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啸马西风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初·十三

    “请。”高将军将那块肉递到郑郡守面前。

    郑郡守看着那块满是血丝的肉,一时间竟不知该怎么办好了。

    看到郑郡守有些迟疑的样子,高将军做出不愿意的样子,说道“怎么,是这酒不好喝,还是这羊肉不鲜美”

    郑郡守连连说着“不、不、不------”一边接过了那块羊肉。

    “想我等征战沙场时,这羊腿肉就是一等一的美食。今日我就以此美食,招待郑郡守,以感谢郑郡守为镇西关筹饷。”

    郑郡守咬了咬牙,把那块肉放进嘴里------

    “好,坐。”高将军率先坐了下来。

    说是聊一聊,大部分时间都是高将军在说,郑郡守喝酒。还没等到午时,郑郡守已是烂醉如泥。

    酒肉都是萧冉连夜让人悄悄送来的,说是犒劳高将军等人,却把郑郡守喝倒了。

    眼看谈不成了,高将军也乐的不和府衙那些人说话,就坐在那里自顾自的吃喝着,等着郑郡守酒醒。

    梁州牧今日没有趴门缝,听到手下说郑郡守好似喝醉了以后,梁州牧也没什么表示,心说看来今日连五十文也用不上了。

    下午时分,郑郡守醒了过来。

    从羊皮垫子上爬起身后,第一眼就看到高将军那张脏乎乎的脸。

    “醉乎”郑郡守晕乎乎的说着。

    “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哈哈哈------”高将军似乎已经癫狂。

    没法不癫狂,萧冉让人送来的那十几坛子酒,高将军自己就喝了四五坛。小时候在草原上练就了喝酒的本事,今儿就发了一回飚。

    郑郡守瞅着高将军的样子,心里想起自己的使命,可他知道,今日必定是无法谈了。

    “高将军,梁牧说今日只有五十文的余地,谈与不谈都是如此,我就与将军不废口舌了。”说完,郑郡守站起身来,摇摇晃晃的向府衙走去。

    高将军看到他走了,也不多说,只是冲着府衙的方向哈哈大笑着。

    萧爵爷让人带话说,先礼后兵。自家拿酒肉招待郑郡守就是礼,以后再来的,就莫怪老子不客气了。笑过后,高将军在心里说着。

    驿馆里,萧冉知道高将军每日为了去城外取水和照看那些马匹就分出一大半的人手,再在府衙前嚎哭也没人围观了,就想着换个办法,从梁州牧手中抠出军饷来。

    现在梁州牧不是不拿钱,而是只想给镇西关三成军饷。其余部分,以后再说。

    这不是个办法啊!萧冉想到就是此次拿到全部军费,以后呢若是并州府衙次次拖欠,高将军还能呆在这里不走吗而且,就是并州府库有钱了,这梁州牧故意拖欠,镇西关的日子也不好过。

    而一次次派人来此催饷,势必让镇西关的士卒心怀不安。边军不安心,边关就不安宁。

    这样下去不行啊!思来想去,萧冉想的头都疼了,也没有想到一个从根本上解决此事的办法。

    若是胡人来袭,那些狗官就知道镇西关的重要了。萧冉自言自语着。

    而且萧冉还想到自己是奉旨去永安城的,虽说路途遥远,给的时日也宽限。可长久耗在这里,终究不是个事。

    这算什么搬石头砸自己的脚吗萧冉坐在那里苦笑着。

    并州府衙仗势欺人,钱粮库的小吏就敢拿一张纸骗了大堆的铜钱去。梁州牧自持身份,竟敢拖欠边军的军饷。自己虽说是为了拿到银子,可这件事的后面,竟然暴露出并州府衙如此多的劣迹。

    这是才是真正的王朝之耻。

    内不修为,势必外辱。

    。




第二百五十九章谁的牙硬
    第四天,萧冉没有像往常一样早早起床。去请他用饭的驿卒见了,心知有异,就找了老秀才。

    老秀才看过后,就去了一趟并州府衙。

    老秀才见了梁州牧后,告诉梁州牧萧爵爷病了,病的很厉害。什么病老秀才却没说。梁州牧问了几句,老秀才支支吾吾的敷衍了过去。

    梁州牧想了想,就叫一名文官去驿馆一趟,代表自己去看望一下萧冉。那文官临走时,梁州牧还不忘让他去帐房支了一贯钱,作为慰问礼。

    那名文官到了驿馆后,在驿馆的一间驿舍里看到了蒙着毯子坐在木榻上,只露着一个脑袋的萧冉。驿舍里还站着一个医者模样的人,那文官认出此人是并州有名的疾医。而一个面目狰狞、只有一只手臂的汉子凶巴巴的的站在一侧。

    看那医者的样子,像是受了极大的委屈一般。看到老秀才领着那文官进来了,独臂汉子挥挥手,让医者出去了。

    “看不好就砍杀全家,拿我等当做什么了。”那医者走过文官的身边时,嘟囔了一句。

    那文官看到医者出去了,就紧走几步,到了那张榻前。

    “清晨时,就是这般模样。”老秀才低声对那名文官说道。

    “萧爵爷、萧爵爷。”文官轻声唤道。

    萧冉像是没听到,连眼皮也没抬,只是痴痴地看着窗外。

    那文官无法,拉着老秀才来到屋外,低声问道“萧爵爷莫非中邪了”

    老秀才摇摇头,“我等也不知道。看爵爷这样子,倒是在草原上时常见。”

    “何时能好”

    “说不准,短则几个时辰,长则数日。”

    “这可如何是好”那文官搓着双手说道。

    “爵爷今日定然是不能去府衙了,还请梁州牧见谅。”老秀才拱手说道。

    “唉”那文官胡乱拱拱手转身匆匆走了。

    “可曾让医者看过”梁州牧听了文官的述说后问道。

    “数位郎中都去过,看了萧爵爷的样子后,都没敢诊断。”

    “这又是为何”

    “他府中的府军统领说,看好了千金感谢,看坏了”

    “如何”

    “砍杀全家。”

    “荒唐。”梁州牧一甩衣袖,生气的说道。

    不过,他心里明白,这萧冉是指望不上了。

    梁州牧瞅瞅众人,道“你等今日可有谁肯去与外面那些军汉说话”

    大堂上站着的那些官吏一个个顿时都是一副眼观鼻鼻观心的样子。

    这里站着的这些人谁也不傻,今日领了这出力不讨好的差事,就每日都要坐在府衙外面吃土。

    吃土也就罢了,若是和昨日郑郡守一样,在风沙中酣睡了大半日,那官威可是尽失啊

    对了,郑郡守今日怎么未来众人像是同时都想到了他,互相看了看后,又看向桌案后的梁州牧。

    梁州牧从众人祈求的眼神里,知道自己不能指望他们了。

    “速去将郑郡守找来。”梁州牧满是怨气的喊道。

    一个时辰后,郑郡守再一次站在高将军面前。

    “今日你来晚了。”高将军坐在那里说道。

    郑郡守看到高将军面前没酒没肉,只摆着几张大饼,就先自放心啦。

    “不是我想来,实在是萧爵爷身体有恙,梁牧就让下官代劳。”

    “萧爵爷病了”

    “想必是吧。”

    “该让梁州牧自家来,你等一次次只答应几十文,当我等是在讨饭吃。”

    郑郡守叹了口气,不等高将军相邀,就主动在昨日坐过的那张羊皮上坐了下来。

    “今日梁州牧让你施舍我等多少”高将军盯着郑郡守问道。

    郑郡守愣了一下,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与昨日一样,五十文。”

    高将军没说话,像在心里默算着。过了好一会,高将军才说道“梁州牧打的好算筹啊”

    “将军何有此说”

    “镇西关一月千贯军费,从百贯起算,每日十文,怕是要等到我等的子孙做了边军才能拿到这些军饷啊”

    高将军没有说错,按照萧冉从一成起步,每日只加十文,若是谈到千数贯的全饷,需要二万多天,合着五十多年。高将军怕是等不到了。

    高将军这样算,心里也知道梁州牧要的就是多靠些日子,等自家捱不住就乖乖走人了。五十年,这可是两代人啊

    郑郡守有些奇怪,心说你是现在才知道吗本就是一个拖延时日的办法,你还当真了。

    “郑郡守,今日无酒无肉,只有这军中打仗时常备的干粮,你且尝一尝,我再说话。”说完,高将军掰开一只大饼,递给了郑郡守一半。

    郑郡守心里窃喜,只要不是烈酒生羊就可。可放进嘴里一咬,郑郡守就愣了。这是咬在石头上了吗干粮,可真是干。

    再看高将军,将嘴里的大饼咬的咯嘣有声,一副铜齿钢牙的样子。

    “吃,为何不吃这大饼就是河西郡所送的军粮做的,你若不吃,就是看不起我等,也看不起你手下的百姓。”

    话说到这里,郑郡守就无话可说了。他咬咬牙,朝着手中的大饼就咬了一口

    只听咯嘣一声,一颗门牙就被杠了下来。

    “唉哟”郑郡守捂着半边嘴叫了一声。

    高将军见了,面无表情的说道“回去和梁州牧说,派了那牙硬的来,我就与他谈。”

    郑郡守捂着嘴,很快就觉得嘴里满了血

    “憋住,等见了梁州牧再松手。若是他问你是不是本将军打的,你就说是。”

    郑郡守又疼又气,心说你不知道擅自殴打朝廷命官有罪吗可想到在自家嘴里那硬如磐石的干粮在高将军嘴里就是一块酥糕,郑郡守觉得这颗牙掉的一点也不冤枉。

    这军中只吃这样的吃食,梁州牧还昧着良心拖欠军饷,真应该让他也尝尝掉牙的滋味。

    “高、唔、高将军,唔、我这就去、唔、回禀梁州牧,让他找牙硬的来。”说完,郑郡守紧闭着嘴巴,爬起身向府衙跑去。

    什么官威,什么礼仪,再不跑快点,自家便是口喷鲜血了。今日若是喷血,也要喷在梁州牧眼前。

    所以,当郑郡守站在梁州牧面前时,一张口就冒出一股鲜血



第二百六十章石板烧
    被郑郡守突然喷出的一口老血吓了一跳的梁州牧,按捺住心惊,赶紧问道“可是那莽汉动手了”

    郑郡守吐出这口血后,又捂住了嘴巴,听到梁州牧发问,只是“唔唔”的应着,并不多说。

    “反了他了,把这并州城当做他的镇西关了。”说完,梁州牧喊过一名校尉穿着的人,让他带人去把高将军带到府衙大堂里来。

    郑郡守一看事情大了,就嘴巴漏风的说道:“慢、慢------”然后,拿出那块干粮和自家的一颗门牙。

    梁州牧见了,愣了片刻就让那校尉下去了。他原本就是做戏给郑郡守看的,若是郑郡守不说话,倒是有些尴尬。那高将军恨不得进到府衙中来,与自己大吵一通呢。

    昨日死在酒上,今日一块军粮就少了一颗牙,梁州牧看着郑郡守,心说这人真的指望不上了。

    “郑府回去歇着吧。”梁州牧带着几分嫌弃说道。

    “高将军要牙硬的人去说话。”这次郑郡守说的很清楚。

    “这大堂之上,牙硬的只有本官,难道让本官去吃酒啃干粮吗”梁州牧怒吼着。

    大堂上顿时鸦雀无声,郑郡守则悄悄走了。

    梁州牧知道,此事还非得萧冉做不可。于是,他又让人去了驿馆,看看得了呆痴症的萧冉好了没有。少则几个时辰,多则几日,难不成这病就这么蹊跷

    还就这么蹊跷。那文官走后没多久,萧冉就回过神来了。他看着一屋子的人说,想起初来镇西关时,这边军对大家可是有救命之恩的。虽说那个孙将军不太仗义,可毕竟发射霹雳火打退了狼兵,自家和大家才得以存活。

    今时边军弟兄有难处,在府衙门前风餐露宿,水粮不继,自己心里也是万分不忍。所以,从今日起,自家的饭食都送与边军弟兄,以杯水之恩回报救命之大恩。

    虽涌泉相报也不足矣!

    屋中所有人听了后,都傻眼了。这萧爵爷没来由的发了一顿癔症,醒过来后就说了这些没头没脑的话。

    老秀才走向前去,摸了摸萧冉的额头,再摸摸自家的额头,转身说道“公子无事了。”

    既然公子无事了,那说出的话就是真事。于是,不但是萧冉的饭食,所有人的饭食都送到了高将军那里。

    萧冉这些人里,除了枣儿娘俩不是从从西胡来的,其他人都被边军救过。可大家都把饭食送走了,枣儿母女这饭也无法吃了。

    驿馆里一时间就跟炸了锅一样,爵爷不吃饭了,随从也不吃饭了,可饭还要做。做好后就要被人送到府衙前去,驿丞只好层层上报,等梁州牧派人来探视萧冉的病好了没有的时候,也正好接到了驿丞的报告。

    这梁州牧比驿丞还要懵逼。

    这萧爵爷是要绝食吗梁州牧心里想着。

    想着想着,梁州牧突然觉得自己中计了。原本过往官员使用驿馆,是有时间限制的。官员在驿馆中的用度,驿馆也要详细记载,就连耗费的多少马料也要祥记。

    似萧冉这等,最多可在并州驿馆住两晚,可萧冉因为兑换文书一事,就多呆了三五日。若放在平日里,这也正常,无非驿馆多花费些罢了。

    可高将军带人来到这里后,萧冉便说了那个一成和三十文的主意,这样,他就可以在并州呆到无期了。

    可怜自己还嘱咐驿馆,告诉他们萧爵爷是在为并州府衙做事,花费一事自有府衙承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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