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上凌烟

第四十九章 柳宗元
    不到两天的时间朝廷里便派了人过来，要押解谢望前往京师受审。

    当然了，谢望早已葬身于火海之中，朝廷来的出使郎官自然是白跑了一趟。

    不过一切都如庄默所料，谢望被罢免了所有官职，抄没家产。而柳宗是也顺理成章地当上了奉天县的县令，至于新的县丞则是从其他地方调派而来的。

    在一众百姓议论纷纷，饭后闲谈起这些日子发生的大事时，没人知道这一切的一切风波完全是由一场普通的斗鸡引起的，更没有人知道这一切手笔都出自一位十二岁的少年之手。

    时间如白驹过隙，忽然而至。转眼五年过去，这五年来庄默勤加练功，读书写字，日子过得异常的充实。

    “少爷，少爷！快下来，老爷找你呢。”

    庄默如往常般在小院凉亭上方打坐练功，下方传来了陌秋儿的喊叫声。

    “来了。”庄默翻身而下，身子在空中一个漂亮的翻滚，稳稳地落在了地面上。

    如今的庄默早已不再是当年的小屁孩，一米七的身高，脸上白白净净，一双眼睛如星辰般明亮，虽然谈不上有多英俊，但眉宇间有着一股不凡的英气，令人望之心悦然之。

    当然，这五年来他的武艺进展异常的迅速，顺利突破到了胎息境，上下凉亭的顶部早已不再需要梯子。

    “秋儿姐姐，我爹找我何事啊”庄默望着眼前早已出落得亭亭玉立的陌秋儿，嘿嘿笑道。

    “具体什么事我也不是很清楚，你自己去了不就知道了。快走吧，别让老爷等久了。”陌秋儿催促道。

    庄默在陌秋儿的催促下来到了庄明的书房，看着敞开的房门，他径直走了进去。

    庄默走到书桌前，看着坐在书桌后的庄明，恭声施礼道:“父亲，不知您找孩儿来有何事”

    “找你来是想跟你说件事，今年你兄长庄秀会前往参加进士科的考试，我看你这些年来学问进步不少，想让你跟着去试上一试。”

    庄明顿了顿继续道:“当然你也不要有太大的压力，你们都还年轻，只是让你们先提前过去熟悉下考试的流程，至于能不能考上倒不是关键。”

    庄默明白庄明的意思，正所谓三十老明经，五十少进士。进士科考向来是十分困难的，很少有人能在这个年纪便能高中。此次进京赶考应当只是让自己和堂兄历练一番，先熟悉熟悉一番考试的流程罢了。

    不过对于庄明心中的想法庄默不敢苟同，五年来的寒窗苦读庄默自觉已有一定造诣，再加上自己记忆中那些来自未来的知识，他自信有把握考上进士。

    “父亲，孩儿自然愿往，不知何时出发”庄默问道。

    “五天后你便随着你大伯和堂兄一块出发，这些日子你多陪陪你母亲吧。”庄明说道。

    “五天后这么急。”庄默微微惊讶，“这眼看的就要过年了，考试也是年后的事情，怎么得也要等过完年再上京吧。”

    大唐的科举考试一般是在十一月份开始报名，考试则是在次年的二月。

    今日正好是贞元十三年十一月初三，五日后不过是十一月初八，离明年二月的考试还有很长的时间。况且奉天离长安不过一百五十余里，快马一日便到，马车缓行的话也不过两三日，根本无须提前这么早赶往京师，因此庄默才会感到诧异。

     




第五十章 历史在变化
    庄默一听到柳宗元三个字，脑海中便立马浮现出了关于对方的记忆。在庄默得自未来的记忆中，柳宗元绝对是一个文才出众，学富五车的大文人大才子。

    不过在庄默的记忆中柳宗元的人生并不顺风顺水，虽然年少成才，但并没有得到重用，直到顺宗即位才被委以重任。可惜的是顺宗在位不过八个月，宪宗即位后便将属于王叔文一党的柳宗元给贬到了永州。

    “难道庄默兄弟听说过在下不成”柳宗元面带惊讶，向着庄默拱手问道。

    就在庄默回忆着关于柳宗元的一切相关事迹时，柳宗元也在详细地打量着面前这位英气勃发的少年。

    “在下的确听闻过柳兄的大名，四年前曾有往来商人来到我庄家聚米斋，提起过柳兄二十岁被选为乡贡，二十一岁就已进士及第的事迹，令在下万分地佩服仰慕。今日得以一见，实在是荣幸之至。”庄默拱手回礼道。

    “庄默兄弟过誉了，柳某愧不敢当。”柳宗元谦虚道。

    “对了，柳兄怎会晓得在下的名字。”庄默问道。

    “还不是我这堂侄，每年正月随他父亲前往长安时总是在我耳边念叨着你的事，我就算不想认识也得认识了。”柳宗元苦笑道。

    “是嘛，他准是说我的不好。”庄默笑着说道。

    “这你倒是错怪他了，他一直在我和我父亲的耳边夸你，说你文武双全，不仅武艺高强还文采过人。你少年时做的几首诗我也听说过了，的确是不得了的好诗啊。”柳宗元夸赞道。

    望着聊得火热的两人，柳欢在一旁不乐意了，大声说道:“我说默哥儿，我喊他叔，你却喊他柳兄，你这不是占我便宜吗”

    “哈哈哈，我才不想占你便宜了，谁让你辈分低。”庄默笑着说道。

    “柳欢，不必在意这种小事，我们各论各的就是了。”柳宗元也是哈哈笑道。

    “对了，柳兄你刚刚说胖子一直在你和令父面前提及在下”庄默好像想到了什么，微微讶异道。

    庄默之所以讶异是因为按照历史发展的轨迹，柳宗元的父亲柳镇在四年前，也就是柳宗元进士及第不久之后便已病死，可现在听起来柳镇好像还活得好好的。

    “对，他说得我和家父两人的耳朵都快起茧了，不过不仅是他，就连子然（柳宗是，字子然）堂兄对于你也是大为赞赏。”柳宗元语气十分的恳切。

    庄默脸上露出一丝犹豫之色，心中却又有些心痒难耐，最后还是没能忍住，开口问道:“不知令父身体是否安康”

    “当然，家父如今正当年壮，身体自然安康，不知庄默兄弟为何有此一问”柳宗元能感觉到庄默并不是一个信口开河，无礼之辈，因此心中并没有太多的不满，只是面有疑惑。

    “这个，在下也只是随口一问，有些唐突了，请子厚兄莫见怪。”庄默诚挚地道歉道，不过从柳宗元肯定的回答中他已经得到了自己的答案。

    虽然他不知是何种原因，导致了历史并未完全按照原有的轨迹发展，或者是因为五年前的五星连珠，又或者是自己的这场奇遇。总之，不管如何，历史已经发生了一些小的变化。

    这些变化积小成多，每一次的变化都不知道会将历史推往何种方向，这令庄默心中微微感到不安。

    “好了好了，我们别站在这里干聊了，还是找个地方喝喝酒，边喝边聊才是。”柳欢在一旁出言说道，缓和了尴尬的气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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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章 风尘客
    柳宗元在奉天只待了两天便赶回了长安，毕竟他是有官职在身，此次不过是请假前来奉天散散心罢了。

    送走柳宗元四天后的早上，庄默终于迎来了离开的日子。

    一大早上，整个庄府就忙碌了起来，下人们将庄默的衣服、书籍等物品一一地收拾好放入木箱当中，抬上马匹身后的板车上。

    “庄默，你小子安心地在长安给我等着，过不了多久我也要上长安，到时候我们又能见面了。”柳欢今日一大早便赶来庄府给庄默送行。

    “好，我在长安等着你。”庄默笑着说道。

    前几日朝廷来了旨意，柳宗是这些年在奉天县县令一职上尽心尽职，将奉天县治理得井井有条，百姓安居乐业，经济也有所增长。因此被提拔为万年县县令，不日便会前往京师任职。

    长安城内以朱雀大街为界，以西设长安县，以东设万年县，长安县与万年县都属于赤县，县令可是正五品上的官职，已经算得上是高官大官。

    “默儿，娘不在你身边，你一定要照顾好自己，别让自己受委屈了。”徐凤英用丝帕擦着眼角的泪水，哽咽道。

    “娘，您放心，我都这么大的人了还能照顾不好自己吗况且不是还有秋儿姐姐，有她在您还怕我没人照顾吗”庄默安慰自己的母亲道，这次徐凤英怕庄默第一次外出照顾不好自己，便让陌秋儿随同前往伺候庄默。

    “时间不早了，我们上路吧。”庄严大声说道。

    庄默点了点头，辞别了爷爷和父母，踏上了马车车厢内。

    车厢十分的宽敞，足以坐下七八个人，不过这么宽敞的车厢内此时只有庄默与大伯庄严堂兄庄秀三人。

    至于陌秋儿等随行婢女则一同坐在后面的另一辆马车中。

    “出发！”随着一声大喝，聚米斋的商队动了起来，马车轱辘辘前行，整个五十多人的队伍缓缓前行着。

    庄默毕竟是第一次出门远行，对一切都充满了好奇，一路上他都掀开着窗帘，将头微微探出，好奇地观察周围的风景。

    另一边庄严则是闭着双眼，养神休息。而庄秀不知何时拿出一本书看了起来，显然是不想浪费任何学习的时间。

    马车行了有一会儿，庄默最初的那股兴奋劲也消失不见了。他放下窗帘，看着闭目养神的大伯与用功苦读的堂兄，忽然觉得好生无趣，还不如与陌秋儿同坐一车。

    “默儿，虽然此次考试的目的只是让你们提前熟悉下考试流程，并没有期望你们能高中上榜。但你也应该要收收心性，学学你大哥，用功复习。”庄严微微睁开双眼看了一眼庄默，开口说道。

    “是，大伯。”庄默嘴上恭敬地应道，但并没有学习坐在对面的庄秀拿起书来苦读。

    庄默闭上双眼，全身放松，一呼一吸间像是有着某种特殊的节奏，宛如融入了天地之间，若是不仔细听都无法感知到他的存在。

    既然无事，又不想读书，庄默自然是利用起时间练功。如今已是胎息境的他早已不需要特地盘起腿，固定某种姿势才能练功。只要他静下心来，便能自如地运转内力进行修炼。

    过了半晌庄严感觉车内没有听到庄默的声音，不由好奇地再次睁开双眼看向庄默，见庄默也学着自己闭目眼神，轻哼一声重新闭眼养神，不再理会庄默。

    这些庄默自然不知道，不过就算他知道他也不会在意，就这样商队在路上足足走了两个多时辰才第一次停了下来。

    “大老爷，前面有个小酒肆，现在都大中午了，我们过去先歇下脚，喝口水。”马车缓缓地停了下来，一名聚米斋的伙计在车外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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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章 萧长乐
    “好咧，这位客官您先稍等，酒菜立马上来。”店家笑着对牵马走来的壮汉说道。

    庄默仔细地打量着眼前的这名壮汉，身躯高大，虎背熊腰，一双黑色的眸子明亮透彻。蓬松的短发略显散乱，走起来路来龙行虎步，身上从里到外都透着一股豪气。

    壮汉将马拴好，走到了庄默身边的木桌上坐了下来，静静地等着店家上菜。

    壮汉似乎也发现了庄默在观察他，扭头对着庄默咧嘴一笑，善意地点了点头。

    庄默礼貌地回以一笑，却仍旧不时地打量着壮汉。

    庄默自然不会有什么特殊的癖好，只是眼前的这名壮汉给庄默的感觉就如同一头狮子般，看似平静的外表不知隐藏何种恐怖的力量，给庄默一种十分危险的感觉。

    庄默自从进入胎息境之后就不曾有人令他产生过这种感觉，就算是当年他处于守一境时，面对蓝永忠都不曾有过这种感觉。

    “小兄弟好像对某十分好奇，难道是某的脸上有花吗”壮汉被庄默看得有些不自在，咧嘴笑着问道。

    “这位大哥说笑了，你的脸上自然是没有花。只是小子第一次出远门，对路上遇到的人和事都比较好奇罢了，大哥莫要见怪。”庄默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道。

    “无妨，相遇便是有缘，不如某就与小兄弟喝上一杯如何。”壮汉说完才尴尬地发现忘了店家还未将酒端上，不由得讪讪地笑道:“你看我都忘了酒都还未端上来。”

    “无妨，小子这里有酒。”庄默提起酒坛，倒了两大碗酒，一手端起一碗，右手伸出将酒碗递给壮汉。

    “哈哈哈，好！小兄弟年纪轻轻便有这等豪气，他日定有一番作为。”壮汉哈哈一笑，接过庄默递来的酒碗，仰头一饮而尽。

    “小子就借大哥吉言了。”或者是因为对方的豪气，庄默莫名地对眼前的壮汉有着一丝好感，也是将碗中酒一饮而尽，大声歌道:“今日与君同杯酒，相逢何必曾相识。”

    “好，好诗！当浮一大白！”壮汉闻言看着庄默的眼神带上了一丝钦佩，将手中的酒碗伸到了庄默面前。

    “大哥过誉了，刚才不过是小子有感而发，随口胡乱编造几句罢了。”庄默将壮汉的酒碗满上，笑着说道。

    “小兄弟不必过谦，某虽说是一介粗人，做不出诗来，但好坏还是听得出。”壮汉又是一口将酒喝完，“某看小兄弟不止能文而且会武，并且这武艺也是不凡。”

    “大哥好眼力，小子的确练过几年，不过怎么也是比不上大哥。”对于壮汉看出自己的身怀武艺庄默并不感到惊讶。

    “小兄弟眼力也不错，你也别大哥大哥地叫某了。某乃风尘一过客，姓萧名长乐，你若看得起某，就喊我一声萧大哥吧。”壮汉豪气道。

    就在壮汉自报家名后，坐在一旁的庄严脸色微微一变，随即恢复过来。

    “好，萧大哥，我再敬你一碗。”庄默将酒倒满，一口喝下。

    此时店家正好将酒菜给萧长乐端上来，萧长乐招呼着庄默道:“小兄弟不如一起坐下来继续畅饮一番如何。”

    “恭敬不如从命。”庄默也不矫情，坐到了萧长乐一桌上，开口道:“萧大哥，你也别一口一个小兄弟了，我姓庄，单名一个默字。”

    “好，某记住你的名字了。”

    庄默与萧长乐两人痛饮了一番，有种酒逢知己千杯少的感觉。两人的酒量都相当的好，整整喝了四坛酒都不显醉意。

    “今日很高兴能认识庄默小兄弟你，不过某还有事要办，若是有缘再聚定要与你痛痛快快地喝上三天三夜。”酒足饭饱之后萧长乐起身说道，“店家，结账了。”

    萧长乐话音落下，伸手探入衣内，脸色却是一变。

    “好咧，




第五十三章 长安
    庄默走回座位坐下，小心地看了一眼身边的大伯，刚刚他与萧长乐喝得尽兴，都忘了大伯和堂哥还在一旁。此时记起来，略微担心自己又会遭到责骂。

    庄默倒不是惧怕庄严，而是庄严毕竟是自己的大伯，对自己的要求虽然严苛了一点，但无非也是希望庄家的子弟长进。毕竟这一辈人中也就只有他和堂兄两个男丁，以后庄家还需要他和堂兄两人撑起。