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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品女仵作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锦若

    而许楚也不再追问,反倒是开始琢磨起刘老汉刘禅跟陆家的事情来。按着说书人跟茶肆老板的说法,那刘禅当真是人见人厌的恶人,素日里接着手艺人的身份没少干偷鸡摸狗的事儿,还荤素不忌老幼不挑。据说夏天那会,刘老汉发了狠,差点没拿板凳凿死他。

    瞧着茶客们从五行恶鬼说道恶人偿命,再说到快嘴李新编排的故事,许楚也就没再继续耽搁,留了茶钱就起身离开了。

    她顺着街市往后街而去,倒是见到了青儿的爹。青儿她爹瞧着比刘老汉年轻许多,许是因着打铁的生意,整个人练就了一身力气跟腱子肉,眼下手上正“吭叽吭叽”砸着一块火红的铁块。

    恰在此时,许楚看到有人上前去取家伙什,看模样好似镰刀。许是俩人又说了什么,只见陆家老爹去了快刀在一把木棍上削了几下,然后寻了快破布缠住尖头一边往打好的镰刀上砸了几下。他力气极大,做起来丝毫没有费力......

    许楚心事重重的又返回了刘家,见着青儿一脸懵懂乖巧的样子,心里不自觉地叹息一声。

    “刘伯,我先走了。”见到许楚突然造访,青儿红着脸低头小声怯怯的说道,“晚一会儿我再来收拾碗筷。”

    “我是来找刘伯借锄头的,你不必害怕。”许是知道青儿怕生,许楚赶忙笑着解释。随后,她偏开视线看向刘老汉,轻笑一声问道,“刘伯,不知锄头能不能借我用一日”

    刘老汉抬起头,目光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又见青儿也懵懵懂懂的看过来。他面上不禁又气愤又悲痛,还混杂着一些羞愧跟厌恶,复杂的情绪使得他那张憨厚苍老的面容有片刻扭曲。直到许楚再次开口,他才不由得有些不耐烦,直接挥手粗声粗气道:“都在门后头呢,自己去找吧。”

    许楚也不计较他的态度,而是和善的同青儿点点头,然后自顾自的去找所谓的锄头了。

    “果然......”许楚看了门后所有的农具,从铁锹到橛子,还有几把锄头,可唯独缺少了镰刀。

    她叹口气,临出门时又回头看了一眼院子里的刘伯跟笑得一脸单纯的青儿,最后摇摇头瞧瞧关上了门。

    回衙门时候,许楚一路上都心事重重,算不上愁眉不展却也戴了些许惋惜。

    她并没有直接去寻靖安王萧清朗回禀,反倒是寻到了孙大人交代一番。

    “这这这怎么可能”未料孙大人一听他的话,立马目瞪口呆瞋目结舌的反驳一句。

    然而当看到许楚认真平静的面色时候,他还是犹豫一下,小心翼翼问道:“姑娘可是能确定”

    毕竟官府一直以来都是将刘禅之死跟五行恶鬼索命案联系起来查的,而市井之间也早将此案传的沸沸扬扬。若是真如许楚所言,那岂不是说真正的恶鬼索命案还会将会有两个目标

    再者说,他也曾查阅过刘禅卷宗,知道刘老汉一脉单传,无论如何他也不会对亲生儿子下手吧。就算像许楚说的那样,是因着刘禅做了恶事,刘老汉疼惜青儿,那也不会为着个外人对儿子下死手吧!

    “大人只管去,那镰刀的刀柄定然还在家中,亦或是扔在了附近,您只管让衙役带人细细寻找。然后可寻了后街陆家铁铺的陆老爹询问。”许楚淡定的看过去,语气笃定,“虽然当时王爷同我都判断此案与五行恶鬼索命案并不似一人所为,虽然表面看起来也是悬乎血腥,但手法跟凶残程度却要差许多。当时我一直犹豫的是,若真是意外,那穿胸的木棍从何而来,为何木棍一头被削的稍稍尖锐。现场太过像意外,就有些过犹不及了,就好似恰好出现的卵石跟雨夜。而后我去了刘家,又去了陆家铁铺,无意中发现铁铺制作镰刀时候,刀把会削尖一处然后裹布砸结实......”

    “这件事




第十四章
    第十四章

    “不瞒姑娘说,自打老爷在云州城买了宅院,我就跟在老爷身边伺候了。余下的人都是后来老爷买回来的,若是我都不知道的,那旁人就更不可能知道了。就关于夫人的事儿,还是老爷自个说的呢。”事关人命,管家也不敢夸大其词的说,只得谨慎道。

    “那你们老爷出门之前,出了怒气冲冲,可有别的表现或是同你交代过,他会去哪里”

    却见管家摇摇头,过了半晌才开口回道:“那日我刚开始没在后院伺候,就是老爷临出门时候在前边碰到了,具体老爷为何发怒我确实不知道。我当时还猜,怕是两位姨娘争风吃醋又惹了老爷心烦,所以也没敢多问。”

    接下来许楚又问了几句,见管家实在是一问三不知,索性也就不多言了。

    李家的宅院比之张家只大不小,甚至还有山石嶙嶙,水池粼粼,满院花红柳绿甚是郁郁葱葱喜人的很。

    “老爷是不喜欢摆弄这些的,但惠姨娘却喜欢些花花草草的,所以在她进门之后,老爷就寻了工匠运来假山又引了水入府。”管家见许楚瞧得认真,不由解释道,“这些年老爷很少对个人那般上心,只可惜惠姨娘出身不好,不然估计老爷续弦也不是不可能了。”

    许楚点点头表示了解,俩人绕过长廊四下查看,而就在长廊一头右侧的地方,许楚却停下了脚步。

    “管家,不知这间屋子是何处”

    “哦,这是老爷的书房,平时老爷并不常来,所以常年就锁着呢。也就前几个月老爷回来了,才又开了。只是老爷出事之后,我就让人又锁了,免得有什么账本被人拿出去惹了麻烦。”

    “那我可否进去一看”

    “自然可以,那还请姑娘稍等一下,我得先去拿一下钥匙。”

    就在管家匆匆去拿要是的时候,许楚上前伸手拨弄了几下锁子,却见锁眼的地方有些划痕,好似因为钥匙没冲对锁孔一般。而后,她才弯腰从门与门槛之间捡起了一片有些卷曲且被踩过的树叶。

    刚刚管家的表现很显然来书房的人并不是他,可按着树叶的新鲜程度,绝对是近几日也就是李进出事之后才留下的......

    书房里迎面而来的并不是什么雅致的屏风书案,也没有博古通今的史书诗集,而是几幅艳俗的美人图。而书架之上,放着的也多是风流画本,还有一些不堪入目的风尘书画。若说整个书房最干净的地方,怕是靠窗之处的小小茶几之上了。虽然桌边也挂了一副美人海棠裸睡图,可相比于旁的地方,也算干净了。

    许楚目光稍顿,上前几步随意翻阅,就发现桌上放着的竟然不是什么画本故事,反倒是李进卖茶的账本。

    她将最上面散乱的书画挪开,就瞧见一摞账本整整齐齐的罗列在下,桌角处还有清一色的笔墨纸砚。

    许楚微微皱眉,略作停顿就伸手取了账本查看起来,待到梳理几页心中才越发惊诧起来。

    “怎么会这样”许楚自言自语道。许是想不通,索性换了一本账目继续梳理,却发现依旧如她最初看到的那般。

    李进的茶叶生意,竟然早就入不敷出了,那李家的风光又是如何维持的呢

    “你家老爷平常的书信都会收到哪里”

    “这个我倒是不知道,府里的下人多是不识字的,除了打扫的万大娘,平常也很少来书房,更不会知道老爷有没有书信之类。”

    许楚点点头,然后将书房重新打量一番,环顾四周见也没有什么异常。不过为了确保无误,她还是仔细将书架跟各种抽屉甚至是书房里的空花瓶都重新翻找了一遍,直到在书架找到了个夹层,而那夹层之中竟然只有一幅有些发黄的海捕文书。

    看得出来,这份文书是打墙上小心撕扯下来的,那公示二字都有些模糊了。只是因着被人小心保存,所以并没有太多破损。

    “告示:晓谕本县镇百姓周知,兹有外来匪徒头目数人,杀人劫财,为祸乡里,其行为,可谓恶行滔天。现着州城府县各地差役严查,捉拿匪徒。各地良善遇人报官者,赏银百两,知情不报者论罪同罚。”

    其上还绘着在那几个匪徒的画影图形,随后紧跟着的是昌平县县太爷的官印。许楚看向时间,却是二十年前的事情了。

    她反复回忆自己所看卷宗,二十年前,张家李家还有吴家都未曾发家,只是一介百姓,家无良田产业。可随后几年几家人相继离开村里谋生,且都风生水起过得极为富裕。

    然而现在她先看到了李家生意亏损的账本,而后又发现了二十年前匪首逃亡的海捕文书,却不知其中有何牵连。这几人的死,又与此事有何关系。

    想到这里,她索性起身同管家商量要先带账本回衙门研究。那管家本是不愿意,可一想如今府上早已没人能撑得起老爷的生意,若是衙门能以此破案,也算不让老爷



第十五章
    “民女见过王爷。”因为怀里抱着账本,加之现在人多眼杂,所以许楚并未躬身行礼,只是垂眸恭敬的屈膝问安。

    哪知道萧清朗也丝毫不在意她行的不伦不类的礼,只管伸手将她怀里的东西接了过去,然后示意人上车再说。

    许楚眸光微闪,不过想到自己确实是有事要同靖安王禀报,所以也就没有矫情迟疑多久,从善如流的爬上了马车。

    也是上了马车,她才发现从外面看似不大的马车,当真是内有乾坤。虽然内饰简洁毫无风雅之说,可长几圆凳,汝窑茶具,温着水的青铜水壶竟然应有尽有。而靖安王萧清朗则将手上的账本全然放在了那长几之上,另一边则是他正批阅的公文。

    显然,他来了并非一时半刻了,否则那厚摞的公文也不会全然处理完。

    “先喝杯茶。”萧清朗拿起青铜茶壶缓缓的倒出一杯热水,随意递给许楚,却并不急着催促她说查案之事。

    韵致香远的淡淡茶香顷刻之间在狭小的空间弥散开来,带着氤氲暖意,同车外冷飕飕的凉风截然不同。原本还哆嗦着感到冷意的许楚,满身的寒凉竟然片刻之间就烟消云散了,反倒是多了几分安然。

    显然萧清朗心情不错,这会儿一脸笑意的靠在一边软枕之上看着许楚。反倒是许楚,苍白的面色不知是因着车内温热气息还是萧清朗的目光而不自觉地变红。

    正值傍晚,市井之间摆摊卖艺的都开始张罗着收摊回家,外面吆喝声跟车马声络绎不绝,本还有些挤人的街道接渐渐开阔起来。

    一直到许楚手中的热茶入了腹中,萧清朗才开口问道:“本王来是为了刘禅一案而来。孙大人已经回禀过了,他按着你的提醒去拿了人,也寻到了那被遗弃的镰刀,后来审问之后,刘老汉认罪伏法。”

    许楚闻言,脱口问道:“那陆青儿呢”

    “你倒是灵敏。不如说说你是如何发现端倪的,要知道此事也是本王费了许多力气查证到的,你如何只是几眼就看出了其中的不妥”

    许楚抬头看向萧清朗,见他神情平静,水汽袅袅之间,唯挑眉看过来,眼中不带猜疑跟探究,就好似只为单纯讨教一般。这让她心头一松,莫名的有了些许随意。

    “街坊传言陆青儿差点被刘禅毁了清白,可陆家不仅没有上告,甚至没有过多追究。反倒是对刘老汉一如既往的好,甚至还让女儿独子给刘老汉送吃食,这已然不合常理。”

    “而且青儿年十六,按着当下世人的眼光,这个年岁还未婚嫁,怕是难免受些流言蜚语跟指摘。偏生无论是在刘禅意欲玷污青儿之前,还是之后,陆家都没有为她寻门亲事的念头。”

    “后来我无意中发现镰刀把的秘密,才意识到,好似刘家门后的农具中就缺少镰刀。”说道此处,许楚恭敬解释道,“王爷应该知道我出身农家,家中虽然没有种田,可却也会在院子里种些简单的菜。而刘家也是农家,且按着卷宗所言,还租种了几亩地。如这般家庭,平日里烧火定然舍不得买柴,多是会到附近林中打些枝杈干柴,而地里割草,就少不了用镰刀,偏生刘家却没有......”

    “至于青儿的身世,也是从刘老汉的表现中民女猜测出来的。陆家对女儿太过冷漠,相反刘老汉对她却太过看重。加上刘老汉年长陆家老爹将近二十岁,却能同他称兄道弟,再有民间拔灰恶习,所以民女才大胆臆测,其实青儿本就是刘老汉的女儿。”许楚轻轻叹口气,“其实要不是前一个案子是钱家少夫人暴毙案吗,怕是我也不敢轻易往那处猜测。”

    萧清朗眉宇之间噙着几分温和,点头道:“所以你才让孙大人诈一诈刘老汉,又寻了陆老爹对峙”

    果然是机敏的心思。

    他看向许楚,眸色不定,不知心中盘算着什么。目光缓缓向上,就瞧见那算不上娇嫩妩媚,却时刻都透露出一股子韧劲儿的白皙面容来。

    暖色如玉,细腻生香,萧清朗从来不觉得自己会被个女子牵绊住视线。偏生,出现了却由不得他不认。无论是欣赏还是试探,他都觉得眼前这个小仵作,当得三法司女官一职......更当得他的信任,值得他将王府辛密告知托付。

    “王爷”许楚声音微微抬高,有些不解唤道。

    “若还凭了陆青的年纪婚事推断,那本王是否也该怀疑许姑娘的身世年二十却还未有亲事,甚至从未对任何男人动过心思。”萧清朗偏了偏头,移开落在她身上的目光,然后坦然的饮了一口手中的茶。顿了片刻,才心道,嗯,凉了。

    “王爷说笑了,仵作女,怕是一般人家也不敢求娶吧。而民女也没想过祸害谁家,既然别人觉得民女晦气,还不如从一开始就不寻。至于身世,民女确认是我爹爹的亲生女儿,难道民女卷宗里有什么值



第十七章
    风雨萧瑟,满院清寂,许楚看到灯火明灭的尽头站着一个人,锦衣大氅,貂裘华服。锦绸蟒蛇暗纹,华丽奢靡,富贵无边。那人面上平静无澜,眉目之间不甚清晰。

    她努力的眯眼看过去,却看不清过去的路,就只觉得遥遥望来那人双眸乌黑,薄唇微抿,疏离冷漠的看向她。那眸光,好似万年寒冰,让许楚浑身发冷却丝毫动弹不得。

    下意识的许楚后退一步,再看过去,就瞧见那长身而立,挺拔矜贵的身影渐渐消失在迷雾之中探寻不得。

    斗转星移,时光流转,场景几经变幻,许楚再睁眼时候就看到满院的砍杀声,还有无尽的被鲜血染红的地面。她好似嗅到了一股子让人作呕的铁锈味道,可所有的骇人场景,都抵不过身前几步之遥处,一个蹒跚而动哭喊着叫娘亲的女孩迎头对上一柄沾染了亲人血腥的屠刀......

    乎冷冰寒之间,许楚只觉得身上突然一暖,倏然惊醒。

    一睁眼才发现,自己竟然疲倦的趴在床榻外侧,于一堆卷宗之上睡着了。心头的惊慌还未散去,她又察觉到身上似是多了什么。

    她垂眸一看,就瞧见身上竟然被人披上了一件暖融融的披风。许是什么皮毛编织而成,虽然轻巧,却极为舒适温暖。

    许楚急急向身后瞧过去,透过与外间相隔的薄纱屏风,隐约瞧见一个优雅从容的身影低头细细看着什么。

    她腾然起身,突然腿上一麻,竟然又跌坐到地上。亏得地上铺设了芙蓉地毯,倒是不觉难受。腿上酸麻胀疼,她才意识到自个跪坐地上大半宿,怕是有些血脉不通了。

    而外间端坐的身影似乎并没有被她的小动作而惊扰,这也使得许楚暗暗松了一口气,只管小心按了按腿脚穴位。

    许楚再见到萧清朗时候,只见他青带束发,虽然依旧是锦袍在身,却少了往日矜贵无比的气质,反倒多了几分书卷气。果然,无论身处何地,又身着何衣,他都有引人注目的资本。

    不过想归想,许楚还是稳稳当当的屈膝行礼。

    “你先去吴家,过后本王同你一起往柳林村走一趟。”萧清朗目光带笑的看向许楚,顿了顿复又说道,“若是需要烛火,夜间只管吩咐了人准备。”

    霎那之间,许楚微白的面上涨起一层薄粉。本来不算明艳的面庞,居然由此多了几分诱人。使得萧清朗眼神一闪,不过很快他似看清许楚面上懊恼的神情,有些不自在的解释道:“那会儿府上蕊娘来唤你,见你还未睡醒就进内室查看了一下,还将你手边的宫灯取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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