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楚小掌柜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醉卧花间.CS
张召凯一脸冷笑地拿起杜忠勇行囊中的骰盅,丢在地上,一脚踩得粉碎,又把他包袱里的两壶酒全部砸碎,然后一脸挑衅地望着杜忠勇,道:“我动你的东西了,你能把我怎么样”
“你找死!”杜忠勇仗着他姐夫的关系,以前在军营中横着走,即便他上司见了他,也得笑着跟他打招呼,他怎么受得了这个气,大吼一声,就挥拳朝张召凯打来。
张召凯冷然一笑,微微退后半步,左手一拍,就将他的拳头拨开,右手一甩,一个大耳刮子扇在了杜忠勇的脸上,“啪”地一声响,声音可响了,杜忠勇顿时只觉满眼都是小星星,脚步踉跄,东摇西晃,然后嘴巴一张,吐出了一颗牙,鲜血流出了嘴唇。
“你……你敢打我!”
张召凯冷哼:“打的就是你这废物!”说罢上前左手薅住他头发,右手“啪啪啪啪啪”一顿甩,接连打了他七八个耳刮子,然后一把将他按倒在地,用脚踢,踢得他满地打滚,嗷嗷直叫,营外的那群新兵全都看傻眼了,那可是杜忠勇啊,在军中很牛逼的人物啊,而且他姐夫现在就在这个军营中,居然被人这样打,实在太恐怖了。
就在这时,忽然一声冷喝传来:“住手!”甄建转头望去,只见杨定国带着几个御林军快步而来。
张召凯停下了手,转头望着快步走来的杨定国,杜忠勇见杨定国来了,顿时仿若见到了救星,赶紧奋力起身,脚步踉跄地迎了上去,一把抓住杨定国的胳膊,嚎叫哭诉:“姐夫,你要替我做主啊,他们欺负我,这群老兵欺负我,他们打我,你看我被打的,牙都被打掉了……”
杨定国甩开他的手,走到张召凯面前,冷眼凝视张召凯片刻,忽然抬手,一巴掌朝张召凯扇去,张召凯退后半步,同时身子往后倾,躲过了这一巴掌。
“还敢躲”杨定国双眉一拧,上前一步,再次一巴掌扇向张召凯。
手掌才挥到一半,忽然感觉被人攥住了,杨定国回头,只见甄建握着他的手腕,于是他瞪眼喝道:“你想干什么!”
“这话应该我问你才对吧。”甄建淡笑甩开他的手,道,“如果我没看错,你是在打我的麾下”
“我打他又怎么了!”杨定国瞪眼冷哼,“此人张狂至极,竟敢肆意殴打虐待我的……殴打新入营的士兵!”
甄建嘿嘿冷笑道:“杨将军不懂就不要乱说,这是我们樊城军营的传统,但凡所有从京城来的士兵,只要违反军纪,一律严惩,以儆效尤。”
杨定国冷然道:“杜忠勇违反什么军纪了”
甄建指了指刻有“铁牢律”的石碑,道:“违反了第三条,军中不许喝酒;第五条,不许携带任何违禁物品入军营,以及第六条,不服管教。”
杨定国怒道:“只是这样而已,凭什么打人,而且拳打脚踢”
甄建冷笑:“是杜忠勇先动手殴打上官的,这是很严重的罪过,上官还手打他,合情合理,不仅如此,按照军法,杜忠勇还要承受三十军棍的惩罚。”
“你说什么!”杨定国双眉倒竖,寒声道,“甄建,你好大威风啊!”
“岂敢。”甄建满面淡然道,“甄某一向不怎么威风,但这群新兵顽劣,必须施以严法,甄建身为樊城中军指挥使,不敢渎职。”
杨定国道:“我看你根本就没把本特使放在眼里!”
甄建道笑道:“杨将军说笑了,请问杨将军此次来樊城的任务是什么”
杨定国道:“奉圣上之命,前来宣旨,顺便带你回京。”
甄建道:“既然如此,皇上有让你插手樊城军营之事吗既然杨将军如此喜欢管樊城军营之事,那不如甄某立刻发奏疏奏请皇上,让你来当这樊城中军的指挥使,如何”
“你……”杨定国怒指甄建,一时间竟然说不出话来。
甄建斜睨了杜忠勇一眼,冷冷道:“杜忠勇是吧,本将军奉劝你一句,樊城不比京城,这里的军规是很森严的,你最好有点觉悟,今天这三十军棍,本将军看在杨将军的面子上,先给记下,若是你下次再敢犯错,一并处罚。”
杜忠勇此刻也有点怕了,没想到这甄建连杨定国也敢怼,他赶忙唯诺点头:“是,属下知道了。”
甄建转头扫视那群新兵,满面微笑道:“各位刚从京城来的兵士们,方才的话,也是送给你们的,樊城不比京城,这里军规森严,希望你们务必小心为上。”
他说罢转身回到了石碑旁,叶秋低声问道:“为什么那三十军棍不罚了,给这姓杨的面子你莫不是怕他了吧”
 
222章:打脸杨定国(下)
才打了杜忠勇二十军棍,杨定国就带着两百御林军风风火火地赶了过来。
“停手!快停手!”杨定国带着御林军冲进了校场,喝止了执行仗刑的士兵,然后气愤地来到甄建面前,大声喝问,“甄将军,你这是干什么想打死他吗!”
甄建面无表情道:“杨将军说笑了,甄某只是在执行军法而已。”
“军法”杨定国冷哼道,“军法就是要把人打死吗八十军棍你分明就是故意刁难杜忠勇!”
甄建道:“本将军没有要刁难任何人,他若不触犯军法,本将军也不会责罚于他。”
杨定国冷笑问道:“我听说此次参与闹事的士兵足有上千人,为何你只罚他一人”
甄建道:“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杜忠勇是带头闹事的那个,他私结士兵为朋党,煽动其他人情绪,鼓动其他人闹事,此等害群之马,自然要严厉处罚,方能达到杀一儆百的效果。”
杨定国闻言双眉一蹙,冷冷道:“好,就算你说的在理,那也不至于罚八十军棍那么多,你的那些军法军纪我都看过了,并没有哪一条军纪罚八十军棍的。”
甄建闻言嘿然笑道:“那我便给杨将军解释一下,昨日本将军点名叮嘱杨定国,要严守军规军纪,不可再闹事端,而他今日就犯,简直把本将军的话当耳旁风,此等行为,无异于在打本将军的脸,这让本将军如何统御下属,若不严惩,军威何在!此等劣行,罚武士军棍,还有昨日的三十军棍,今日一并处罚,一共八十军棍。”
“这……”杨定国闻言气得不行,怒声大叫,“他之所以闹事,也是因为那些老兵欺辱他在先,竟然往新兵的床上泼粪,此事若换做是你,你能忍”
甄建道:“甄某也是从新兵过来的,也经历过那么一段艰辛过往,杨将军你说甄某能不能忍”
杨定国闻言一滞,气闷叫起来:“总之,你们军营的风俗和做法很是不妥,这分明就是虐待士兵,骂士兵是废物,还往他们船上泼粪水,简直岂有此理!”
甄建道:“杨将军久居京城,不知樊城情况,还请莫要多言。”
“你说什么!”杨定国瞪眼怒吼,“你竟敢瞧不起本将军”
甄建挑眉冷笑:“不敢,恕甄某直言,京城来的士兵,无论是三衙来的,还是御林军,战力都极其低下,必须经过我樊城军营数月的艰苦操练才能上战场。”
杨定国目眦欲裂地瞪视甄建,咬牙切齿道:“你好大的胆子,竟敢瞧不起御林军。”
甄建淡笑:“要想让人瞧得起,就得有真本事,樊城是什么地方,这是大楚男儿与匈奴还有图勒人搏命厮杀的地方,城墙下埋着数百万大楚儿郎的骸骨,御林军虽然是天子近卫,但也是军人,身为军人,若是没有战斗力,那么就与草包无异,任谁都会瞧不起。”
“锵”地一声,杨定国拔刀出鞘,指着甄建,厉声咆哮:“你再说一句试试!”
甄建见他如此易怒,当真觉得此人可笑至极,明明是软蛋,还不许别人说,他要是文官也就罢了,偏偏他还是个武职,甄建挑眉扫视了一眼那些行来的士兵们,淡淡道:“此次入营的士兵四千人,参与今日暴动的,有三千三百人,而我只出动了一个营的老兵去镇压,也就是五百人,五百对三千,还打赢了,说他们是废物,难道有冤枉他们吗。”
此言一出,满场受罚的那些新兵全都低下了头,恨不得找一条地缝钻进去,是啊,被人骂废物,任谁都不高兴,但人家用拳头证明了他们就是废物,五百人打赢了他们三千人,还有什么话说。
杨定国也是气急不已,没想到这帮三衙来的士兵竟如此不中用,但他不服气,冷声道:“就算他们是废物,那你也不能把我们御林军也骂进去。”
甄建咧嘴一笑,点头道:“好,在下的过错。”他说罢转头朝着那些行刑的士兵,高声大喝,“继续仗刑!”
“不可以!”杨定国怒叫,“再打下去,会出人命的!”
那边杜忠勇也是痛叫高呼:“姐夫,救我啊姐夫,八十军棍会打死我的,姐夫救我……”
甄建双眉一拧,高声大喝:“继续打!”
杨定国大叫:“不许打!”
甄建见那两个执行仗刑的士兵不动手,瞪眼叱道:“这个军营谁做主!打!”
那两个士兵当即不再犹豫,抡起军棍左一下右一下地打起来,杜忠勇连求饶的工夫都没有了,一个劲地嗷嗷痛叫。
“你好大的威风!”杨定国怒火冲天,刀又往前递了两三寸。
甄建垂眼看了看他的刀,冷然道:“杨将军,请收起你的刀,别误伤到了自己。”
“你什么意思!是不是连本将军也敢对付”
甄建冷笑道:“甄某没那个胆子,但杨将军一再影响甄某执行公务,还在军营里用刀指着甄某,若是别人,甄某早就派人拿下了,但看在杨将军是特使的份上,甄某才给足了你颜面,你可莫要自误!”
“好,好,你很好!”杨定国怒极反笑,寒声道,“是你逼我的!”
他忽然转身,面朝所有御林军,高声道:“御林军听令,甄建违逆朝廷特使,立刻将其拿下!”
所有御林军立刻出动,快速地将甄建和其他一些人围在中间,剑拔弩张,好不气魄,还有几个御林军上前驱赶开之执行仗刑的士兵,救下了杜忠勇,杜忠勇开心得涕泪横流,指着甄建,怒声大叫:“姐夫,杀了他,杀了他……”
杨定国刀指甄建,得意冷笑:“就凭你也敢跟我斗!御林军可是皇上的近卫!”
223章:回京
甄建并没有弄死杨定国的打算,在他看来,杨定国不过是个跳梁小丑,没必要为了他而犯险,毕竟现在理在他这边,而若是他杀了杨定国,那么理就全都跑到杨定国那边了,私杀御林军将军那可是大罪啊,甄建不会蠢到给自己找麻烦。
甄建派人将杨定国软禁,然后写弹劾奏疏,去找秦雪阳,让她过目,毕竟秦雪阳是樊城镇抚使,这么大的事,必须通过她。
秦雪阳见到甄建,神情有点复杂,她看完甄建的奏疏,也不感到惊讶,好像杨定国只不过是一个无关紧要的小丑,根本难以提起她的兴趣,她立刻就在甄建的奏疏上签名盖戳,这样一来,这份奏疏就变成甄建和秦雪阳联名弹劾杨定国了,再加上王广作证,杨定国想要翻身就难了。
秦雪阳这么痛快地帮助甄建,倒是让甄建感到很愧疚,想到那天晚上事情,甄建决定解释一下,酝酿了片刻,轻咳一声,道:“那个……我在京城确实与人有婚约,但那个婚约……”
秦雪阳忽然抬头道:“你的私事,不用说给我听,正好你这次来,我告诉你一声,你之前推荐张远为中军指挥使,张召凯任副指挥使,我考察过二人的表现,他们所立功劳虽然不够大,但眼下刚经历了大战,城中人才紧缺,所以我同意了,也已经上奏了朝廷,明天张远和张召凯就走马上任,与你交接。”
甄建闻言一滞,问道:“不等到朝廷那边有回复了再上任吗”
“不用了。”秦雪阳道,“上奏朝廷不过是走个过场,朝廷对樊城的军务一无所知,难道还真指望朝廷安排指挥使人选”
甄建想想觉得也是,渐渐低下了头,黯然道:“如此一来,那么后天我便要回京了。”
秦雪阳闻言浑身一震,双手渐渐收回到书桌下面,紧紧攥住自己的裤子,但她脸上却显得格外宁静,缓缓道:“那真是恭喜你了,你立下如此大功,回京之后,必然官运亨通,步步高升。”
甄建听到这番话,心中很不舒服,直视秦雪阳,问道:“到时候……秦将军会来送我吗”
秦雪阳面无表情道:“我公务繁忙,恐怕无暇去送你,抱歉。”
甄建感觉有点心痛,拱手道了声“告辞”,说罢转身离去。
甄建先来到驿站,让驿站派出快马将奏疏送去朝廷,然后便回营去了,因为秦雪阳的冷漠态度,甄建这一整天都魂不舍守,躺在床上哪儿也不去。
第二天,张远和张召凯走马上任,甄建与他们做交接,张远在樊城军营待了三年了,算是老资格了,对军营的大小事务也是门清,交接非常顺利,许多事情,张远都是一点就透,才下午时分,交接就结束了,甄建准备去跟盖家兄弟告辞,但才出军营,就见秦渊带着十三太保迎面走来,甄建赶忙上前行礼。
秦渊见状顿时开怀一笑,道:“莫要多礼,听闻你就要走了,秦某特地来请你喝酒,为你践行。”
“多谢大将军。”甄建坦然一笑,道,“那就去翡翠楼吧,他们家的酒不错。”
“好,就去翡翠楼。”秦渊笑着点头,二人一起走向翡翠楼。
来到翡翠楼,要了一个最大的雅间,甄建和秦渊对桌而饮,聊了很多,渐渐酒酣,秦渊饮了一口酒,搁下酒杯,问道:“甄建啊,回京之后,你有何打算”
甄建道:“自然是做官了,如今大楚官场奸贼当道,竖子横行,若不再加以整束,纵然秦大将军神勇,也抵不过一帮奸臣在后方拖你后腿。”
秦渊闻言双眼一眯,眸中似有精光迸射,问道:“你想要肃清朝堂”
“正是!”甄建坦然点头。
“好!”秦渊挑眉开怀赞道,“老夫果然没有看错你,老夫等了这么多年,终于等到你了!”
“大将军此言何意”甄建疑惑地望着秦渊,一时间不明白秦渊的话中之意。
秦渊豪情激昂道:“大楚羸弱,总有人说这是武将之过,其实一切的根源,都在朝堂,是那帮文官,他们贪婪,自私,阴狠,歹毒,无知,然而皇上就信任他们,用他们来钳制武将,这些年我戍守襄阳,除了军饷能准时准额发放外,其他任何物资都会被那帮文官层层盘剥,到了襄樊,十之剩三就算不错了,一遇战事,箭矢需要我们自己找人造,长枪也需要我们找人造,米粮需要我们自己去找,但没钱上哪去找粮草,朝廷送来的马匹都是驽马或者快要死的病马,前些年,甚至连棉衣棉被都是假的,冻死了好几十兵士,他们可都是为国征战的男儿啊,没有死在战场上,却死在了那帮贪官污吏的手上……”说到这里,秦渊双眼泛红,若不是他强行忍着,只怕已经落泪了,可见这铮铮铁骨的大英雄是受了多大的委屈。
甄建见状不禁喟然叹道:“大将军,你受委屈了。”
“老夫不怕委屈。”秦渊收整情绪,道,“为国而战,秦某从来不觉得委屈,国家兴亡匹夫有责,秦渊既然有大能耐,自然责无旁贷,可朝堂那帮昏官如此胡作非为,实在叫我无法忍受,但他们只手遮天,我……根本斗不过他们,我不怕死,我只是不想死在那帮贪官污吏的手上,况且,如果我死了,襄樊怎么办,所以这些年来,我才一直忍受着那帮文官的欺凌,默不作声,我期待有一天,能有一个救世之人出现,希望他能肃清朝堂,整治大楚官僚之风,还大楚一个浩荡乾坤,我秦渊便是死,也能瞑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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