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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道剑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三月雨花

    卫夫心中索然无味,也懒得再管论武如何举行,只是做做形式,让门内弟子打理,只要别闹出人命一切都好说,他们爱怎么打就怎么打。

    原本热闹非凡的天苍派,派众离去近半,天玑子死了这可是大事,笑剑客对上了张道全也是大事,各个门派一时间作鸟兽散,剩下的门派都只是一些小门小户,不是想借此机会扬名一把就是有恩怨未了,只可惜少了看客也无甚有趣。

    次日午时,萧殊和玲珑子如约来到镜湖。

    湖上只有一舟随波飘荡,笑剑客一人闭目坐在船头垂钓,天晴风朗,确是一个钓鱼的好时间,但少了平时那些来往船只,显得有些空荡萧瑟。

    两人踏波而行,落在舟上,玲珑子自是轻功不凡,但萧殊却有些跌跌撞撞,即便这些天也有修习,可进步程度却不尽如人意,一脚踏在船上,船身不住摇晃,惊扰了鱼群。

    笑剑客看到玲珑子不禁皱了皱眉,却也没说什么,望着那四散的鱼群,收起了鱼竿,手凭空一推,平静漂浮的小舟立时如鸿雁一般,两岸风光飞速掠过,可即便这么快的速度,这船依旧平稳,只留下一道水波,未惊起一丝浪涛。

    天玄境对于内元的控制和把握体现的淋漓尽致,若是一个地玄境之人,也可以让小舟行的那么快,但绝对不会如此平稳,指不定还会掀起惊涛怒浪。

    镜湖并非是一个死湖,各个河流水道连通着整个霖州,如蛛网遍布,只是恰好此处汇聚到一起,成了湖,故而霖州的渔民很多,亦被称作水乡,在霖州最快的不是骑马,而是走水路,因为水路才是真正四通八达,而且小道捷径甚多。

    半日之后,再不见人世烟尘,朦胧远山罩着一层薄薄轻纱,影影绰绰,在那烟云中忽远忽近,若即若离,犹如几笔淡墨点缀在天边。

    小舟逐渐慢行,这世外仙境一般的景象,不由让人不由神往遐思,玲珑子取下腰间玉箫,悠远飘渺的箫声应和着此境此景,更有一番风情。

    少了一分幽怨缠绵,多了一抹悠然忘情,就连萧殊都不由闭上眼睛,打着节拍。

    “此曲虽好,却少了三分情,若有琴瑟相合,方称绝音。”笑剑客不合时宜的插嘴道。

    箫声戛然而止,玲珑子久久没有放下手中玉箫,出神的望着远处青山,半响忽而一笑道“生而往复,不过百年,有情又如何忘情又如何坟头一抔土,俱是空。”

    “你看的倒是透,只可惜生而为人




画中画外·别是一番滋味
    随手抓过一幅画。

    画中女子手持红伞,独立寒江边,望隔岸杨柳,难诉离愁,这个牵扯着三位绝代高手的女子,静静的站在画中。

    霜红忆旧人,南风竟无声。回首枫映色,不见紫衣深。

    “就像你说的,生而为人,如何避得开恩怨情仇,你是如此,令尊亦是如此。”萧殊望着那漫天纷飞的画,宛如撒纸钱一般,顺着风飘散。

    陆念青颓然的跌坐在树下,自己一心想找的人原来已经死了,想想也是,陆惜文都入了土,他心心念念的佳人,又怎可能还好好的活在人世,即便活着,也不过是一个老人,说到底自己的恨都是一厢情愿。

    “与其一人烦恼,为何不问问他”玲珑子朝那躲在远处侧耳偷听的少年招了招手。

    那少年有些腼腆的抓了抓头发,一脸尴尬的走了过来,站在陆念青面前仿佛做错了事的孩子,两只手背在身后。

    陆念青望着弟弟这副模样,不由笑出了声,使劲揉了揉他的头发道“司文,怎么了,想什么和哥哥说。”

    “那我说了,哥哥你不要骂我。”陆司文一把打开他的手,理了理自己被揉的一团乱的头发。

    “说吧。”陆念青还想捏捏他的脸,但看到司文一脸别扭的模样,只得笑笑作罢。

    “不要总是当我小孩子,你有什么事也可以和我商量,别总是一个人决定,好不好!”这个想法在陆司文心中憋了很久,今天一口气把自己心里藏着的话都吼了出来,不知为什么,说完反倒眼睛有些酸涩。

    陆念青笑容渐渐消散,低垂着眼眸,望着面前的弟弟,想伸出手帮他拭去脸上的眼泪,见陆司文用袖子胡乱抹了抹脸,只得将手轻轻放下。

    “好。”

    陆司文惊愕的抬起头,他本以为自己又会被哥哥训斥一顿。

    “不过你也要答应哥哥一个条件,自明日起,不准在这般怠惰,必须开始修习武道。”陆念青眯着眼睛说道。

    “啊……”陆司文拖着长长的尾音,苦着一张脸。

    “不想啊,那也行……”

    “修就修,我还怕了不成。”

    “司文,你真的不恨他吗”陆念青指了指那块墓碑。

    “我当然恨他,他违心,无情,可是恨久了,反倒淡了,无所谓了。”陆司文蹲下身子,摸着那块墓碑,每次他和娘亲吵架时,娘亲就让自己就和哥哥躲起来,好几次都是大雨大雪,两个人就这么躲在林子里,冻得一脸青白,可每次最后都是这个人把他们背回去。

    “我想去别的地方看看。”陆司文站起身子,这是第一次他平视着自己的哥哥,不再将自己的想法闷在心里。

    这个地方虽然好,一年四季烟雨朦胧,如诗如画,但终究是伤心地,不如就让它埋葬此处,眼不见,心不念,无论是爱是恨,是情是仇,统统忘于脑后。

    “好,那就离开这,这个地方,住够了,也看够了。”陆念青环顾着四周,这个自己住了二十多年的地方,熟悉到每一根草,每一朵花,只要闭上眼睛都能回忆起来,也许自己真正恨得不是陆惜文,说起来还是自己亲手打的棺木,将他葬在了此处。

    每一个少年心中都会将自己的父亲当作英雄,榜样,陆惜文也的确称得上厉害的人物,即便心中对他一直存有芥蒂,可在内心深处,不管是陆念青还是陆司文,都憧憬,乃至崇拜着自己的父亲,因为他们心中,父亲就是这个世界上最厉害的人。

    在陆惜文死后,陆念青戴上了那面具,在他心中自始至终,都在追寻着什么,也许是父亲的强大,也许是他的桀骜,只有将一切解释为恨,才能放空其他思绪。

    也许自己只是不甘心,只是想看一看,那个让陆惜文至死仍牵挂的人,到底是谁,到底是谁能够比得上家在他心中的地位。

    “这木梳是青州雀鞍剑山上的一位老人交予我的,他本想让我转交给笑剑客……这也算是交给他了吧。”萧殊不经意的提了一句。

    “多谢,念青还欠公子一个承诺,昨日之言,全作笑谈。”陆念青此刻心中再无半分桀骜不逊,摘下面具之后的他,不再需要模仿笑剑客,自己追寻的那个影子,其实早就亲手埋葬在那颗歪树下了。

    “你这承诺还作数”萧殊笑着问道。

    “自然作数。”

    “若你有时间的话,去胤州皇城一趟,寻一个名王涵的少年,收他为弟子可好”萧殊闭目思索了许久道。

    “这个自然是无妨,但以你的能为,何不自行收他为徒”陆念青有些不解的问道,萧殊的剑道境界丝毫不逊色自己,何必假借自己之手。

    “你无须多问,见到他你自会明白,十年后我会去寻他。”萧殊没有解释什么,转身离去,玲珑子若有所思的看着萧殊的背影,也跟了上去。

    “这就是你最开始想提的要求”玲珑子问道。

    “没错,只是我没想到他会答



重回沐州·神机妙算是半仙
    必出世者,方能入世,不则世缘易坠;必入世者,方能出世,不则空趣难持。

    玥历十年六月三日这一天,时隔三年,萧殊回到了自己的家乡沐州南城,曾经的客栈此时早已成了他人商铺,街道还是原来的样,可那个总是和自己讨价还价的买糖葫芦的人却不见了。

    本应该熟悉的地方,变得如此那么陌生,萧殊走在街道上,一步一看,对比着自己脑海中的记忆,故地依旧,唯有人不再。

    本该伤感,心却无涟漪,本应怀念,只作了轻笑。

    “身不由己是无奈,可若心不由己,才是伤心,我总是问你后悔吗事到如今,却连自己也回答不上来。”玲珑子也在笑,一般模样的笑容,看不出半分笑意,只是苍白。

    “何为心境”萧殊回头问道,嘴角仍带着笑。

    “凡取境,道取心,心境双成,乃可通玄。”玲珑子犹记得当初天玑子所说三玄的紧要,可自己偏偏就困在了这句话上,一困就是十余年,玲珑二字何其讽刺。

    “眼所见,心所感,这便是心境,可我心有寄托,故而所见难入心,转眼即忘。”萧殊淡然道,这是此时此刻他对自己心境的解读,也正因如此,方能明确的控制自己的情绪,不至于陷入疯癫。

    萧殊曾经一度迷失在忘我之中,那段时间他分不清真实的自己到底是什么样子的,眼前所见的一切都和自己隔离着,什么都感受不到,喜怒哀乐似乎根本不曾存在,他挣扎着想要抓住曾经那个萧殊,可惜无论再怎么追,都只看到一个越来越远的背影,自己则慢慢沉入了水底被淹没。

    直至那一日遇到天玑子……

    不知此刻,钟山余雪是否融尽,漫山松柏又可曾知晓陪了它们半世的老人再也不会坐在半山腰焚香品茗,独奏素琴。

    “哎哟。”

    迎面一个人也不知是绊到了什么东西,直接一头撞了过来,萧殊一个侧身避开,却仍被那人拉住了衣袖,不过也没什么用,依旧重重的摔了一跤。

    “你扶我一把能怎么样,非看着我摔一跤啊真是世风日下!”那人大声呼痛,一只手抓着萧殊的衣袖不放,萧殊低头看去,却是一位须发皆白,面容清瘦的老者,穿着白衣长衫,仙风道骨的样子,手持竹竿,上面挂着一面白布,写着四个大字,神机妙算,金光灿灿,生怕人看不见,就连摔倒了也是一只手举起白幡,宁可脸着地也坚决不让招牌沾了灰。

    萧殊有些无语的看着他牢牢抓着自己衣袖的的手,只得将他扶了起来,刚想要走却又被那老人一把抓住了手腕。

    “少年人莫急啊。”那老人咧着嘴一笑,配着须发上的灰尘,原本的仙姿烟消云散,真是要多猥琐看上去就有多猥琐。

    “还有什么事”萧殊手腕微微一挣,竟然纹丝不动。

    看着萧殊越来越冰冷的眼神,那老人干笑了几声,连忙松开手,顺便掸了掸身上的灰尘道“见你一副匆忙的样子,想来是在寻什么东西或人吧”

    萧殊听了也不置可否,这种江湖骗子他小时候见的多了,最爱干的事就是和小堇一块当面拆穿,然后看着他面皮青一块红一块,气得说不出话来才是好玩。

    玲珑子会心一笑,走到那老人身旁仔细端详了一番那白幡的上四个金灿灿的大字道“神机妙算,老丈如此夸口”

    “你这姑娘怎么如此说话,这沐州谁不知我王半仙的名头,吉凶祸福,风水因缘就没有本仙算不了的,怎的夸口了”王半仙吹胡子瞪眼的连连拄着竹竿。

    “既然如此,那半仙替我算一算如何”玲珑子似笑非笑的看着王半仙,这种半吊子的江湖骗子在她这个玄机七子面前,简直就是自投罗网,既然大家研究的的东西都一样,不妨考较一番。

    王半仙眯着眼睛,看着玲珑子半响,又装模作样的掐着手指,突然皱眉道“姑娘最近遭了变故,奇怪,明明不涉及自身,为何却折了寿岁,想来姑娘一头白发也是因此而生。”

    玲珑子心中虽然惊讶,但面上仍是不动声色的笑道“然后呢”

    王半仙眉头一挑,右手伸出晃了晃道“一两悉祸福,二两知天命,三两……”

    “三两如何”萧殊都怀疑自己听错了,哪一个算命的江湖骗子敢这么收钱,除了官商之流,寻常人家谁算得起,万一没生意那就是饿死的下场,以前自己遇到的那些算命的,收钱最多十文,一般还要讨价还价半天,到手估摸也就八文。

    “三两嘛,本仙可以教你趋吉避凶之法。”王半仙神秘的笑道。

    “你收这么贵真有人找你算命”萧殊还是没忍住问了出来。

    “这话就不对了,算命乃是泄漏天机之举,本就有伤命数,若本仙再不收钱,那岂非白送人一条命,富贵多收,贫穷少收,单单看这位姑娘衣着,这区区几两银子并不多,不过嘛,也是有不收钱的时候,可若本仙真不收,那只怕却是……”王半仙嘿嘿一笑卖了个关子。

    “寿尽者不收,衰运者不收,祸临者不收,不然有损阴德。”玲珑子此时心



仙道飘渺·一碗凉茶知仙凡
    “哟,这不是王半仙嘛,怎么,有生意啊”

    不等王半仙说话,那小二就一脸谄笑的走了上来,那肩上的毛巾擦了擦桌子。

    “去去去,快给本仙拿一壶上好的竹叶青茶,再来一碟五香炒豆,告诉你家掌柜的,本仙今天不赊账。”说罢王半仙从袖子里拿出一些碎银敲在桌子上。

    那小二连忙收起了银子,这厮常年来这蹭茶喝,总说有钱了就还,可每次才还了钱,第二天又来赊账,简直没完没了,难得今天大方一回,莫不是改了性子

    “来,给仙人上茶。”掌柜的见王半仙也是笑着招呼这位老主顾。

    这茶铺里没有一个人不认识王半仙的,这个人张口就是什么八卦天道,易数周天,教人也听不明白,不过他们也乐的见到王半仙,听听他说一些神魔怪异之事,虽不知真假,也听个乐呵。

    “半仙,今天又是那个冤大头被你骗了不会是这两个年轻人吧”一旁的茶客故意高声嚷道。

    “谁骗人了,我王半仙从不骗人!”

    “哈哈,我还记得半个月前你给李家老爷算命,说他这个月有财运,可转眼人家商铺就亏损,你可是差点被李家家仆给打了个半死。”

    王半仙张了张口,却没说出半句话,涨红了脸,往碗中倒了满了茶,一气喝干,还被水给呛的直咳嗽,引得周围众人哄笑一片。

    “年轻人,半仙算命那可叫一个准,他说东你就往西,他说南你就朝北,保管一个准,升官发财不在话下。”

    这话一出,连店小二和掌柜的都忍不住笑出了声,王半仙清了清嗓子,不再理会这群人,转头看向玲珑子道“姑娘想算什么,说吧。”

    “我不算命,我只想请教一个问题。”玲珑子坐了下来,倒了两碗清茶,却也不喝,只是看着那碗中浮沉的茶叶。

    “既然仙佛与凡人无异,那求仙问道为何既然天道之下,万物皆虚,生为何死又为何”玲珑子听闻王半仙一席话,不仅什么都没有听懂,反而越来越迷惑了,此心本是玲珑,奈何天意总是弄人。

    萧殊沉默不语,他心中也有同样的疑惑,越接近天人之际,前路越是朦胧,那玄之又玄的仙路究竟在何方天门究竟为何而开仙凡到底有何差别自己欠缺的真的只是那七个问题的答案吗

    “若我说仙人得天地之造化,明日月之玄机,承天景命,寿与天齐,不受轮回之苦,不堕沉沦之狱,而凡人所居红尘,受尽八苦,虽立于天地之间,然不明因果,不晓天道,难脱轮回,你们可信”王半仙面带微笑,用手指沾了沾茶水,在桌子上写下两字,仙,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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