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之盛世隐殇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若水云渊
两仪殿中,杨侑站在御阶之下,看到老爹进了宫门,面无表情。
老爹跪在地上,双手捧着一份诏书,沉声道:“代王殿下,陛下失德,天下离心,如今内乱四起,陛下却远遁江都,将大隋基业弃之不顾,实在不宜再为人君,臣亦不齿为之臣。代王殿下仁孝之名远播,天下人所共知。臣为大隋计,为天下计,恳请代王殿下登基,主持朝政,救黎民于水火,挽大隋之社稷啊!”
杨侑向后退了两步,又看了看身后的御座,轻轻笑道:“本王何德何能,怎敢行此僭越之事唐国公既然深明大义,不如……”
老爹不等杨侑说完便打断了道:“恳请代王殿下登基。”
我和李世民也跟着老爹附和了一句。
杨侑无奈地轻笑了一声,再也不推辞,一甩衣袖,大步走到御座前,不说一句话便坐了下来,过了好一会儿,才缓缓道:“唐国公可还满意”
老爹不等杨侑让他平身,便自己站了起来拱手道:“臣……恭请陛下圣安。”
第二日,大兴殿中举行了最为隆重的新帝登基仪式,仪式的全部流程都由时任礼部侍郎的韦挺主持。
说来讽刺,韦挺一向也是不拘小节的人,却做了最为无聊的礼部的官。
老爹在殿中越俎代庖地宣布新君即位,改元义宁,同时尊远在江都的杨广为太上皇,实际上便是将杨广废了,立他的孙子为帝。
老爹则被封为唐王。
不久之后,在原来唐国公府的地基上,一座唐王府很快便建好了,按照老爹的意思,王府的一切布置与唐国公府如出一辙,他希望无论哪里都不要做任何改变。
比起从前的唐国公府,乍一看上去,只是换了一块匾额。
不但是我,连子闵对这样的安排也十分高兴,她似乎并不在乎老爹究竟是唐国公还是唐王,只要我平平安安,她就很满足。
若修的房间建好了之后,里面空空如也,我感觉不到若修的存在,也根本无法做到触景生情。大概有些东西一旦毁去,即便花上十倍的力气再把它复原,也不可能再回到原本的模样了。
子闵钟爱的雅舍却是她自己亲手布置的,如今她又布置了一番,还是和原来一样,除了存墨堂,我如今最喜欢的便是这里。
在老爹被进封为唐王的次日,我便被立为唐王世子。
存墨堂中,子闵正在东看看西看看,想要将存墨堂也布置一番。
没有人通传,张文苏已经来到了存墨堂外,身后跟着杜杀。
我见了他们倍感亲切,张文苏一进存墨堂便笑道:“少夫人……哦不,如今该称一声世子妃了。”说着一阵大笑。
子闵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了低头才道:“父亲
第200章 唐王世子(二)
说着从侧面转了进来,张文苏见了我们,笑道:“陋室一方,世子不要嫌弃。”
我摆手笑道:“陋室才得清闲,先生以为呢”
张文苏笑了笑,杜杀却看了看我们,低下头去。
她比张文苏要敏锐得多,虽然被张文苏哄得一愣一愣的,但我们并非从远处找来,而是早就在雪庐外,这一点杜杀回过神来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了。
她却没有拆穿。
二十年来与我相交之人,曹苻与丁渔儿,本就无意天下纷争,我理解他们的离开,却忘了杜杀本质上和他们是一路人。
杜杀下棋干净利落,与她的为人一样从来不拖泥带水,张文苏与她的性子截然不同,直到现在我也不清楚为何他在看到杜杀的第一眼便喜欢上了她。
杜杀没什么耐心,对张文苏的磨磨唧唧却十分宽容,其实他们两人也是一对郎才女貌的佳偶,只是张文苏从未许过杜杀什么。
张文苏似乎犹豫了很久,再次落子时却避开了黑子的锋芒,将注意力转到了西南一隅。
杜杀落子却没有章法,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一看便是不擅使心机的人。
一局终了,却是杜杀赢了。
我看着棋盘上白子的走势,心中猛然一惊——
张文苏也要走。
子闵看了我一眼,眼神十分复杂。
我等着张文苏开口,却不希望是为了辞行。
张文苏慢慢将棋子收回盒中,抬头看了看杜杀,我知道那种留恋的深意,那是从前我看若修的眼神,也是子闵看我的眼神。
我以同样的目光看着子闵,想象着若我是张文苏,子闵是杜杀,我会如何选择。
答案却是不言而喻的。
我与张文苏一样,都敌不过儿女情长。
张文苏看了很久,才开口道:“世子,文苏要走啦!”
他的话里透着一丝不舍,我苦笑道:“张先生……”
张文苏没有让我问,直接答道:“是文苏失约了。”
他说的是与我的十年之约。
我笑了笑道:“张先生何曾失约建成如今已是唐王世子,日后的事,先生与我都了然于心。”
雪庐中的气氛突然变得抑郁苍凉。
我来此为躲俗务,却没想过来此竟是为张文苏送行。
二十载光阴易逝,他早过了不惑之年,我心中十分不是滋味,站起身来拱手道:“张先生,二十载知遇之恩,请受建成一拜。”
张文苏端坐榻上,并不推辞,只起身扶我道:“文苏一向不拘这些小节。阿止要走,可依文苏看来,到底还是要回来的,这间雪庐,就请世子妃代为照看了。”
子闵笑道:“好。”
杜杀说要走,张文苏片刻之间便可以离开。我看着子闵,她对如今的形势看得更加通透,也愿意陪我在这世道中沉浮,可若她与杜杀一样,也想要离开呢
我能否立刻便放下一切
大雪纷飞,张文苏与杜杀并肩走在雪地里,一路白头。
子闵靠在我身旁,看着他们的身影在雪地中越来越模糊,悠悠地叹道:“大哥,我真羡慕他们。”
她真正羡慕的,恐怕是杜杀。
我无言以对,其实邙山木屋中,子闵也是超然世外的人,不过是为了我,才心甘情愿在红尘中厮混。
可身为家中长子,一直以来我都被寄予厚望,与老爹的关系更是超越了父子,对很多事情我们的观点都不谋而合,老爹在官场中的无奈我知道,我的心性他也了然于心。
他何尝不知道李世民的野心不遗余力地在军中替我树立权威,立我为世子也没有丝毫犹豫,我怎么能辜负他
沉思间子闵已经又站直了身子,仿佛意识到方才的感叹失了世子妃的身份,笑道:“大哥只顾着躲避俗务,可别连自己相约之人都误了。”
经她这一提醒,我才记起昨日约了韦挺到府中叙旧。
我环顾雪庐,埋怨道:“说走便走,张先生潇洒得实在过分了。”
子闵笑着扯了扯我的衣襟,她不说,我心里也清楚
第201章 唐王世子(三)
过了好一会儿,我又问道:“依你之见,家父如何做,才算得上名正言顺呢”
韦挺想了想道:“世子妃已经知道了,世子却反倒来问我”
我愣了愣,记起子闵才说过曹丕代汉的事。
韦挺带着满腹疑问前来,已经知道了答案,尽管我不知道这答案他是否满意,即便他不满意,箭在弦上也不得不发。
其实这并非正事,新年将至,老爹想在大兴宫举行朝会,让我和韦挺商量一下该怎么办。
对于通晓古今的韦挺,这当然不是什么难事。
韦挺想都没想便道:“有例可循,并不难办。只是主持朝会的人……”他犹豫了一下才继续道,“陛下如今,诸如朝会和接见大臣之类的事,能免则免,新年朝会,不知他愿不愿意参加。”
如今我身为唐王世子,协助老爹处理朝中事宜,李世民为京兆尹,里外完全控制了关中的局势。
杨侑被架空成了有名无权的皇帝,他对老爹的僭越不可能没有想法,但却没有办法,只能够消极反抗,对所有的事都不闻不问。
可新年朝会不比平常,如果没有皇帝主持,还由老爹来代替的话,就太尴尬了。
我正在同韦挺商量如何让杨侑同意这件事,老爹已经到了存墨堂,告诉我世子府已经建好,我可以自行任命僚属官员了。
韦挺告辞后,我和子闵在老爹的带领下去了唐王府相邻的唐王世子府。
世子府的规模比从前的唐国公府如今的唐王府大得太多。格局还是一样,进去便是两道门,走了好一会儿才到前厅,在唐国公府的时候,因为老爹总是外任,前厅几乎弃置不用,世子府的前厅也是专门接待僚属议论政务的地方,几方坐榻和桌案也是早就设好的。
老爹把我们领到此处便没有再往里走,他摸着胡子有些严肃地道:“建成,府中官员僚属,为父不加干涉,但有一人,为父想让他做你的笔吏,未知你意下如何”
我听罢有些忐忑,拱手道:“不知是哪位”
老爹道:“陈演寿。”
听到这个名字,提着的心总算放下大半。我实在不愿意自己的府中混入乱七八糟的人。
可陈演寿一向是老爹身边的亲信,将他指派给我,老爹自己呢
想到此我推辞道:“父亲,陈长史一向跟随父亲左右……”
我的话还没说完,老爹便摆手道:“无妨,为政之道,你若不懂,便向他请教。”
老爹走后,我先和子闵转到东院,不出我所料,与唐国公府一样,存墨堂像是被原封不动地搬了过来。存墨堂前栽着一排海棠,前面是一片空地,再往前是一道院墙,院墙之外才是僚属的办公之所。
老爹总是如此偏爱我。
大概因了世子府的大气魄,我心中竟少见地生出一股豪气,已经很多年了,我兢兢业业地在官场中本分地做人,早已离开江湖太久。
我仍然驻足在存墨堂前,看着那显然是移栽过来的海棠,严冬正盛,其实不宜,想到此心中竟生出一丝担忧来,生怕它们活不长久。
子闵正要拉我往后院走,见我盯着海棠迟迟不肯移步,将手从我的臂弯中抽出来,陪我立在那里。
我转头对子闵道:“我们去后院吧。”
子闵似乎也在出神,听了我的话一愣,随即笑道:“好。”
偌大的世子府空空如也,我和子闵心照不宣地来到后院最靠里的一小片竹林,此前子闵布置的那间雅舍赫然便在眼前。
子闵一见之下便跑了过去,推门而入,西边的竹帘下,放着一方琴。
张文苏仿佛仍坐在那方琴
第202章 翟让之死(一)
杨侑甚至有点不敢自称为“朕”,我猜并非是因为老爹和我,而是因为他那远在江都的皇爷爷杨广,他做皇帝并未得到杨广的任何授意,完全是老爹把持。
我拱手道:“陛下,新年将至,微臣恳请陛下在大兴殿主持新年朝会。”
杨侑轻声一笑,道:“世子谬矣。唐王功高至伟,这新年朝会,理当由唐王主持,朕……朕无能。”
我放下手,转身看着殿门,世事无常,时过境迁,当年跪在殿门前心惊胆战的我如今已经可以无所顾忌,心中忐忑的,已另有其人。
“陛下是担心远在江都的太上皇吗”我看着殿门,当年那个死不瞑目的宫女仿佛仍然在瞪着我,早已十分久远的恨意又一次涌上心头,这恨不止是对杨广,更是对我自己,宫门深似海,当年就因为我自作聪明的一句话,才害得御前伺候的数十人一夕枉死。
杨侑将手往御案上重重一搁,长长地呼了一口气,才压制住了将要发作的怒意,缓缓道:“世子此言何意”
我笑道:“倘若太上皇有朝一日返回京城,发现御座之上另有旁人,以他的心性,该如何处置陛下,陛下一向聪颖,自思当会如何”
杨侑冷冷道:“朕素闻世子为人谦和,原来也与唐王一般,徒有虚名罢了。”他说的话并没有煽动我的怒意,我拱手道:“若陛下不致令唐王殿下为难,微臣又何至于此”
子闵在一旁扯了扯我的衣襟,示意我不要再说下去了。
我看着杨侑稚气未脱的脸,心中闪过一丝不忍,如此对待一个十二岁的孩子,未免过于残酷。
他还是不肯答应,我和子闵便要告退。
还未转身,杨侑又道:“听闻世子棋艺高超,朕无缘见识一下,不知世子可否有空,朕很想与世子对弈一局。”
我和子闵对视一眼,子闵轻轻颔首,我拱手道:“请陛下赐教。”
子闵独自回去,我则被留在了两仪殿。
与他下棋,还未落子我便有些轻敌,首先他不过一个孩子,其次我对自己的棋艺颇有自信,即便是李智云天分奇佳,在我手下也败多胜少,何况是他
还没行过五手,我就发现杨侑落子实在太漫不经心。
可我却并不想让,再落一子,轮到杨侑。
他从棋盒中捻出一子,在棋盘上方犹豫了片刻,突然轻笑一声,将黑子扔入盒内,身子朝后一仰,便半躺在坐榻上。
不知为什么,杨侑的这番动作和李智云的风度实在太像了。
我上下打量着杨侑,他却浑然不觉地道:“我认输,让世子见笑了。”
我不明所以,拱手道:“还未开局,陛下何以便输了”
杨侑指了指我,又指了指他自己道:“世子难道还不明白吗”
他的意思非常明了,在我和他之间,他还没来得及有所作为,便已经做了傀儡,早就没有了拨弄天下的自由,自然是一开局便输了。
我想了想道:“依陛下所言,何为输,何为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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