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芥子长生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我想我是海带

    “这样的人生,活一万年,又有什么意思”

    众少年热血沸腾,在马彪带领下挥拳呐喊:“愿随公主死战!”

    待呐喊声平歇,柳若菲微微一笑,道:

    “好!大家可以随我死战,我却不要大家战死。如果事不可为,无谓的牺牲毫无意义。本宫将带领大家遁入深山大泽,以图卷土重来。

    “这世界被老朽把持,云端深处,众国师俯瞰众生。我们是羊,他们是牧羊人。

    “一条条规矩,一个个拳头,一把把钢刀,把人困在方格子里,不能呼吸。

    “凭什么他们想打就打,想杀就杀,教训你必须逆来顺受。

    “凭什么他们拿走了所有东西,再丢下一根骨头,要你摇尾感恩……

    “本宫偏不让他们如意!

    “我们是少年,我们无所畏惧。

    “我们是未来,如旭日东升,如狂飙起于青萍之末。

    “我们可以学习,可以敬畏,可以成长,却不可以有屈服之心。

    “我们不仅仅为家人而战,也是为自己而战!

    “我们不仅仅为过去而战,也是为未来而战!

    “世人看到的是,三个月后云梦苦苦挣扎。

    “本宫看到的是,三年后云梦席卷天下!

    “到那时,希望你们都站在我的身旁……”

    柳若菲手一伸,从秋菊手中接过一把长剑,斜指天空。

    哧……

    两尺多长白芒从剑端疾射,吞吐闪烁,如深渊巨龙苏醒,散发出镇压四方的气势。

    这是,剑罡!

    监国公主柳若菲突破意合境,成为了凝罡境界的**师。

    少年们再次沸腾起来,浑然忘记了军纪,忘记了忧愁,甚至把抚顶的仙人也抛诸脑后。眼中只有柳若菲,不约而同地跺脚跳跃,挥拳呐喊。

    愿随公主平天下,定四海!

    听到外边山呼海啸一般的呐喊,懒洋洋躺在暖玉床上拔白胡子的楚神棍一个激灵坐起,伸出了大拇指。

    厉害呀……

    柳丫头不仅仅是天生的阵师,还是天生的御姐,霸主。

    气魄之大,连须眉男子都自愧不如。

    这一番话岂止令众少年激昂奋进,还在他们心里播下了信仰的种子。

    ……

    这几天楚凡一直呆在摘星楼,生怕这里浓郁的灵气白瞎了,老琢磨能不能把它输送给灵晶进行补充。经过不厌其烦的尝试后,喟然放弃。

    灵晶是纯能量,如同密闭舱里液化了的高压气体,只要开一个口子绝对喷出。希望外面的空气顺着口子返流回去,做梦!

    除非等它消耗干净。

    意味着用一点,少一点。

    成年人精打细算,少年人却想得开,该用则用。

    大不了用光了从头再来,反正天地元气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用灵能提升柳若菲和几十名宫女,治好童金的伤,对楚凡来说是小意思。

    老仙师被稳定在灵动中境不下滑了,但本命飞剑被毁,实力大减,好在外表看不出。

    提升马彪和一百名禁卫,楚凡原意只是加强王宫




第十六章 红豆生南国
    云梦的几任国师都是散修,历史上也没有出过渡劫大修士,所以没有留下传承。

    但千年积淀,非同小可,总会流传下一些有价值东西。

    另外一本阵法书籍就非常详尽厚重,明显是高级货。

    楚凡浏览后,兴致缺缺。

    布阵只是一种技能,对个人修行没有多大帮助。

    况且布阵太繁琐,需要各种材料,需要借助法器,需要时间打磨。没有法器的阵师就像缺乏菜刀调料食材的厨子,啥也干不了。

    不过,阵师还是很厉害的。

    一阵在手,便能够输出超越本身境界百倍、千倍的力量,令楚凡想起了前生的武器系统,那些复杂符文非常像电路图。

    阵师往往是半个器师。

    一件法器就像一个小型阵法,而一个大阵往往要用到很多件法器。

    柳若菲一口气拿出了七十几件法器供楚凡研究,可惜只有一半堪用。剩下一小半威力偏弱,还有一小半残旧破损。

    而这些,是云梦王宫几百年来的收藏了。

    一块缺了角的旧木片,正面刻斑驳四个字“天皇号令”,两侧刻“敢有不服,寸斩分形”。楚凡不知道是干什么用的,一不小心用力过猛,竟然把它捏碎了。

    铜印,牛角、木鱼、桃木剑……不一而足,靠谱一点的是青铜剑、菜刀、铁锏,均锈蚀不堪,恐怕一磕碰就会碎裂。

    嗯,菜刀其实不是菜刀,叫作法剑,后来才知道。

    一枚品相稍微好点的黑不溜秋铜铃叫“三清铃”,摇晃之后能够令众宫女眩晕,对楚凡却毫无影响。

    云梦还是太小,太穷了。

    他这才明白,柳丫头送给自己的那件青龙玉佩可能是镇宫之宝。

    当然,好东西还是有的。

    柳若菲握住一枚桃核,默运法力,手一挥。

    光亮一闪,坪地上出现了一条乌篷小船,船舱用竹叶覆盖,开着小窗。

    船头坐了三个人,两位儒士坐在一起看画卷,一个大和尚敞开胸襟抬头仰望,右臂支撑在栏杆上,左臂悬挂念珠。

    船尾横放两支船桨,左右两边各有一个船夫。一个扳着脚趾作呼叫状,一个拿着蒲葵扇,侧耳倾听炉上茶壶里的水烧开了没有。

    他们看似要动,却又没动。

    楚凡吓一大跳,仔细看了又看,又登上船摸了又摸。

    啧啧,这雕功,简直神了!

    物质和能量是一枚硬币的正反面,可以相互转化,他对于桃核变成了小船并不感觉稀奇。

    绕近船舱关闭窗子,见窗页上刻着字迹,涂抹石青色颜料。左边是“山高月小,水落石出”,右边是“清风徐来,水波不兴。”

    重新回到船头,楚凡兴致勃勃摩挲着和尚光溜溜的脑袋瓜,笑问。

    “这东西,有什么用”

    柳若菲脚下一飘也登上船,回答道:

    “云梦乃天下大泽,河流湖泊无数。一舟在手,随处可渡。这件法宝曾经受损,几百年来无人修复。魏师说里面的符纹堵住了,强行灌入法力疏通,会把整件法器爆裂。法器运转不畅,加上若菲的功力又太弱,难以发挥更大作用。”

    “哦,这样的话,就只能把它当成一艘备用的小船了,需要自己划桨才能动”

    “嗯,是的。”

    “让我试一试,看能不能修好它,怎么样”

    楚大神棍来兴趣了,跃跃欲试。

    “随你怎么弄,弄坏了没关系……反正它也没啥大用。”

    柳若菲点点头,仰面期待地看着。

    她不是真的相信,而是选择了相信。这件东西连魏师都没办法修复,即使楚凡是谪仙人,法力还没有恢复,连白无常都打不过。

    楚凡明白她那点小心思,微微一笑,天目开启。

    眼前毫纤毕现,甲板舱壁竹蓬栏杆表面显露出精细微小图案,船体内部浮现出繁复线路,彼此相连沟通,中间有晶亮的东西缓缓流动。

    但是,两个关键地方淤塞了。

    柳若菲看不到内部结构,也打通不了淤塞。

    魏风虽然能够打通淤塞,却看不到内部结构。而且他是用法力硬灌,一不小心就会把整个系统撑爆。

    对楚凡而言,却可以控制一缕极细灵晶灼烧过去,易如反掌。

    他仔细想了想后,理清楚头绪。把手掌从和尚的头顶移开,两指按在雕像瞳孔。

    三息之后,收回手指。

    亮光忽闪,好像大幕拉开,顿时热闹起来。

    中年书生悠然长叹:“春归何处,寂寞无行路。若有人知春去处,唤取归来同住……”

    大胡子豁达地朗吟:“浩浩乎如凭虚御风,而不知其所止;飘飘乎如遗世独立,羽化而登仙……”

    和尚则没心没肺地哈哈大笑



第十七章 伴君战天下
    上午,巳时。

    早食刚过,不冷不热,是一天里最舒服的时候。

    秋高气爽,望断南飞雁。

    一大队人马出现在云梦城郊的田野,浩浩荡荡,朝厉国方向行去。

    甲胄鲜亮,长枪如林。

    人如虎,马如龙,王旗飘扬。

    附近田地里劳作的农人面朝队伍跪下,不敢仰望。

    他们的衣衫破烂陈旧,头颅花白,皱纹密布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像一块坚硬锈蚀的铁。

    浑浊老眼里也没有害怕、羡慕等情绪,只剩下木讷,只剩下因绝望而产生的平静,像一潭沉默死水。

    要跑的,早就跑了。

    他们作为奴隶,天下之大,无处容身。

    一个小男孩噙着手指,望向尘土飞扬的道路。

    他很瘦弱,没有穿鞋子,清澈的大眼睛里闪烁着好奇光芒。

    大人惶恐不安,赶紧把他的小脑瓜按下。

    一不小心惹怒了官爷,说杀了就杀了,可不是开玩笑的。

    秋来百花杀,草木凋零,收割后的田野显得分外荒凉冷清。

    田野里的水早干了,金黄的稻茬干瘪灰暗。

    一垅拢棉花被采摘干净,远远望去,灰黑棉梗像一片张牙舞爪的乌云,平地而起。

    离道路远些的地方,一群人在忙碌。有的捆扎高粱杆,有的用手扯棉梗,还有人用筢子扒枯草,让田野显露出了一丝生气。

    其实这些东西并不好烧,蓬松得很,没什么火力。

    更远的地方,零零星星有几个人在地里翻耕,似乎挖掘红薯或者土豆、花生等物。

    小孩子们拖着竹篓跟随,偶尔跳起来发出惊喜尖叫,估计是刨出了大个的。

    “他们,是一些什么人”楚凡指向田野。

    柳若菲回答道:

    “地主收完今年的租子后,跑得差不多,只剩下贫民和奴隶。其实,我并没有禁止他们走。但贫民离开几亩薄地就没法活,而奴隶没有得到主人命令,是不敢走的……”

    楚凡竖起手掌止住柳若菲的解释,道:

    “既然承受了土地恩泽,受到了奴隶供养,便应该承担起相应责任。逃走的那些老爷,不配拥有这些田亩和奴隶。”

    柳若菲惊喜道:

    “若菲早想过了,和凡哥一样。等战争一起就征召这些奴隶入伍,以军功行赏。由国家出钱为他们赎身,赦免成为平民……”

    “不,革命不是请客吃饭……这样的举措没有一点力量,财政也支撑不起。我觉得把土地直接收归国有,把奴隶赦免,也别掏冤枉钱给他们的吸血鬼主人。”

    革命柳若菲对楚凡偶尔冒出的新词见怪不怪。思索了半晌后,坚定说道:“好。”

    楚凡乐了,笑嘻嘻问:

    “你不怕这样的话,不光厉国打我们,天底下所有王国都会联合起来攻打我们。因为你动了他们的奶酪,把天赋君权变成了天赋民权,天下为公……”

    柳若菲的脸颊渐渐红了,忸怩道:

    “反正一个是打,一群也是打,还不如轰轰烈烈战一场……北方才有奶酪,南方只有鱼冻呢……你在,人家就不怕……”

    楚凡见她脸蛋红了,说着说着画风突变,答非所问,声音细细弱弱的,诧异问道:

    “你怎么啦”

    “啊,没,没什么。左右是个死,还不如破釜沉舟拼一把……凡哥刚才说,我们,我们的……若菲愿伴君战天下,粉骨碎身也不怕。”

    “对呀,就是我们,难道还是他们不成……哎呀,瞧你瞎说些什么,战天下战什么天下!人家伸一根指头就把我们碾死了,我都不知道国师长啥样。”

    柳若菲不吱声,恨恨白了他一眼,扭过头哼道,呆瓜!

    楚凡莫名其妙,生怕她没弄明白,又补充道:

    “我的意思是,别操之过急。像收田赦奴这件事,得挑软柿子捏,先不动那些大豪绅。别一锅乱炖,否则会引发强烈反弹……对了,舆论宣传要走在前面。写《白鹿洞文集》的韩山,提出了‘民贵君轻’,可以邀请他来云梦讲学……”

    柳若菲回过神,回答道:

    “韩公是天下大儒,云梦太小,又值多事之秋,恐怕请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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