,突然如做噩梦一般,身子一震,便惊醒了。
醒来后,萧冉觉得额头发凉,便伸手抹了一把,竟发现手心里全是汗水。他瞪大眼睛看着黑黢黢的四周,只见黑幕笼罩,耳边也是呼啸而过的风声,心里不由得冒出一句天黑风高夜。杀人放火天的话来。
这么想着,萧冉心里也无端的紧张起来。
“李叔,你醒醒。”萧冉拍着身旁睡在一只羊皮口袋里的独臂汉子。
羊皮口袋是萧冉的发明,把几张熟过的羊皮剪裁整齐后,缝成口袋,便成了野外行军宿营必不可缺的标配——睡袋。
独臂汉子从睡袋里钻了出来,看到萧冉已经坐了起来,便赶紧问道:“可是听到报警声”
萧冉摇摇头,说道:“没有,只是我心慌的很,想是有事情要发生。”
独臂汉子一听,二话不说就爬出睡袋,然后朝他另一边的那只睡袋踢了一脚。
看到睡袋里的人动弹着想往外爬,独臂汉子不等那人钻出来就喊道:“备战,备战!”
被他踢了一脚,还有些迷糊的那名府军,正是杨武。听到备战二字,他就像是触电一般,爬起来就踢向他旁边那个睡袋。
可没等踢到,睡袋里的人已经钻了出来。
萧冉看到钻出来的是自己也分不清楚的另一个杨氏兄弟,就在心里想着,果然是孪生兄弟,心有灵犀,不等挨踢就醒了。
平时萧冉为了区分他俩,就让杨武做了掌旗官。可平时用到仪仗的时候不多,而做这样悄悄跟踪的事,就更用不着大张旗鼓了。所以,只要穿上一样的甲胄,这两人到底哪个是文,哪个是武,不叫一声,怕是谁也分不清楚。
杨氏兄弟很快就将那些酣睡着的府军集合在一处。这时候,散在四周站岗的几名府军也回来了。
“可曾看到……”独臂汉子看看四周暗的几乎伸手不见五指,又改口问道:“可曾听到什么异常”
“风声甚大,其余不闻。”那几名站岗放哨的府军回道。
这意思就是说,风声贯耳,别的什么声音都听不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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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七章盗匪的逻辑
周继等人夜宿的这处驿站,与前往镇西关这条路上众多的驿站一样,有一处大大的院子,里面有驿舍、马厩、还有几间仓房。
驿站的院墙是用干打垒的方式做就的,虽然不是很高,却很结实。
因为天旱少雨,这种筑墙方式便在王朝西部地区广泛使用。不过,因为是版筑,就需要大量的生土。可能是觉得从别处运来生土费时费工,那些匠人筑墙时大都是就地取材。
所以。每道这种生土夯就的墙边,就有一道数尺深的壕沟。而这处驿站除了大门处,周边便被一道壕沟包围着。不过,这样也有一个好处,那就是外人和那些善于攀爬的野兽无法翻越围墙进入驿站中来。
壕沟里,数十名黑衣人身子紧贴在沟壁上,都在静静地等着什么。此时风大,他们躲在这里正好可以避风。
这些黑衣人想必是在这里躲得很久了,领头的那位便不时地站起来,顺着壕沟边沿朝驿站门口处看去。如此看了不知多少次后,他终于看到一个黑影猫腰向这边来了。
黑影到了壕沟边缘后,轻轻一纵便跳进壕沟中。
“苟兄,消息没错,五辆马车,有两辆装的是铜钱,还有三辆装的都是吃食等物。”
“不曾看错”那位被人称作苟兄的头领问道。
“我挨个摸过,无诈。”那个黑影说道。
“驿站中人怎样”苟兄又问道。
“倶已安歇,我已将门栓拨开,随时可入。”
可能是这位苟兄没有想到会如此顺利,心里反而犯起了嘀咕。他蹲下身子,摸着下巴沉思着,打不定主意干不干这一票。
那黑影看到自家头领有些犹豫,便也蹲下来,对他说道:“今夜风大,这驿站中人和押运货物的士卒睡得正沉,我等可趁机冲进去,斩杀他们后,将货物带走。”
那头领看了看这名身轻如猴,专门做这如军中斥候所做之事的人,慢慢说道:“谭家所送来的消息说,押送货物的是丁家少主,只让我等杀了那人,不让我等劫夺货物,到底是何意”
那黑影看到头领还在犹豫,便有些心急的说道:“先前让我等杀人劫货,务必要做的干净利落。这次却顾虑重重,好似我等是他的手下,非要听他的一般。”
那头领想想也是,自家做的就是盗匪,干嘛非要听谭家的难道当年他帮过自己,这人情就要还一辈子吗
上次帮他杀了丁家长子,还把货物劫走了,弄得丁家从此再也没有向镇西关方向运过一匹布、一缕丝,把这经营了上百年的商道生生放弃了,让谭家捡了一个大便宜不说,还和镇西关的边军勾结,做起了铁锅的生意。
这独家买卖自然获利甚大,听说这谭家自此以后,已是城中的首富。
那谭家获利如此丰厚,何曾想起这些暗地里为他做事的人每次数百贯铜钱,十几石粮食便将我等打发了,把我等当乞丐对待。
所谓升米恩石米仇,这头领觉得谭家这次出的钱虽然挺多,可不让自己动那些运送的货物,心里就觉得吃亏了。
驿站中杀人,虽说杀的是丁氏少主,可谁能保证那些驿卒和护送的官军就会乖乖地听话,放弃抵抗
只要自家杀死一名驿卒,或是河西郡的府兵,估计自家今后的日子便不会好过。风险如此之大,不将马车上的钱物带走,如何对得起自家这些把脑袋拴在裤腰上的弟兄。
想毕,这头领便看了看
第三百零八章夜袭
驿站中夜间本来有值夜的驿卒,可值夜的驿卒看到今夜暗的伸手不见五指,且风大寒冷,便躲在别处睡了。
等这些盗匪进到驿站里的时候,本该值夜的驿卒还在梦乡里。那名头领带人向马厩走去的时候,一名盗匪听到墙边堆积的草料堆里发出的鼾声,便朝着草料堆里狠狠刺了一刀------
另一名盗匪带人来到丁氏少主所住的这间屋子外面时,听到里面没有动静,便想着里面的人定是睡着了,便朝那些手下打了个手势,让他们准备破门而入。而他自己带人守在外面,防备听到动静的驿卒和府兵过来。
可就在这时,屋门却“吱呀”一声打开了。
屋门一开,这屋里屋外的人都愣住了。
丁氏少主原本不放心那些马,打算去马厩看看自家的伙计有没有给那些马儿放草料,可一开门却看到屋门口站着十几个持刀的黑衣人,心里顿时一惊。
可心惊归心惊,萧冉给他定下的这个引狼出洞的计策现在算是成功了,丁氏少主瞬间便想起自家兄长,定是被这伙人害了。
于是,不等那些人扑上来,丁氏少主抬手扳动手弩的弩机,只听“砰”的一声,眼前离他最近的那名黑衣人便捂着胸口如麻袋包一样倒下了。
就在那些盗匪一愣的工夫,丁氏少主迅速退回屋内,趁机将屋门闩住。
屋里没有点灯,便是漆黑一片。外面那些人用力撞了几下那扇木门,看到木门没有撞开的意思,便把目光落在那扇窗户上。那扇窗户不过是虚掩着,稍微用力些便会撞破。
不过,虽是这么想,他们也只是看着那扇窗户,却没有人打算破窗而入。
他们心里都明白,这第一个进去的,必死无疑。
盗匪做的是把脑袋拴在裤腰上的买卖,他们可能不惧怕被官府抓住砍头,却不想死在别人前面。若是死在别人前面,便是为他人铺了路。也就是说,这次买卖无论得了多少钱,自己也无福消受了。
在这些盗匪的心里,这冲在最前面的,必然是一个傻子。做盗匪就是为了大把分钱、大口吃酒,若是想做的久一些,就要会看事。
有利便上,无利则跑,这就是盗匪的原则。
一帮谁也不想做傻子的盗匪,现在你看我我看你,都想着让别人去打头阵,自家好捡个便宜。看到手下这些盗匪这个样子,那名小头领瞬间火冒三丈。
他指着一名缩在众人后面的盗匪喊道:“吴七,死的是你拜把子的兄弟,你却躲在后面作甚”
那名叫吴七的盗匪听到小头领喊他,边向后退着边畏畏缩缩的说道:“与他拜把子的也不是我一个-------”
不等他说完,那些盗匪瞬间便怒了。他们不顾喊声可能会惊醒驿站里的其他人,连声大喊着“吃酒时是兄弟,拼命时便不是兄弟了,这等无义之人要之何用”
那名盗匪一听,知道情况不妙,转身便要跑,却被两名盗匪一左一右夹住了。那名小头领本就心急,现在看到那名盗匪这个样子,便恶狠狠地说道:“将他丢进去,然后你等便越窗而入,杀死那人。”
那些盗匪一听这话,便想着这是一个好办法。把此人丢进去,里面那人见了,定要用手弩射他。那手弩击发后,再上弩箭便要一点工夫,我等就趁此机会,越窗进去。
几名盗匪冲到那名丝毫没有兄弟义气的盗匪面前,有的抬胳膊,有的抬腿,不顾那盗匪呼天喊地的嚎叫,将他抬了起来,作势要把他当做一块石头,丢进窗户里去。
 
第三百零九章风声无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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