啸马西风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初·十三
谭氏掌门又楞了一下,最后无奈的说道:“想是无法通融了。”
萧冉皱了一下眉头,将玉碗放回到桌上后,叹了一口气说道:“谭掌柜怎么就不明白呢,这上官要明正律法,惩治失信之人,定会选一个撞到刀刃上的人。你谭掌柜不过是倒霉,做了出头鸟而已。”
话说到这份上,谭氏掌门明白了,梁州牧这是要赖账。
抄了自己的家,那借出的一万贯钱,自家也无法讨要了。
那借据虽然归还无期,可在自己手里终归是一笔钱财。抄家时,只要被抄走了,就会当做抄家所得,别罚没入库。说不定,自己被抄走了的东西,还会再来一次拍卖。
梁州牧,还是你狠啊!只寻了一个这么小的由头,就想把那些烂事平了。
谭氏掌门沉吟片刻,突然说道:“萧爵爷,这做出头鸟一事,谭某是听了爵爷的话,才掺和这拍卖之事的。”
话里虽有责备的意思,可听上去却像是在叫屈。
“唉-----也是我多事,想着让你在这全城百姓面前风光一次,那曾想,人家梁州牧------”
萧冉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
想起萧冉拦住自己时,摸着自己肚子的样子,谭氏掌门抱着最后一丝希望,起身拱手对萧冉说道:“若是萧爵爷能助我度过此劫,谭某自有重报。”
萧冉眼睛一亮,说道:“如何重报”
谭氏掌门一怔,萧冉的贪官形象瞬间便在他心里更加高大了。
只有区区十八岁,便这般贪婪,想必以后做了梁州牧这般大的官,这贪钱的手段要比他厉害万倍吧
果然贪官不分大小,个个都似饕餮。
“谭某手中没有现钱-------”
“这我知道。”
“只这府中有的,萧爵爷看上什么就拿什么,无论是字画玉器------还是人。”
咬牙说完这话,谭氏掌门已是筋疲力尽的样子。
萧冉倒是愣了。这东西还好说,把家中的大活人也当成东西送人,只在西胡见过,回到东土,自己可是第一次遇到。
想着谭家门口站着的那些家丁,还有昨晚来此时看到的那几位丫鬟,萧冉便笑了笑,心说人自家倒是不缺,这钱么,倒是多多益善。
青州北海郡长邑县,那里是什么样子,自己只是听老秀才和独臂汉子讲过。听他两人话里的意思,那里不算是王朝富足之地。若是自己回到那里,手里没点钱,想必跟着自家的这些人就要受苦了。
一起从西胡九死一生的回来,本就该一起喝汤,一起吃肉。自家是爵爷,虽是小官,却有厚禄。再加上老爹和娘亲的抚恤,喝汤吃肉都不是事。
可手下那许多人,如陆良等人,则是平民百姓,没有俸禄可拿。若要吃肉,就要从老何那里拿钱。
老何一贯手紧,自家多弄些钱,想必他就大方些,不至于为了几个肉钱唠叨不休吧
就在萧冉思考未来的时候,谭氏掌门盯着萧冉的眼神里,就闪过一丝不屑。虽然只是一闪而过,也被萧冉看到了。
这货定是以为自己是在做思想斗争。以为自己正在考虑是做贪得无厌的饕餮,还是做两袖清风的王朝官吏。
不过,也不能怪他这样看自己。谁叫自己昨夜来此时,拿了人家的银子呢。不但自己拿了,连跟着自己来的周继等人,也拿了这人的钱。
在这人心里,自己和自己手下那些人,就是一帮贪官污吏。而且还如饕餮一般,没有吃相。
可昨夜拿他的
第二百九十八章一文钱
谭氏掌门话音刚落,就听萧冉突然冒出一句“你骗人!”
谭氏掌门一怔,随后便乜斜着眼睛看着萧冉,心一横说道:“萧爵爷何以认为谭某是骗你”
谭氏掌门心里已经认定,梁州牧借了那么多人家的钱,最后单咬着自己不放,和眼前这个萧爵爷有很大的关系。
你是并州府衙新任钱粮使,可你知不知道你的前任去了哪里谭某可是听说,前任钱粮使因为一手操办梁州牧借钱事宜,已经被灭口了。今日你又做了他的爪牙,这事后被灭口是早晚的事。
萧冉瞥了他一眼,淡淡的说道:“那么重要的东西,你每天不看两遍,晚上能睡着吗”
谭氏掌门被萧冉说中了,脸上顿时红白交替,便有些慌乱的说道:“萧爵爷又在说笑了。”
“哪个有闲心和你说笑你没听到外面那些府兵的吆喝声吗”
谭氏掌门又不是聋子,怎么会没有听到外面府兵将自家那些家丁都向一处赶时,骂骂咧咧的声音。
把人都看起来,下一步想必就是要抄家了。谭氏掌门知道今天栽了,栽在梁州牧手里了。
三千贯钱,竟然就想逼死老子,这到哪里去说理去
杜家、郭家见死不救,实在是无义之人。枉费我对他们的帮携,都是喂不熟的狗而已。
其实谭氏掌门错怪那两家了。他们不是不救他,而是那两个回来回话的家丁,被府兵堵住,和另外那些家丁一起被圈在院子角落里了。
谭氏掌门见事已至此,叹了一口气,噗通一声,就跪在萧冉面前。
“萧爵爷,你说什么便是什么,谭某只想保家人平安。”说着,谭氏掌门从衣袖中掏出那张借据。
萧冉伸手拿过借据,看了一眼上面的内容后,就将借据塞进怀里。然后看着这个刚才还拿家人做交易,这会又用家人来求自己的谭氏掌门,愤然说道:“你嘴里就没有一句实话。”
“孝敬爵爷那些话却是真的。”
萧冉差点被他气笑了,无奈的说道:“我就信了你的邪了。”
谭氏掌门自知已经逃过劫难,便站了起来,拱手说道:“爵爷大恩,谭家永世不忘。”
“别,你还是忘了吧。”萧冉伸手入怀,想要掏出什么东西来。
谭氏掌门一愣,就见萧冉从怀里掏出一封卷纸。
“这是你今日签名的那些文书,其中有这么一张,上面写的是违约条款。”萧冉一边展开那卷纸,一边说着。
谭氏掌门想着今日在车马店那里签了好几处名字,可当时晕乎乎的,到底签的是什么,自己也不清楚。
“嗯,就是这一张。”萧冉将那张纸铺开在桌子上,接着说道:“你看,这里写的明白,不按时足额缴纳拍卖钱,并州府衙有权收回拍卖物品,另行处理。另外,这里第三款第一条还写着,对恶意不缴纳拍卖钱的失信人处以惩罚。想必这些谭掌柜已经看过,我就不赘述了。”
谭氏掌门什么时候看过这些,听到惩罚二字,心里不由一急,伸手就想抓过那张纸。
哪知萧冉翻手一扬,就将那张纸夹在两指间,躲开了谭氏掌门伸过来的手。然后,又将那张纸挑到他面前,左手食指指着那张纸上的签名说道:“你自家签的名,按的手印,不会不承认吧”
谭氏掌门细细看去,上面白字黑字,还有一个朱红色的指印,确实是自己签名按的手印,只好无奈地点了点头,说道:“名字是谭某所签,指印也是我打的。”
萧冉点点头,说道:“承认就好,那谭掌柜就要承担违约责任了。”
“唉------”一声长叹,说不出的凄凉。
那梁州牧说了,为了惩戒失信
第二百九十九章公平公道
萧爵爷走了,一如他来时那般,潇潇洒洒的离开了谭家。
怀里揣着梁州牧借钱的借据,还有那只谭氏掌门死活求着他,让他带走的那只玉碗。
看着萧冉带着府兵离开自家,走在烟尘滚滚的街道上,谭氏掌门瞅了瞅自家的高墙大院,冲着走远了的萧冉等人,便是长揖及地,久久不肯起身。
这爵爷坏是坏了点,可说到底毕竟是一个好人。若不是梁州牧逼着他做那些烂事,这爵爷却是可以交往的。
萧冉骑在马上看似轻松,实则满腹心事。
拍卖前,萧冉想到了两个结果。一个是流拍,另一个则是被谭氏掌门、或者另一家大户拍得那处院落。
这两个结果,萧冉都想好了应对之策。比如,若是流拍,萧冉暗中安排的人,就会将那处车马店拍下。若是如先前计划的那样,被谭氏掌门、或者是另一位大户所得,那并州军的军饷就有了着落。
反正不管怎么样,最后都会得到一笔钱。只不过,若是流拍,这钱就要萧冉自己出。可没想到,最后竟然是这样一个结果。
堂堂并州城中的大户人家,竟然连三千贯的现钱也拿不出来,说出来谁信啊
好在萧冉临时改了主意,将此事由坏事变成了好事。
那就是将梁州牧那张借据拿到了手里,还让谭氏掌门记住了自己的一个大人情。从此以后,这二人就是自己手心里的面人,随着自己拿捏。
原本还想着,若是流拍,自己安排的那位丁氏少主就会最后举牌,将那处车马店盘下来。虽然最后的价钱可能不是三千贯,但它是一个真实的拍卖结果。
萧冉觉得,这拍卖一事是自家搞出来的,最后,不管多少钱落拍,自己都认了。
为此,他还对着一时想不明白的丁家少主解释了好一会儿,才让那位少主明白,拍卖就是为了公平竞争。最终的结果,就是为了彰显“公道”。
因为大家会认为,这件事就应该这样做,只有这样做,才是公平的。这就是公道自在人心的道理。
萧冉还打比方说道:“西部商道为丁氏先祖流血流汗所开,丁氏一族独自经营这么多年,外人不得插手,这就是公平。所谓劳者得其利,外人也不好说什么,可不代表他们心里便认可此事。
他们会想,商道虽是你家先祖所开,可这么多年下来,丁氏独家经营所获之利,早已与打开商道之时所流汗水相抵。这买卖岂有一家独占数百年的道理。”
萧冉还说:“若是丁氏将西部商道让出,让所有有能力经营的人,都来经营,这就是公道。”
公道在人心。公平则是一杆秤,两端等重便可。换句话就是说,利益均沾。
而自己想做的是一件既公平又公道的事。虽然很难,却一定要做。
一州府库之赋税,不能是某位官员的私产,想拿来做人情就拿来做人情,全然不顾军民所需,视军国大事为儿戏。
这不公平,更是公道丧失的事情。
自己给梁州牧办了一件大事。他借谭家的一万贯钱,只要把借据拿回来,如此便是销账了。萧冉能相像出梁州牧见到借据的样子,就在心里暗暗耻笑了一番。
而谭氏掌门没有及时缴纳拍卖钱,车马店也回到并州府衙手里。等到并州军前军开拔所需的近两千贯钱也启运后,梁州牧的心终于就能放在了肚子里,可以睡个安稳觉了。
等萧冉去到并州府衙,将借据交给梁州牧后,萧冉在路上想到的这些,都变成了实事。
梁州牧拿着借据,竟然老泪纵横,手都哆嗦了起来。他
第三百章守信精神
丁氏少主将三千贯钱交给库吏的时候,眉头都没皱一下。办好文书事宜,把凭证收好后,丁氏少主转头看到萧冉站在不远处,正瞅着郑郡守写的那块门匾发呆。
几名衙役将那块甚是场面的门匾挂在车马店大门上方后,一个年老的衙役便仰着脸喊着“正、很正!”
萧冉知道,这正挣谐音,不管那门匾挂的正与不正,这么喊,就是图个吉利。
丁氏少主岂会不懂,只见他招呼随从过来,将一贯钱交给那名年老的衙役,让他与那些衙役去买酒喝。老衙役谢过丁氏少主,又抱拳对萧冉行礼后,就招呼他那些弟兄走了。
“丁氏车马店。”萧冉一字一字读着匾额上的字。
“该是萧氏车马店才对。”丁氏少主笑着说道。
萧冉嘿嘿一笑,说道:“可不能瞎说啊让谭家和梁州牧知道了,就是一场风波。”
丁氏少主点点头,说道:“在下知道了。只是,在下有一事不明,既然爵爷看中了此处,为何不亲自买下来,却要让在下出面”
萧冉指指院内,没有说话。丁氏少主听到那里传来的马儿嘶鸣声,还有风儿略过树梢的声音,心里就更不明白了。
“此处是车马店,做的是行车赶脚的买卖。我这一路东来,甚感行路不便。心里就想着若是有一支自己的车队,那就好了。”
“爵爷已经有了。”
萧冉摇摇头,指着西边说道:“在来此的路上,尚有三百残缺之人在苦苦跋涉,想着早一些来到这里。而那边,”萧冉又指指东边,“还有数千里路等着我们。没有车马,我等何时才能到家”
丁氏少主此时才知道,萧冉还要走,便说道:“租下此地所有银两,都是爵爷所出,若是离开,这里怎办”
萧冉笑了笑,说道:“这里不是还有你吗”
丁氏少主嘴角一动,正待说什么,萧冉却接着说道:“谭家所恨,是梁州牧。这里与他已无任何牵扯。他已经答应我,低价给我一批货物,明日你带了这里的马车,去他仓房里提货即可。
郑郡守已经签发公文,并答应派府兵护送,你到了镇西关,见到韩、高两位将军后,将钱货都交于他们,告诉他们,今后镇西关所需,还是由河西郡承担,让他们安心戍边,不必烦心军饷之事。另外,将此信交于他们。”
说着,萧冉将一封蜡封的书信交给丁氏少主。
“这是丁氏车马店的第一笔生意,郑郡守已经答应了,运费比往常加三成。”
丁氏少主笑了,说道:“这是应该的,运送镇西关的军饷,和你萧爵爷给边军的犒赏,本就是河西郡府衙的差事,如今将这肥差给了我等,却是你萧爵爷的主意吧”
“别总想着肥差一事,这路上并不安宁。你家长兄一事,至今还没查到下落,你自家要小心些。”
“爵爷放心,我等必将尽心尽力,将这次差事办好。”
“如此最好。三千贯钱,那可是我的老本啊!”萧冉做出心疼的样子说道。
丁氏少主也笑了,说道:“梁州牧做下的混账事,你萧爵爷却是最后出钱的那个,这天理何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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