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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道剑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三月雨花

    萧殊闻言不由失笑,扶了扶额头道“行吧,既然你都这么说了,还不快去练剑!谁让你停的”

    李元丰应了声,抹了把额头的汗珠,一身黝黑虬结的肌肉丝毫看不出一年前他还是个养尊处优的大少爷。

    “手抬高一点,出剑再快一些,没吃饭吗”

    “说了多少次,变化由心,你那么死板的路数,人家第一次也许吃亏,第二次就要你命!”

    “出手无力,给我出剑一万次,做不完别吃饭了。”

    李元丰倒是习惯了萧殊的严厉,只可怜李员外心疼不已,碍于萧殊的关系,只能在李元丰练剑至深夜的时候偷偷给他送来一些吃食。

    萧殊没有再练过剑,像是彻底忘记了这件事,白天除了指点李元丰之外就是在一旁写写画画,晚上回去就将地上的断剑一把又一把的拔出来,仔细端详,一看就是一晚上,次日清晨再将断剑插回去。

    “你在看什么”玲珑子曾问。

    “我再找一样东西。”萧殊说道。

    “什么”

    “找我的剑。”萧殊笑着说道。

    玲珑子看着那孤零零杵在院内的红伞默然不语,取下玉箫,萧殊找一晚上,她就陪一晚上,每日如此,夜夜皆然,即便风霜雨雪,依旧如故。

    五年后的腊月,寒风凌冽,霜雪漫天。

    萧殊拔起了万剑坪最后一把断剑,轻轻拭去上面的寒霜,刺骨的触感,锈迹斑斑的剑身,早已不复当初的锋利,这把剑钝的连木头都砍不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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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非过客·百代繁华一朝都
    自玥国初立之后,立下九州,将皇城定在中央,其名为胤,整个中土彻底统一,一切反对的声音都在铁骑下被磨灭,国势日渐强盛,周遭小国纷纷臣服,每年进贡。

    可近年来玥国却频发灾害,南北旱涝不休,颗粒无收,便是军饷粮草都变得紧缺,加之国师汪越离去,虽然表面上仍一片安和,可私底下却暗流涌动,人心惶惶,图夏诸国的态度暧昧不清,北方更是人人口传玥国气数将尽。

    这等情形之下,崇玉虽知民生疾苦,但仍却不得不加收粮税,以稳军心,安抚各方诸侯,即便是曾经一起打下的江山,谁知道那些将军王侯什么时候就会站在另一面旗下,毕竟谁都不想立于危墙之下。

    建立一个国家很难,安守一个国家更难。

    这已经是不知道多少次,崇玉站在明华宫前,这些年来他在没有见过方堇一面,这扇门也未曾打开过。

    “陛下,咱们回去吧。”明妃将自己的貂裘披在崇玉身上,虽然已是初春,可晚上依旧天寒,她有些厌恶的看着那紧闭的明华宫,她就是不明白,为什么崇玉这般执着于让方堇继承皇位,其他皇子就这么入不得眼吗

    “走吧。”崇玉身子有些佝偻,这些年烦心事愈发的多,斑白的两鬓让这位九五之尊看起来越发苍老。

    忽闻吱呀一声。

    明华宫的门打开了。

    一位身着白衫扎着发髻的男子缓步踏出,眉心一朵紫莲若隐若现,手里持拂尘,迎风而立,这一夜胤州上空紫气如龙,浩荡三千里。

    “逸安……你出来了”崇玉一阵恍惚,这还是当初那个顽皮的儿子吗

    方堇笑着摇头道“贫道云逸子,非是太子逸安。”

    “你当真不愿意继承皇位。”崇玉沉声问道。

    “帝王百姓何异之有,百代繁华一朝都,谁非过客到头来不过白骨一具。”方堇拂尘挥出一道紫光。

    明妃只觉眼前紫华闪过,再看去,身前两人哪里还是原来模样,具成了白骨森森,吓得她跌倒在地,连滚带爬险些掉进一旁的水池中,又看到水池中倒映的自己,绝好容颜只余下空空骨架,顿时被吓得晕厥的过去。

    但崇玉到底是帝王,丝毫没有被面前景象所震慑,皱眉道“图夏诸国蠢蠢欲动,北方匈人更是毫不将我玥国放在眼中,逸安,你真要袖手旁观,看着这大好河山分崩离析,陷入战火不成”

    “天道自有定数,贫道非是想袖手旁观,奈何螳臂当车,徒劳罢了。”方堇叹息道。

    “你是说我玥国当灭”崇玉忽然笑了起来,他觉得可笑,螳臂当车在他看来是那些小国,是那些不知所谓的匈人才对,什么时候轮得到玥国。

    “各州民不聊生,诸侯人心不稳,朝中流言蜚语,陛下怎么看”方堇出言问道。

    “杀。”简简单单的一个字,这玥国就是靠这个字打下来的,玉旗本就是一面杀旗,是数十万铁骑的血铸就了今日的九州皇朝。

    “好。”方堇也不反驳,伸手一招,夜空中两只白鹤落下,乖巧的立在两人身前,方堇骑在鹤背上,做了个请的手势。

    两人乘着白鹤直入云霄,崇玉目之所及,万家灯火通明,胤州一如既往的繁华,亲手铸造的江山如画,无论是谁想要夺去,他都不会坐以待毙。

    “陛下你想杀,那便杀好了。”方堇左手一招,三千里紫气尽收掌中化作一道目不能视的耀眼光球,朝下方一指,无尽光华宛若箭矢落下,所到之处地陷山毁,帝都皇城顷刻间化作废墟。

    随着白鹤越飞越高,那光华愈发密集,频率越来越快,逐渐蔓延至整个胤州,乃至玥国的九州具在其中。

    崇玉怒急攻心,目呲欲裂的吼道“你干什么!”

    “杀。”方堇淡然道,没有丝毫收手的意思,不止九州中土,甚至图夏诸国也被这光华毁于一旦,北方匈人亦难逃灾厄,良田成焦土,都城化废墟,目之所及再无半点生机可言,什么诸侯帝王,什么铁骑军队,翻手间作了飞灰。

    崇玉久久不言,他对眼前的这一幕完全不能接受,不能理解,他心中的坚持和执着,在这一刻出现了一道明显的裂痕。

    “陛下如果觉得杀就能解决一切,那么贫道就杀给陛下看,如此可好”方堇言语淡然,好像只是捏死了一只蚂蚁一样微不足道。

    “你是逸安”崇玉失神的问道。

    “我是云逸子。”方堇指了指眉心那朵紫莲笑着说道。

    “没有生灵,没有家国,自然也没有战火,陛下大可一人称帝,再无人与你争夺,百年后山河依旧如画,岂不美哉”方堇回头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崇玉,随后一人一鹤朝着那皎洁的明月飞去。

    崇玉刚想开口叫住方堇,喉咙口像是堵了什么东西一样,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拍了拍自己的身下的仙鹤,却摸了个空,低头看去身下哪里还有什么仙鹤,只是一截枯木罢了。

    整个人顿时朝着下方落去,凌烈的罡风刮在身上宛如凌迟一般。

    “啊!”崇玉腾的从床上坐起来,冷汗渗透了衣襟,身子还在不住的发抖,梦中方堇那视生灵若草芥的眼神依旧深深的刻在他的脑海中,那根本不是人应该有的眼神。

    “陛下怎么了”身旁的明妃娇嗔的推了推崇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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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下幽州·人生当真苦楚
    幽州地处南下,临近霖州,四季如春,便是寒冬腊月也少有见雪,一场雨可以下半月有余,如果说沐州,霖州好比大家闺秀落落大方,那幽州就有种小家碧玉的精致感。

    萧殊从沐州行来,一路上走走停停,到幽州时已然是第二年开春,身旁跟着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叫花子,不过他自己也好不到哪去,衣衫褴褛,头发长的都看不见脸了,大概也只剩下背上的红伞仍然看上去完好,本来带的钱不多,半途就花完了,俩人是不偷不相识,偷鸡摸瓜时撞在了一块。

    “嘿嘿,我还以为会饿死在路上。”小叫花眯着眼睛,眺望那高达三丈三的烟都城门,心头那叫一个感慨万千,如果不是自己家乡那落了旱灾,加之父母早逝,自己哪里会想到背井离乡到这来,一路上行来,路上多是受了灾,有家难回的难民。

    “官府不赈灾吗”萧殊随口问道。

    “官老爷都跑了,谁来赈,赈给谁”小叫花撇了撇嘴,摸着自己咕咕叫的肚子道“别废话,咱们先进城合计一下怎么填肚子吧。”

    “老办法”萧殊挽了挽袖子,把头发一一撇到脑后束了起来,虽然看起来仍是有些邋遢,但到底长得俊秀,手上拿着玄机扇,真就一个落魄书生模样。

    “方法不在老,管用就行。”小叫花迫不及待的拉着萧殊进了烟都城,这些天一直吃干粮瓜果,肚子里一点油水也没有,再这么下去就算饿不死,也是半只脚入土了。

    进了城俩人便一前一后隔着足有十来米的距离,这方法说来也简单,小叫花这些年摸打滚爬,别的没学会,这偷东西的水平倒是越来越高,只是奈何早年一个人,也没个人帮衬,往往前脚偷了东西,后脚就被人发现追着打。

    但现在不一样了,自己有了这么一个同伙,那花样可就多了,短短半天时间,靠萧殊搭讪引开注意力,神不知鬼不觉的就摸走了数十两白花花的银子,踹在怀里都感觉沉甸甸,不得不感叹烟都的确是繁华都城,那些个小姐公子一个个的都有钱的很,不比自己家乡那个鬼地方,地种不出米,人身上也摸不出半文钱,大家一样穷,贼都活不下去。

    “小二,上菜!”小叫花大摇大摆的走进酒楼,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了下来,拿起茶壶直接就朝嘴里灌。

    “您二位不是本地人吧”店小二皱着眉头打量道,单看萧殊还不觉得什么,可这个小叫花子肯定不是烟都人,他这种模样只能是外来的难民。

    “怎么,你们招待客人之前都要先盘问一番身世”小叫花放下茶壶,擦了擦嘴角的水珠回头瞪了店小二一眼。

    “那倒不是,权当小的没问。”店小二皮笑肉不笑的扯了扯嘴角,但本着进店就是客的原则,还是没有多说什么,走到另一个看起来比较斯文的萧殊身边问道“俩位是住店还是吃饭”

    萧殊微笑着道“先吃饭吧,你让他点。”

    小叫花是一点也不客气,眯起眼睛看那墙上的一块块木牌,只可惜斗大的字一个也认不得,见那小二等的有些不耐,干脆闭上眼睛道“这些个什么菜,你别管,统统给我上一份。”

    店小二犹豫了一会道“这么多”

    “废什么话,让你上你就上。”小叫花一拍桌子,有些生气的嚷道。

    店小二冷笑一声,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小叫花道“上菜可以,你吃的起吗”

    这俩人的衣着打扮一看就不是什么有钱人,尤其是这个小鬼,明眼人一眼就知道他是外地难民,他自然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指不定是饿死前为了饱餐一顿豁出去了,到时候菜上了,这俩人吃完一跑,那倒霉的不还是自己,就算抓到了,两条贱命恐怕还抵不上这一桌子菜钱,到时候再来个身染疫疾,想要做个苦力也不行,只能扭送官府,怎么想怎么亏。

    这番话彻底激怒了小叫花,拿出怀里的银子一把拍在桌子上恶狠狠的道“今个小爷还吃定了。”

    “哎哟,好好好,小少爷等着,这就给您二位上菜。”店小二眼珠子一转,不动声色的走到掌柜边道“掌柜的,你看这俩人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穿的那么破烂,肯定是外来人,出手还这么大方,这钱不是偷来的难道还是天上掉下来的不成,要不要我去报官”

    “外来人又怎么了,偷来的钱又怎么了,有钱赚还管它是人是鬼,是抢是偷尽管招呼着,其他的等把钱付了再说。”掌柜笑起来满脸的褶子,眼睛都只剩一条缝了。

    萧殊瞥了他们一眼,转头笑着对小叫花说道“你点这么多也吃不完,何必怄气。”

    “饿久了,怕了……啊呸,我就要吃这么多,你管我啊。”小叫花翻着白眼说道,随后从怀中拿出二十多两银子用一块破布包好递给萧殊道“给,有你一半,这一顿就当我请你的。”

    萧殊接过银子挑了挑眉毛,有些诧异的道“这么大方”

    “那是,小爷一向视金钱如粪土。”小叫花余光偷摸看了一眼萧殊,随即哈哈一笑,神色却是黯然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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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杀止杀·孤坐城头望南国
    玥历十八年三月,图夏诸国联军突破边境,西方桐州陷入战火,北方匈人虎视眈眈随时可能进犯,连年旱涝,军心民心俱失,整个玥国宛如风中小舟摇摇欲沉。

    帝师周易生提议让朝廷召集武林人士以抗外敌,同为一国相信他们不会袖手,可结果请的确是去请了,但大多门派只是做了个表面功夫,派出那么几个戴罪几个弟子或外门弟子应付一下,真要说杀人本事恐怕还比不上久经沙场的老兵,掌门长老躲得一个比一个快,朝廷的人明早到,他们今晚就出门远游了。

    武林门派只想明哲保身,不愿站出来,即便朝中大臣也是人心浮动,更别提这些无关己身的武林人士了。

    但总有人愿意站出来。

    “师尊真要去”

    “是。”

    “若一去不回”

    “便一去不回。”

    一声长啸,巍峨万剑来。

    张道全一人西去,带走了剑冢所有的剑。

    边境守军早已溃散,是人心散了。

    张道全独自站在图夏联军阵前,猎猎狂风中道袍翻飞,面对震天喊杀之声,他轻轻拭去额上薄汗嗤笑道“杀人者,人恒杀之,老道今日便教教你们这个道理。”

    剑过之处尸山血海,只杀的赤宵断了,昆吾折了,孤坐城头,身前唯有一柄残破的天剑太阿,竟无一人敢越半步,只杀得图夏诸国惊了魂,丟了魄,退军至边境八百里外。

    杀了多少人张道全已然不记得,有的人害怕求饶,被张道全浑身染血的模样吓得腿软,另一些人却是至生死不顾,不死不休,仿佛拿起了刀,眼里就只剩下了杀敌,可他们最终都倒在了张道全的剑下,那一刻他化身修罗,舍了人心。

    不是他想杀,而是非杀不可,为救而杀,战争永远不是靠一张嘴就能平息的,张道全所能想到的便是以杀止战,你敢来进犯,我就杀到你怕,杀到你退为止,原本还担心着那帛书中的内容,现在看来是自己多虑了,仙道真是太远了,即便伸出手也够不到。

    堂堂天人境的剑修,竟落得如此地步,也不知是可笑还是可悲,张道全已经感觉不到伤口的疼痛,染满血的手连握个酒壶都在发颤。

    从最开始的所向披靡,御万剑,杀人不过翻手,到此刻油尽灯枯,三剑尽毁,自己是真的老了,也许在年轻个三十岁……

    “世人都晓神仙好,哈哈,神仙好啊……”张道全呢喃道,手一松,一壶清酒撒了一地,混着泥土,顺着墙头滴滴洒落。

    一世修为保玥国一时太平真当值得吗

    值得,太值得了。

    他的道,注定了他不能,也不会袖手旁观,只可惜当世剑道顶峰又少一人。

    云头忽现一只白鹤,方堇一步一生莲,走下云头,坐在张道全身旁,对着残破不堪的天剑太阿道“这就是他的道,大善亦是大恶,你陪他至此,足矣,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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